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令恬嗅覺敏銳, 隐約還嗅得到空氣裏殘餘着一縷淡淡的石楠花氣味。
她的臉頰燒得更厲害了,就連掌心也開始發燙,仿佛那種炙人的溫度還烙在上面。
磨合, 可以使兩個人之間更和諧。
她和傅沉硯磨了,但是不合。
他又舍不得對她硬來, 只能靠她來慰藉一下。
男人低喘着,用被欲望侵蝕得喑啞的嗓音,在她耳邊喚她寶貝, 甜心……
一聲聲, 像烈火烹油,讓她的心燒到了沸點。
已經是夜間十一點半,令恬關了燈, 讓房間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中。
她在床上滾了幾圈,開始數羊數星星, 強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早上,傅沉硯如往常一樣,準時敲響令恬的房門。
令恬已經洗漱完畢, 打開門, 只見門外的男人英俊挺拔。
男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純手工西裝,斜條紋的藏藍色真絲領帶打着溫莎結, 夾着一枚領帶夾, 鉑金嵌鑽,泛着細碎的輝芒。
他是天生的冷眉利眼, 不笑的時候,渾身都散發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淡, 很難把此時的他, 和昨晚那個一臉欲色的男人聯想到一起。
忽而想起他昨晚叫她寶貝時的那副欲嗓, 令恬的耳根悄悄地熱了。
“寶貝,早。”傅沉硯低頭湊過來,帶着清冽的雪松木香,給她了一個早安吻。
令恬唇邊綻出小梨渦,像春光一樣明媚:“老公,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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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硯看着她,溫聲問:“昨晚睡得好嗎?”
令恬點頭:“挺好的,你呢?”
傅沉硯:“很好。”
兩人默契地沒提昨晚的事,傅沉硯大手輕輕攬住她的肩:“下樓吃早餐。”
吃完早餐,一個要去上課,一個要去上班。
令恬坐在換鞋凳上,正準備換鞋,傅沉硯忽而在她面前單膝半蹲下來。
他說:“我幫你穿。”
上次令恬就撒嬌讓他幫她穿過一次鞋,她眉眼一彎,擡手把一縷頭發撥到耳後,嗓音嬌甜:“好的呀,謝謝老公。”
她的腳幹淨秀氣,白嫩嫩的像水豆腐一樣,腳踝纖細,足後跟蘊着一層粉色。
有的人,不止臉蛋漂亮,就連腳都長得這麽好看。
傅沉硯大手握住她的一只腳踝,把她的腳套進一只平底涼鞋裏,兩條鑲嵌着水鑽的鞋帶覆在白皙的腳背上,露出玲珑可愛的腳趾。
這樣的腳,讓男人愛不釋手,他握住她的另外一只腳踝時,沒有給她穿上鞋,另一只大手忽而覆過來,握住了她的足弓。
她的腳被他包裹在溫熱的大手裏,令恬心口微微一跳,小聲問:“幹嘛呀?”
傅沉硯沒有說話,垂眸欣賞着她的腳,指腹輕輕摩挲過她的腳背,劃到她嫩白的腳心。
一股麻癢從腳底竄上來,令恬不由得掙了掙腳:“老公,別弄了,我怕癢……”
傅沉硯牢牢地握住,不讓她掙脫,他擡起她的腳,低頭,薄唇貼上她的腳背,輕輕地吻了一下。
腳背上的觸感很溫軟,卻像電流一樣擊中令恬。
她懵了,老公剛才親了她的腳?
“老公,你……剛剛幹嘛呀?”
