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之态。

「不用,你睡吧。」她陪了他前半夜,已經很足夠,他的夜,他得自己熬。

她原本可以撐住的,但那來回挲撫細嫩肩臂的溫存撫觸,似帶有魔力,安心又放松,誘她陷入雲絮般、綿軟而輕柔的夢鄉。

她睡着了。

趙之寒放柔眸光,輕輕在她額心印下一吻。「晚安。」

謝謝你陪着我,為我所做的一切。

上一次,他們有了小寶,而這一次,什麽都不會有。

生下小寶後,她同時也做了結紮手術。她與他一樣,這一生只會有小寶一個孩子,他們共有的孩子。

她懷着希望看待人生,但也并不是完全無可救藥的樂觀,她當然希望孩子健康,可若是天不從人願,她至少能把全部的愛都留給小寶,全心全意守護她唯一的孩子。

這不只是為了小寶,也是為了他。

斬斷所有退路,堅定地留在他身邊,暖着他。

所以他必須讓自己更好,他也沒有退路,她的人生經不起命運又一次的辜負。

閉上雙眼,他試着放松,調整呼吸,放空思緒,什麽都不要想,讓身體得到适度的休息……四天以來,累積的疲勞已經到達生理負荷極限,他陷入淺淺的昏眠中。

但他知道自己沒有真正睡着,他五感還是清醒的,能感知屋外的貓叫聲、枕邊人依偎而來的體溫、以及輕悄的腳步聲……腳步?!

他睜開眼,小小男孩站在床尾,安靜地看着他一不,是他們。

窗外,天已經亮了。

早起的小寶,沒看見睡在身旁的媽媽,心慌地滿屋子找尋。

他不确定這一幕,看在三歲稚兒眼裏作何感想,張了張口,最後無聲指了指房門。

趙知禮沒有說話,無聲無息地轉身出去,沒發出半點聲響吵到媽媽。

他抽出被枕在下方的手臂,放輕動作下床,穿好衣物出來,小寶乖巧坐在客廳。

他還在思考如何啓口,小寶細聲道:「肚子餓。」

原來是餓醒的。

「過來。」他伸手,娃兒溫馴地上前牽住,回房刷牙、洗臉、換衣服,打理好儀容,出門前留字條給孩子的娘告知去向。

他們去吃麥當勞早餐,這個項目被列在江晚照的禁忌名單中,舉凡高油、高熱量、低營養價值、回鍋油炸物、含糖量過高……等等,都是健康殺手,而麥當勞就踩中了好幾條。

他自己是可以做到,沒滋沒味的養生餐都能吞,但小寶很喜歡麥當勞,尤其是兒童餐附送的小玩具。

他私以為,童年與快樂,比那點小小的原則還珍貴,皇太後懿旨可以偶爾抗旨不遵沒關系。他選了二樓靠窗的位置用餐,才剛開吃,小寶偏頭看見熟人,放下手中的薯條跑過去。「姑姑——」

「真巧。」他僅僅擡了一下眼,權當交際。

睡眠不足,沒有過多的熱情招呼旁人。

趙之荷端着餐盤帶女兒過來并桌,小寶有一陣子沒看到姑姑,挨得緊,加上平時都自己一個人玩,遇上年齡相近的同伴,顯然很開心,他便沒開口趕人。

趙知禮啃完麥克雞塊,薯條吃了幾條,開始偷瞄他手上的麥香魚堡,被他發現,大方地分對方啃幾口。

小寶啃了三口,打個小小的飽嗝,趙之寒順手幫孩子擦嘴,接收剩下的麥香魚堡。

「姑姑,我可以帶妹妹去玩嗎?」

「可以,要注意安全喔。」趙之荷放兩個孩子去玩後,正眼打量他。

「不是休假嗎?怎麽一副沒睡飽的樣子?」當然也有一種休假形式,是不太有時間睡覺的。

趙之寒淡瞥她。「只是睡不着。」不用過度引申。

「我就是說睡不着啊。」

最好是。

他沒興致耍嘴皮,迳自拿起手機當低頭族,偶爾擡眸關注一下游戲區的孩子。

「你這幾年,變好多。」有感而發。「怎樣?」是三頭六臂還是頭上長角?

