第19章

熟悉的環境, 熟悉的人,一切都沒有變。

心中那幾分不知從何而起的惶惑不安漸漸湮滅了。

令恬唇邊輕輕地綻出一抹笑容,對管家說:“管家, 這幾天還好嗎?”

“一切都很好。”管家回複,“小姐, 一段時間不見,大家都很想念您,您好嗎?”

令恬微微一笑, 嗓音輕柔:“我很好, 以後可能不會每天回來,但是我也會想念大家的。”

“看到您臉上的笑容,我感到很高興。”管家說, “小姐,您吃過午餐了嗎?”

令恬搖頭:“還沒有。”

管家:“小姐想吃什麽, 我馬上去吩咐廚房。”

令恬吃飯比較挑剔,一邊考慮吃什麽,一邊和管家一起往別墅內走去。

“小姐, 您回來了。”

“小姐, 中午好,您今天穿這條裙子真漂亮。”

……

一路上遇到的幾個傭人, 向令恬打招呼時臉上都帶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令恬一一溫柔回應, 然後交代管家自己要吃什麽,管家立刻去吩咐廚房。

令恬扶着樓梯的扶手上樓, 走到自己的卧室門前,輕輕推開門,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卧室裏纖塵不染, 明亮的光線從大幅落地窗映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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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恬走進衣帽間裏, 一排排的奢侈品包包整齊地排列,各種高奢品牌的高定挂在衣櫃裏,中央的首飾櫃裏,一件件奢貴的珠寶首飾光華流轉。

令恬在蘭庭那邊沒什麽首飾,順手從首飾櫃裏挑出一條梵克雅寶的四葉草滿鑽手鏈,帶在白皙的腕間。

四葉草代表着幸運,她希望自己能一直幸運。

令恬從卧室裏出來,又去了一趟琴房。

琴房三面都是落地窗,攏着一層輕薄的白色紗簾,璀璨的水晶吊燈下,一架施坦威三角鋼琴靜靜地伫立在琴房中央。

令恬打開所有的紗簾,日光傾瀉進來,黑色的琴蓋上一粒灰塵也沒有,她揭開琴蓋,坐下來。

雙手撫上黑白琴鍵,指尖起舞,動聽的音符如淙淙溪水,流淌而出。

一名傭人不知何時站在琴房門口,靜靜地看向正在彈琴的少女。

她在令家工作十幾年,是看着令恬長大的,衆森宣布破産那晚,她最憐惜的就是在溫室裏長大,從未經歷過任何風雨的令恬,她曾為此默默地擦眼淚。

她以為那晚和令家簽了解約合同之後,就只剩人去樓空,結果不只她被重新聘回來了,以前所有的同事都回來了。

此時,落地窗外陽光明媚,遠山如黛,一襲白裙的令恬,像往常一樣坐在那裏彈着琴,俨然還是她眼中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這棟別墅雖然已經易了主,但又似乎什麽都沒有變。

那個男人一定很愛令恬,才會這樣替她遮風擋雨,這樣妥帖周全地呵護她。

傭人這樣想着,不由得輕輕地微笑起來。

令恬在令家用過午餐,又在自己的閨房裏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個午覺。

既然已經回來一趟,令恬打算等令文森和宋書婉一起吃晚飯,剛想打電話跟傅沉硯說一聲,手機就進來了一個電話,是傅沉硯。

令恬莞爾,她和老公還真是心有靈犀。

她立刻接通電話,軟軟甜甜地叫了一聲:“老公——”

“甜甜,在哪裏?”男人的嗓音通過無線電波傳來,磁性低回,令恬的手機貼在耳邊,聽得她人都有點酥。

她說:“在我家裏。”

傅沉硯并沒有驚訝,平靜地問:“回家了?”

“嗯,突然想回來一趟。”

令恬對于中午在學校裏遇到傅予墨的事只字不提,趨利避害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地把可能對她不利的事情屏蔽在外,不再去深想。

遇上一個瘋子了,下周去學校時讓傅沉硯給她安排一個保镖就好。

傅沉硯沒有多說什麽,問:“晚上一起吃晚餐嗎?我有空。”

他總是很忙,難得有時間和她一起吃晚餐,令恬立刻眉眼一彎,語調裏都浸着開心:“好,那我現在就回去啦。”

夜幕降臨時,京市的萬家燈火被點亮,星羅棋布,像一塊發光的電極板。

電視塔旋轉餐廳是京市最高的餐廳,每90分鐘勻速旋轉一周,可以在兩百多米的高空上一邊用餐,一邊360度欣賞這座城市的輝煌夜景。

餐廳照例提前清場,只為傅沉硯和令恬提供一個安靜的、不被打擾的用餐環境。

點完單,傅沉硯把菜單交給侍應生,看了一眼令恬腕上的手鏈,問:“新買的?”