傅沉硯擡眸看着她,嗓音有半分啞:“甜甜,你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我都覺得好可愛,忍不住想親。”
每一個部位……
令恬心跳撲通撲通,莫名感覺他這句話是不是在鋪墊什麽。
聽到秦姨在客廳走動的聲音,她低頭看着還被男人握在手裏的腳,臉頰有些充血:“你快點幫我穿好鞋子嘛,要遲到了。”
傅沉硯這才松開她的腳,替她穿好另外一只鞋子。
令恬扶着他站起來,被他吻過的那片腳背隐約發熱,她感覺自己走路都有點別扭了。
傅沉硯送她去學校,車子直接開進了京大的校園裏,停在她要上課的教學樓前。
令恬下車前,湊過去給了傅沉硯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唇正在離開時,男人的大手卻突然扣住了她的後腦勺,舌尖探進她的唇瓣裏,勾纏住她香軟的舌。
準備上課了,京大的學生陸續從車旁經過,十個有九個往車內看。
雖然是隐私防窺玻璃,他們根本看不到車內的情況,但令恬的羞恥心還是冒出來,有些心不在焉。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專心,傅沉硯吻裏的掠奪意味更重了,吻得越來越兇,帶着一點懲罰的性質。
離上課打鈴還有兩分鐘時,他才松開唇,放她下車。
令恬本來就被他吻得透不過氣,再匆匆跑上三樓,差點快斷氣了。
趁老師還沒有來,她拿出手機,給傅沉硯發了一個凋謝的微信表情。
十幾秒後,傅沉硯回複過來:【晚上回家再給你澆灌。】
澆灌……
澆灌什麽?
令恬沒有再回複過去,摁滅手機,耳根隐隐發燙。
她覺得自己似乎是被這個男人帶壞了,思維總是往那方面發散。
上午十點前陽光并不太炎熱,道路兩旁的香樟樹下一地斑駁的光影。
宋可妍上午有課,但她沒有去上課,而是來了京大。
要是今天得不到令恬的諒解,她就完蛋了。
宋可妍知道令恬今天上午的課是在一號樓,她打算快下課的時候,在樓下守着令恬,趁着人多,向令恬道歉,痛哭流涕,懇求她的原諒。
這麽多同學在,令恬不可能表現得太無情,不然她的同學們會怎麽想她呢。
令恬就算是為了維持平時純善的人設,也會選擇原諒。
再不行,她就親情綁架。
宋可妍一邊在心裏打着小算盤,一邊往教學走,卻在一樓大廳被兩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攔下。
兩個男人都很高大魁梧,似乎是職業保镖,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其中一個男人開口道:“宋小姐,你要去哪裏?”
他們竟然認識她?
宋可妍卻根本不認識這兩個人,她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我找人,你們是誰?”
對方說:“找別人可以,找令恬小姐不行。”
宋可妍一驚,他們還知道她要來找令恬?!
她怕被他們阻撓,眼珠子一轉,說:“你們搞錯了吧,我沒有要找令恬,我是來找我一個朋友的,麻煩你們讓開。”
對方說:“宋小姐的朋友是誰,我們幫你找來。”
宋可妍:“關你們什麽事?你們憑什麽幹涉我找人。”
對方:“宋小姐,請你馬上離開,不要騷擾令恬小姐。”
宋可妍急了:“我今天就是要找令恬,你們快給我讓開,不讓開我報警了。”
“你盡管報警試試。”對方冷笑一聲,“宋小姐,奉勸你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傅先生已經對你很不滿。”
傅先生……
宋可妍心底一涼,原來他們是傅沉硯的人。
傅沉硯不讓她接近令恬,這是連求情的機會也不給?
宋可妍不敢真的報警,觸怒了傅沉硯,就算她能求得令恬的諒解,宋家依然要倒大黴。
雖然不甘心,她也只得悻悻地離開。
在宋可妍離開後,一個穿着牛仔褲,黑白格子襯衫的女孩朝一號樓走來,她紮着馬尾辮,皮膚黝黑,引起了兩名保镖的注意。
傅氏集團,頂樓總裁辦。
傅沉硯正在工作,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傅總,何蓮蓮出現在京大,看樣子是沖令恬小姐來的,需要攔下來嗎?”