「變慈眉善目了。」連在家裏,對大哥、三哥都口下留情許多,沒那麽句句見血。

以前的他,渾身散發着危險氣息,教人懼于靠近;而現在的他,銳角磨平了,看待人、事、物,沒那麽尖銳極端,她沒想到,二嫂可以改變他這麽多。

三年以前,她絕對無法想像,他可以耐得住性子當奶爸,吃孩子剩下的食物,他是那種別人碰過的食物,就不會想再碰的人。

并非潔癖,而是孤僻,他排拒的是那種「共享感」,太過親密。

「你記得你三歲時的事嗎?」埋頭滑手機的他,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她想了一下。「大部分不記得,不過我記得有一次跟三哥起沖突,害他磕到下巴,流好多血的畫面,我吓死了,到現在還有陰影。」

才剛說他溫和些,就突然走起溫情路線與她話家常,這畫風轉變太大,很詭異……「你問這個幹麽?」

這樣說來,比較沖擊的事件,較有可能留下印象。親眼看見母親與叔叔光溜溜抱在一起睡,算不算沖擊?他自己是覺得芝麻大而已,三綱五常、世俗禮教之于他,不過浮雲一朵。

三歲小孩到底長記性了沒,看這麽多資料,衆說紛纭,甚至有寶寶在母親肚子裏就已經有記憶的說法,因此才需要胎教。

江晚照懷孕時常聽舒曼的夢幻曲,一直到小寶一歲多,每每聽到夢幻曲,都會一動也不動,攀在嬰兒床的欄杆邊專注聆聽,那時她還笑說..「我們家小寶好像很聰明耶。」

也許是巧合、也或許是真有熟悉感,人的大腦本來就是很微妙的東西,而且每個人不盡然相同。小寶日後是否記得,會否産生心理陰影、三觀扭曲,只有孩子自己知道,他在這裏爬一堆文章,看別人的經驗談,根本毫無建設性。

「……沒事。」收起手機,解決剩下的薯條。

離開麥當勞,步行回家的路上,大手牽着小手,小腳丫牢牢跟緊大腳丫。

想起一事,他低頭交代:「回去別跟媽媽說。」

「知道。」老規矩,玩具要藏好,被發現下次就不能來了。

回程不忘将口袋裏的發票,丢入商店門口的捐贈箱。

他是睜眼說瞎話的高手,幹壞事會完美善後、不留痕跡,有自信不被抓包,只要別遇上——他眯眼。「趙小寶,你不是豬隊友吧?」

小共犯用力搖頭。

「很好。」他連趙之荷都串供好了,今天誰也沒有遇見他們。

傍晚,江晚照上完社區手作藝品教學課程,回到家時,一屋子靜悄悄。

推開廳門——

大的那個帶了一天孩子,已然陣亡在沙發上;小的那個則依偶在懷中,無比安心信賴。暈黃色的夕陽,透過紗窗灑落周身,一大一小睡得好熟,連她進門都沒被驚醒。

她抱來小毯子,輕輕蓋在他們身上,凝視半晌,帶着微笑進廚房準備晚餐。

罪之十四·杯弓蛇影

趙知禮過完四歲生日後,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送孩子去上幼兒園。

小寶個性內向害羞,多接觸人群,學習群體生活,對他來說是好事,性格也會開朗些。兩人蒐集了不少資料,這陣子趙之寒一有空就會過來,帶小寶去試讀。

幼兒園的事塵埃落定後,換他陷入沒日沒夜的忙碌與出差,公司好幾個大案同時在推,每每忙中抽空來看望一會,待不了多久又得走了。

一日,他剛從外地出差回來,還沒來得及回家放行李,路上就接到幼兒園打來的電話,說趙知禮突然情緒失控與同學打架,還打爆了人家的頭,因為第一時間聯絡不到媽媽,便撥了第二聯絡人的電話。

他直接開車前往幼兒園了解狀況。

幼兒園的老師說,趙知禮跟同學發生沖突,但事發的過程、以及緣由,沒有人知道,問他們也都閉口不說,只好聯絡家長過來,協助誘導孩子的情緒。

趙之寒從來了之後到現在,小寶始終靜靜站在一旁,睜着大大的眼睛不發一語,神情一片空茫,不知是吓壞了,還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

受傷的孩子已經被家長接回去,說打破頭是誇飾了,只是被硬殼書的邊角劃傷,驚吓大于實質傷害,不過無論如何,拿書砸人是事實。

「趙知禮。」他喊了聲。

對方沒應,于是他又喊了一次:「趙、知、禮!」

趙知禮一顫,忽然拔腿往外跑。

這是哪一出?趙之寒反應過來,趕緊追出去,同時目睹那個慌亂逃跑的小崽子一頭往樓梯栽——

很好!他這輩子不曉得什麽叫害怕,這小崽子今天倒是教會了他一課,體驗什麽叫吓破膽!

那一刻,腦袋完全是空白的,全然憑本能動作,撲上前去撈。

撈到了沒有,他不知道,只知道肩膀因過猛的沖力而撞到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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