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顧連宸一到醫院, 就給人事部去了個電話。
“帝都大學交換實習生的檔案發一份給我。”
“好的顧主任。”
那邊效率很高, 沒一會兒郵件就過來了。
交換生名額不多, 分過來實習的更少，有的科室一兩個，有的科室一個都沒有。
急診科就只有一個叫蘇溪的女生, 帝都大學臨床醫學大三，L市人, 除了這個籍貫和各種競賽榮譽什麽過往履歷都沒寫。
顧連宸莫名覺得奇怪, 讓秦燃從公安局給他弄了一份完整的。
德華初中, 802班，全都和印象中傅璃的資料一模一樣, 只不過這個女孩八年級下學期突然轉學到了鄰市。
那份卷宗的U盤他沒帶，提到受害者名字只有寥寥數次，他沒刻意去記。可是他有很強烈的直覺，就是這個蘇溪。
傅璃沒想到, 昨天才發的通知郵件，今天交換實習生就來報到了。
兩人曾經是最好的朋友，上學放學一起走，作業一起寫, 總是結伴吃飯和上廁所, 去小賣部買同樣的零食，體育考試互相牽着跑……十多歲的女孩子能有多喜歡對方, 她們只有更喜歡對方。
現在卻只能對面不相識了。
将近十年不見，蘇溪出落得美麗大方, 一身白大褂穿得比尋常人靓麗幾分，人往急診大廳裏一站，醫護人員和病人全都要多瞧幾眼。
人緣也好，很快和幾個新來的小護士打成一片。
傅璃現在才驟然發現，自己跟蘇溪完全是兩種人。
她沒工夫管跟誰套近乎，早上到現在一床接一床危重病情，這會兒剛從搶救室出來，邊走邊跟病人家屬解釋血腫清除手術同意書，督促人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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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是這樣，幾乎沒眼睛看多餘的人。
這個患者情況比較麻煩，清除手術是交給顧連宸做的，他也剛下來确認了一下情況，兩人沒說什麽話，他就回去準備手術了。
“哎哎，就是剛走出去的那個。”
聲音從分診臺傳來的，傅璃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蘇溪趴在臺子上，對面坐着兩個小護士。那幾雙花癡眼睛，是對誰的一目了然。
即便知道是很正常的反應，她心裏依舊不怎麽舒服。
蘇溪笑了笑：“是挺帥的哈。”
“那可不，咱們附院公認的男神，重點是，一直沒聽說他有女朋友。”小護士道，“你說這麽多年都沒人拿得下這位男神，會不會就是給你留的？”
“……別瞎說。”蘇溪腼腆道，“人家認都不認識我呢。”
“一來二去不就認識了嗎？憑你這顏值，有什麽可虛的啊？”
“傅璃，昨天EICU那個專家會診，快點兒。”周蒙在走廊裏喊她。
她揉揉耳朵，深吸了一口氣，“哦，來了。”
她忙得腳不沾地，人家倒好，還有閑情逸致在那兒肖想她男朋友。
算了，這輩子欠人家的吧……
傅璃今天有點累，晚上只炒了一盤青菜一盤胡蘿蔔肉絲，飯裏也沒加玉米粉。
倒是從頭到尾，盯着餐桌旁的男人不放。
“看我做什麽？”顧連宸吃完了，把她的碗一起收過去，“今天比昨天更帥了？”
“……沒臉沒皮。”傅璃趴桌上努了努嘴，見他端盤子去廚房洗了，也起身跟過去。看了一會兒，說：“你為什麽從來不跟人家說你有女朋友了？知不知道多少姑娘都在暗地裏計劃勾引你呢？”
“有多少？最多一兩個吧。”顧連宸回頭笑了笑，“我告訴你，我知道我這人沒什麽女人緣，她們也就是過過嘴瘾。”
傅璃靠着門框，腳在滑門的地軌上壓來壓去，表情還是不高興，“……我都告訴人家我有男朋友了。”
“我倒是想說，沒人問我啊。外科一堆大老爺們兒，護士人少又忙，哪有時間聊這些？”顧連宸把盤子放好，擦幹淨手走過來，把小姑娘摟着，“好吧，從明天開始，逢人就說我有媳婦兒，眼神別往我身上溜，行不行？”
傅璃捶捶他胸口，“那你要被人當成神經病。”
“神經病就神經病。”圈着大腿根把她抱起來，往客廳裏跑，“只要你開心，哥哥豁出去了。”
傅璃摟着他脖子笑得直打顫，“我開玩笑的！”
