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郁平川剛要張口說話, 醉鬼立刻豎起手指,抵在他唇前,噓了一聲。

“憋把郁平川吵醒了, 窩悄悄地去洗個澡。”葉淮掀開被子, 跌跌撞撞的下床。

扶住醉鬼,郁平川蹙眉道:“喝成這個鬼樣子去洗澡, 滑倒了怎麽辦?”

本來腦子就不怎麽靈光, 萬一摔到頭就更糟糕了。

“那怎麽行!”葉淮的表情仿佛天塌下來了一樣。

“郁平川本來就不喜歡窩身上有味道,窩要是不洗澡, 他更該讨厭窩了。”

等郁平川讨厭他了, 就會咔嚓一刀, 把他鯊了。

葉淮愁容滿面,唉聲嘆氣。

這句話聽到郁平川的耳朵,立馬變了味。

“你就這樣在意我...咳, 郁平川的感受?”郁平川拉着醉鬼,內心五味雜陳。

“那當然!”葉淮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問,堅定道,“窩的命都是他滴。”

郁平川詫異。

這人到底是真的喝醉了,還是想借着這個機會, 演出戲給他看?

葉淮哭訴過後,擡手抹幹淨臉蛋, 像泥鳅一樣, 呲溜從郁平川懷裏鑽出來,搖搖晃晃地朝浴室走。

郁平川向前摸索, 重新抓住葉淮的手腕。

“今天別洗了, 我保證他不會讨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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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平川的話成功地吸引了葉淮的注意, 迷瞪着盯着他的臉瞧了半晌, 突然喜笑顏開地拉住郁平川的手。

“瞧瞧這孩紙,長的濃眉噠眼,像郁平川似的。”

郁平川抿唇,“你要不要再仔細看看?”

“那泥別晃。”擡手固定住郁平川的頭,葉淮湊近仔細瞧。

鼻尖抵着鼻尖,溫熱的呼吸交融,郁平川甚至能感覺到葉淮的睫毛眨動的頻率。

癢癢的。

葉淮捧着郁平川的臉看了許久,最終下定結論。

“哦,郁景瑞啊!”

郁平川:“……”

兄弟二人外貌大部分随了各自的母親,相似的地方不算太多,再加上郁平川身體不好,常年吃藥身形消瘦。

郁景瑞則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嬌生慣養,臉看着也要圓潤一些。

郁平川不明白,葉淮是怎麽把他倆看錯的。

不過他知道,不能和喝醉的人計較太多。

“泥為什麽會在泥鍋的房間裏?”葉淮覺得渾身輕飄飄的,舌頭卻越來越沉,說話都快要不利索了,只能咬着音階,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葉淮松開手,向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郁平川一會兒,然後擡手擰上郁平川的耳朵。

“泥小紙不學好系吧?上次窩跟泥嗦的全都忘了系吧?偷偷摸摸跑來泥鍋房間想做什麽?”

被葉淮拉住耳朵的那一刻,郁平川開始反思自己平日裏,是不是對葉淮有點太好了。

所以才會讓他變得這樣大膽。

兩只耳朵都被捏在掌心,葉淮用力地向兩邊扯了扯。

“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泥鍋,唯獨泥不能!”

郁平川正在心裏盤算着要不要把人撂倒,聽到葉淮的這句話後,擡手的動作僵硬在半空中。

“不要總是從別人的口中了解泥鍋,自己長了耳朵和眼睛,泥要有辨別是非的能力。”

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戳中,原本想要擒拿的動作緩慢放下。

能把話說到這種程度,裏面多少有點真心在的吧?

郁平川動搖了,那就勉強相信他一次。

“不行,為了泥鍋以後的幸福生活,窩得好好跟泥嗦道嗦道。”

慢吞吞的把話說完,葉淮抓住郁平川的胳膊,擺出一副想要徹夜長談的架勢,把人拉到床上,按着他肩膀讓他坐下。

“窩跟泥嗦...”葉淮盤腿坐在郁平川對面。

“說吧。”郁平川洗耳恭聽。

‘咚’的一聲悶響,葉淮向前栽倒,被酒氣染紅的臉埋進郁平川胸口,沉沉地昏睡過去。

“……”

把人拉起來搬直了躺在床上,郁平川擡手拂過葉淮額頭,将他額前的劉海向後攏。

睡了也好,睡了就不用鬧騰人了。

把床讓給葉淮,郁平川起身走到露臺,手肘撐在欄杆上,獨自對着寂靜的深夜發呆。

喝醉的人第二天醒來,都會犯同一個毛病,葉淮也不例外。

睜開眼睛的一瞬間,葉淮還以為他的腦袋要炸開了。

昨晚的記憶,只停留在他推門走出房間的那個瞬間,剩下的那些就像是啤酒上面的氣泡,哔啵哔啵地炸裂消失了。

他連自己怎麽回來的都不知道。

郁平川從衛生間裏出來,聽見床上的響動,揚眉道:“醒了?”

