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暗昧

薛明芳大驚:“這怎麽可能?他吃的喝的用的都和我們一樣!”

謝煐面色黑如潑墨, 回頭吩咐東宮衛:“去問!她們到底還在哪裏下了藥!”

跟進來站在後方的兩名東宮衛立刻轉身出去。

謝煐再問張峤:“他現下如何?”

張峤斟酌着用詞:“倒不是多嚴重……”

正房突然響起哭喊,打斷他的話,不過很快又低下去。

謝煐仿佛完全沒聽見, 只問:“不多嚴重是多嚴重,可要用藥。”

張峤沉吟着:“三郎身子太弱,臣不敢随意處治。若想下針用藥,須得太醫來看……”

謝煐眉頭緊擰。皇後出行,必有太醫随行,但來的太醫也必是皇後心腹。若是別的病還罷了, 中這種藥,傳到皇後耳中, 還不知道會不會再起波瀾。

張峤看謝煐猶豫,又道:“是藥三分毒, 三郎本身又中了藥, 既不多嚴重, 臣以為, 還是不要再用藥為好。現下只要忍過藥性, 或是……”

他輕咳一聲, 才降低聲音續道:“發出來,便好了。”

謝煐擡眼看向床上。賀蘭和正坐在床沿用手帕給白殊拭汗,白殊的情況似乎比剛才還嚴重些, 連脖子都泛粉, 原本淡色的唇此時仿佛抹了胭脂似的紅。

“就生熬着?不能讓他好受些?”

張峤嘴角抽了下。想盡快好,那自然是……不過白殊現在醒不過來, 他們誰給幫忙都不合适。

謝煐又問:“這樣熬着要熬多久?”

張峤愈發為難:“臣也不清楚……從藥理來說, 總得有一兩個時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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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明芳突然小聲道:“哪裏有廚房?我去要桶溫水, 擦一擦能好受些。”

見謝煐和張峤看過來, 他撓撓頭,臉上罕見地帶着赧意:“這是我的經驗……我是用冷水,不過三郎身子弱,怕是受不得冷水。”

張峤聽得嘴角又抽了抽。

這時,兩名東宮衛進來,沒敢往床上看,只一人回禀道:“那兩宮人說,的确只下在飯食當中。不過,她們從廚房拿出食物後,是在路上尋了隐蔽處下藥。待進到我們院子,見井口沒封,便順手将包藥的兩張紙扔進了井裏,紙上該還有些許餘藥。”

謝煐聽完,又吩咐:“去問她們廚房在何處,要兩桶溫水回來。”

另一名東宮衛卻道:“不用問她們。先前過來之時,臣向帶路的宦官打聽過附近情形,知曉最近的小廚房在哪裏。臣等這便過去。”

謝煐點頭,兩人便快速退出去。

薛明芳還是不解:“包藥的紙扔進了井裏……可我們也沒喝井水啊。”

謝煐沉聲道:“我們打井水洗漱了。”

坐在床沿的賀蘭和轉回頭補充:“三郎受不得涼,水要打上來放一放,當時是最先打的他那盆。”

薛明芳震驚:“這樣就……中藥了?”

張峤嘆氣道:“若是換成常人,自然無事。但三郎身子太弱……而且,兩張紙都扔下去,那不僅有合歡散,還有軟筋散。”

他想了想,又道:“不過,既已知道原委,也可放心了。藥量非常少,不至于留下殘毒。”

賀蘭和道:“我留下照顧三郎便好,你們都去休息吧。”

謝煐卻道:“我來就行,你們去睡。”

賀蘭和還想再勸,卻突然被薛明芳拽着胳膊拉起來。

薛明芳一邊将他往自己身邊拉,一邊對謝煐道:“那我們休息去了,若有事,殿下直管再喚人。”

張峤也從椅子上起身,行禮離開。

三人退出房去,薛明芳暗暗扯幾下張峤袖口,聲音壓得極低:“子山,你說殿下和三郎……”

張峤扭頭看他一眼,拽回自己衣袖:“這得問你,你有經驗。”

薛明芳苦着個臉:“我看不出來。”

張峤拍拍他肩膀:“那便以後繼續看。”

說完,徑自走到榻邊躺了上去。

賀蘭和跟着薛明芳回到另一間耳房中,不解地問:“你們剛才在說什麽?殿下和三郎怎麽了?”

薛明芳看看他一臉無知無覺的模樣,在心裏嘆口氣,覺得這也是種福氣。

“沒什麽,我們睡吧,有事殿下會叫的。”

謝煐那邊睡得早,皇後卻休息得很晚。

那麽多人要安頓,還要顧及各家地位、關系。好不容易分配下住處,又有種種問題報上來。雖說有衆多女官協理事務,可協調不過來的時候就得皇後拿主意。

直到深夜,皇後才終于松口氣,收拾收拾準備休息。

哪知才坐到床上,剛才被人喚出去的心腹女官又急急地進來,回禀有低級女官向太子下藥一事。

皇後蹙起眉:“确認人被太子拿下了?”

