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旁,靜靜注視着她,時間過去多久,他沒有留意,等着她,由黑暗中走出來,睜開眼眸——

第一眼,看見他。

但他想,那對她而言應該不是什麽好事,現實有時比夢境更可怕,他看着她,眼底從空茫、到迎入他的影像、而後凝聚恐慌——

「走開!」肢體本能地發顫,而後抗拒。「走開……」

「江晚照!」他沒多想,出手壓制。「你冷——」

「走開、走開、走開……」殘留在腦海裏的最後一抹意識,讓她發了瘋的反抗、掙紮,因為她知道,一旦放棄,等待她的就是萬丈深淵,會将她撕得粉身碎骨。

「江晚照!」制不住她的拳打腳踢,他傾身壓住她躁動的肢體。

啪!

她一巴掌揮了過去。「你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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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動,靜靜凝視他。

「你渾蛋……」又一巴掌賞去,這一次,力道弱了些,只餘下更多的無助與絕望。

趙之寒躲都沒躲,任她打。

「夠了嗎?」不夠,就繼續打,打到她能冷靜下來為止。

她軟下手,淚水從那雙大大的眼眸,滑落。

「冷靜一點沒有?」趙之寒一瞬也不瞬地俯視她。

「為什麽……會是你……」輕弱的嗓,顫顫地吐出。

她想過會是趙家任何一個人,卻沒想到,第一個對她下狠手的人,居然會是他。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趙之寒一靜,回視她凝淚的眸,神色漠然。「不為什麽。」

「為什麽?」她執拗地,要讨個答案。

「我不做,別人也會做。」誰做的,有差嗎?

「那也不該是你。之恒、之恒說過,你不壞,你只是不知道自己要什麽而已……」是之憧錯看他,還是她高估了他的良知?

似是被觸動了什麽,趙之寒松開手,起身退開。

江晚照抓緊絲被,迅速蜷縮到床角,遠離他。

「如果他知道,我曾經對你做過什麽,或許就不會這麽說了。」他淡嘲,無所謂被她當成一只會晈死人的毒蠍,因為他的确是。

她曾經,被晈過一口,至今傷仍在。

江晚照啞着聲,試了好幾次,才成功發出聲音。「我、我沒說……我已經忘記了……」

「是嗎如果真的淡忘了,不會一見到他就渾身不自在、不會怕他怕到發抖、不會一睜開眼,就認定是他……

「我就是一個會強暴女人的禽獸,這種事八年前我做過,八年後再做一次也不奇怪——」「夠了!」僞裝,像是一層薄如蟬翼的紙窗,被他直言不諱地捅破,撕開曾經狼狽而不堪的傷痛。