“這個嗎?不是。”令恬擡了擡手腕,五枚滿鑽的四葉草在她皓白的腕部折射出璀璨的細芒。

她說:“很久以前買的,放在我家裏,今天回家就順手拿來戴了。”

傅沉硯:“下周六有個拍賣會,我大致看了一下當天的拍品,有一條碧玺手鏈你應該會喜歡。”

令恬眸光盈盈一動,看着他:“你是打算拍下來給我嗎?”

傅沉硯眼神裏帶着一分柔色,嗓音低沉悅耳,如巴西蘇木的琴弓從大提琴的琴弦上擦過:“只要你喜歡。”

“喜歡,你送的,我都喜歡。”令恬眨了眨眼睫,“那……拍品裏有沒有适合長輩的首飾?下周日就是母親節了,我還沒有挑好給我媽媽的禮物。”

傅沉硯沉吟:“有一枚藍寶石胸針,或許适合令阿姨,到時一起拍下來。”

“謝謝老公——”

令恬眉開眼笑,想給傅沉硯一個吻以表達謝意,但隔着桌子不太方便,她耳尖微微泛紅,見周圍沒人,隔空對他飛快地“啵”了一下。

傅沉硯眉梢微挑,修長的手指摸了摸挺拔的鼻梁,看向她的眼神裏帶着一絲意味不明。

下一秒,令恬便看到他的嘴唇一動,“啵”的一聲,落進她的耳朵裏。

怦!她的心被他這一下擊中,一抹緋紅從臉頰蔓延到了耳根。

這種感覺,和她在電話裏撒嬌讓他親是不一樣。

雖然周圍沒有人,但他這樣當面啵她,這種令人面紅耳熱的羞恥感,和那天他在電梯裏的監控攝像頭下吻她的程度是一樣的。

令恬的心怦怦跳,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耳垂,說:“老公,明天是周六,你可不可以在家裏面辦公?”

她是佯裝淡定,傅沉硯卻是真的淡定,仿佛剛剛隔空打啵的人不是他。

他微微颔首,溫聲說:“可以,明天在家陪你。”

令恬眼睛裏不禁漾開了笑意,太好了,明天可以粘着他一整天。

第二天周六,傅沉硯沒有去公司,全部工作線上處理。

秦姨洗了一些草莓,裝進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碗裏,拿給令恬吃,令恬捧着草莓推開傅沉硯書房的門。

傅沉硯正在辦公,聽到動靜,擡眸看向走進來的女孩,眉目間的清冷瞬間斂去了一大半,眸色柔和下來。

令恬捧着草莓走過去,嗓音輕輕柔柔:“老公,吃草莓。”

她把碗放在桌面上,指尖捏起一顆洗淨的草莓,送到傅沉硯的唇邊。

“謝謝。”傅沉硯就着她的手咬掉草莓。

草莓已經熟透,很香甜,令恬另外拿起一顆,放進自己的嘴裏,然後在傅沉硯的辦公桌旁邊坐下。

她趴在桌面上,雙手疊放在一起,下巴墊着軟白的手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草莓在她嘴裏輕輕地嚼動,腮幫子鼓鼓的,像一只正在進食的小倉鼠,可愛極了。

傅沉硯轉眸看她,目光有點收不回來,他微微一頓,伸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注意力才重新回到電腦屏幕上。

即使在家辦公,他依然穿着正式的襯衫西褲,純黑色的襯衫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領口松開兩顆紐扣,袖口向上翻折到肘,露出一截幹淨結實的小臂。

他的骨相得天獨厚,三庭五眼的比例堪稱完美,眉弓骨高,鼻梁挺拔,不笑的時候,狹長的眼尾夾雜着冷意,将人拒于千裏之外。

令恬安安靜靜地看着他,忽然覺得有些奇妙。

她的性格不是三分鐘熱度,但再好看的東西,看久了也會審美疲勞,覺得膩,可是她看着傅沉硯,卻越看越喜歡。

她心中一動,忍不住起身,雙手撐着桌面,湊過去親了親傅沉硯的臉頰。

傅沉硯轉眸看了她一眼,眼底染上幾分笑意,又看回屏幕。

令恬趴回桌面上,繼續看着他,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又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傅沉硯這次沒有再看她,似乎很專注,目光停留在屏幕上的那份財務報表。

