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陽光從窗簾間隙偷偷滲入,光束穿透浮塵灑在床頭,男人右邊臉壓在枕頭上只露出半側臉,額前頭發松松軟軟遮蓋住眉毛,細碎的光在他睫毛上跳動,過于旺盛的睫毛在光線下根根清晰猶如蝶翼輕覆,投下一片陰影。

室外豔陽高照,室內靜谧,唯有淺淺的呼吸聲。

須臾,床頭手機乍響,鈴聲劃破氣空,異常的刺耳。

沈時野被吵醒眉峰微蹙,伸手往床頭櫃摸索,摸到手機後他才撐開眼,按掉鬧鐘把手機扔回去,他翻了個身趴在床沿,青黑的眼眸迷離慵懶,望着光束裏飛舞的細塵發愣,他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

回國快半個月了,他時差還是沒倒過來,每天起床都得靠鬧鐘。

趴在那緩了好半天他才起,随後進了浴室。

他有晨起沖澡的習慣。

不一會,浴室裏傳出嘩嘩的水流聲。

站在花灑下,他仰着臉,任水柱沖刷,腦子一下就清醒了不少。他閉着眼睛,感受水流從額頭流淌而下劃過胸膛,渾身筋脈像似被打通了一樣,很是舒爽。

浴箱裏水氣氤氲,透過磨沙玻璃隔段,男人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現隐,有一種朦胧的禁欲感。

……

從浴室出來沈時野腰間只裹了條浴巾,發尖滴着水,連睫毛上都挂着水珠,身上也沒擦,水珠順着胸膛肆意漫延,他也沒顧及,快步走到床頭,拿起手機。

剛剛手機響了好幾次,不知道對方有什麽急事打了一遍又遍,吵的他連澡都沒沖痛快。

沈時野見未接電話全是好友楊燦打過來的,剛要回撥手機先一步響起,正是楊燦打過來的,他随即接起。

“時野,你可接電話了,”那頭楊燦中氣十足,語氣滿滿的調侃意味,“你不會才起吧?”

“嗯,昨晚睡的有點晚,”沈時野拿着手機又進了浴室,從架子上抽了條毛巾,在頭上胡亂擦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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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濤子說,昨晚有兩美女跟你一塊走的,”楊燦意味深長,“你丫現在挺會玩的嗎。”

沈時野沒搭理他,把擦頭巾放到一旁,又走了出去。

“兄弟我得提醒你一句,”楊燦笑的賤兮兮,“悠着點,別玩太刺激,年輕人要珍愛生命。”

沈時野哂笑:“你丫滿腦子除了精蟲,是不是就沒別的東西了。”

“難道是我多想了。”

“有事說事,”沈時野懶的跟他廢話。

楊燦咳了兩聲,正色道:“前段時間,老趙以‘逸輝’的名義跟A大校隊組了個球局,想讓你一塊去,你能來嗎?”

“什麽時候?”沈時野問。

“明天下午三點,在學校南門那個籃球場,以前我們經常打的那個球場。”

“行。”

“那太好了,”楊燦遏制不住興奮:“你肯來咱們應該不會輸的太慘。”

沈時野問:“都有誰?”

“我,老趙,還有俱樂部的幾個會員,”楊燦輕啧,“那幾個球技都不怎麽樣,過去只能當替補。”緊跟着他又問:“你下午有沒有空,來俱樂部跟大家一起練練,再培養一下默契。”

“你們幾點在。”

“下午都在。”

沈時野撩了撩額前頭發:“那我大概兩點左右過去。”

“好嘞!”楊燦聲調抑揚頓挫,尾音拉的很長。

沈時野聽楊燦那騷裏騷氣的聲音,嫌棄的直皺眉:“沒別的事我挂了。”

“等等,”楊燦欲言又止,“那個……去A大,你會不會觸景傷情?”