葉淮狗狗祟祟地從被子裏探出一只眼睛,觀察着郁平川的表情。

他試圖通過郁平川的心情,來猜測自己昨晚有沒有作大死。

表情正常。

語氣正常。

行為正常。

郁平川平時的臉色就是臭臭的,語氣拽拽的,看樣子昨晚沒發生人神共憤的事情。

一切正常,準備起床。

葉淮美滋滋地掀開被子,然後當場愣住。

被子下的葉小鳥,嬌羞地垂着頭。

“……我衣服呢?”

郁平川淡定喝水,“脫了。”

要不是因為不太方便,葉淮肯定會當場跳起來。

“你脫我衣服幹什麽?!”

郁平川放下手中的水杯,“你該不會什麽都不記得了吧。”

葉淮裹緊身上的被子,目光躲閃。

也不能說是完全不記得,至少走出KTV的那段記憶還是挺清晰的。

但那之後……

“我沒在大街上耍酒瘋吧?”葉淮四處尋找手機。

他想要看看今天的新聞頭條,有沒有刊登什麽某男子深夜耍酒瘋,當街裸.奔之類的。

尋了一圈沒瞧見手機的蹤影,葉淮索性放棄了這個念頭。

萬一真的找到相關新聞,那他還不如被郁平川嘎了。

郁平川長眸微眯冷哼一聲,坐進角落的單人沙發,雙腿随意的敞開,一只手抵着額頭,優雅又矜貴。

葉淮移開目光,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

“那你說說——”郁平川故意拖着腔調說話,吊足了葉淮的胃口。

“你的衣服為什麽不見了。”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這人蔫兒壞呢?

低頭掩飾嘴角的笑意,郁平川斂起神色正要繼續逗弄,只聽床上呼啦一聲被子掀起。

葉淮破罐子破摔,掀開被子起身下床,光腳踩在地面上。

郁平川挑起眉毛,“欺負我看不見是吧?”

尋找衣服的動作一頓,葉淮裝作鎮定道:“就算你能看見我也敢,都是男人怕什麽?你有的我也有,我沒有的你也沒有。”

嘴上理直氣壯,心裏慌得一批。

葉淮找出衣服,看也不看就往身上套,扣子扭錯好幾顆,就連褲子都是套上以後才發現,穿錯成了郁平川的。

郁平川意味深長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郁平川坐在沙發上,目光雖然渙散沒有焦點,視線卻一直随着葉淮移動。

葉淮知道他聽力極好,可以通過聲音分辨出他所在的方向,可是總被人這樣盯着看,心裏還是一陣陣地發毛。

不過轉念一想,葉淮又覺得沒什麽。

之前去伊南住的酒店是玻璃浴室,他澡都不知道在郁平川面前洗多少次了,還怕換件衣服不成?

手忙腳亂的套上衣服,葉淮又是一條好漢。

郁平川聽見葉淮穿好衣服,朝他招手道:“過來。”

氣勢不能輸!

葉淮昂首挺胸地走過去。

郁平川又道:“矮一點。”

葉淮不明所以,想了想還是照做,矮下身子,單膝跪地蹲在郁平川腿側。

郁平川突然伸手,穿過葉淮睡得亂糟糟的發絲,像撸小貓似的捋了兩把。

“你.....算了,”郁平川欲言又止,“不記得正好,起來了就去吃飯吧。”

說完,郁平川率先起身離開房間,把一臉懵逼的葉淮獨自留在房間。

“什麽情況?”

葉淮心裏不安地打鼓。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怎麽說話說半截啊?”