他是她,生命裏的第一個男人。

十七歲,她甚至還來不及,編織層于少女瑰麗浪漫的愛情夢想,就因那個意外産生交集的夜晚而幻滅,而她甚至無法怪他,理直氣壯以受害者自居。

「你希望我怎麽做?」

那時,他曾經這樣問過她。

他不是有意的,她知道。

那一夜,她清清楚楚看見他眼中,濃濃的厭世意味。

一個想***的人,她不自量力湊上去救火,引火上身燒着了,也只能怪自己活該。

她主動提出了金錢上的補償。

那一刻,看見他眼中浮現的愕然,她羞愦得幾乎無地自容。

是她自己讓這一切,成為一場低俗的桃色交易,從那時起,他就完全不欠她了。

當時,她實際地知道,追究責任她的人生也已經回不去,這筆錢,至少換來了她五年的幸福……

這道瘡疤,她曾經試圍埋葬,讓人生繼績前進。

她刻意地不去回想、選擇性忘卻,曰子久了,那破碎的疼痛與傷痕,恍惚得像是一場夢。

只是作了一場噩夢。她不斷地告訴自己,然後從夢中走出來。

「我那麽努力想忘掉……」真的、真的很努力,卻還是繞了一圏,又遇上他。

看見他,就像在提醒自己,她只是個有價碼的女人,曾經将尊嚴踩在腳底下,蔣自己秤斤論兩地販售,難堪而羞恥。

今晚的一切,與八年前那一夜重暨,勾起她滿滿的愦怒。「我并不欠你什麽,你憑什麽這樣傷害我?!」

「算你倒楣吧。」遇上他們這幫姓趙的混蛋。

一個又一個、一次又一次,好好的人生因他們而一再崩毀。

他面無表情,不痛不癢地說着,撩動她內心的屈辱與痛楚。

「滾出去!」理智崩毀,她氣得拿枕頭砸他,挫折失控地無聲痛哭。

王八蛋……

好痛……都是這個王八蛋害的,她心好痛、手好痛、頭也好痛……

悶着聲音哭得頭翬目眩,陣陣疼痛襲來,她迷迷糊糊地撫上額際,以為會像那一夜,觸着一片黏膩血渎,卻意外摸到潔淨紗布。

那道傷,被嚴嚴實實地裏覆住,形成保護屏障。

她怔怔地仰眸,望向他。

那個人,仍舊不發一語地靜立一旁,沒離開,卻也沒再試圖上前。

他似乎,總是如此。隔着一段距離,置身事外、冷眼旁觀她的一切。

但那樣的距離,是她要的,他很清楚,她怕他。

與趙之恒的這兩年婚姻當中,見到這個人的次數并不多,他不像虛僞的趙之鴻夫妻,笑裏藏刀;也不像矯情的趙之驿,曲意關懷;他姿态冷漠,但——

除了那一夜,他其實不曾真正傷害過她。

這個男人很危險,只要他想,連趙恭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她從一開始就避他避得遠遠的,不去與他正面交鋒,但潛意識裏,總覺得非到必要,他不會對她出手,也沒必要對她出手……

趙之寒見她情緒漸漸穩定,淚水止住了,只剩下淺淺的抽息聲,眼神也恢複清明。能冷靜思考,看來應該是沒事了。

他拎起外套,轉身正欲離去,尚未移動腳步,衣角被人輕輕捏住。

低頭,順着那只蒼白的柔荑,移向她無助的神情。

饒是鎮定如他,也不免一絲錯愕。

這是她頭一回,主動靠近他——雖然是因為別無選擇,必須攀附于他。

「你……」她開不了口,微慌的眸,帶着一抹不确定。

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對不對,但她想賭,賭趙之恒沒有看錯,賭他今晚出現在這裏,不是為了傷害她。

他靜止不動,并未揮手掙開。

她仰望他,也執拗地不肯動。

寂靜,是他們之間,唯一的語言。

她的眼神,在問他:我可以相信你嗎?

你知道,盲目的信任,叫作愚蠢。他應該要這樣告訴她。

太習慣被質疑、被否定,就像方才她醒來時,一秒就決定了他的人格,他從來都無所請,也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但是——

這樣的眼神,他不習慣。

最後,是他僵硬地先移開目光。

「……十分鐘。除了我,誰來都別開門。」

罪之四·保你一生安穩

他真的只花了十分鐘就回來,在樓下的購物街買回适合她尺寸的衣服。

一同走出飯店時,天色已經蒙蒙亮起。

他送她去了醫院。

這家醫院是趙夫人娘家的産業,現任院長是趙之恒的親舅。

說來,呂靜玢也是名門千金出身,标繳端秀、氣質高雅,要什麽樣的青年才俊沒有?偏偏瞎了眼看上趙恭,出錢出力幫着他白手起家,事業建立起來了,丈夫的心也野了。

因此,呂家對趙恭觀感自然不會太好,總罵他不是個東西,對趙家那群小崽子也沒什麽好臉色,趙之寒還算是能說上兩句話的。

好歹是養在趙夫人名下,孩子又小小年紀就沒了娘,事主沒了,火氣也就上不來,把氣撒在一個孩子身上有失厚道,更何況名義上,人家也是喊上一聲舅舅。

倒是好一陣子不見,在這時看到他,不免意外。

「你怎麽會跟小晚一起?」

趙之寒倚着牆面,手伸進口袋撈了撈,想起醫院不能抽菸,遂又放棄。「我家那點破事,你還不清楚嗎?」呂豐年蹙眉,随便起個頭,就知尾了。「一群小畜生!」

趙之寒朝病房門的方向望了望。「她還好吧?」

「輕微腦震蕩、右手脫臼、身上幾處外傷、血液裏有藥物反應……除此之外,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

「那就好。」這句話,不只是對呂豐年說,也是對他自己說。

他趕上了,那就好。

八年前,他毀掉她,八年後,他至少阻止了別人再毀掉她第二次。

「開張驗傷單給我,回頭我跟大哥聯絡聯絡感情。」加上手機裏的對話紀錄,足夠掐牢趙之鴻,确保他短時間不會再幹蠢事。

呂豐年審視他,眼神裏有探索、也帶些許玩味。「我很意外,你會插手管這件事。」

趙之寒自嘲:「我自己都意外。」話鋒一轉,風馬牛不相及地冒出一句:「聽說,她想做人工受孕?」

呂豐年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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