“我有什麽情可傷的,”沈時野突然像吃了槍藥喝道:“你丫是不是沒話說了。”

“大哥,我錯了,”楊燦忙賠不是:“當我什麽也沒說。”

“挂了。”

沈時野掐掉電話便把手機砸到床上,叉着腰長長籲了口氣。

有些事他一直避着不去想,卻總是會有人來提醒他,提醒他曾經被人甩的有多慘。

“逸輝”籃球俱樂部,是沈時野大四那年和趙帥還有楊燦一起合開的,位置離A大很近就在五環邊上。原本是一家廢舊的加工廠,被他們租下來整改成籃球俱樂部。

這幾年沈時野不在國內,俱樂部一直由楊燦跟趙帥管着,雖然沒賺錢但也沒讓他虧錢,算是守住他們最初的營地。

沈時野回國後還沒去過俱樂部,他到俱樂部的時候楊燦他們已經在場上熱身,一見到他,便把儲物櫃的鑰匙抛給他,催他先去換球服。

更衣室有沈時野專用的儲物櫃,他出國後楊燦沒讓別人用,一直鎖着。

沈時野打開儲物櫃,一擡眼便看到夾層上放着一個Hello Kitty的保溫杯,杯底還套着一個黑色發圈,是女孩子紮頭發用的那種最普通的電話圈。

他拿起那個保溫杯看了看,想起,是大四放寒假那年他給那個人買的,當時她還嫌棄這個水杯太可愛了,說是小朋友才會用那麽粉的水杯,可那時她在他眼裏就是他的小baby。

扯下那個發圈,沈時野套在的手上,五指張開撐了撐,感覺還是很有彈性,估計沒用過幾次。

他記得,她一直喜歡用這種電話圈紮頭發,說是不揪頭發紮起來的時候也方便。

望着手裏那兩樣東西,沈時野唇角勾起一抹譏笑,随即把兩樣東西扔到一旁垃圾筒裏。

……

沈時野從更衣室出來時,俱樂部的幾個會員也都來了,楊燦一一跟他介紹了一下。

寒暄過後,十個人分成兩隊,開始練球。

沈時野雖然跟楊燦他們很久沒在一起打球,但以前在校隊的默契還在,打了半場那感覺就找回來了。

從兩點半,他們一直打到下午五點多,一個個累的都不行坐在地上直喘氣。

沈時野也是汗流浃背,但狀态比他們要好很多。

趙帥見他站在三分線外又投了一個三分球,叫道:“時野,別打猛了,保存點體力留着明天用。”

俱樂部那幾個會員看沈時野都是一臉的佩服,說這哥們體能太好了。

閑聊了一會,那幾個會員便先走了。

楊燦躺在地上,笑呵呵問沈時野:“你丫在國外是不是天天練呀,球技不減當年,老當益壯呀。”

“你會不會用成語,什麽老當益壯,”趙帥在一旁笑,“我們正年輕呢。”

沈時野沒搭話,運了兩下球,又是一個跨步上藍。

剛出國那兩年他是天天打,把所有的憤怒、屈辱、痛苦都宣洩在球場上,他才熬過那段低谷,要是沒有籃球,那段時間他真不知道要怎麽熬過來。

“時野,明天打完球,哥幾個在‘夜豔’正式給你接風洗塵,”趙帥從地上坐了起來,“濤子他們都會過來。”

沈時野把球扔到地上,拉起球服在臉上抹了把汗,嗤笑:“從我回來那天,你們一個個就輪着給我接風,想喝酒就直說,別拿我當借口。”

“之前是個人為你接風,這回是大夥一起為你接風。”楊燦咯咯樂,“這可不是誰都有這樣的排面,你獨一份。”

“主要是大家也很久沒聚了,”趙帥笑說,“借這機會,大家聚一聚。”

沈時野臉上沒什麽表情,坐到他兩對面,拎起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小半瓶,抹了把嘴角水漬便往後一躺,說:“那就聚呗。”

“我怎麽感覺你興致不高呀,”趙帥拿腳踢了一下他的腿,“是喝怕了嗎?”