好不容易撇開的念頭,又被郁平川勾了回來,葉淮現在都快好奇死了。

追着郁平川下樓,餐桌前郁家人坐得整整齊齊,葉淮只好把追問的話憋回肚子。

禮貌地打過招呼後落座,葉淮心虛地把臉埋進碗裏。

“小葉啊。”郁宏遠說道,“昨晚你和小川玩兒什麽那麽熱鬧,在房間裏面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要不是咱們家住着別墅,恐怕就要被鄰居找上門了。”

“……”葉淮将臉埋得更深了。

他該不會是跳的脫那個啥舞吧?

大腦不受控制的浮現出幻想的畫面,葉淮頭皮一陣發麻。

他以前也喝醉過兩次,據說酒品很好,不瘋也不鬧,自己找個安靜的角落蜷成一團睡覺,等睡醒了,酒也醒了。

怎麽穿個書還把人天性給釋放出來了呢?

郁宏遠見葉淮埋着頭不說話,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了。

“叔叔不是埋怨你的意思,我只是從沒見過小川有什麽娛樂活動,你能讓他開心,叔叔很高興。”

郁宏遠臉上的笑容有多深,葉淮的心裏就有多痛。

不過經歷了這件事之後,葉淮心中牢記兩點:

1.以後打死他也不會在外面喝酒。

2.郁家的別墅隔音不好,以後不管做什麽事情都要小聲些!!!

白天見過郁平川後,周啓歲下班回家給醫生發了封郵件,希望能預約下次就診的時間。

郵件發送成功半小時後,周啓歲接到了醫生打來的跨洋電話。

“周先生,看到您在郵件裏寫郁先生的病情好轉,我很高興,但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和您說清楚。”

周啓歲接通電話,聽筒裏傳來華裔醫生不太利落的普通話。

“我想郁先生這次的好轉,可能和我的治療沒有太大的關系。”

周啓歲不解道:“南希,你這是什麽意思?”

“您知道郁先生的戒備心很強,治療進行的也很困難。上次治療結束後,郁先生主動與我聊天,當時我以為他願意對我敞開心扉。事後我才明白,他可能是在懷疑我的身份。”

南希醫生的語氣裏透着自責,不斷向周啓歲道歉。

“真的很抱歉,拖到現在才将這件事通知您,如果您覺得我違反了保密協議,我們可以立即解除合同。”

“當然,如果您想要讓我繼續為郁先生治療,在他知道我身份的前提下,可能會更加困難。”

牆上的時鐘指針轉動,周啓歲指尖叩擊桌面,發出嗒嗒的聲響。

“這件事不是你的責任,郁平川确實很聰明,”周啓歲安慰醫生道,“只不過...”

周啓歲頓了頓,繼續道:“這次的治療要求,是郁平川提出的,他還主動說要配合治療時間。”

“這是真的嗎?”

電話裏南希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

“是不是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才會讓郁先生産生這樣的念頭?是你在郵件裏提到郁先生看見的那個男孩嗎?是因為他嗎?”

周啓歲不敢确定:“這個我不太清楚,南希醫生可以親自來确認。”

“我最近收治了一位心理問題非常嚴重的患者,”南希醫生對周啓歲道歉,“恐怕短時間內沒有辦法離開,不過我會盡快安排時間,請周先生放心。”

周啓歲眉頭緊鎖,這也太不湊巧了。

南希醫生是當地很有名氣的心理醫生,她所接納的患者來自五湖四海。

可是郁平川的情況拖不得,治療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看到些希望,周啓歲不想錯過。

“郁先生的情況很複雜,根據您給我提供的內容,我初步有一些想法,只是不知道周先生能不能幫這個忙。”

“南希醫生有要求盡管提,剩下的事情我來想辦法。”周啓歲答應道。

“我能先問一下,您和郁先生的關系嗎?”南希醫生的聲音有些難為情。

周啓歲怔然,沒明白南希醫生的意思。

“您一直為郁先生忙前忙後,我擔心如果是郁先生和他看見的那位....”

