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修)

還完了車,曲煙去了六爺那兒,一進屋就見他在那寫着什麽。

聽見動靜,六爺擡起頭:“回來了。”

曲煙應了一聲,在六爺對面坐下,也沒提譚小飛帶她去了哪,只是好奇地望着那些信封。

“您這弄什麽呢?”

六爺沒搭話,擱下筆,看着曲煙正色道:“先說你,是不是有事兒瞞着六爺。”

曲煙一時啞然,第一個就想到的就是譚小飛,可她和譚小飛的事,真的應該告訴六爺嗎?

瞧出了她的為難,六爺也沒點破,低頭歸攏着信封。半晌,突然說了句:“曉波的事兒,以後你就甭管了。”

曲煙一愣,以為六爺是氣她不說實話,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六爺,我…”

一看她這表情,六爺就知道這丫頭想岔了,卻也沒想着解釋,“還是那句話,你幫的忙兒已經夠多了,曉波是我兒子,剩下的就交給我這個當爹的吧。”

曲煙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六爺這話沒錯,她沒法反駁。心裏本就亂成一團麻,她怎麽也坐不下去了,只好起身說道:“那六爺您忙着,我先回去了。”

六爺點頭沒做聲,曲煙也就沉默着走了。

等她走後,六爺才嘆了口氣,将視線落在那一沓信封上。

那個譚小飛擺明了沒安好心,曉波的事兒也越來越麻煩,不能再讓曲煙趟這渾水了,一切還是要按他的想法辦。

其實六爺的意思曲煙多少也猜到了些,定是譚小飛的态度讓他感到不安了。

在譚小飛的這件事上,曲煙沒想要瞞着六爺,可他們之間的淵源…說出來委實尴尬,要換成話匣子她嗑呗兒都不打一下!但六爺就有些難以啓齒了。

要是她沒去看那場飙車就好了,就不會有這麽多剪不斷的麻煩了。

越想越覺得心累,曲煙哀嘆一聲撲倒在了沙發上,竟然就這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小曲兒!”

半夢半醒間,似乎是有人在叫她。

“麻利兒的!人要走了!”

那人又喊了一句,不耐煩的語氣像極了白子。

曲煙睜開眼,果真看見一毛寸頭。

“不你丫發什麽呆啊!叫你多少遍了,再不走就沒車了,你想睡這兒怎麽着?”

白子不耐煩的拽着她,朝路邊上的人堆走去。

曲煙這才注意到,她和白子站在三環的路口,天色暗的發沉,路燈也朦朦胧胧的。

緊接着,白子将她推進了一輛車,窗外匆匆掠過光怪陸離的燈火,她始終覺得昏昏沉沉的,像是忘記了什麽。

驀地,一只手搭上了她的額頭。

曲煙轉過臉,目光茫然的看着白子,她上下唇開開合合,卻詭異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恍惚間,車像是停了。

跟在白子身後,曲煙走進了一間吵鬧的酒吧,入目的盡是臺上臺下瘋狂扭動的人影,晃眼的燈光,震耳欲聾的音響,還有撲面而來的煙酒味。

這場景讓她覺得似曾相識,卻又說不出來在哪見過。

突然她眼前一晃,視角發生了改變,她站在不遠處,看着大笑的白子,而她對面還坐着另一個曲煙。

她這才意識到,是在夢裏。

“唰——”

試衣間的簾子被人拉開,曲煙慌忙地護住胸,不悅地擡起頭。

“嘛啊你!”

白子背着光,雙手環胸地倚在試衣間的牆上,目光輕佻的打了個口哨。

“呦,沒看出來,丫還挺有料啊。”

曲煙白了她一眼,擡手拉回簾子,換好衣服後才從試衣間裏出來。

“怎麽樣?”

她邁着步子轉了個圈兒,用詢問的目光看向白子。

“還別說!這衣服還真就得你來!”

白子捏着下巴上下打量,眼饞的砸吧着嘴,“瘦就是好啊!”

曲煙身上穿了條垂至腳踝的暗紅色吊帶長裙,微微閃光的面料襯得她皮膚亮白,也将她曼妙的身形顯露無餘。

本來這條裙子白子一眼就相中了,奈何尺碼不全,僅剩這一件,她骨架要比曲煙大上不少,是無論如何也塞不進的。

“行了,過瘾了吧,我去換了咱就走啊。”曲煙說着就往試衣間裏走。

“哎等等!”

白子攔住她,“這麽好看就別換了,幹脆買了!”

“開玩笑!你丫沒瞧見那簽兒上幾位數?”曲煙吓得直搖頭,“我等百姓可消受不起。”

“多大點兒事啊!不就他媽一裙子嗎,喜歡就買呗!非活的緊緊巴巴的,我給你買還不成嗎?”

白子豪氣地一揮手。

曲煙連連搖頭,“您可別!我又不缺裙子穿。”

但你白心意已決,豈容他人動搖?

潇灑的刷完卡,白子拽着還在肉疼的曲煙走出了商場,“行了,又沒花你錢,權當今年你生日禮物了。”

“得得得,您有錢您任性。”曲煙無奈的嘆着氣,想着這要折成現金能買多少東西。

兩人叫了輛車,白子坐在副駕駛上,跟人師傅一路侃天侃地,曲煙坐在後頭,不知不覺困意襲來,最後還是白子搖醒了她。

“大姐是真能睡啊,得哪兒睡哪兒!趕緊地,下車!”