“老趙你知道什麽呀,”楊燦朝他擠眉弄眼,“他那是煩桃花太盛。”

趙帥反應比較慢,問:“哪來的桃花?”

“濤子說,昨晚有兩個大美女跟着他一塊回去,”楊燦抖了抖肩,“明白不?”

趙帥瞥了眼趟在地上的人,“玩這麽野?”

“哪我怎麽知道,你得問正主,”楊燦也拿腳踢了下對面的人,“問你呢。”

趙帥知道楊燦是在逗樂,配合着問:“在國外不會交了一堆女朋友吧?”

沈時野閉着眼睛,懶洋洋地說:“嗯,一堆。”

“你得了吧,”趙帥嘲笑,“當年一個顧思楠就把你折騰成那樣,還一堆。”

楊燦一聽他提顧思楠,忙打眼色讓他閉嘴。

趙帥一時嘴快,恨不能咬斷自己的舌頭。

氣氛陡然變的有點僵。

沈時野突然笑了起來:“都多久了,你們不會以為我對她還有感情吧。”

趙帥不自然的咳了兩聲:“過去了就好。”

“走走走,沖澡去,”楊燦轉移話題,“咱們三好久沒有‘赤誠相待’了。”話落,他起身就要去拉沈時野。

沈時野躺着沒動,“你們先去,我再歇會。”

“地板涼你別躺太久,一會還要看賬本呢。”趙帥說。

沈時野:“十分鐘。”

楊燦朝趙帥打了個手式,兩人便先往淋浴室去。

沈時野聽着他們走遠,輕吐了口氣。

五年了,聽到那個名字,還是會渾身不舒服。

都說時間能沖淡一切,可在他這裏好像一點成效都沒有。

躺了十來分鐘,感覺汗都幹了,沈時野才起身往淋浴室去。

沖完澡,他直接上二樓去辦公室找他們兩,走到門口剛要推門進去聽到裏面兩人對話,他握着門把首的手頓住。

“你确定你沒看錯人?”楊燦聲音裏透着驚詫。

“我怎麽可能看錯呢。”趙帥說。

“她是我們A大畢業的,”楊燦不解,“怎麽會在酒吧推銷酒呢?”

“那肯定是缺錢呗。”

“缺錢?她家家境還可以呀,”楊燦突發奇想,“不會是為了養男人吧。”

“你丫想什麽呢。”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

“不過這也不好說,搞不好她現在男朋友就是個吃軟飯的,”趙帥啧啧了兩聲,“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是報應。”

“你說你這人怎麽比我還會想象,”楊燦嘲諷了他一句,又喃喃道:“以她的學歷不至于呀。”

“她應該是在那兼職,我感覺她過的不好。”頓了一下,趙帥問:“你說這事要不要跟時野說?”

“你丫有病吧,”楊燦直接給他一腳,“幾百年前的前女友,還是把他甩掉的前女友,有什麽可說的。”

“那明天晚上我們就得換地方,”趙帥說:“她人就在夜豔。”

“我去,你定在夜豔不會是故意的吧。”

“我本來是想讓時野看看她現在的落魄樣,一洗前恥。”

“我看是你腦子有坑,”楊燦罵道:“這事跟你有什麽關系,鹹吃蘿蔔淡操心,他好不容易翻篇了,整這些幹嗎。”

趙帥:“那我現在就打電話,換地方。”

“為什麽要換。”沈時野推開門,把兩人吓一跳。

楊燦跟趙帥面面相觑,看着他,一時語結。

“去看看,把我甩掉的人現在過的有多慘,這麽大快人心的事,為什麽不讓我知道。”沈時野走到他兩面前,笑的渾不吝。

楊燦皺眉,感覺他像是在說反話。

他想完了,明天球局不管是輸還是贏,晚上肯定是場修羅場。

作者有話說:

朋友們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呀!

離上本書快小一年了,時間過的是真快呀,【抱拳.jpg】讓大家久等了!

老規矩,前五章當天留言都有紅包!

揮動你們的小手讓我看到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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