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醉酒【含入V公告】

葉淮的裝X并沒有維持多久。

剛才在包房裏有多耀眼,此刻在衛生間的水池前就有多狼狽。

“yue——”

把胃裏的東西吐了個幹淨,葉淮簡單地把地方清理掉,然後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潑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葉淮以前人送外號一杯倒,知道自己酒量差,所以才趕緊找借口開溜,要不然就露怯了。

趁着意識還算清醒,葉淮打電話給司機讓他來剛才的KTV接自己,然後扶着牆慢慢離開KTV。

他怕在這裏逗留久了,等下有人來衛生間,會撞見他。

打開手機把大學的同學群退了個幹淨,連帶着好友也全都删除了。

這些人他不認識,留在通訊錄裏也沒用。

至于屠揚他更不用擔心了,這人好面子又愛虛榮,經過今晚這檔子事兒後,他肯定會主動避嫌,不會再起什麽幺蛾子了。

抱着膝蓋坐在路邊,酒蟲慢慢的吞噬着葉淮所剩無幾的神智。

葉淮不是第一次喝醉酒,卻是第一次喝醉後躺路邊睡着。

司機駕車趕到時,葉淮抱着街邊的綠化樹睡得正香,還不停地砸吧着嘴。

叫了半天也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司機連抗帶搬的把人塞進後座,剛坐進車裏,葉淮就醒了。

滿頭大汗的司機:“……”但凡你早醒一會兒,我也不至于累成這樣。

葉淮迷瞪地睜開雙眼,指着剛剛被他抱過的那棵大樹,問道:“它怎麽不上車?”

Advertisement

司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求助的目光投向葉淮的身後。

一只大手輕撫葉淮的後腦,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郁平川輕聲詢問:“喝醉了?”

醉酒的人大腦都會有些遲鈍,葉淮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轉過身,歪頭盯着郁平川看。

“哦,你是郁平川。”葉淮看了好久才把人認出來。

車內飄散着葉淮身上的酒氣,郁平川蹙眉道:“喝了多少,醉成這樣?”

吩咐司機去附近的超市買解酒飲料回來,郁平川把車裏的外套披到葉淮的身上。

車裏開着冷氣,他怕葉淮受涼。

沒想到郁平川的手每往前探一寸,葉淮就縮着脖子向後躲一寸,直到脊背抵住車門,再也挪騰不得。

“嗚嗚嗚嗚嗚。”葉淮捂着臉開始嗚咽。

郁平川看不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好端端的人突然哭了,情緒波動間,也跟着産生了一絲慌亂。

“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郁平川拿着外套不敢再動葉淮。

只要葉淮答應了,郁平川會立刻帶人踏平這間KTV。

“嗚嗚嗚你不要過來。”

葉淮躲着的人是郁平川。

意識到這一點,郁平川縮回拿着外套的手,沉着臉一聲不吭。

酒後吐真言這句話沒說錯。

他還以為葉淮和那些人不一樣,現在看來平日裏相處的一切,不過是用來蒙蔽他的僞裝。

從小到大,他從未被人選擇過,也沒被人喜歡過,不應該有期待。

郁平川從三歲起,就被那個女人關在家裏,別的小孩認字,他認花,記不住小腿就要挨柳條抽。

那時候郁宏遠生意忙,經常不在家,對這些事情毫不知情。

或許是知道的,只是不在意罷了。

再大一些,認的花多了,那個女人會将他的眼睛用黑布蒙起來,訓練他的嗅覺,辨別不同種類花卉的味道。

別人都誇贊他天賦高,卻沒人知道在別的小孩捉迷藏,丢沙包的時候,他擁有的是一堆香味繁雜的香料,和耳邊聒噪的謾罵聲。

所以在那個女人去世時,郁平川并沒有覺得多難過,反倒是心裏從未有過的輕松。

從那個時候起,有人說他冷漠,狼心狗肺,怎麽會有孩子這樣心狠,對親生母親的死,連滴眼淚都沒有?

郁平川不在乎。

他的內心是愉悅的,放學的路上都忍不住哼着歌兒。

沒多久郁宏遠帶回家一個新的女人,還給他生了一個弟弟,郁平川成了家裏最多餘的人,時常被外公接走。

可能那個女人的手段,都是和他父親學的,郁平川又回到了以前暗無天日的日子。

日複一日的生活,只有家裏那個哭哭啼啼的奶娃娃,才能稍微驚起些內心的波瀾。

只可惜,這點波瀾被老頭子察覺了。

老頭子放下手中的香料,對年幼的郁平川說:“小川,今天不學香料,外公帶你去游樂園吧。”

游樂園?

那種地方對他來說未免太幼稚了。

但郁平川還是點了頭。

老頭子帶他到了游樂園,并沒有急着玩那些項目,而是在園區內一圈一圈的走。

走到郁平川累了,走不動了,老爺子才指着一個地方,彎下腰問他。

“小川想不想去玩兒那個?”