曲煙揉了揉眼睛,啞着嗓子問,“這就到了啊。”

要說這飙車吧,還真沒曲煙原想的那麽刺激。本來天就黑,車開的又快,嗖的一下就沒了影,看着看着,曲煙便覺得沒什麽意思。

“哎,我說這有什麽看頭兒啊?等了十多分鐘,噌的一下沒了?”

“丫懂個六六!”白子回頭翻了個白眼,“你沒見着剛那車是怎麽超的前車?漂移啊!多他媽帥呀!”

“……”

看來這人跟人還真就不一樣,曲煙是完全體會不到白子所說的那種刺激,眼瞧這都九點多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完。

正不耐煩着,她隐約聽見了警笛聲從不遠處傳過來。

原本還守在路口的人們頓時罵罵咧咧的倉皇散去,曲煙還沒搞清狀況,就被白子一把拉住,推進了一輛車裏。

“靠!這幫孫子今兒怎麽來的這麽早!”

白子扒着車窗,偷偷摸摸地向後瞧。

曲煙的重點卻在這輛車上,“這誰車啊你就上來了?”

白子回過頭啊了聲,“剛跟一朋友借的,下一場不能還打車啊,那多跌份兒!”

“還有下一場啊?”曲煙不大想去,剛張開嘴就被白子頂了回來。

“丫別又掉鏈子啊!說好今兒陪我玩兒呢!”

曲煙默了默,又想到了身上這件價格不菲的裙子,終究還是閉上了嘴。

行吧,拿人手短,是從古至今恒古不變的真理。

所謂的下一場,無非就是去了一個私人酒吧繼續折騰,那地兒亂哄哄地吵的很,好在酒水壞境都不錯,又是帶頭飙車的那幾位做東,他們只需要白吃白喝玩兒的高興就成。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乃是白子的至理名言。

兩人找了個空地兒坐下,白子也不客氣,七七八八點了一堆,玩兒的比誰都盡興,氣氛挺好,曲煙也漸漸放開,你一言我一語間幹了不知多少杯。

酒吧中央有個點歌的臺子,白子喝到一半突然來了興致,非要曲煙上去唱兩句。

擱平時,她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但或許是酒精作祟,大腦不受控制,她還真就晃晃悠悠地上去了。

為了不受打擾,譚小飛的桌位選的比較偏,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注意到那個女人。

紅色的絲質長裙,在燈光下,像是綴滿了星辰。

他端起酒杯,目光遙遠又精準地落在酒吧中央的臺子上,看着她腳步不穩地走上臺,還險些踩到了裙擺。

差點兒栽了跟頭,她也不覺得丢人,刺啦一聲就撕開了礙事的裙擺,完全忘了那張讓人咋舌的價簽。

曲煙這一動作,倒是引來了不少目光,她也不在意,只轉過頭和樂隊說了幾句,便像模像樣的坐在了長腿臺凳上,緩緩閉上了眼。

臺上的燈光驟滅,只餘一束柔柔的追光傾瀉,她張開嫣紅的唇,濃密的睫毛在光暈中投下一片陰影,随着呼吸輕輕顫動。

她選的是首老歌,曲調悠揚輕緩。

唱的也沒多好,但莫名地,譚小飛晃了神。

等她下了臺,倒也有幾個端着酒杯過來搭讪的,奈何品質太差,無一例外的被白子擋開。

曲煙就坐在一旁看熱鬧,沒一會白子就搭上了個高挑帥氣的男人,倆人耳鬓厮磨親熱的很,看着看着,她忽然覺得眼睛有點兒疼…索性起身來到了酒吧門外。

這會兒晚風徐徐,正是涼快之際。

曲煙吹了會兒風也醒了酒,再回頭準備進門,卻被一個滿身酒氣的光頭大哥擋住了去路。

“喲,美女,眼見天兒都這麽黑了,要不讓哥送你回家?”

呲着一口大黃牙,光頭大哥不懷好意的向她伸手。

前路被阻,曲煙也就順勢停了下來,雙手環胸地倚在牆上,似笑非笑地眨眨眼,不動聲色地躲開了男人的觸碰。

“喲,這位哥哥,怎麽着,您這是想泡我啊?”

譚小飛從轉角的衛生間裏出來,瞧見的就是這一幕,身姿曼妙的女人斜倚着牆,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調笑的勾着紅唇,旁若無人的散發着美妙妖嬈的誘人氣息。

他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興致盎然的目光緊投在她的身上,轉動着食指上的戒指,暗嘆緣分玄妙的同時,也做好了狩獵的準備。

他想的挺好,等這位不長眼的一動手,他就沖出去英雄救美刷刷好感。

可人大哥倒是動手了,卻沒用得上他這個英雄,美自己就解決了。

“嘭!”

看着腳下蜷成一團,痛到滿地打滾的光頭男人,曲煙收回腿,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不屑的笑了,“想調戲您也得分人啊,姐姐這款,你丫嚼不動!”

說完又是臨門一腳。

“嗷——”

大哥這一嗓子頗有幾分旦角兒的味道,叫人聽着就覺得□□一涼。

譚小飛先是一愣,随後卻覺得胸腔裏灼熱萬分。望着曲煙施施然離去的背影,他忽的笑了出來,璀璨的燈光下,那雙烏亮的眼睛仿佛黑曜石一般灼灼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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