“我沒開玩笑。”小姑娘放在陽臺吊椅裏坐着，親了幾口，他神色認真了些，“璃璃，不高興一定要告訴我，別一個人悶着。”
“好哇。”她把男人拽進椅子裏，嘟着嘴，“再親我就好了。”
顧連宸托着她下巴，低頭含住她的唇。人漸漸地揉進懷裏，身體摩擦得火熱。手掌停在令他留戀不已的地方，牙齒輕輕地磕着女孩脖頸嬌嫩的肌膚，“我可不止是想親你，嗯？”
傅璃緊緊摟着男人的腰，心跳得狂亂。
第二天，內網論壇公告區始終飄着一條紅得炫目的置頂——名草有主，謝謝。
男神實名發帖，比原定計劃的效果要好太多。一天之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傅璃不怎麽看論壇，還是從別人嘴裏聽說的，當場囧得目瞪口呆，喝進去的水嗆在喉嚨口，差點咳斷氣。
居然去論壇發帖，這一股撲面而來的殺馬特味道……
傅璃腦袋一整天都被某人的神操作弄得暈暈的，在洗手間洗手的時候，正巧遇到了蘇溪。
這是兩人第一次面對面的獨處，之前的擦肩而過彼此都沒打過招呼。她本想照舊點個頭就離開，蘇溪卻晾着一雙濕淋淋的手回過頭叫她，“喂。”
傅璃手攥在白大褂的兜裏，臉色平和地轉過去，“有事嗎？”
蘇溪歪着頭，嘴角咧開一絲懶洋洋的嘲諷，似笑非笑，“現在我确定是你了。”
傅璃默默地盯着她，害怕一開口就暴露了心底的不平靜。
“傅璃，你還是以前那個傅璃啊。”蘇溪走到她面前，原本就比她略高的個子，穿着高跟鞋更加氣勢逼人，“永遠只知道逃避是嗎？”
“你想太多了。”傅璃擡眸看她一眼，淡淡道，“我覺得你可能希望這樣。”
“不。”女孩上前一步，與她錯開肩膀，背脊挺得筆直，“我只希望你永遠記着，你欠我的。任何事你都能逃避，唯獨這件事不可以。”
傅璃轉身看着蘇溪離去的背影，終于把手從兜裏拿了出來。掌心裏都是指尖掐出的印子，紅通通一片。
她強迫自己把這個插曲抛到腦後，打起精神累死累活一整天，晚上下班的時候，收到顧連宸的微信：【我在地庫等你。】
她乘電梯下去，找到他慣常停車的地方，車燈閃了閃，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傅璃自己開門坐進去，駕駛座上的男人遞過來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傅璃拆着棒棒糖的包裝紙，問。
“有個聚會。”顧連宸啓動車子，“吃頓好的，晚上帶去你嗨皮一下。”
傅璃扣上安全帶，表情緊張兮兮，“……嗨皮什麽？”她想到電視劇裏演的劇情，“酒吧？夜總會？哇你居然去那種場合。”
顧連宸搖頭笑了笑，不置可否。
兩人在西餐廳吃了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天已經黑了，車子往哪兒開的她不知道，總之是離市區越來越遠，路越來越黑。
後來到了一塊離加油站不遠處的空地上，除了他們，那裏還停着十幾輛拉風的跑車。附近路燈比來時卻亮了許多。
傅璃一臉懵逼地跟着顧連宸下了車。
這時從旁邊的跑車裏鑽出來一個殺馬特頭發的年輕男人，手裏鑰匙抛過來，顧連宸穩穩地接住。
那男人攬住他的肩，笑嘻嘻道：“完全符合太子爺的要求，請檢閱。”
“行了，一把年紀，早讓位了。”顧連宸一腿把他踹開，摟着小姑娘繞到車頭前，“還記得那輛摩托車嗎？”
傅璃擡起頭，“嗯。”
“今天才是哥哥的主場。”男人指了指面前酷炫的跑車，“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速度。”
傅璃乖乖摟住他的腰，“好呀。”
其餘人還沒到齊，顧連宸跟傅璃靠在車子旁邊卿卿我我，突然聽見後面一聲大喊：“這就是咱太子爺的大衆嗎？”
男人笑了聲，擁着姑娘走過去，“喲，霍少還認識大衆？”
“那可不，我認識PHAETON啊。”霍少也擁着個濃妝豔抹的姑娘，手夾着煙指了指車上的标識。
後面有人跟着哄笑：“是說嘛，太子爺怎麽會開200萬以下的大衆。”
“瞎說，才10萬。”顧連宸懶懶地笑着，“這标是貼的。”
“哈哈哈哈哈……老子信了你的邪。”那位霍少笑得把手裏的煙都扔了，又抽了一根，拍拍旁邊女伴的肩，“溪溪，點着。”