何蓮蓮?傅沉硯冷眸微微一眯:“攔下,順便給她點教訓。”
他挂了電話,繼續工作,驀地,腦子裏冒出一些小時候在何家村的事。
小時候,因為何玥有精神分裂症,何家村的人都叫何玥瘋子,叫他小瘋子,沒人願意和他玩。
那年暑假,何家村裏來了一個從城裏來探親的女人,帶着一個小男孩。
女人在村邊看到他,大概是見他長得好看,就讓自己的兒子和他玩,偶爾還帶糖果過來分給他。
女人的兒子和他同歲數,兩人一起在河邊玩打水漂,摸魚。
他第一次有了朋友,很珍惜,那段時間過得很快樂。
後來,女人從村裏人那裏知道了他母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事,就再也沒有讓兒子去過河邊,見到他,更是遠遠拉着兒子躲開。
他聽到那個小男孩問她:“為什麽不讓我和他玩了?”
她說:“他媽媽有精神病,是個會亂打人的瘋子,他也會有精神病,是個小瘋子,你和他玩,會被他推下河的。”
女人剛見他的時候很親善,後來那像避瘟疫一樣的眼神,他現在都還歷歷在目。
他離開何家村,被認回傅家時,傅柏元曾問過他何玥過得怎麽樣,讓他拿一筆錢給她。
他說何玥已經死了。
傅柏元只是嘆了一口氣,後來就沒有再過問。
除了何家村的人,沒人知道何玥有過精神分裂症,死于自己産生的幻覺裏。
除了何家村的人,沒人知道他母親是個精神分裂症患者。
傅家的人不知道,令恬也不知道。
她說過,她不會接近精神病患者的子女,她怕受到傷害。
傅沉硯往後靠着椅背,打開手機,他的手機屏保也已經換成了昨天在冰淇淋店裏和令恬拍的那張合照。
合照上,令恬梨渦淺笑,一雙漂亮的眼睛裏綴着小星星,而他眼底的溫柔和唇邊的笑意,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才會出現。
他當時對她說,他們是天作之合。
真的是天作之合嗎?
傅沉硯擡手,指尖壓了壓眉心,然後打給剛才的那個電話。
對方立馬接起:“傅總,什麽事?”
他默了半晌,嗓音有點沉:“不用阻攔何蓮蓮。”
京大的下課鈴聲響起,令恬和兩名女生一起結伴去上廁所。
回教室的路上,忽然聽到有人叫她。
“令恬!”
令恬轉頭,看到一個衣着樸素,紮着馬尾,皮膚有點黝黑的女生從走廊對面小跑過來,幾步跑到她面前。
她并不認識對方,疑惑地問:“你是?”
女生自我介紹:“我是傅總的表妹,叫何蓮蓮。”
令恬微微一怔:“你是阿硯的表妹?”
何蓮蓮點頭:“表嫂,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我有點事想求你幫忙,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找你的。”
傅沉硯公開告白令恬的事,她當晚就聽到舍友議論了,網上還有人扒出了令恬的信息,正在京大讀大三。
令恬是京大的校花,想不知道她,何蓮蓮想找她,來京大一問就問到了。
“可我從來沒有聽阿硯提起過你。”令恬打量對方,對她的身份有點懷疑,“你有事,為什麽不去找你表哥呢?”
何蓮蓮看了一眼令恬身旁的幾個同學:“我們過去那邊說吧。”
一個女生提醒令恬:“恬恬,這人你不認識,可能是個騙子,先打電話給你男朋友确認,別被她騙了。”
另外一個女生附和:“對啊,這位同學,我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恬恬的男朋友是傅氏集團的總裁,他不可能有你這樣的表妹吧?”
何蓮蓮臉色漲紅:“我發誓,我真的是傅沉硯的表妹!”
令恬也覺得應該先向傅沉硯确認這個表妹的身份,她拿出手機:“我先問問阿硯。”
“不要!”何蓮蓮連忙按住令恬的手,“令大小姐,求求你,不要讓表哥知道我來找你!”