南希醫生的話說到一半,通透的周啓歲立即領會其中的含義。

“南希醫生放心,郁平川救過我一命,我拿他當親哥哥,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郁平川的母親生病的那一年,周家經常會把郁平川接過去,和周啓歲同吃同住,兩個人一起上學,也方便照顧。

那年冬天,孩子們一起出去玩,周啓歲帶着郁平川去公園的湖上滑冰,結果失足掉進冰窟窿裏。

當時在場的人誰都不敢靠近,生怕自己也掉下去,再也上不來了。

郁平川眼疾手快,搬起石頭跑到河水下游的一端,用力砸開冰面,把周啓歲給撈了上來。

要不是當年有郁平川在,周啓歲墳頭草都長兩米高了。

“那就好,”南希醫生放心道,“雖然郁先生不介意我心理醫生的身份,但是想要完全接受,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有些事情周先生做,比我更合适。”

“沒問題。”周啓歲欣然點頭。

吃完飯回到房間,阿姨已經将卧室打掃完了,還重新換了床單和被子。

昨晚被葉淮霸占了唯一的床,郁平川整夜沒有合眼,頭疼得厲害,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剛吃下去沒多久的食物,遭到身體的強烈排斥,郁平川伏在馬桶前,把胃裏的東西倒了個幹淨。

從衛生間裏出來,郁平川神情恹恹地坐到床邊,一條腿蜷起,手肘搭在膝蓋上,垂着頭。

葉淮見狀走過去,将手覆在郁平川額頭上,“又頭疼了?要不要幫你按一按?”

畢竟郁平川是因為自己才頭疼,葉淮幫他按摩也是應該的。

大概是因為疼得厲害,郁平川沒有拒絕。

葉淮扶着他,頭朝床尾的方向躺下,然後搬張椅子坐下來。

“再等我一下。”葉淮起身走到抽屜前,從盒子裏選了顆味道還不錯的熏香,點燃放進香爐裏。

不一會兒,整間卧室內飄散着淡雅的茉莉清香。

回到椅子上,葉淮卷起袖子,掌心相對摩擦,等指尖染上溫度後,才小心地按在郁平川的太陽穴附近。

“力道怎麽樣?”葉淮第一次給人按摩,怕手勁兒太大,按疼了。

郁平川閉着眼,淡淡地應了聲。

得到肯定的答複,葉淮放下心,緩慢地移動手指。

細膩的指腹沿着太陽穴向上收,穿過發絲輕輕按壓過每一個穴位。

郁平川五官淩厲棱角分明,即使葉淮是俯視的角度,也看不出一丁點破綻。

力道适中的按壓搭配淡雅的熏香,将郁平川從深淵中拉出來,送入香甜的夢鄉。

接下來的幾天,郁平川只要覺得不舒服,就會讓葉淮幫他按摩。

葉淮還特意在網上找了緩解頭痛的按摩教學視頻,跟着視頻照貓畫虎,手法也越來越娴熟。

回到實驗室工作的那天,郁平川選了幾款熏香,讓葉淮帶回去,說是留着按摩的時候用。

葉淮把熏香收好裝進口袋,撇撇嘴,嘀咕道:“按摩可是另外的價錢。”

郁平川揚起眉毛,循着聲音朝葉淮的方向望過去。

葉淮兩眼望天,不安地攪動手指。

郁平川:“你去問問周啓歲,他的秘書薪水是多少?我付你雙倍。”

葉淮覺得郁平川今天特別帥。

矜持起見,他還是小小地扭捏了一下。

“我去問不太好吧?”

“沒關系,”郁平川道,“你就說是我問的。”

上次錢包的事情還歷歷在目,葉淮不敢多做推辭,連忙點頭應了下來。

他怕再矜持下去,郁平川又該反悔了。

葉淮一邊拉着郁平川往外走,一邊給忙碌的小周總打電話。

沒想到周啓歲還挺好約的,一通電話過去就搞定了。

葉淮收起電話,朝郁平川說道:“小周總說他新開了一家茶樓,今天試營業第一天,我們現在趕過去,還能喝到他親手泡的茶。”

“那就走吧。”

葉淮給家裏阿姨打電話,告訴她今晚不回去吃飯了,然後把茶樓的地址交給司機,與郁平川一同前往。

周啓歲早早就在茶樓門口等待。

見到熟悉的梅賽德斯停在門口,周啓歲上前拉開車門。

“等你好久了,怎麽才來?”

車子剛停穩,葉淮的手還沒搭上把手,車門就被人從外面拉開了,吓了他一跳。

葉淮屈身從副駕駛出來,繞過周啓歲,幫郁平川拉開車門。

郁平川黑着臉,從車裏出來,“等我?”

