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樂城日日談

“我仔細看過了。”紫蘇從金凡的靈柩停放處走了出來,不知是吓的還是什麽原因,小臉蒼白無血,“雖然衣衫齊整,但卻在四肢處發現了細小的針孔,應是使針的高手所為。只是奇怪的地方在于,經脈并未損傷,五髒六腑也安好,并且針孔也紮在并不致命的地方。若說針尖煨毒也說不過去,因為并無中毒痕跡。”

衆人皆是一驚,連向來面癱的葉一夜也露出驚疑的樣子,權且把他快速紮了兩下眼定義為驚疑吧。

金年最先叫起來,“連姑娘也查不出原由麽?”說着眼淚又簌簌直落,想到父親昔日高大的樣子,止都止不住。

衆人未曾與金凡有過交集,看他如此,也不禁感同身受。莫小莫想到他的種種仗義直行,尤其在金錢方面的大方得體,不禁走過去攬着他,安慰的哄了起來。

淺草眯了眯眼,搖扇子的頻率驀然快了許多。

“淺淺,你很熱麽?”不知何時溜到他身邊的紫蘇小聲問道。

“恩,燥熱。”

一行人轉移至大廳,待賓主落座後,金貴看着明顯在智商上有優越性的淺草,誠懇問道:“公子有何高見?”

淺草感同身受的道,“金門主之事,還請節哀。失去親人的痛在下也曾體會過,一味的活在痛苦中,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紫蘇瞥向他,認真的翻了一個白眼。淺草不以為然,“我覺得貴門少主性子弱了些,以後偌大的金筆門還需要金少門主來支撐,萬萬不可如此放縱自己。”

金貴立刻共鳴道:“公子所言極是。”一把将還伏在莫小莫肩上痛哭的金年扯了過來,又沉痛道:“只是沒想到兇手如此狡猾,我大哥為人正直仗義,在江湖口碑極好,極少與人交惡,這一時半會,竟完全搜集不到有用的線索。”

淺草默默道:“至少将金門主過世的消息散出去吧,江湖之人向來仰慕金門主人品,說不定大家集思廣益,能想到什麽有用的法子。”

金貴無奈的點點頭。

這幾日樂城形形色/色的人來了不少,一時間各大客棧均被訂滿,由于口角引發的打架鬥毆頻頻發生。

言語不合就把刀往桌上一摔,砸壞一桌酒菜,摔還摔不準,鋼刀經常就直直插到莫小莫面前。莫小莫心疼的手直抖,對着滿臉橫肉腰圍橫溢的壯漢又實在拽不出詞,向來都是灰溜溜的撤到一旁,留下怨恨的眼神。

她現在忽然領悟到一件事,師父到底教給她什麽了?文不成武不就,對月吟個詩都要抓耳撓腮半天,對蠻漢講個道理又提不動刀。好歹師父也叫了這麽多年,竟無一技傍身,這事不能想,一想就心酸。

今日,樂府客棧二樓又是一場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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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莫吃的正惬意的就聽到一個漢子的吼聲:“我們雪山派千裏迢迢來此,可不是來受氣的,我薛虎今日便替你家祖宗教訓教訓你。”說罷,便豪氣的将長劍一擲,直直插到了莫小莫的面前,微微顫動的劍刃映出了莫小莫習以為常的臉。

雪山派?莫小莫暗暗吃驚,雪山派遠在西域,金筆書生的聲望果真了不得。還未多想,眼前長劍又被驟然拔起。她不由好笑,反正最後還是要用,先前扔它做什麽?

莽漢沖着前方吃酒的瘦削青年就劈了過去,雪山派的的其他人坐在原地,簇擁着一位戴着鬥笠的年輕人,不動聲色的注視着周圍的動靜。

恰逢小莫坐在中間,伸出的一只腳忘了收回來,大漢怒極攻心也一時未察,硬生生給絆了個趔趄。

周圍響起哄笑聲,大漢臉漲得通紅,銅鈴般的眼睛直直掠過來,粗聲粗氣的道:“臭丫頭,你做什麽?”