女官點頭道:“應當是。藥是碧兒提前備好,另兩人到現在都沒回來,碧兒實在害怕,才來與奴婢招供。”

皇後冷哼一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兩人不能留,明日一早你帶着禁軍去堵門,找借口解決掉她們。決不能讓太子把人帶出行宮,一旦人被交到大理寺,一個謀害儲君的罪名總跑不掉!”

“這……”女官有些猶豫,“會不會顯得欲蓋彌彰?此事本就不是皇後吩咐,就算大理寺細查,事情也只會到她們那兒為止。”

皇後瞥她一眼:“我難道會怕大理寺查嗎?但下藥的事若傳出去,彭氏那賤人定然會給陛下吹歪風。如今可不像老魏國公還在世的時候,陛下年紀越大越多疑,萬一耳根子一軟,可是真敢廢後。如彭家那樣蠢得扶不起來的,才是能讓陛下放心的外戚。”

世上毒物衆多,不是每種都能驗出。歷來宮中出現下藥的事都是大案,不殺一片人震懾下方,天子都無法安心。

皇後目光狠戾:“必須讓那兩人早早死無對證。”

女官深深低下頭:“是奴婢淺薄了。奴婢這便去安排。”

兩名東宮衛很快将溫水送回房中,而且辦事細心周到,不僅提了兩桶溫水,還帶回一個爐子一個銅壺。銅壺坐在爐上用暗火燒着,桶裏的水若是涼了,随時能再兌熱的。

謝煐将人揮退,自己卷起袖子,打濕手帕,細細地在白殊臉上輕輕擦拭,随後又擦過脖子。見白殊仿佛覺得熱,他又稍稍扯下薄被,拉出白殊的手,也在手掌與手腕處擦拭。

白殊迷迷糊糊地醒來,只覺得全身綿軟無力,整個人恍似飄在空中,空落落地四處不着。他聽見自己在又沉又重地喘氣,感到身體仿佛在發燙,卻又不像發燒那樣畏寒,反而熱得厲害。

朦朦胧胧間,白殊突然感覺有什麽微涼的東西貼上自己額頭,帶來一陣舒爽,也引起一陣戰栗。

那清涼感從他額頭緩緩滑到臉頰,稍稍緩解身上的熱。但,下一刻,又有更強的熱浪襲上來。伴随着這股熱的,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虛感。

“水……”

白殊呢喃着,也不知自己究竟有沒有發出聲音。

不過很快,他便感到有東西搭上唇,随後就有水流入口中。白殊費力地吞咽,即使能覺察出有水順着唇角淌下也顧不上,只将全身力氣都集中在喉嚨上。

不知喝過幾次,白殊終于感覺那股在體內四處奔竄的烈火被稍稍壓下,腦子也漸漸有了點清明。

剛才那種微涼的東西這一次貼上了他唇角,白殊意識逐步恢複,才反應過來,應該是有人在用手帕給自己擦拭。

這時,小黑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主人,醒了?”

白殊勉強将四散的意識集中在一處,問道:“我怎麽了?”

小黑将剛才的情形,以及謝煐等人的分析,都條理分明地講述一遍,最後說:“你現在的身體情況,我不敢再掃描,怕增加你負擔。聽他們說也不是很嚴重,你要麽處理一下,要麽忍過去吧。”

白殊:“……”

真是誰都沒料到,他這副身體弱成這樣。

集中注意力聽小黑說了一段話,白殊總算脫離先前的惺忪狀态。只是,随着意識變清晰,身體的感覺也越來越敏銳。剛被壓下去的燙熱感再次翻湧而上,沖向四肢百骸。而那熱度的中心,更是讓白殊無法忽視。

白殊在心中嘆口氣,緩緩睜開眼。

室內點着好幾只燭,暖黃的燭光裏,謝煐正低頭擦試自己手腕。兩條長長的劍眉蹙得都快貼在一處,眉間攏起的紋路令白殊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抹平。

可惜,他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白殊只能低低地喚一聲:“殿下……”

謝煐立刻轉頭看過來,漆黑的眸中閃出一絲欣喜。

“你醒了?你……”他突然看到趴在床頭的黑貓,話語又頓住,“……知道了嗎?”

白殊費力地牽動嘴角微微上揚:“嗯,拖累殿下了。”

謝煐離開片刻,重新打濕手帕,回來輕拭白殊的額頭和臉頰。

“現下感覺如何?”