周啓歲笑笑沒說話,招呼兩個人往茶樓裏走。

今天是試營業的第一天,這個時間茶樓裏的人不多。

茶樓內整體裝潢設計古韻十足,就連店內的服務員都是穿着旗袍工作。

周啓歲将二人引到包間坐下,招呼服務生把最好的茶葉拿上來。

包間內的矮桌上擺滿各式各樣的茶碗,葉淮很少喝茶,但也聽說過泡茶洗茶講究很多。

扶着郁平川坐在桌前,葉淮目不轉睛地盯着周啓歲的手,看他跟變戲法似的,大碗折騰小碗,小碗又倒進大壺,忙活半天才倒出一小杯茶水。

“嘗嘗。”

周啓歲迫不及待地把茶杯遞上前。

郁平川聞聲擡手去接,結果撲了個空。

葉淮轉動眼眸,瞅瞅郁平川,再瞅瞅周啓歲,硬着頭皮接下面前的茶杯。

“老板先喝。”葉淮雙手捧杯,畢恭畢敬地把周啓歲給他泡的茶,遞到郁平川面前。

郁平川冷哼一聲,沒接。

完了,好不容易才讓郁平川答應給他漲工資,周啓歲這不是把他往火坑裏推嗎?!

葉淮在心裏不斷哀嚎,然後擡眸看向周啓歲,向他抛去一串問號。

周啓歲故意不看葉淮,從盒子裏取出一個茶寵,擺在茶盤上。

茶寵是一只黑不拉叽的小青蛙,模樣蠢萌,乖巧地伏在茶盤上。

周啓歲端起茶壺澆在茶寵上,被熱水澆過的地方瞬間變綠。

不一會兒,原本黑不拉叽的小青蛙,變成了通體翠綠的顏色。

葉淮:“……”

事情的走向好像不太對。

看着面前的周啓歲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葉淮轉頭觀察郁平川的臉色。

黑,比鞋底還黑!

葉淮一陣頭痛。

餘光瞥見放在一旁的保溫杯,葉淮靈機一動,取過杯子後,抱着它朝郁平川身邊挪動。

“你要是不愛喝茶,就嘗嘗我煮的薄荷水。”

葉淮從茶盤上挑出一個空碗,擺在面前,骨節分明的手指提起茶壺,用壺裏現成的熱水涮洗茶碗。

洗幹淨的茶碗倒入薄荷水,被推到郁平川面前。

“哦等一下,還差點東西。”

葉淮剛把茶碗推過去,就又給拉了回來。

上下摸索着口袋,從裏面摸出一個透明的小密封袋,葉淮眼前一亮。

周啓歲好奇的盯着葉淮手裏的袋子。

透明的密封袋裏,裝着顆粒飽滿,色澤紅豔的枸杞。

圓潤的指尖探進袋子捏出幾顆枸杞,紅白分明的色澤吸引着視線,一直到那幾顆枸杞落入碗中,被深青色的薄荷葉托起,晃晃悠悠的沉入碗底。

把剩下的枸杞收回袋子裏,葉淮把茶碗向前推到郁平川面前道:“喝吧,幹淨又衛生。”

葉淮頂着一雙星星眼,滿懷期待的看着郁平川。

兩道視線略在身上,郁平川面不改色的端起茶碗,一口氣喝了半杯。

瞧見郁平川喉結滾動,葉淮懸着的心,總算是能放下了。

郁平川要是再不肯喝,葉淮就要把心掏出來,一起泡進薄荷水了。

周啓歲默不作聲的觀察郁平川的動作,端起茶杯掩飾打量的目光。

這幾天他一直和南希醫生保持聯絡,除了讨論郁平川病情以外,南希對葉淮的身份特別好奇。

上次康傲的那件事,郁平川突然說要親自動手的時候,周啓歲就懷疑過他是不是對葉淮有想法,只不過被郁平川否認了。

以周啓歲對郁平川的了解,只要是他否認的事情,就沒什麽好質疑的。

但眼前的情況,讓他不得不再次懷疑。

同時他也挺好奇,這個葉淮到底有什麽魔力,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博取郁平川的信任。

到底是真心還是算計,周啓歲只要試探試探就知道了,還能順路試試郁平川的心意。

第一次見郁平川對某個人上心,周啓歲覺得這可比收拾那些雜碎有意思多了。

心裏拿定主意,周啓歲端起杯子喝了口熱茶,不緊不慢的開口道:“你們兩個大晚上的把我約出來,放着幾千塊一克的茶不喝,就為了喝自己帶的薄荷枸杞泡水?”

