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縷、溫溫軟軟的東西,他也說不上來。

「其實……我很怕。」接到趙之荷的通知時,她手機都拿不穩,在這之前,她甚至不曉得,自己會這麽怕他出事。

「沒什麽好怕的,我說過會保你。」

那,他呢?誰來保他?

她笑了笑,沒再接續這個話題,抖開上衣替他換上。「我出去一下,你不讓我幫忙,那我叫舅舅進來。」

她……要走了嗎?

他靜靜望着,沒開口挽留。

她輕輕撫過那張蒼白臉容,小小聲告訴他:「你要是不想聽舅舅羅嗦,就裝睡,不然裝虛弱也可以,他很心軟。」

「……好。」

「那我走了,可能要一陣子,你有事打手機跟我講。」

他沒應聲,安靜地目送她離開。

他不知道自己裝得夠不夠虛弱,從沒學過怎麽留人,也不習慣讓自己看起來太軟弱無能,讨人同情。

他睡着,又醒來,吃過一次醫院糊爛難吃的配餐,想起她煮的那碗淡而無味、不特別美味的清粥,卻好想再吃一次。

她沒有說她要去多久,也沒說她會再來看他,舅舅真的很碎念,所以他裝睡了一次,然後不小心,真的就睡着了。

再一次醒來,是被一陣細微的動作驚動。

尚未意識到怎麽回事,只覺頰畔發癢,鼻翼間萦繞着屬于女子的馥柔馨香,睜開眼,發現味道鮮明是因為它很近,近到能感覺對方的呼吸與脈動——

「吵醒你了?」順手将搔癢他頰腮的長發勾到耳後,繼續早前的動作。「再等一下——嗯,好了。」

是她。她回來了。

空泛的眸心,有了落點,定定落在那張俯視他的芳容上。

雙手繞到他頸後勾好環扣,她直起身,退開。而他發現胸前多出來的物品,惑然不解。

那是一塊玉,質地清潤,貼熨着心口。

「玉可以幫主人化劫擋災,我去廟裏過過香火的,你要戴好,不可以讓它離開身上。」她笑笑地,幫他解惑。「還有這個,你出院以後,把它挂在車上。既然你說,你是我的保命符,我也不知道能為你做什麽,只好去廟裏幫你求一道平安符,讓媽祖娘娘來保你平安。」

趙之寒怔怔然,盯着被放入掌心,豔色的香火袋。

她出去大半天,就是在忙這個?

他不信鬼神,就算有也不會保佑他這種人。一只小小的香火袋,能有什麽天大的能耐讓人趨吉避兇?他從前嗤之以鼻,沒人幫他求,他也不稀罕。

然而信仰大多時候,求的只是心靈上的慰藉,将願力與心意,寄托在上頭。

原來,他也是有人願在佛前磕頭跪拜,殷殷祈祝他安然無恙……

「舅舅打電話給我,說你想吃粥?」還說他胃口不佳,醫院的餐點,吃兩口就不吃了。

她張羅好吃食,坐到床邊要喂他。

「我自己來……」

「碗會燙。」她側過身,避開他的手。「張嘴就好。」

「……」

吃上兩口,暖了胃,才發現他真的餓了,她的山藥薏仁粥,比醫院的好吃一百倍。

他把一整鍋,都吃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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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之荷下班後偶爾會來,她讓對方照看一會兒,利用時間回家一趟,處理換洗衣物,再順道做點吃的。

煮好晚餐過來,他們正在談趙之骅的事。

她沒插嘴,默默替他張羅吃食,也給趙之荷遞了一碗。

喂他吃掉一碗菱角排骨粥,再舀一碗鲈魚湯,繼續喂。

喂到魚肉時,他質疑地瞄一眼。「有刺。」

「保證一根都沒有。」她信誓旦旦。

他這才點頭,張口吃掉。

趙之荷看在眼裏,默默吞着粥,也吞下訝異。

二嫂很貼心,送到他嘴邊的食物,剔骨挑刺照拂得無微不至,反而是這一面的趙之寒,讓人覺得很陌生。

一直以來,他就像塊冰,寒冷而銳利,教人無法靠近,如此信賴放松、不帶銳角與防備的姿态,她不曾見過。

他相信她沒有刺,依賴她、讓她喂食。

江晚照洗好碗回來,憂心忡忡地加入談話:「真的非與之骅鬥下去,不能收手嗎?」人都進醫院了,是有幾條命這樣玩?她真的很怕,下次挨的不只是刀。

「不能。我們剛剛說的話,你都聽到了。」趙之骅找黑道圍标公司的工程,藉以壟斷利潤,已經不是一樁兩樁了,這些年下來,他們從中獲取的龐大利潤,他與趙之荷至今都還算不出個數來。