顧連宸目光輕飄飄地掠過霍少的女伴，握緊傅璃汗涔涔的手，“介紹一下，我女朋友。”
“我說什麽來着？太子爺單到現在就等一仙女兒，沒說錯吧？嫂子，我叫霍政。”
傅璃腼腆地笑了笑，“你好。”
“這是蘇溪。”霍政把懷中的女人往前推了推，“咱一堆糙老爺們兒，嫂子要是覺得無聊，找她玩兒。”
對面蘇溪穿着低胸露臍的貼身超短裙，笑得妖豔妩媚，和白天在醫院裏的樣子判若兩人。傅璃正猶豫着該怎麽回，顧連宸率先開口：“不必了，我媳婦兒跟着我，你們自便。”
兩人坐進車裏，顧連宸親自給傅璃系上安全帶，摸摸她腦袋，“不暈車吧？”
“不暈。”傅璃搖了搖頭，攥住他手，“什麽太子爺啊？”
男人挑眉，淡淡道：“他們瞎叫的。”
傅璃雖然單純卻也不傻，這一場子的車恐怕沒一輛是百萬以下的，可能也包括他開來的那輛大衆，抿了抿唇，問：“你家很有錢嗎？”
“是啊，比剛才那些人都有錢。”男人不掩飾，捏捏她下巴，眉眼粲然，“開不開心？”
“一點點吧。”傅璃咬了一下唇，“反正有錢的男人都花心。”
顧連宸低頭笑了笑，把她手牽起來放到胸前，“你自己看看是紅的還是花的？”
傅璃也被他逗笑了，伸出去摁了摁，“那得掏出來才知道。”
“你摸摸就知道了。”男人煞有介事，捉着她手腕，“別隔着衣服摸。”
“……”流氓。
昔日的摩托車和今天的生死極速比起來，簡直就是幼兒園級別。
顧連宸從來都沒說過他其實并不佩服趙午霖。
他們這些從小在跑車堆裏長大的二代，什麽都玩得開。顧連宸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即便許久沒跟這些人瞎混，車技也一點兒沒落下。
第一名獎勵的紅酒拿給傅璃抱着，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親她一口。小姑娘剛下車時煞白的臉一下子紅爆了。
“當年是誰說咱太子爺不會疼女人的？啊？睜大狗眼看清楚。”
“華哥你說的吧？你說太子爺只愛打游戲，這輩子只能跟游戲結婚。”
傅璃顧不上害羞，“噗嗤”笑了。
顧連宸有點怕他們把自己的黑歷史全抖出來，為了保住顏面，帶着傅璃先回去了。反正下半場節目他沒興趣，也怕辣小姑娘的眼睛。
“這酒我可以喝嗎？”傅璃抱着瓶子問。
顧連宸唇角彎了彎，“你說呢？”
知道問了也白問，她低頭看酒瓶上的字，沒找到品牌之類的字眼。
男人看過來，解釋道：“霍少自己家酒莊釀的。”
“哦。”果然是有錢人的活法，“那你家是做什麽的？”
“做什麽的都有。經商的，從政的，軍區的，還有像我這種混日子的。”顧連宸笑了笑，“怎麽？要開始考察了？”
傅璃咬了咬唇，“我就是好奇。”
聽着他朋友一口一個太子爺的調侃，她就想到網上一句很流行的話。
這才是真的有皇位要繼承吧……
自己跟這個男人，真的能相配嗎？
顧連宸忽然握住她的手。
傅璃驚詫地望過去，男人薄唇輕啓，一本正經道：“如果沒有你，我直到現在還是那個把自己困在十多平米的小房子裏，連天空都不敢看的顧連宸。我愛你，和我們之間的身份背景沒有一點關系，只因為你是我想要的人。”
傅璃呆呆地望着他。
顧連宸停下車，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也望過來，仿佛是夜裏最溫柔的一抹光。
“在你面前，我只是我自己。”他靠近了些，捧起她的臉，“我不是什麽完美的男人，缺點一堆，我有多煩人你也知道，以前那些哥們兒都開玩笑說，我要不憑這張臉騙人，這輩子都讨不到老婆。”
“沒覺得。”傅璃望着他笑，“你是指不吃韭菜豆棍金針菇茼蒿和蔥花嗎？還是每周扔幾件衣服？”
顧連宸輕笑了一聲，“那恭喜你，被我騙到了。”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麽？”上了賊船的感覺。
“別做夢了。”男人目光幽深地鎖着她，“騙到個小蠢貨不容易，哥哥能放過你嗎？”
“……”
“歡迎進入新副本。”他摸摸小姑娘的頭，“終身囚禁，少爺的小嬌妻。”
“……”什麽瑪麗蘇副本！名字還能再羞恥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