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梧桐樹下的秘密

他們是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樹前停下腳步的。謝寧遠環視了一周,才發現周圍除了梧桐樹什麽也沒有,放眼望去就是一片小樹林。

進入秋天,天稍稍有點涼,微風輕輕吹拂着比手掌還寬的樹葉,樹葉晃動間傳出沙沙的響聲,像是在悄悄說着動聽的情話。

謝寧遠正想問程悠然來這裏幹什麽,就看到程悠然興奮的拿着一根樹枝,朝他揮了揮手。

“你這是要挖樹根麽?”謝寧遠眨着眼睛,疑惑的問。他剛把話說完就後悔了,他怎麽可以忘記了那件事呢?

“謝寧遠,你怎麽說話的?”程悠然當即黑着臉,挑起樹枝的一端,直戳他的胸口,憤憤地發洩心中的不滿。雖然說自己當年的繪畫能力是差了些,但那也是她第一次畫的婚紗,盡管不好看,也沒啥美感,她也不允許別人這樣取笑自己,尤其這個人是謝寧遠,她就更不樂意了。

“嘿嘿嘿。”謝寧遠嘿嘿的笑着,故意擡起手撓自己的頭,擋住眸中的驚慌。

差一點,差一點就發生了在預料之外的事情。

但天生就敏感的程悠然,還是察覺到了謝寧遠的微妙變化。腦子裏漸漸浮現那次去餐廳吃飯,服務員問他們有沒有忌口的,她清楚的記得,以前謝寧遠是不吃香菜和蔥的,但那次他居然爽快的說沒有的情景,此後每每自己做菜也沒有顧忌這個,這件事她本來已經忘記了的,可是不知怎麽了,現在又想起了。

她咬了咬牙,忽然丢掉手中的小木棍,迷惘的看向謝寧遠,“怎麽辦,我好像忘記了埋在哪棵樹下了,你還記得嗎?”她緊緊盯着他的眼眸,好像是想從他眼裏看出答案來。

确實,她是想從他那裏得到答案,她怎麽會不記得埋在哪裏,那個裝着她第一次畫的婚紗的許願瓶是她畫好之後跟蘇銘一起埋的,而且那天還是七夕。

當時蘇銘還取笑她說,人家別的姑娘七夕那天都是拿出精致的祭品祭拜織娘,她倒好弄個不倫不類的東西,也不害怕織娘怪罪。

見他一臉慌張,目光閃爍不定,程悠然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一陣恐懼感快速的從她的心頭上蔓延開來,她腿一軟,不禁往後退了兩步,好在她眼疾手快,一手扶住了一旁的樹幹。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他怎麽會不記得?

除非……

除非……除非站在她眼前這個跟蘇銘有着相同的臉的人不是她的蘇銘。

她整個人都慌了,她怎麽會忽然有這樣可怕的想法?

起初,她只是懷疑而已,卻沒想過如果一切都跟自己想的那樣,自己要怎麽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她望着他的眼睛,親眼目睹了他眸中的那抹驚訝變成了惶恐,得出了一個令她難以接受的設想。

可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确實跟自己提起很多以前的事情,而且都是準确無誤的,就連她的喜好,他都記得分毫不差,是哪裏出錯了嗎?

如果,他不是蘇銘,那又會是誰?

如果他不是她年少時喜歡的白衣少年蘇銘,那蘇銘又去了哪裏?

太多沒有料到的設想一下子湧上心頭,程悠然感覺自己要喘不過氣來了,支撐着身體的力量在一點一點的被吞噬掉,致使她不得不兩只手都扶住樹幹,就在她快要往後傾倒的瞬間,一雙有力的手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她神一定,看着到是謝寧遠的臉,她潛意識縮了縮手臂。

“你怎麽了,不舒服麽?”謝寧遠從驚慌中回過神來,望着臉色蒼白,眼睛卻紅得像只小兔子的程悠然,蹙了蹙精致的眉宇。

可程悠然根本沒有打算就這樣結束,仍然不死心的問:“真的不記得了嗎?”她幾乎是吼出來的,原本她只是聲音在顫抖,說完那句話之後身體也跟着顫抖,眸裏的亮光慢慢的暗了下去,似乎已經做好了準備,要親耳聽到從謝寧遠嘴裏說出來的肯定的回答,見他還是緊閉着雙唇,她死死地瞪着他,又吼了一句,“回答我!”

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執着的想聽到從謝寧遠口中說出的答案。

林佳薇曾經說過她有自虐傾向,總是跟自己過意不去,林佳薇剛這樣說的時候,她當即給了她一爆栗,還雙手叉腰怒氣沖沖的說她才有自虐傾向。

現在看來,她是真的有自虐傾向,而且存心跟自己過不去。明明謝寧遠對她的好,她都清楚的記得,可卻還執着于那個對自己好的人是不是她的蘇銘。

謝寧遠伸手要攬她的肩膀,她潛意識側了側身子,故意躲開他的手,冷冷的看着他。

從對上她的目光那一刻開始,謝寧遠的心就慌了,但他知道,他不能慌。

他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輕笑了一聲,看着程悠然的眼睛,又看了看眼前的梧桐樹,柔柔的說,“怎麽會,一,二,三……五,就在那棵梧桐樹底下。”他纖細的食指指向程悠然旁邊的一棵梧桐樹,然後又看向她,笑着問,“我說的沒錯吧,雖然我出車禍之後偶爾記憶會混亂,但關于你的事情我不會忘記的。”看見程悠然的臉色終于有了緩和,他一把攬過她的肩,又将她的頭按在自己胸膛前,随後,呓語般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重重的落入程悠然的耳朵裏,那些在她眼眶裏隐忍了很久的淚水忽然嘩的一下全都湧出來了,好像是想将心中的恐懼都發洩出來。

她怎麽可以那麽笨,眼前這個人,就是她的蘇銘,愛她入骨的蘇銘。

他消失的那段時間裏發生了嚴重的車禍,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跑回來,他們又好不容易才重新在一起,她不但沒有體諒他,居然還因為自己一點私心和疑慮懷疑他,試探他,差點釀成大錯。

她實在不明自己為何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任性又多疑,實在讨厭極了。

在和顧南浔成為好朋友之後,他曾經說過她是個好姑娘,現在她覺得他們都錯了,她何德何能,配不起這麽美好的字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