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求助
淩柔一走，溫雪晴就殺去溫五郎那裏。
“喲, 不是還病着起不來嗎？”溫五郎見溫雪晴動作利落, 哪還有一點病弱的模樣, 調侃幾句。
“五兄！”溫雪晴咬牙切齒, “你怎麽讓人當着淩柔的面說那樣的話？”
“什麽話？”溫五郎裝傻。
“你說是什麽話！”溫雪晴抓着溫五郎的衣袖不讓他走, “什麽叫讓我娶……娶淩柔。”
溫雪晴說起這個就臉紅，仿佛看到淩柔盛裝出嫁一般。
“哎呀呀, 蓁蓁啊蓁蓁，這你可就不懂了吧, ”溫五郎搖搖扇子, “也就我們家簡單，那些大宅子裏的彎彎繞繞, 你才不明白。”
“大宅子還能有什麽事？”
溫雪晴不解，就算是人多些，無非也不過是合不來鬥來鬥去。
溫五郎神秘一笑：“所以說你不懂。寡嫂小姑, 正妻小妾……這裏面的道道可多着呢。”
他伏在她耳邊，小聲解釋。
溫雪晴呆住, 随即耳根泛紅：“你, 你……你怎麽忽然說起這個。跟我說這些做什麽！太不正經了你，整天瞎搞些有的沒的, 我要和伯母說你不務正業！”
溫五郎大喊冤枉：“講道理，溫蓁蓁，是你自己問的好吧？居然還反咬我一口！不許告訴母親！”
因為這事，溫雪晴好幾天都沒同溫五郎說話。
溫五郎說的那些, 都是她以前聞所未聞的。
雙手摸上自己不自覺發熱的臉頰，溫雪晴大聲“啊”地一喊，把頭埋在臂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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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臉見人了。
特別是沒臉見淩柔了。
她怎麽可能對淩柔……
冷靜冷靜。
她要冷靜。
什麽事都沒有，她和淩柔沒什麽。
“溫蓁蓁，你是在做什麽？”溫五郎無語地打量溫雪晴片刻，“趕緊起來，別偷懶。”
“沒偷懶……”溫雪晴小聲喃喃。
溫五郎耳朵尖：“那也給我起來，母親就要回臨州了，你去看看有什麽缺的，有什麽要留的，別到時候又說找不到了。”
樂康公主最終還是決定要回臨州。
太子薨逝，劉顯聰暫時不會娶妻，這讓樂康公主松了一口氣，雖然她可以回臨州了，但溫雪晴卻要留下。
除了這是天子的意思，溫雪晴本人也表示了這個意思。
“蓁蓁，你想清楚了，真不随我走嗎？”
樂康公主嚴肅問道，溫雪晴只要回了臨州，就沒那麽容易被天子擺布了。
劉顯聰想要再娶溫雪晴就難了。
溫雪晴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伯母你去吧，我留在洛陽陪五兄，總不能讓他正旦還一人孤零零的是吧？”
溫五郎敲了敲溫雪晴腦殼：“開什麽玩笑，你五兄我有這麽可憐，去去去，趕緊回臨州，別來煩我！”
溫雪晴轉向溫五郎，楚楚可憐道：“難道五兄不喜歡蓁蓁了？不想要蓁蓁陪着了？”
溫五郎眼皮一抖。
“溫蓁蓁，你別又是想做什麽。”
“沒有的，我就是想留下來陪五兄。”
溫雪晴非常誠懇。
“是嗎？”溫五郎懷疑的目光上下一掃，陡然問道，“淩家小娘子是不是也要留在洛陽？”
樂康公主也想起來這個，搖頭嘆道：“她是要留在洛陽的，厲王妃不會輕易放她走的。”
溫五郎點點頭，不再問，也不催溫雪晴趁機跟着樂康公主回臨州了。