傅沉硯冷漠無情,根本不管何家人的死活,如果讓他知道她來找令恬,他一定會讓令恬不要理她。
令恬蹙眉:“那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何蓮蓮往旁邊走了一點:“令大小姐,你過來一下,我要說的是表哥的隐私,不方便讓外人知道。”
隐私?令恬讓同學先進教室裏,她走過去,看着何蓮蓮:“你要說什麽呢?”
何蓮蓮說:“我表哥左邊鎖骨下方有一顆黑色的小痣,對不對?”
令恬目光微微一動。
傅沉硯的左邊鎖骨下方的确是有一顆黑色的小痣,他要是不脫下衣服,外人是看不到的。
她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何蓮蓮:“我爸告訴我的,我爸是他的親舅舅,他小時候在我家住了很多年,當然知道了。”
令恬知道傅沉硯是傅家的私生子,十二歲時才被認回傅家,十二歲之前和他母親住在舅舅家,似乎也合情合理。
她沒有說信還是不信,問何蓮蓮:“你找我是為了什麽事?”
何蓮蓮:“令大小姐,你能不能給我十萬塊?我父親摔斷腿了,現在正在醫院裏,沒錢支付醫藥費,不得已我才來找你的。”
上次她在墓園裏好不容易蹲到傅沉硯,他卻對何家的情況無動于衷。
十萬塊對于何家來說是天文數字,對令恬這樣的大小姐來說,可能不過只是買一雙高跟鞋的價錢。
令恬第一次被人這樣伸手要錢,很意外,她想了想,問何蓮蓮:“這筆錢,是你表哥不肯給你嗎?”
不然,為什麽會找來她頭上。
“他……可能不太想和我們做親戚了,他現在是高高在上的大總裁,是我們何家高攀不起。”何蓮蓮說,“令大小姐,你人美心善,可不可以幫幫我?”
她看着令恬,對方一張臉滿是膠原蛋白,眉眼溫和漂亮,眼神澄淨柔軟,一看就很好說話的。
沒想到,令恬卻直接搖頭拒絕了:“對不起,我不能幫你,你自己另外想辦法吧。”
“為什麽?”何蓮蓮一愣,情緒變得有點激動,“先不說我是你男朋友的親表妹,就算是個陌生人,你也可以幫一下的不是嗎?”
“十萬塊而已,十萬塊就可以解決一個家庭的困難,令大小姐,你就當這是做慈善,行不行?”
令恬搖頭,平靜地說:“你身為阿硯的表妹,阿硯卻連十萬塊也不肯給你,說明你們之間一定有很大的問題。”
十萬塊錢對她來說,的确只是一個月零花錢的零頭,也會經常做慈善,但她永遠站在阿硯這邊。
“哪有什麽問題,他就是不想認何家了。”何蓮蓮退了一步,“不然,你先給我五萬也行,不,兩萬也行。”
令恬搖頭。
何蓮蓮失望至極:“你真的不肯幫忙嗎?”
令恬:“不好意思,你不用再問我了,去試試一些籌款平臺吧。”
這時,上課的鈴聲恰好響起,她轉身往教室走去。
“令大小姐。”何蓮蓮忽而叫住她,“你一定不知道吧,你男朋友的母親,患有精神分裂症。”
令恬腳步一頓,回頭看着何蓮蓮:“你說什麽?”
何蓮蓮:“我的姑媽,也就是傅沉硯的母親,曾經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差點掐死過傅沉硯。這個病可能會遺傳給傅沉硯,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發病,說不定你睡在他身旁,他突然哪天半夜醒來就把你掐死了。”
既然他們都不肯幫她,讓她走投無路,那他們兩個也別想這麽歲月靜好。
“而且,到時你們生出來的孩子也會患這個病,令大小姐,你還要跟他在一起嗎?”
作者有話說:
50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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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2-06-28 23:27:07~2022-06-29 22:48: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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