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宮廷禦宴(二)

歌姬們舞完一曲退了下去并沒有繼續,因為皇帝要發話了。看他笑呵呵地,紅光滿面的樣子,可見心情極好。

“唯末啊,我看你一直在吃東西,連歌舞都沒怎麽看,怎麽,在伊府吃不飽嗎?”皇帝笑着打趣伊唯末。

伊唯末起身行了一禮才站好回答:“回皇上,微臣才回來幾天,一直在養病,大夫只讓吃些青菜小粥,今日美食在前,就沒控制住,禦前失儀,望皇上贖罪。”

君成有些驚訝伊唯末竟然回答得畢恭畢敬,要不是昨天他在場,他絕對不信他會像昨天那樣對皇上不敬,難道昨天皇上那一番警告起作用了?

“呵呵,你就是饞了,還說了這麽多話,無妨,喜歡就多吃些,你此次去西疆辛苦了。想你身強體健,沒想到還是病了,我聽說你從到了那裏直到回來一直病着,這樣可不行,要盡快養好。”

“多謝皇上關心,臣遵旨。”

“你呀,朕這是囑咐,不是在下聖旨。總是這麽一板一眼,可惜了這樣貌,你但凡柔和一點兒多笑笑,得有多少女子喜愛啊,恐怕我的公主們也都要來求我賜婚了。”伊唯末沒有答話,皇帝轉向安致雷,“安愛卿啊,最近西疆情況怎麽樣啊?”

安致雷站起回道:“前些日子,西疆親王達卡在與我軍交戰中身亡,我想伊大人應該也知道,從那以後,西疆就停止了攻擊,不知打得什麽主意。”

說罷安致雷看向了伊唯末,伊唯末并未急着回答,而是繞過桌子站在了中央,然後朝皇帝跪拜了下去,衆人都看得一頭霧水。

伊唯末拜了一次,直起身子,依舊跪着,道:“托皇上洪福,西疆塔爾斯王子本就有議和之意,達卡戰死之後,我向他們傳達了皇上的意思,他震懾于我姜朝安家軍,也感激皇上的寬宏仁慈,表示願意臣服于我姜朝。”

“哦?哈哈哈,唯末啊,你真是帶來個好消息!安愛卿,安家軍果然名不虛傳啊!”明明是高興地說出這一番話,可是皇帝的笑怎麽看都透着一股冷意。

“微臣不敢。”

“那你可有與他簽訂什麽文書,或者做了什麽約定?”

“回皇上,塔爾斯王子雖願臣服,但他認為臣只是皇上派去的一個臣子,他不敢确定,也認為臣的身份不配與他詳談,所以,他要求我姜朝也派去一位皇子與之談論具體事宜。”

“皇子?衆卿家認為派誰去比較合适?”

在場的都是重臣也為官多年,暗想皇帝子嗣稀薄,四皇子留戀美色,五皇子癡癡傻傻,能派出的不是太子就是靜王。國公只是有着爵位,他早已不問朝堂之事,安致雷也空有頭銜,相當于在家賦閑,他們兩人自然不會說話。剩下的劉太傅和柳司空自然是向着太子,卻不能直接說出口,太尉李甫向來與靜王親近,也不說話,只剩司徒王毅中立,卻覺得聖意難測,于是選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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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見他們有的沉默,有的想說不敢說,一臉嘲諷,不戳破也不說話,就這麽耗着,就當衆人都被這沉默詭異的氣氛弄得渾身不自在時,依舊跪着的伊唯末說話了。

“皇上,臣鬥膽提議讓太子去。”

“哦?”皇帝挑眉看他,上次他為劉太傅說情,本來以為他是向太子示好,沒想到實際上是安插自己的人,自己已經警告過他,沒想到他依舊如此。是不知悔改,還是別有用意,還真的如他所說,只是忠心為君?