“雖然你留下來母親更容易讓陛下同意她回臨州，但陛下與皇孫的目标始終是你，”樂康公主不在時，溫五郎淡淡道，“你留在洛陽，母親開春就還會再回來的。”
“那不是更好嗎？”溫雪晴挑眉回望，“他們會更放心。”
溫五郎抿唇，不再說話。
許久，他道：“随你吧，總歸是你自己的選擇。”
===
因為溫雪晴留在洛陽，樂康公主也不忙着把所有的東西一股腦兒全都帶回臨州了。
歲末臘祭她沒回去，歲首祭祀她便要趕回去主持。
剩下的物件便讓溫雪晴替她收拾了，再慢慢運回去。
溫雪晴和溫五郎在城門口把樂康公主的車駕送走，便分開了。
溫五郎如今也領了職，還要趕着去點卯，就不和溫雪晴一起慢慢走了。
沒有宴飲娛樂，洛陽的街頭非常安靜。
溫雪晴自己随意逛了一圈，也沒看到什麽有意思的。
正待回去時，注意到城門附近有幾個人看着眼熟，時不時望向城門處，似是在看什麽。
剛才她出城送樂康公主，那幾人就在這裏了，送完樂康公主，她自己也晃了小半個時辰，那幾個人還在這裏。
看神色也不像是等人。
難道是月食之夜那群人？
不着痕跡地瞥了眼那幾人，溫雪晴暗暗記住他們的相貌。
待回了府，她也沒和溫五郎說這事。
月食之夜涉險她本來就沒敢和溫五郎說，要是讓他知道肯定押着溫雪晴回臨州了。現下遇到那群人，連個一起商量的人都沒有。
唯一知道實情的，也只有淩柔了。
溫雪晴左思右想，還是不想去找她。
如此過了幾天，溫雪晴也跟着假做不經意地經過城門，暗中觀察那群人。
她發現，那群人人數還不少，會輪流換班做僞裝，聽他們說話時洩露出來的口音，并不是洛陽本地。
反而像是……魏地。
魏王世子，魏溯。
看來那夜不是魏王的人。
——要不然魏溯也不會一直派人盯着城門了。
只是，他到底要幹什麽？
淩柔有可能知道這些，畢竟她似乎對魏溯比較了解。
各種想法在腦海裏轉了一圈，溫雪晴最終還是沒有動作。
畢竟，魏溯如何，與她何幹。
幾乎天下人都知道，魏王野心勃勃，身為他的兒子，未來的繼承人，說魏溯沒有野心，誰會相信？
魏溯留在洛陽，天下人才會安心。
不過，溫雪晴不找事，不代表事不會來找她。
沒多久，溫雪晴收到了淩柔的來信，說是魏溯在打探她，還說魏溯想要見她。末了，還用玩笑的語氣說，說好一起回臨州的，卿難道要食言。
食言你個頭，食言可是要長胖的！
溫雪晴毫不客氣地回了淩柔。
不過，魏溯打探她做什麽。
溫雪晴最近要做的事便是幫樂康公主收拾東西回臨州，那麽，魏溯是……想要出城？
溫雪晴眉頭一皺，這個時間段，天子肯定是不會允許魏溯回魏地的，之前他在洛陽也一直是頗為張揚的姿态，不過他不回魏地，天子也就忍了。
如果他要回去，天子必然起疑魏王。
所以，必然是魏地或者說是魏王發生了什麽，讓魏溯不顧一切地想要回去。
想到淩柔之前說過，魏溯無意于她。
溫雪晴心中一動，讓淩柔直接告訴魏溯自己在做什麽，要做出不經意提起的樣子。
溫雪晴特意加了備注。
放下淩柔的來信，溫雪晴就去找了溫五郎打探魏地的戰局。
溫五郎：“那邊的消息傳過來慢得很，一有消息傳來就是要錢要人，陛下都恨不得魏王死在戰場上。”實際上，不只是天子這樣想，幾乎滿朝都是這樣想的。
這樣根本問不出什麽來。
溫雪晴失望而歸。
“蓁蓁，你最近在忙什麽？”溫五郎終于從繁忙的公務中抽空關心溫雪晴。
“沒什麽，就是幫伯母收拾東西送回臨州去。”
“那快些弄好，別讓母親久等。”
溫五郎随口吩咐。
===
溫雪晴其實是有點緊張的。
她瞞着任何人，應下魏溯見面的請求。