莫小莫無辜的縮回腳,“英雄,我不是故意的。”

“少廢話,當真我雪山派好欺負麽?”舞着長劍便撲了過來。大漢的身後,帶着鬥笠的年輕人手握一點寒光,略微揚起手腕。

悠閑的晃進客棧大堂的貴公子将将擡起頭來。

長劍的破空聲已經到了近前,小姑娘眼看就要血濺當場,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衆人什麽都沒看清,只覺得一片淡色流雲掠過眼前,輕巧溫柔。

當然不能怪衆人眼拙,武功低劣,純粹是也沒發生什麽,甚至連輕微的聲響也沒怎麽聽到。

當流雲散開,就見一位不知何時出現的年輕公子立在當中,手中玉扇不偏不倚點着一個人的頸項。玉扇散着冷光,圍觀的人都能感覺到其中瑟瑟的寒意,毫不意外他會瞬間出手殺人。

他将玉扇輕輕向前一送,那人的頸項便現出了一條細線,轉眼間便滲出血珠來。他略微昂着下巴,眼中的涼薄之色令人生畏。

雪山派的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拔劍,将來人圍在中間。

莫小莫繞過被自己踹暈的大漢,揉揉眼睛,“淺兄?你怎麽來了?”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多謝相救。”

随着這聲“多謝相救”,周圍的空氣仿佛解凍了一般,眼前殺意盎然的年輕男人忽然溫文爾雅起來,方才的惡魔如同昙花一現。

莫小莫看着那人挺直的脊梁,飛揚的發絲,忽然有些發怔。

“五百兩。”淺草指着神秘人,語調卻飄向身後。

莫小莫瞬間回過神來,氣急敗壞的道:“我又沒求你救我,再說就算你不出現我也避的開。”為了增加說服力,又補了一句,“不管是人還是暗器。”

淺草收了扇子,随意撥開圍着他的刀劍,踱到莫小莫身邊,好心解釋道:“所以我才趕在你避開之前制止他啊。”

莫小莫終于怒了,雙手并用,努力提起正在昏迷的大漢的重劍,朝淺草揮去,“你這是巧取豪奪,壓榨勒索,人面獸心……”

淺草靈巧的避着,也不阻她,待她累的差不多了,輕易便握住她的手,毫不費力的取過重劍,将一個冰涼的物什套在她的手腕上。

莫小莫仔細一看,竟是一個通透的镯子,想着淺草的吸血鬼姿态,瞬間就想拔下來扔掉。

“帶着,五百兩就免了。”

莫小莫沒出息的猶豫了,人總是這樣,沒有選擇的時候總會泛起巨大的勇氣,而一旦有了退路,便會畏首畏尾。

“這是什麽?”

“暗器。”

暗器?莫小莫暗中咋舌,這通透的玉镯看上去渾然天成,毫無雕琢痕跡,況且玉镯易碎,做成暗器極難。莫小莫不由心生敬仰,這必定是天工開物裏的絕密篇章。只是她學識淺薄,愣是找不到機關,于是期盼的問道:“淺兄,什麽功用?”

淺草公子被午後的柔光勾出淺淺的金邊,發絲很亮,臉孔卻模糊,莫小莫只隐約看見他漂亮的笑容像是落雪後的空城,幹淨極了。

“觀賞。”淺草咧開嘴角。

莫小莫開始四處尋找剛才丢下的重劍。

兩人正鬧着,先前與雪山派起沖突的削瘦男人忽然走到了兩人面前,拱手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莫小莫笑嘻嘻的擺擺手。

男人年紀不大,與淺草相仿,五官清秀,透着一股儒雅勁,看莫小莫不在乎的樣子,便笑了。

“姑娘大仁大義,方才若不是姑娘出手,我定被那雪山派的給暗算了去,在下眼拙竟然沒有看穿,師長在旁提醒才略有所知,慚愧慚愧。”

“公子不必過謙,我也不過湊巧而已。”莫小莫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那人見莫小莫如此,崇拜之情更加溢于言表。嚴明自己是五行門門下大弟子奇嚴,代替師尊前來吊唁金門主。再三邀請莫小莫前去游玩,被淺草用眼神阻了。

“不過公子為何與雪山派的起了沖突?”莫小莫終于想起重點的問道。

“我們前來的路上,曾與他們一桌吃茶。西域人果真野蠻,小二不過灑了一碗熱茶,他們便要拆了他的筋骨,被我等所阻,便一直多番口角。”

“竟是如此。”

一聲冷哼打斷了這邊相見恨晚的熱絡氣氛,莫小莫探過頭去,卻見那位神秘人正緩緩的取下鬥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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