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皚皚雪映紅三
随着鐵籠的上升，喜樂便越接近，死亡也越接近。
火焰在莫小莫的瞳孔中越放越大。她試着運掌去劈開玄鐵，只可惜玄鐵紋絲不動。她焦急的看向淺草。
只見他窩在邊上，毫無焦慮。
莫小莫跑到他身邊，抓着他的衣領，“我不管你如何的絕望，但是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不是麽？紫蘇、安染還有你族中老小都不顧了麽？”
淺草“撲哧”一聲笑了，他伸出手，握住莫小莫的手，神情認真，道：“小莫，你誤會了呢。我不急，是因為我有法子出去。”
“那你不早說？”莫小莫氣急。
“我就想看你焦躁的樣子啊，像一直抓耳撓腮的貓。”淺草揉揉她的腦袋，替她順順毛。
“你……”莫小莫揮起拳頭，惱道，“這種時候還開玩笑。”
“莫姑娘好大的脾氣。”淺草彎了眼睛笑。
莫小莫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風流倜傥的公子。在她窮困潦倒的時候買她的字畫，在她尋師未果的時候陪她啓程，在她生死攸關的時候替她遮擋風雨。
“喂喂。”淺草的手在莫小莫眼前晃悠，她這才回過神來，讪讪一笑。卻被淺草一把拉住，湊到玄鐵籠的邊欄處。
“你瞧那裏。”淺草指着遠處的繩索，道：“其實想要玄鐵籠上升，就勢必得用到滑輪，用到滑輪，就勢必會有一條長長的鐵鎖路。”
“那個我知道啊，可是……”莫小莫伸手指着鐵鎖，突然提高音量，“那麽遠，即便站在這裏直接跳也過不去，更何況我們還關在玄鐵籠裏。”
淺草捂住嗡嗡作響的耳朵，愁眉苦臉的道：“聽我說完嘛。玄鐵籠我打的開啊，至于那個長度，只要有人給你借力，以你的輕功，跳過去不成問題。”
“你能打開？那為什麽不早點打開，都升這麽高了。”莫小莫再次暴走。這人怎麽生死攸關的時候這麽淡然。
淺草只得再次捂住耳朵，道：“對不起嘛。”
莫小莫假意哼了一聲，別過臉。
淺草也不在意，道：“小莫，待會我給你借力，你一定要看準了跳，千萬別大意。”
莫小莫認真的點頭，好奇道：“我借力過去了，你怎麽辦？”
“你以為我是你那種半調子水平？”淺草不屑道，“你忘記我取紙鳶那次了？”
莫小莫驀然想起那次師父與淺草争奪紙鳶的事情了，尋思道，以他的腳力，應該是沒有問題。況且有自己在旁接他，應當是萬無一失的。
“那你怎麽開？”莫小莫奇道。
“這個嘛。”淺草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小瓶，打開瓶塞，血腥氣彌漫在空氣中。
“這是？”
“這是在墨無書房找到的，我們墨族的血液至強。況且，在這些玄鐵之中，也有鎖魂的存在。不然你以為這玄鐵籠并無門鎖，我們又是如何進來的？”
“這個玄鐵籠裏也有鎖魂？那得快找。”莫小莫驚訝道，急忙找了起來。
“是這塊。”淺草按住一塊，将小瓶塞給莫小莫，“塗在上面。”
莫小莫将信将疑，輕輕塗上，只見那塊玄鐵竟真的消融了。她驚喜的回頭看淺草，卻見他只定定的看自己。
“怎麽了？”莫小莫詫異的摸摸自己的臉，“有什麽麽？”
“沒有，別鬧了，快走吧。”淺草直起身，道，“将小瓶收好，現在準備，踏上我的掌心，我會給你一個推力，記得自己也施力。”
“恩。”莫小莫嚴肅的點頭，末了，又回頭道，“我在那裏等你。”
淺草微笑的點點頭。
莫小莫借力使力，便如同一只靈巧的飛鳥一般，掠向遠處的鐵鎖。
眼看鐵鎖就在眼前，氣力卻有些不濟，身體開始出現墜勢。莫小莫咬咬牙，硬是勉強提起一口氣，迅速的抽出腰帶，往鐵鎖上甩去。
腰帶纏緊鐵鎖，莫小莫借着腰帶一使力，便躍上了鐵鎖。
好在有驚無險。
莫小莫急忙對淺草揮揮手，遠遠的只看見他臉色蒼白。
“換你了，我接着你。”莫小莫看着玄鐵籠越升越高，不免着急。
淺草卻似支撐不住，頹然倒地。
“你怎麽了？”莫小莫大驚失色，急忙揮手，卻見淺草無所謂的擺擺手。火光的映照下，那只手腕上蜿蜒着一道觸目的紅線。
這人。
又騙我麽。
莫小莫握緊小瓶，說什麽墨無房裏找到的。明明就是趁她不備，割開了自己的手腕。說什麽想看她暴躁的樣子，只不過是想恢複體力好助自己離開。
想起自己憤怒的說他關鍵時刻還開玩笑，說他有辦法怎麽不早說。心裏就沒辦法不難過。