“溫小娘子。”魏溯彬彬一禮。
“殿下。”溫雪晴回禮。
“小娘子不必客氣，畢竟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魏溯笑意盈盈。
帷帽下的溫雪晴眼角抽搐。
就算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也不是很熟的關系。
魏溯倒是很直接，簡單的客套之後便說明來意。
他要借樂康公主的車駕出城。
“是回魏地？”溫雪晴問。
魏溯颔首：“是。”
“回去做什麽？”魏溯可不是個普通人，溫雪晴一定要問清楚才行。
魏溯：“我不想說。”
“那世子自己想辦法吧。”溫雪晴起身就想走。
“小娘子，”魏溯出聲，“我且問你，你是主戰還是主和？”
溫家對于黨派鬥争一直都沒表過态，說難聽些，就是兩邊讨好。
“世子這可就問錯人了，我不過一女子，就是說得再好聽，也沒人聽的。”
“我聽。”魏溯一字一句道，“而且，我不相信，溫家精心培育的，将來要控制神壺高家的女郎會毫無見識，沒有主見。”
溫雪晴回頭盯着他。
魏溯繼續道：“能在月食之夜想到要去城門探查，還有孤身前往的膽量，這樣的女郎，普天之下，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當時淩柔也在場。”溫雪晴提醒道。
“她算半個。”魏溯笑道。
“那我是不是該謝殿下不拆穿之恩？”溫雪晴涼涼道。
“不謝。”魏溯臉皮極厚。
“我想來想去，整個洛陽城也只有小娘子能幫到我了，特來相請。”
魏溯其實是帶了護衛出來的，相比起溫雪晴帶了幾個仆婢，還是在相隔較遠的情況下，魏溯完全可以威脅溫雪晴。
“我為什麽要幫你，萬一放了放走了一個禍害呢？”
魏溯大笑：“小娘子說得對，畢竟人人都知道，魏王心有反意，魏王世子不得不在洛陽為質。”
溫雪晴完全看不透魏溯這個人。
能把為質這麽輕松地說出來，還能直接說自己的父親心有不軌。
笑夠了，魏溯道：“小娘子，比起國破家亡，放走一個魏王世子真的不算什麽。”
“可是，對我來說，改朝換代也是國破家亡。”溫雪晴垂下眼睫，道，“溫家是純臣，向來是忠君典範，新皇不會放過我們的。”
“那也比被異族胡人統治的好。”
“那時溫家也不在了，好不好我怎知道。”
魏溯陷入沉默。
場面一時僵住。
半晌，魏溯道：“不會的，我可以保證。只要小娘子幫我這一回，我保證此事絕不會發生。”
只要有魏溯這一句話就好。
“好，我幫。”溫雪晴松出一口氣。
“多謝小娘子相助。”
魏溯也放松了很多。
“但是，我幫你，是有條件的。”溫雪晴正色道，“世子尚且記着，你還欠臨州溫家一個人情，将來是要還的。”
“小娘子打的好算盤，”魏溯朗聲一笑，“可這筆生意我不得不做。魏溯記下這個恩情，來日一定相報。”
他朝溫雪晴一拱手，轉身帶着護衛上車。
樂康公主的車隊是陛下特意吩咐放行的，城門的護衛瞅了瞅一旁公主府面無表情的仆役，實在沒勇氣多翻找折騰，草草掃過一眼就放行。
溫雪晴站在城牆上，看車輪滾滾，長長迤逦的車隊向着遠方而去。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可魏溯總比只知道靠聯姻的劉氏皇族強些吧？
希望她沒有做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