人心太貪,是他自己作死,把坑挖大了,如今雙方已是利益共同體,趙之骅泥足深陷,就算想抽腿也騎虎難下了。

對方不會坐看公司權力版圖變化而什麽都不做,趙之骅失勢,等同于一塊大餅從嘴上溜走,現在是他擋了別人的道,他們會想先踢掉他,但最終目标還是她,她才是那個手握股權,能夠動搖江山版圖的人。

當然,還有一個人——趙之航。

不過比起他們的前任太子爺,動她無疑簡單得多,不拔掉趙之骅,那些人早晚也會弄死她,他沒得選擇。

「可是,對方是黑道。」他手腕再高,又怎麽玩得過黑道?一顆子彈,就什麽都玩完了。

「怕什麽?黑道我也不是玩不起——」

「不準!」沒等他說完,她沉聲打斷。「你到底知不知道平安符的意義?!」

不是迷信,而是要他看見平安符,想到有人希望他平安而懂得自我珍惜,到時拔了趙之骅,換他身陷其中,她求這個平安符做什麽?

「我不管你要怎麽做,就是別用不法管道、別把自己給搭上去!」別像切塊肝、割個腎那般無所謂,這樣、這樣……她要怎麽還?

趙之寒瞄了眼被她抓绉的被子一角,指尖動了動,想安撫,卻還是什麽也沒做。

「你聽到沒有趙之寒!」

「……聽到了。」

「告訴我,你能做到。」

「能。」雖然過程會變得繁複許多,但他能做到。

這麽溫馴聽話的趙之寒,應該沒幾個人見過。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能被指着鼻子,告訴他什麽該做、什麽不能做的人。

「二嫂,你忘了我?」趙之荷發聲。

「那你會幫着他隐瞞我嗎?」

「不會。」立刻表明立場,自願當線民。她眼色好,知道誰才是老大。

「好,那我相信你。」有趙之荷看着,若有人陽奉陰違,她就不會被蒙在鼓裏。

關你什麽事!

趙之寒冷冷地掃她一眼,不無警告。

居然真的會怕她打小報告。

趙之荷第一次覺得,他有了一絲人味。

他真的變了,變得很不一樣。

昨晚進他房間幫他收拾住院物品時,鼻翼間總嗅到一陣似有若無的淡淡精油香,那是最近很常在他身上聞到的氣味,她在江晚照身上,也聞到了類似的香味。

或許她太武斷,事情總有兩面性,變的不一定是進趙家的那個人,也有可能是另一個,不自覺入了芝蘭室。

「或者……」江晚照斂眸,沉吟了半會。「把之航找回來?這樣你的處境,就不會那麽艱難了。」

「誰知道他躲在哪個老鼠洞。」趙之寒瞥她。「你希望他回來?」

「你……不希望嗎?」在趙家,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存有些許私心,不見得所有人都樂見趙之航回歸掌舵,她不确定這裏頭,是否也包含了他。

「無所謂希不希望。」他淡回。「如果你要他回來,我就把他挖回來。」

她低頭,思索許久,而後,堅定地給出答案:「嗯,我希望他回來。」無可否認,這裏頭,也包含她的私心……

她很清楚趙之航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離開,她本以為她可以等,順其自然地等,等他整理好情緒,回來面對他該面對的責任,但現在,她沒有辦法再等,擋在前頭替他扛的,是趙之寒,她心中的天秤早已傾斜。

「好。」趙之寒點頭,這倒也未嘗不可。

太子爺若回朝,誰也甭争了,她也才能真正安穩太平。

他原是懶得幹預別人的人生,趙之航要怎麽廢、怎麽放逐自己,那是他的事,以前不挖,現在為了她,無論他躲在哪個老鼠洞裏冬眠,他都會掘地三尺,卯足勁來挖。

罪之八·黃粱一夢

呂豐年來的時候,看到她在病房外罰站。

「又被趕出來了?」他調侃。

「又來巡房了,呂院長。」她嘲笑回去。連院長都親自來巡房,這家醫院視病如親的作風,真是感人肺腑。

呂豐年失笑。「愈來愈伶牙俐齒了。」一點都不尊重他這個舅舅,都是被誰帶壞的啊。

「我也不懂你們男人。」莫名其妙的顏面和自尊。

不就是洗個澡、換個衣服嗎?是在別扭什麽?

頭一天要解決生理需求,死也不讓她「幫」他,在他的堅持下,只好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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