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偷吃

第二天上午,管家叫人來給郁平川的卧室添了幾盞燈,說是之前用不到,當擺設又怕礙到郁平川。

現在葉淮住進來了,如果只有主卧燈,擔心到了晚上會不方便。

電工師傅在房間裏忙碌,郁平川又去花圃鼓搗他那些花,葉淮閑得無聊,也跟到花圃幫他打下手。

忙完回到房間,卧室已經被整理好了,除了牆上多出來的壁燈,桌子上的臺燈以外,床頭附近的牆壁上還加裝了開關。

郁平川率先拿着衣服到浴室洗澡,葉淮也取了衣服準備去一樓的浴室洗澡,下樓時剛好碰到出來覓食的郁景瑞。

“你怎麽在樓下洗澡?我哥房間的熱水器又壞了?”郁景瑞手裏拿着空掉的果汁杯。

葉淮道:“你哥在用,我不想等就先在樓下洗了。”

糊弄了郁景瑞,葉淮将毛巾搭在頭發上,暗自發愁。

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一次兩次他還可以找借口搪塞,時間久了總有露餡的一天。

再說現在是夏天,可是眼看就要入秋了,過了秋天就是冬天。他總不能一直睡在露臺上,要想個辦法讓郁平川接受他才行。

回到房間郁平川已經洗好躺在床上,手裏捧着一本特制的盲文書,通過觸摸紙張上的凸起閱讀文字。

郁平川的浴室有兩個門,另一個門連通通道,樓梯下去就是一樓的後廳,連接着別墅後面的小獨棟,每次洗澡後都會有專門的人負責打掃。

浴室裏有人在打掃,葉淮不方便去露臺睡覺,爬上床盤腿坐在郁平川身側,瞪着倆眼珠子看着他。

郁平川知道等人打掃完他就會走,也沒急着趕他,任由那股熟悉的白鳶花,一個勁兒地往鼻子裏鑽。

過了一會兒,郁平川忍不住開口道:“你能不能找點事做,別總盯着我看。”

葉淮兩只手托着下巴,聽他主動說話,立刻提起興致。

Advertisement

“你怎麽知道我在看你?該不會這也能聞出來吧?”

郁平川冷冷道:“你的就快在我臉上燒出兩個洞了,我能感覺不到?”

葉淮嘻嘻一笑,說道:“誰讓你長得那麽好看。”

“謝謝,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郁平川知道葉淮是變着法地說好話,想着把他哄高興了,說不定就同意他打地鋪了。

可葉淮并沒有這樣想,他是很認真地在說。

“可能是你眉骨高的緣故,眼眶看起來很深邃,是雙眼皮,鼻梁也高高的,嘴巴笑起來的時候好看,但是你總喜歡抿成一條,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

葉淮端詳着郁平川的模樣,一點點敘述給他。

“臉上再多點肉就好了,身上也可以再胖點,我覺得你太瘦了。”

郁平川身材清瘦颀長,看着覺得有些單薄,可葉淮背過他,長手長腳攏在背上有些吃力,剛好可以罩住自己。

郁平川終于被葉淮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将手中的盲文書放到一邊。

誇獎和贊美的詞聽過很多,像這樣詳細描述的人,葉淮還是第一個。

“而且你的虹膜是灰色的,好像戴了美瞳又比戴美瞳更自然,看起來給人感覺特別神秘,總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又怕被這雙眼睛攝了魂,吸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葉淮跪坐在床上,雙手撐着床鋪,湊近了仔細端詳郁平川的眼睛。

“你喜歡?”郁平川難得對葉淮擺出好臉色。

葉淮狂喜,瘋狂點頭。

“喜歡,非常喜歡!”

郁平川道:“那我下次吃藥的時候,也分你一半,吃個十幾年,你的虹膜也能變成灰色。”

葉淮:“......”

郁平川收起笑容,快得跟變臉似的。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冷漠,無情,且毫無人性。

葉淮憤恨的咬着牙,起身去露臺給躺椅鋪被子。

在花園裏忙了一下午,郁平川阖上眼,疲憊席卷而來。

希望今夜能睡得安穩。

郁平川其實很讨厭充滿泥土腥氣的花圃,讨厭黏膩的汗水汗濕臉頰,讨厭那些只要一只手,就能摧毀的嬌弱花瓣,也讨厭親手種下這些花,那個與他有血緣關系的女人。

不斷地在腦海中回想着,令他厭煩的一切事物,郁平川連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可能是白天将體力消耗到極致,這一覺睡得極其安穩,難得沒有在夢裏被那個女人折磨。