白殊眯起眼,忍耐着因為謝煐的擦拭動作而泛起的陣陣戰栗感。

他盡量将注意力放在謝煐臉上,試圖讓氣氛輕松一點:“很奇妙……我年少時便被下毒,中毒日深,這樣……還是第一次。”

現在這具身體就不說了,白殊穿過來養了幾個月,都未曾有過反應。

便是在上輩子,白殊同樣久受病痛困擾,在身體狀态好的時候,他也會盡可能保持訓練量,結果就是基本保持清心寡欲。用他手下那群兵油子們的話來說,“小将軍和五姑娘的幽會次數啊,都不知道有沒有将軍打蟲族次數的一半多”。

謝煐眸光沉了沉,低聲道:“你既醒來……我是否回避一下,待你處理。子山說,發出來便能無事,不用生熬着。”

一邊說着,他的手帕正再次擦過白殊的臉。

白殊忍不住稍側着臉蹭一蹭,卻是嘆道:“我沒力氣,手都擡不起來。”

他這一蹭,正撞到謝煐手指,嘆息時呼出的熱氣撫過,謝煐明顯僵住了動作。

白殊看得有趣,加上躁熱感一浪接一浪湧上來,忍不住就舔舔唇,逗人道:“要不,殿下幫個忙?”

謝煐的手猛地收回去,狹長的鳳眼罕有地瞪大一瞬,又仿佛不受控制地要往下瞥……

還未等白殊看清他的神色,謝煐已經快速站起,轉身的動作甚至帶起袍角飛揚。

他三兩步走到水桶邊,彎身下去給手中帕子換水。白殊只聽嘩嘩的水聲不斷傳來,卻總不見他直起身。

白殊側頭看着謝煐的高大背影,心裏的煩躁似乎都減少了些,愉快地對小黑說:“年輕人,就是不經逗。”

小黑甩甩尾巴:“他要是答應了呢?”

白殊還沒回答,那邊謝煐突然停下動作直起身,卻又保持那姿勢不動。

白殊現在的腦子無法處理過多事情,直接就忘了剛才在說什麽,越看越覺得好笑,又和小黑說:“孩子不會糾結到死機了吧,他完全可以直接拒絕我。”

就在此時,謝煐終于緩緩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回床邊,看向白殊的眼眸黑沉得難以分辨其中情緒。

等他再次在床沿上坐下,白殊剛要開口,卻聽到他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可。”

白殊怔愣一下,随既失笑:“我說笑的。忍過去便好了,雖然不好受,卻也不是完全忍不了。”

随着自己這句話,白殊卻奇異地發現——謝煐周身的氣氛一下變了。

明明表情和先前沒有明顯變化,只嘴角好似抿緊了一些,眼眸裏卻仿佛透出失落。

讓白殊想起以前看的那些寵物視頻裏,被主人狠心拒絕了請求的大狗狗。

白殊只覺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紮了下,不疼,卻是酸酸的。

謝煐不說話,就定定地看着白殊。

白殊沒能撐過多久,那雙眼睛讓他越來越硬不起心腸。

回頭想想,謝煐再怎麽樣也是金尊玉貴的太子,人掙紮糾結之後都答應了,自己卻又拒絕,的确是不太厚道。反正都是男人,也不是不能接受,真要說起來,吃虧的該是謝煐。

白殊片刻之內便說服了自己,牽動起唇角:“好吧,那就……有勞殿下。”

只一瞬間,他便看到眼前那雙黑眸中像是閃過一道亮光,消沉之色一掃而空。

白殊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心裏頭最後那點芥蒂也随之消失。

算了算了,誰讓人是自己先招惹的,當真是六月債還得快。

既然想通,白殊也就放開了,想了想又說:“貼身衣物沒有換的,殿下隔條帕子吧,別髒了手。”

謝煐還看着他,一邊伸手到袖袋裏掏了掏,扯出條上好的絲綢手帕,随後目光落到趴在床頭的黑貓身上。

白殊跟着看過去,笑道:“小黑,你先出去玩會兒。”

小黑尾巴一甩,輕巧地跳到地上,身姿優雅地走出耳房。

白殊本以為謝煐這種沒伺候過人,估計也不會給自己什麽好體驗。不過左右都是忍,忍一刻和忍兩三個小時比,那咬牙忍一刻也就過去了。

不料,就在白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之時,謝煐卻是微俯下身,将他抱起來攬在懷中,讓他的頭靠着自己肩頸。

謝煐微微側低頭,目光停在白殊臉上。

“若是難受,便告訴我。”