“雖然西疆只是姜朝周邊一個小國,但再小也稱之為國,塔爾斯王子是嫡子,是西疆王位的繼承人,也就是下一任西疆國王。既然塔爾斯王子提出要與之身份相匹配的人商讨,臣認為太子是最合适的人選。雖說我一國太子親臨邊境似乎太過重視他們,但這也正是體現出我們的誠意,如此不但讓西疆人民改變對我朝的看法,更是讓天下人知道皇上和太子的不計前嫌的大度胸懷。”

沒想到伊唯末繼上次為太傅說情之後,這次依舊舉薦太子,難道他真的站在了太子這邊?柳國豪看他的眼神也不由柔和了些。

太子聽到伊唯末說出對方要求皇子去時就動心了,兩國談判,自然是體現身份地位的時候,這種機會必須抓住。沒想到在衆人沉默之時,伊唯末會有膽量推薦自己,看來他終于想清楚誰才是正确的選擇了。太子等到伊唯末說完,起身也走到中央,跪下去,拜了一下,朗聲道:“兒臣願為父皇分憂。”

皇帝沒有開口,靜王也站起身,大家都以為他要反駁,沒想到他跪在地上說道:“兒臣認為伊大人所言甚是,此事非皇兄莫屬,還望父皇能讓皇兄早日啓程,早日與西疆達成一致,好救邊城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

皇帝看看跪着的三個人,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太子去吧。明日你我商讨具體事宜,三日內出發。”

“兒臣遵旨!”

“都起來吧。唯末真是給朕了個很好的新年禮物,朕該賞你什麽好呢?”

“臣只是做微臣該做的事,為君分憂而已。”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多為朕分些憂吧。伊唯末領旨!”

伊唯末再次跪下:“臣領旨。”

“伊唯末勸降西疆有功,即日起升為尚書令,正二品,因病未愈,修養些時日再入職。”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咱們繼續欣賞歌舞!”

歌姬再次登場,衆人舉杯祝賀伊唯末升官,伊唯末依舊冷淡,但卻一一謝過回敬。皇帝看着伊唯末毫無波瀾的臉,滿意地點點頭,心想這孩子也許就是像他所說那樣想的,希望他不會辜負自己的這點信任。

樂樂聽到伊唯末升官很高興,卻不敢表現太多,他記得伊唯末給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尤其是要他裝作不認識他。雖然他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麽,但是他知道唯末哥哥說的不會有錯的,現在也隐隐覺得這樣做是對的,但是又說不太清原因。可以在父皇身邊待着,他很高興,父皇寵着他,他也很高興,但他知道,這些只是暫時的,很難長久。并沒有人告訴他這些,但他可以感覺出來,越是在父皇身邊越是有這樣的感覺,自己稱為父親的這個男人很可怕,很善變,很多疑。今天他在喂自己吃美食,不定哪一天就可能喂自己毒藥,只要他發現自己有一點點不對,或者他只要稍有懷疑,對,他不需要确定,他從不放過任何可能威脅到他的人事物。這是待在他身邊一個多月得出的結論,難怪書上說“伴君如伴虎”。

君成回想着剛才發生的一切,真是快啊,伊唯末升官升的太快,據他所知,打仗的不是他,皇上也說他一直病着,所以,他做什麽了?只是動動嘴皮子吧?只是這樣就升了一個品級,被皇上看重就是不一樣,不過他似乎并不在乎。算了,這都與他無關,國與國的争鬥,這些大臣皇子之間的争鬥,甚至皇帝跟自己兒子之間的争鬥,都與他無關。他忍不了了,他也曾經為了練武紮馬步紮兩個時辰不動過,可是現在這樣站着真的太無聊了,既然來到了皇宮,不到處轉轉看看就太虧了。咦,那個四皇子溜出去了。皇子都溜了,他這做侍衛的溜就更沒關系了吧。

君成環顧下四周見沒人注意他,忽略身邊的夜,一陣風般出了大殿。其實,伊唯末一直留意着他,聽見了他最初的嘆氣,也看見了他剛才眼裏的驚訝和不耐,在他溜出去後不久,她起身告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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