郁平川側耳傾聽,并沒有聽到早起的傭人,在花園裏打掃的聲音,估摸着應該是天還沒亮。

撐着床鋪起身,掌下的床單觸感柔軟,卧室一片寂靜。暗自在心裏盤算一番,估摸着也睡了有幾個小時,郁平川要求不高,能這樣已經很知足。

剛起身靠在床頭上,昏沉的大腦緩慢複蘇,邪惡地叫嚣着,如同寄生在體內的惡魔,摧殘着繃在弦上的神智。

痛到想要鯊人。

這次的頭痛,比以往發作的要更劇烈,郁平川忍着想要嘔吐的欲望,拉開床邊的抽屜。

塑料瓶被搖晃的叮當作響,打開蓋子,一粒白色藥丸孤零零地躺在掌心。

消瘦的五指輕而易舉的,将藥瓶揉捏成一圈,連帶着白色藥丸,一同大力的丢到牆上。

塑料瓶撞擊白牆,又彈落至地面發出一連串的聲響。

露臺上的人在被子裏安睡,一層透明的玻璃門将兩個人隔開在兩個世界。

一邊在天堂,一邊在地獄。

燥郁在胸口纏繞,郁平川強忍着想要把露臺的人,一同拖到地獄的沖動,掀開被子,起身離開房間。

扶着扶手從樓梯走下去,郁平川單手扯開睡衣的衣領,仿佛只要呼吸通暢,頭痛就會消失一樣。

待郁平川稍微找回些理智時,他已經不知不覺地走進了廚房,站定在冰箱前。

鬼使神差地打開冰箱,郁平川煩躁地在冰箱內摸索,最終尋着氣味,找到了一個綁着漂亮蝴蝶結的小袋子。

打開袋子不用湊到鼻子下細嗅,一股刺鼻的薄荷氣撲面而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這東西真的有效果,郁平川覺得嗅到薄荷氣後,頭痛好像沒有剛才那樣強烈了。

刺鼻的味道湧入鼻腔,郁平川想起白天難以下咽的味道,猶豫着要不要下口。

畢竟他沒辦法确認,手裏的這坨不明物體,到底能不能真的緩解頭痛。

葉淮是被蚊子咬醒的,醒來後在躺椅上輾轉反側,夏天的夜晚悶熱得讓人清醒後,很難再次入睡。

隔着玻璃門偷看卧室裏的情況,床上的被子鼓起一團,好像睡得很安穩。

葉淮心裏不平衡,在心裏罵了幾句郁平川,輕手輕腳地拉開玻璃門。

擔心走路發出聲響,葉淮把拖鞋提在手裏,路過床邊的時候朝床上望了一眼,郁平川陷在枕頭裏,眉頭緊鎖。

在床邊呆了會兒,葉淮幫郁平川拉好被子,再擡起頭時,他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了。

葉淮拎着拖鞋,光着腳走出屋子,一直到長廊裏,這才穿上拖鞋,下樓到廚房的冰箱裏找水喝。

中央空調源源不斷地輸送涼爽,纏繞住葉淮慵懶的四肢,引誘他留下來。

給自己倒了杯冰水,葉淮關上冰箱走到餐桌前,拉出一張椅子坐下。

他也不想回到桑拿房似的露臺受罪。

掏出手機打開小綠江,葉淮一邊感受科技帶來的惬意,一邊翻找合胃口的小說,津津有味地閱讀起來。

大概看了十多章,二樓響起開門聲,緊接着一串腳步從樓上下來,聲音越來越近最終停在廚房。

葉淮小說看得正起勁兒,臉上的笑容還未散盡,擡起頭發現是郁平川。

郁平川臉色不太好,眉頭攪成一道川字,領口也被胡亂的扯開,眼底的火苗燒得噼啪作響,就等着有哪個不知情的倒黴蛋送上門,讓他發洩滿腔怒火。

葉淮發現郁平川好像注意到他也在廚房,悄悄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縮着脖子坐在椅子上,一聲不響。

他可不想當那個倒黴蛋。

郁平川像無頭蒼蠅似的,圍着廚房轉了一會兒,然後在葉淮的注視下拉開冰箱,不知道在裏面翻找什麽。

眼熟的袋子被郁平川翻找出來,袋子裏的東西白裏透着綠,綠裏帶着點黑。

葉淮想不通郁平川大半夜不睡覺,起來找這東西幹什麽?難不成是做夢夢見,醒來覺得越想越氣,幹脆起來拿食物撒氣?

就在葉淮猶豫着要不要跑路的時候,郁平川突然把袋子打開,湊到鼻子下聞了聞。

緊鎖的眉頭似有舒展的跡象。

葉淮:“???”

下一秒,郁平川面色糾結,猶猶豫豫地伸出手,從袋子裏取出一小塊面團。

“!!!”

親眼看着那團不明物體進入郁平川口中,葉淮大驚。

“郁平川,你幹嘛呢?”

張開的嘴還未接觸到面團,手指一松,面團連同袋子跌落到地面。

綠不綠黑不黑的小東西,叽裏咕嚕地滾到葉淮腳邊。

“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廚房偷吃這玩意?”

葉淮現在的心情,比知道自己穿書的那一刻,還要震驚。

郁平川:“……”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