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殘缺的情
裴璟瑜未置一辭,拿着手把件,擺弄來擺弄去。
宋允見他不說話,又道:“前些日子發生了件事,小的沒來得及同公子說。沈家那位小姐差了人到蔣家,把蔣承天養外妾的事告訴了蔣夫人。”
裴璟瑜颦眉道:“這等小事也用不着跟我說。”
宋允笑了笑:“小的最開始也是這麽想的,可現在事情鬧大了,蔣夫人把那外妾給弄死了。而且那位外妾還有些名聲,正是京州名妓蘇影憐。”
裴璟瑜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确定是沈家小姐所為?”
見自家公子不信,宋允又道:“小的什麽時候跟您誤傳過消息,況且人命關天的事,小的也不敢胡說。”
裴璟瑜沉吟道:“這麽說來,沈小姐算是沾上人命了?”
宋允應着:“可不是嘛,這得是多大的仇,才能做到要人性命。她一個剛滿十五的小姑娘,心也忒狠了點。”
裴璟瑜搖了搖頭:“跟她的有仇的可不是那位名妓,我倒覺得是一時失手。”
宋允不明白了:“既是無仇,又何必刁難蘇影憐?如今人死了,她也撈不着好啊。”
裴璟瑜又搖了搖頭,說道:“她刁難的始終只有一人,那就是永和宮中的蔣貴妃。”
宋允左想右想,還是想不明白,死的分明就是蘇影憐,怎麽扯到貴妃娘娘身上了?
見他歪着腦袋想了半天沒動靜,裴璟瑜提示道:“你要将事情的原原委委畫成一個圓,你再看看這個圓的中心點在哪裏。”
宋允依他所言,從六皇子一事到蘇影憐一事徹徹底底想了一遍,最後不禁兩手一拍道:“還真是!”
若華在院裏坐着,莫名的打了個噴嚏。
念到一半的《地藏經》就這麽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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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雲、槿秀二人邁進院子,恰巧見到這一幕。
槿秀不禁調侃道:“喲,這是誰在挂念咱們小姐呢?一記噴嚏跟打悶雷似的。”
一旁的秋雲聞言,拿着手帕捂嘴偷笑。
若華沒什麽心思跟她們鬼扯,坐在那兒不說話。
她二人面面相觑,來到若華跟前,秋雲問道:“小姐這是怎麽了,悶悶不樂的。”
若華勉強扯出一張笑臉道:“沒事,只是覺得無聊,提不起勁兒罷了。”
槿秀聽她這麽說,也不做他想,又恢複了那副跳脫的模樣:“我跟小姐說個喜事。”
若華正要問她什麽喜事,秋雲插了話:“方才前院來了客,老爺、夫人将客人請到了前廳。我與槿秋不是到前院領這月的例銀麽,路過廊道聽到些只言片語,好像事關小姐的婚事。”
槿秀又是一陣歡喜:“徐小姐才定下婚期,搖身一變成了王妃,咱們小姐也要成将軍夫人了。”
若華忙問道:“什麽将軍夫人?”
槿秀依舊是嘻嘻哈哈道:“奴婢可是打聽過了,羽翎軍統領家的公子,正是京州虎衛軍的少将。小姐将來嫁了過去,可不就得稱一聲将軍夫人麽?”
若華眉頭緊蹙,手中的紫檀佛珠險些脫手。
槿秀還想再說什麽,卻被秋雲扯住。槿秀偏過臉瞧她,疑惑不解道:“你扯我作甚?”
秋雲同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看若華。
槿秀回頭看了看,見若華一臉愁容,閉了嘴。
若華猛地從石凳上起身,頭也不回的朝前院去了。
沈府的小道七拐八繞,若華走得急,眼看就要進廊道了,卻從廊道裏走出來倆人。
“小姐”陳管家輕聲喚道。
站在他身旁的孟晟睿,躬身作揖,也喚了句:“沈小姐”
若華再不待見他,當着陳管家的面也不能失禮,她朝孟晟睿福了福身:“孟公子”
孟晟睿聽了卻欣喜道:“你還記得我?”
若華那聲孟公子喚出來,自己都有些後悔。那次南城大街上,他雖幫了自己,可倆人也面見過。
可孟晟睿這句話,把若華鬧糊塗了:“我同公子似乎沒見過面吧?”
孟晟睿愣了愣:“你直接喚了句‘孟公子’,我以為你知道我。”
若華搖了搖頭:“我只是聽府裏發丫鬟說孟府來訪,看你這年紀不大,猜你就是孟家的公子。”想起方才院子裏槿秀她們說的那席話,若華心中煩悶,接着道:“孟公子到沈府來做什麽?”
其實這話問得很沒禮貌,若華承認。如果孟家真是來談婚事的,她一個女子這麽直接的問出口,很是不妥。可若華不在乎,她軸定自己不會再嫁給他。
孟晟睿不是傻子,自然聽出她的不樂意,他也不惱:“在下是随家父走訪罷了,要說什麽事,還真沒有。”
這回換若華愣了愣,敢情自己是讓槿秀那兩丫頭給忽悠了。
陳管家見他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便安靜的退了下去。
若華見了有些不悅,她不喜歡府裏的人拿她跟孟晟睿做過多的遐想。可是陳管家做慣了跑腿的活計,一溜煙就沒了影。
孟晟睿不見外,嘴邊帶着微微笑意,對若華道:“既是如此,便由沈小姐帶在下逛逛沈府大院兒吧。”
他雖是個武将,卻不五大三粗,反而極愛幹淨,他的衣物上總有一股淡淡的蘭香。
當初在孟府,若華常常跟侍奉的嬷嬷說他身上有股蘭香。嬷嬷卻笑道,情人之間互為依賴,總能從對方身上聞到獨特的味道,而旁人是聞不見的。
此時此刻,孟晟睿站在若華對面,若華依然聞到那股淡淡的香味,她驚慌失措,定在那裏沒了動作。
孟晟睿見她久久未動:“沈小姐?”
若華讓他喚回神來:“我還有些事,不方便陪孟公子閑逛,沈府也不大走不丢的。”說着轉身就要離去。
“沈小姐留步。”孟晟睿又喚道,匆匆行至若華面前:“你當真不記得了?那個少了一只翅膀的蝴蝶風筝,上面還有你寫得歪歪扭扭的名字,我一直将它留着......”
孟晟睿說話間眼裏閃着光,若華卻不耐的打斷:“什麽風不風筝的,孟公子記錯人了。”要說她記得的,只有當年的深情錯付,還有她那未降世的苦命孩兒。
說罷,若華又照原路返回,她此時此刻亂了心,只想着遠離。還有,回去得罰槿秀和秋雲到浣洗房洗三天的衣裳,否則難洩心頭之恨。
孟晟睿望着那身影,喃喃自語:“她都不記得了,我還将它留着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