順着老頭子手指的方向擡起頭,闖進郁平川視線的,不是旋轉木馬,也不是過山車,而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哦,原來某些人是知道如何做父親的啊。

那天郁平川什麽項目也沒玩,跟着老爺子回到了家裏。

郁平川沒有責怪任何人。

要怪也只能怪他視力太好,如果他是個瞎子,就不會看見一些不喜歡看到的東西了。

老頭子死的時候,他是真的什麽也看不見了。

不過老頭說了,調香之人不需要眼睛,只要鼻子夠靈敏,嘴巴能嘗出味道就夠了。

撐着盲杖站在病床前,郁平川面無表情,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連喜悅都感受不到了。

老頭子說了什麽?

不記得了。

所有人都在問他,可是他真的不記得了。

郁平川想,可能是因為不重要吧,所以他才不記得了。

溫熱的掌心攀上手臂,郁平川從回憶中抽離,下意識低頭去看,卻只見一片無盡的混沌。

濃郁的酒精氣靠近,手中的外套被人奪走,郁平川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

醉醺醺的葉淮奪過郁平川手裏的外套,放在眼底下仔細辨認。

可能是喝醉了眼花看不清,他又舉起來對着車燈看了半晌。

“原來不是麻袋啊!”

郁·胡思亂想到自閉·平川:“……”

葉淮的睫毛上還挂着未幹的淚珠,丢掉外套輕拍胸口,長舒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要用麻袋套我。”

得知郁平川沒有用麻袋套自己的想法,葉淮開心地攀上郁平川的手臂,臉頰輕輕地在他肩頭磨蹭。

“嘿嘿,你真好。”

跑了好幾家超市,終于買到醒酒飲料的司機姍姍來遲,拉開車門剛好撞見這一幕。

砰——

車門又關上了。

郁平川按下車窗,黑着臉把人叫回來。

“給這個醉鬼灌進去。”

後排的車門拉開,司機打開飲料想要給葉淮喝,被他掙紮着躲開了。

“郁平川救我!”

葉淮幾乎整個人都貼在郁平川身上。

郁平川嘆了口氣,朝司機伸出手,“給我吧。”

司機把飲料打開,遞到郁平川手裏,順便幫他們關上車門。

郁平川今晚興致不佳,反複深呼吸好幾次,才按下躁動的情緒,耐着性子哄勸道:“你自己喝,我看不見,等下灑到衣服上不舒服。”

葉淮歪頭眨眼盯着郁平川看,似乎是在一個字一個字地理解他剛才說的話。

吸收了好一會兒,葉淮終于明白過來,乖巧地點頭答應郁平川,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嘴湊到瓶口處。

“……”

大概是今晚無語的次數太多了,郁平川反倒适應了這種情緒,幹脆一點一點地傾斜瓶身,讓葉淮可以慢慢喝。

一小瓶醒酒飲料喝了五分鐘,葉淮探出舌頭舔舐嘴角,驕傲地揚起臉,朝郁平川邀功道:“喝完啦!”

不解風情的郁平川,淡淡的嗯了一聲。

沒得到預想中的誇獎,葉淮有點不高興,松開一直緊抱着的,郁平川的手臂,退到一旁撇過臉看向窗外。

郁平川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更差了。

察覺到車內的低氣壓,司機戰戰兢兢地握着方向盤,一路狂飙把後排的兩個祖宗送回家。

一個醉一個瞎,連拖帶拉弄回家,原本葉淮挺早就離開聚會,以為能早點回家,沒想到在外面浪費了不少時間,到家時郁宏遠和柯盈他們早就休息了。

客廳裏留了一盞燈,阿姨幫忙司機一起把人送上樓,郁平川跟着回到房間。

“要不要煮碗醒酒湯?不然明早醒來該頭疼了。”阿姨問道。

“讓他疼。”郁平川的聲音裏透着不悅。

既然沒什麽需要幫忙的了,阿姨和司機同時退出房間,順手幫忙關上門,房間裏瞬間只剩下郁平川和葉淮兩個人。

郁平川站在地板中央,按捺住內心想要把床上的醉鬼拖起來,胖揍一頓的念頭。

床上的呼吸聲逐漸平穩,郁平川挪步去浴室洗澡。

讓人心煩的面孔一直在腦海裏徘徊,郁平川屏住呼吸全身沒入熱水,憋到極限才從水裏鑽出來。

反複循環了幾次,也沒将那些讨厭的家夥從腦袋裏洗出去。

從浴缸裏出來,站在淋浴下簡單沖洗,郁平川擦幹身上的水漬,換好衣服走出浴室。

床上的人仍在熟睡,身上散發着熟悉的白鳶花香氣,混雜着濃郁的小麥酒香。

郁平川鬼使神差地走到床邊,蹲下身子嗅了嗅,那些沒洗掉的念頭,突然就在腦海中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熱鬧的夜市,和某些人洋溢着的笑臉。

郁平川心中片刻柔軟,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

熟睡的葉淮緩緩睜開雙眼,第一個闖入視線的是,蹲在床邊望着他所處的方向,面帶微笑的郁平川。

醉鬼努力思考,發現大腦好像死機了一樣,幹脆放棄掙紮,直接采訪當事人。

“你在傻笑什麽?”喝醉後的葉淮聲音軟糯,含糊不清。

郁平川的笑容逐漸凝固在臉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