沒有得到回應,令恬微微嘟唇,又要親過去,傅沉硯這時卻忽然轉過臉,她湊過去,不偏不倚地吻上了他的唇。

令恬怔了怔,眼睫一顫,下意識往後退開,卻被傅沉硯的大手一把扣住後腦勺,男人火熱的唇舌緊跟着覆了過來。

他輕車熟路地探進她的唇瓣裏,勾住她香軟的舌,肆意地攪弄。

她這樣粘在身邊,他還怎麽專心工作。

一陣纏綿的濕吻後,令恬心跳加速,臉頰緋紅一片,不太好意思再趴在一旁看傅沉硯,于是去他的書架上找書看。

他的書架上大多是一些金融管理方面的書籍,令恬不感興趣,她的手指在一本本書脊上劃過,不經意看到一本格格不入的異類,是關于精神分裂症的。

她指尖頓了一下,提不起興趣,繼續往下找。

終于找到一本适合自己閱讀的,令恬拿着書坐到沙發那邊,安靜地看,時不時擡眸就能看到傅沉硯,她感到很滿足。

她不在眼前,傅沉硯的工作效率高了許多。

回複了幾封郵件之後,他擡眸,見令恬乖乖地坐在那裏看書,心口忽然癢了一下,他起身過去吻她,和她親熱一兩分鐘再回來繼續工作。

兩人粘在一起,時間過得格外快,晚飯是在家裏吃的。

晚飯過後,傅沉硯突然接到周梁的電話。

“阿硯,今晚出來喝兩杯。”對方的語氣聽起來有點恹恹的。

傅沉硯摟着令恬坐在沙發上,說:“不方便。”

周梁:“你幹嘛?”

傅沉硯看了令恬一眼:“在家,陪老婆。”

令恬從他嘴裏聽到“老婆”兩個字,心裏甜絲絲,也不管他還在通電話,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傅沉硯捏住她的下巴,還了一個吻在她唇上。

“老婆?你們才好多久,這就叫上了?”周梁啧了一聲,“別在我面前秀了,我現在真的挺煩的,你出來陪我喝兩杯。”

傅沉硯:“你怎麽了?”

周梁默了一下,沒回答,只說:“你到底出不出來?不出來別怪我明天把‘重色輕友’四個大字貼在你辦公室大門上。”

傅沉硯:“……”

令恬隐約聽到周梁的聲音,善解人意地說:“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老公,你去看看吧,十點前回來就行。”

傅沉硯也聽出來周梁今晚不太對勁,像是受了什麽打擊。

他略微沉默,對周梁說:“我現在過去。”

說完,挂斷電話。

他起身,看着令恬,溫聲說:“我會準時回來,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令恬搖頭:“不要,我要等你。”

傅沉硯眼底漫上一縷笑意,俯身溫柔地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說話算話,晚上差十分到十點時,“咔噠”,從玄關處傳來開門聲。

“阿硯——”令恬在客廳等到他回來,歡歡喜喜地撲進他懷裏,這時鼻子突然皺了一下。

她擡眸看他:“你身上怎麽有煙味,你吸煙了?”

“不是,周梁吸的。”傅沉硯拎起襯衫的衣襟嗅了一下,并沒有聞到煙味,她的鼻子倒是很靈敏。

令恬微微蹙眉:“那你被吸了二手煙。”

“一點點,沒事。”傅沉硯攬過她的肩,一邊和她上樓一邊說,“他平時也不常吸煙,這次遇上煩心事,吸煙排解一下。”

令恬随口問道:“他遇到什麽事了?”

傅沉硯頓了一下,總結說:“失戀了。”

之前一個女孩跟了周梁半年,周梁始終不肯給女孩名分,女孩接受不了提出分手,周梁沒有挽留,以為女孩對他死心塌地,過不了幾天就會回來找他,結果女孩其實是沈家老爺子的親外孫女,現在回歸沈家,過幾天就要舉辦一個宴會,對外公布女孩的身份,讓她融入京市的上流圈。

周梁這才意識到,女孩是真的對她死心了,不會回來找他了,他反而變成了那個不能接受的人,心煩,借酒澆愁。

別人感情的事,旁人不太好評論,令恬更關心自己的親親老公,走到房門前停下來,她轉身對傅沉硯說:“老公,你如果遇到了什麽煩心事,千萬不要靠吸煙來排解,”

她看着他,一副認真的神情:“你吸我,我很甜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清澈見底,沒有一絲污濁的雜質。

傅沉硯眼底卻滾過一抹暗色,大手按住她的肩,湊近她,低沉微啞的嗓音暧昧地落在她的耳邊:“吸哪裏?”

作者有話說:

傅總:我何止是想吸你,我還想【哔】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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