他不過是怕自己見他如此便不肯走，不過是怕他自己失血過多體力不支無法給她推力。是以緩了那麽久。
為什麽呢？
其實莫小莫真的不明白，她狠狠的對着淺草道。
“你這個騙子，我不會原諒你。”
頭頂是一片蕭瑟的沉默。
“有件事，我當真沒有騙你。”淺草悠悠的聲音落下來，含混又緩慢，“小莫，你聽。”
喜慶的吹樂敲打穿透了厚厚的石牆，來到了近前。
“我留在上面，只是想聽他們拜堂呢。”淺草聲音愈發深沉，“墨淺與莫小莫的婚禮，我就想親耳聽聽。這樁事，我可沒騙你。”
莫小莫心急如焚，她滿腦子混沌，可完全沒有聽淺草的呓語。她四處搜尋着可以利用的東西。
淺草在上面也不再說話。
耳畔只餘喜樂的吹奏聲與玄鐵籠“吱嘎”着上升的聲音。
莫小莫一拍腦袋，對了，機關。墨無既然能令玄鐵籠上升，又無人拖拽，那麽定然是有控制的機關。
莫小莫急忙從鐵鎖上躍下，四處尋找着機關，好在頭頂上燒着火，下方倒也亮堂。
莫小莫仔細回憶着墨無站過的地方，快速的找過去。手指在牆上仔細的摸索着，終于被一塊凸起擋住了。
莫小莫欣喜過望，卻由于前車之鑒不敢貿然摁下。
她不是怕自己有事，主要是怕自己再被困，那麽淺草就死定了。
再三猶豫之後，大聲的朝上方喊道：“淺淺，你醒醒，我在這裏等你。待會若是有什麽異動，你一定要第一時間跳下來。你信我，我就在這裏等你，倘若你不下來，我就一輩子在這裏等你。”
莫小莫喊完，努力握住自己顫抖的手指，将眼淚憋回去，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用力戳了下去。
“吱嘎”鐵鎖上移的聲音停了，莫小莫還來不及高興，鐵鎖又“吱嘎”一聲的開始了倒退，而玄鐵籠也以較快的速度向下砸去。
喜宴大堂
滿堂映紅，即便是白雪皚皚的寒冬，大堂裏卻依舊溫暖如春。
大紅喜袍的新郎身姿挺拔，臉上套着精致的面具。柔美的新娘頭蓋喜帕，不勝嬌羞。
随着吉時已到的喝聲響起。
滿座賓客便鼻息凝神，望着一對新人。
“一拜天地。”長長的聲音劃破了夜空。
一對新人乖順的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一對新人對着墨無拜了拜，墨無滿臉堆笑，心情甚是愉悅。
“夫妻對拜。”
新人毫不猶豫的就要拜，大堂的門卻被猛然拉開。
墨無勾起嘴角，正要發難，卻再看清了來人之時，沉下了臉色。
葉一夜冷冷的抱劍而立，道：“我妹子結婚，怎麽不通知我。”
密室
莫小莫覺得自己的腿似乎要斷了，淺草撲了她滿懷。
好在他的呼吸還在，漸漸也醒了過來。
墨族的複原能力果真不可小觑。
莫小莫忍了忍眼淚，終于沒忍住，撲簌簌的便落了下來，“你這人怎麽這麽任性？從來不與人商量，你此次若是……我真的恨你一輩子。”
淺草艱難的掀起眼皮，道：“真是可惜啊。”
莫小莫湊近他，“什麽可惜？”
“我終究是沒聽到禮成呢。”淺草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只是眼中的落寞卻無法掩飾。
莫小莫瞧他失落，又剛經歷了生死，她終是沒忍住，撲進了他的懷裏，抱着了他。
淺草一愣，緩緩回報着她，只是眼裏卻黯然神傷。
這便是全部了吧。
一個擁抱。
莫小莫扶着淺草，望着遙遠的星空，喜悅道：“我們終是出來了。”說罷，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道，“既然出來了，就脫衣服吧。”
她笑眯眯的開始剝自己的衣服，腰帶早在方才抽掉了，此番剝起來甚利索。
淺草臉色微紅，不自在的別過臉。
“我好了，換你。”莫小莫指揮道，見淺草無動于衷，便自動自發的開始幫他脫。
淺草嘴角抽搐，無所謂反抗，便幹脆享受起來，口中道：“不是說裏面穿白麽？為什麽後來你又改主意穿紅色？”
莫小莫自鳴得意，道：“因為墨族負責婚禮事宜的弟子都穿的紅色啊，這樣不是更容易隐藏？”
淺草無語。
莫小莫剝的來勁，很快，淺草也與她一道着了紅衣。
驀然，一襲淡色衣角映入眼角，冷冷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那聽了千百遍的溫柔嗓音即便冷的徹骨依舊令莫小莫想落淚。
“丫頭，你們這是逃婚，還是入洞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