低啞的聲音入耳,白殊感覺自己心跳又快了些,呼出的氣息也似乎更加火熱。

下一刻,他雙眉一蹙,眼睛眯起,牙齒咬上下唇內側。

這和以前強忍傷痛完全不一樣,此刻他全身觸感都敏銳無比,哪怕再輕軟的動作,感受都仿佛被放大了數倍。

最終,白殊還是沒忍住,在細碎的氣息間與謝煐耳語,一句一句地教導。

謝煐看着白殊逐漸迷離的神色,燙得灼人的氣息一下一下撲進耳中,額上也慢慢浸出汗。他不得不緊咬牙關,深深吸氣,才能控制住有條不紊。

到得後來,白殊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或許也沒有在說。房中的景色全都變得朦胧,耳裏全是自己的氣息聲。

他唯一記得的,只有謝煐那雙始終專注凝視自己的黑眸。

待白殊的氣息變得平穩,神色也恢複了以往的安然,謝煐才将他放回床上,拿着手帕轉身去水桶中洗了手。又将另一桶水兌溫,換了原先那條帕子打濕,回來床邊給白殊擦了臉和手,再幫他打理幹淨,給他蓋好薄被。

謝煐這番動作做得有序且快速。見白殊睡得熟,他也心中安定,轉身急步走出房去。

只是,他剛轉身,床上的白殊便睜開眼,笑着看他離開。

剛才白殊一直緊靠着謝煐,又有什麽不知道的,裝睡就是怕他不自在。

沒多久,小黑悄無聲息地進來,再次跳到床頭趴下。

它問:“太子怎麽自己跑院子裏吹風去了?”

白殊身心愉悅,關心了一句:“外頭還下雨嗎?”

小黑:“沒下了,不過風還有點涼,畢竟是山上。”

白殊笑容更深:“那沒事,年輕人血氣方剛,是得吹吹風才好涼下來。”

軟筋散的藥力還在,倦意湧上來,白殊閉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等白殊再次睡醒,已經是天光微亮。

謝煐衣着齊整地垂眼坐在床沿,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不過他幾乎是立刻發現白殊睜開眼,伸手過來扶。

“如何?”

白殊順着他的力道起身:“沒什麽事了,就是還有些倦。”

謝煐轉身拿過白殊的外袍,幫着他穿上,一邊道:“我讓東宮衛去要了頂轎子,一會兒你坐轎下山。”

這次白殊沒再推。他現在的确虛弱,強撐着自己走只會拖累一整隊人。

謝煐又遞過一條濕手帕給白殊。

帕子是新的,白殊卻側頭看看那只桶。

謝煐:“……水換過了。”

白殊輕笑一聲,接過來自己擦了臉。

待兩人出到正房,賀蘭和給白殊端來一碗肉粥:“是我煮的。”

白殊謝過,接到手中吃了大半碗。

衆人原本就已經做好出發準備,只等着白殊起來。此時他一吃好,立刻便能出發。

謝煐扶着白殊出門,在院中坐進轎裏,兩名東宮衛過來準備擡轎。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呼啦啦湧過一群人。打頭的是皇後身邊的心腹女官,她帶着五六個健婦,有人手中還拿着大板子。旁邊還有負責此次行宮護衛的禁軍将軍,以及一群禁軍,直把小院圍了個水洩不通。

謝煐目光森冷地掃過這群人。

但還未等他出聲,女官便一指被東宮衛押着的兩個宮人,喝道:“去将她兩人抓過來!”

跟着她的健婦們立刻上前抓人,禁軍也上來一隊人攔阻東宮衛。兩個宮人沒一會就被健婦們扯過來,直接按在地上,四人拿着板子就噼裏啪啦打上去。

即使被堵着嘴,兩個宮人的悶叫也聽得人骨頭泛酸。

女官卻看也不看她們,只對着謝煐蹲身福禮:“皇後今早聽聞這兩個奴婢膽大包天,竟敢趁夜過來引勾太子,便令妾趕緊過來拿人。按着宮規,她們該被直接杖斃,還請太子觀刑。”

薛明芳冷笑一聲:“太子并不想看你們怎麽殺人。現在人你們搶去了,可以讓我們走了嗎?”

一邊說,他就一邊當先往前走。

禁軍将軍只是奉旨過來幫忙拿兩個宮人,并不需要攔着太子不讓人,便揮揮手,讓手下放開路。

謝煐邁步跟在薛明芳身後,兩名東宮衛擡着轎子緊随其後,賀蘭和和張峤走在轎子兩側,另兩名東宮衛壓後。

一行人在沉悶的板子聲和宮人的悶叫聲中走出院子,往出行宮的方向行去。

禁軍将軍目送謝煐一行人走遠,心中松口氣——還好,要是太子和皇後對上了,他夾當中實在不好做。

女官也邁出院子,看向謝煐一行的目光中卻透着迷惑——太子竟是這麽簡單就放了人?總覺得,自打兩年前在西北平叛回來之後,太子的行事作風變了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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