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恃寵而驕

大年初一,雖然昨晚守歲人們都很晚睡,但人們還是很早就起來了,父母或牽着或抱着還犯困的孩子們到處串門拜年,上達皇帝,下至平民百姓,皆是如此。唯有伊家大門未見有誰敲開。君成不由感嘆伊唯末這人緣。。。。想不到合适的詞,只化為一聲長嘆。正嘆着,就見一馬車駛來,一個老漢由車上下來,身着灰色布衣,卻掩不住通身儒雅氣質。

管家伊萬不知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上前躬身道:“吳老,您來了,請。”

被稱作吳老的人笑呵呵的進了門,便跟着管家伊萬向着主屋走去。君成有些好奇,遠遠跟着,見沒人攔着,也就慢慢拉近距離,就像是跟着吳老來的小厮。

走到主屋門前,夜通報之後,管家就帶着吳老進了屋子,落座,君成自然也就跟了進來。

“看茶。”伊唯末吩咐道。

“是。”伊萬應了聲一轉身看見了君成,愣了一下,随即注意到伊唯末看着君成,于是明白那是在對君成說話。

君成見伊唯末看着自己說出了那句話,還有些不敢相信,接着看到萬叔也看着自己,于是指了指自己,伊唯末沒有反應,伊萬點了點頭。因為時間有些久,就連來得吳老都看向了他,想起昨天自己不明不白地欠了伊唯末一大筆債,無法,他只好去端茶。

端來茶時,伊唯末與吳老早已聊了起來。君成一邊把茶放好,一邊聽出他們只是在閑話家常,偷瞄了一下伊唯末,神情柔和,總覺得奇怪。雖然昨天是第一次見伊唯末,但他的大名早已如雷貫耳,總覺得他永遠是冷冰冰的,說的話做的事都關乎朝廷社稷關乎人命,總之不包括這家常之事。

“賢侄這次真是太過勞累了,皇上并沒有催促你,得了病,就應該慢慢趕路回來才是,怎麽這麽着急,使得高燒不退。”

“過年了,自然是要回家,燒個幾天也就沒事了,多謝吳老關心。”

“過年本應吃好喝好,雞鴨魚肉,香酒甜釀,可惜賢侄這樣病着,要多忍耐了,多吃些清粥小菜才好。”

“唯末記下了。”

“賢侄,這個小厮是誰?看這氣質,可不是做小厮的啊,莫非是賢侄從哪裏請來的高人?”

君成正在點頭表示同意吳老的話,沒想到他話鋒一轉轉到自己身上,于是眨眨眼看向他。

“吳老何出此言?”

吳老捋了下自己不長的胡子,笑道:“剛才這位小兄弟從我身邊經過,我似乎聞到了一股藥草味兒,如果不是長年擺弄草藥是不會身帶草藥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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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如此說來,吳老也定是長年擺弄草藥了。”

“老朽不才,略懂些醫術。”吳老并沒有惱君成稍有些放肆的話語,依舊笑呵呵地回道。

君成想了想以伊唯末的身份,所認識的會醫術的人,那只有太醫了。這樣的氣度胸懷不會只是一般的太醫而已,抱拳行了一禮:“小君說話随性慣了,所以言辭不當,還望吳太醫海涵。”

“小君?不知你是名字中帶‘君’還是姓‘君’?”

君成有些訝異,随即想到一種可能:“吳太醫可是認識家師,君風?”

吳太醫恍然:“原來你是他的徒弟,我還以為他那樣如風的人也如常人一般娶妻生子了。我年輕時倒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探讨過醫理,當年你師父的醫術就已經讓我望其項背。我看你這随性的性格倒是與其有些相似,別跟他一樣一輩子形單影只,孤獨一生啊。”

“晚輩受教了。”君成暗想怎麽上了年歲的人都要扯到這方面去,就連三夫人和萬叔都問過他是否有心上人了,讓他總是想到爺爺,不知道他怎麽樣了,八成氣瘋了。

“賢侄啊,本來我還擔心你的身體,現在看來,我是不用擔心了,如此,老朽告辭了。”說罷,吳太醫起身。伊唯末将其送到門前,吳太醫說他身體未愈,便只讓管家送了出去。君成此時才想到,怎麽說伊唯末也是晚輩,竟然讓一個長輩登門拜年,實在是太不講禮數了,也難怪他那樣說話吳太醫都沒說什麽,估計是習慣了。

正感慨着,就見小奇飛奔了進來,喘着氣,還是勉強把話說清楚了。君成雖然聽清了這句話,卻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因為這句話是:“皇上和六皇子微服來了伊府,管家伊萬正領着人過來。”

君成剛剛還感慨着伊唯末讓一個長輩來拜訪自己,這就來了個更長的長輩,雖然這個人年齡不如剛才那個大,但他的位置可是天下最高的,而更讓人驚訝的是,伊唯末聽完後竟然讓夜去關門,自己脫了外衣進了內間躺在了床上。君成覺得自己怎麽也是見過不少大世面的,可是現下的狀況還是讓他無法做出反應。

在他還怔愣的時候皇帝和六皇子還有一衆随從進了來,他随着夜和小奇一起躬身行禮。皇帝并沒有因為他們沒有跪而生氣,讓他們免了禮,随即問夜伊唯末的情況,還刻意放低了聲音,可見皇帝對伊唯末的寵信。

而夜睜着眼說瞎話:“回皇上,剛才吳太醫來看過公子,開了些寧神的藥,公子剛服下躺下了,皇上您先坐會兒,屬下去叫醒公子。”

嘴上說着去叫醒伊唯末,可夜卻一動沒動。皇帝看了看內間,笑笑,笑意卻未達眼底:“罷了,還是讓他好好歇着吧,告訴他,今夜朕在宮內擺宴,與群臣共賀新春,他如果好些了就過來吧。”

“父皇,你親自前來,他不但不出門迎接,還卧床不起,拒絕見您,這伊唯末也太大膽了!該罰!”童稚的聲音響起,本若黃鹂脆鳴,說出的話卻是冰冷如霜,看向內間的眼神也冷冽如風。

“呵呵,樂樂你不是一向告訴父皇要寬以待人嗎?怎的今天不了?”

“寬以待人,是對于那些守規懂矩的,這樣恃寵而驕的人,應該稍加懲戒以作警醒!”

皇帝聽了開懷一笑,彎腰抱起六皇子:“聽話的人就應該寵着,稍有放肆也無不可,只要不太過分就好。”

六皇子眨了眨眼,一雙靈動的大眼中充滿疑惑,與剛才冷眼之人判若兩人,說話的聲音也變得酥軟可愛:“那樂樂也聽父皇的話,樂樂也可以偶爾放肆了?”

“樂樂想怎麽放肆呢?”

“樂樂希望父皇能多休息休息,有些小事就交給哥哥們或者臣子去辦吧,父皇太累了,最近又多了幾根白頭發呢。”

這個孩子,自己每次以為他想要什麽賞賜時,卻總是說讓自己多休息或者大赦天下開倉放糧等等來為自己積德,一開始總覺得這孩子太過精明,可時間久了,也無法不認為這就是他的真心,他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一個可以說從小就沒有父母照顧的孩子,在得到父親關注照顧後全心全意為父親着想,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皇帝的表情更加柔和:“好。咱們回宮。”

于是皇帝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又浩浩蕩蕩的走了,伊唯末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而在皇帝領着六皇子出門的那一剎那,站在門邊微低頭的君成看到六皇子匆匆瞥了一眼內間,那眼神似乎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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