剩下的半杯茶水,被周啓歲毫不憐惜的倒進茶盤,手裏的空杯遞到葉淮面前。

“給我也倒點嘗嘗。”

葉淮把保溫杯抱在懷裏,跟護寶貝似的,搖頭拒絕道:“這可不是随便嘗的,也不是普通的薄荷枸杞水,這是我作為助理,對老板的關心與愛護!”

周啓歲笑着收回杯子,重新添滿茶水,“老郁,你這助理什麽時候不想要了,想辭退了,就讓他帶着簡歷上我這兒來,我保證不會虧待他。”

灰色的長眸目光渙散的落在一旁,郁平川勾起唇角,胸有成竹的說道:“想挖我牆角可沒那麽容易,你也得問問葉淮願不願意跟你走。”

周啓歲把目光移向葉淮,朝他揚了揚眉毛。

葉淮立馬将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走,我和我老板是雙向奔赴,誰也挖不走!”

撈起郁平川的手臂抱在懷裏,葉淮像樹袋熊一樣,攀在對方身上。

周啓歲好奇道:“老郁一個月給你發多少工資,能讓你這樣死心塌地地跟着?說出來讓我也學習學習。”

“什麽錢不錢的,我和我老板的感情怎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

葉淮說完擔心郁平川聽見反悔,又急忙補充道,“我老板給我漲薪水都是發自內心的,是對我工作的認可。”

“這麽厲害?”周啓歲不信,“那你幫我看看這茶樓怎麽樣?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葉淮擡頭環視茶樓內的陳設,最後目光落在牆邊木質的長桌上。

“我覺得那張桌子少了點東西。”

周啓歲順着葉淮手指的方向望過去。

長桌上擺着裝飾用的瓷器,還有盆栽和卷起來成摞的字畫。

周啓歲反複看了好幾遍,也沒發現少了什麽。

“香爐啊!”葉淮說道,“你這茶樓古色古香的,怎麽能少了熏香?郁平川最近新制的鵝梨香我聞着就挺好,和茶樓特別配。”

周啓歲失笑道:“你是替郁平川來談生意的吧?”

嘴上雖然這樣說,周啓歲的心裏還是挺受用,就算是葉淮不說,他也打算要跟郁平川談熏香的事情。

沒有比他們家的茶樓,更适合古法香的地方了。

說起古法香,周啓歲收起玩笑的神色,和郁平川聊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葉淮聽不懂,坐在一邊默默喝茶,他還第一次見到茶葉是按克數賣的。

喝了一肚子茶水,又幫郁平川談成一筆不小的生意,離開茶樓回到家裏時,已經是深夜了。

郁宏遠這段時間工作忙,晚上經常有一些應酬不在家,很多時候還會帶上柯盈一起去。

葉淮以為今天家裏也沒什麽人,沒想到正好遇見郁宏遠和郁景瑞從書房裏出來。

郁景瑞聽見聲音,揮手和樓下的兩個人打招呼。

葉淮見父子二人一前一後的從書房出來,猜測他倆應該是聊了些正經。

能讓這個階段的郁景瑞參與進來的,也就只有出國留學這一件事了。

該說的該做的他都已經盡力了,剩下的事情需要郁景瑞自己去解決。

從之前的幾件事情來看,葉淮穿書後并不受原著劇情的影響,順利的化解了前面的幾次危機。

希望這次也能讓郁景瑞想通,別被柯盈洗腦才行。

郁景瑞出國的消息确定後,柯盈從忙着尋找失蹤的康傲,變成了忙着幫兒子準備送別宴。

郁景瑞覺得沒必要這麽麻煩,又不是什麽大事,學校放假了随時都可以回來,沒必要鋪張浪費。

但柯盈的想法和他不一樣,她是想借着這次送別宴,彰顯郁景瑞在郁家的地位。

同時也可以籠絡些商業世家的公子哥,結交人脈,為歸國後做準備。

量體師來家裏量尺寸的時候,葉淮正在廚房煮薄荷水,聽見聲音立馬把鍋鏟交給阿姨,快步走到客廳。

郁平川很少出席這種活動,衣櫃裏僅有的幾套禮服,也是很多年前的設計。

款式過時不說,穿在身上短了一大截。

量體師一行人打從進門起,就一直圍着柯盈和郁景瑞轉,連郁宏遠都多了兩套新的定制西裝。

壓根沒有人想要去樓上,把郁平川叫下來。

“是要做晚宴的禮服嗎?我去把郁平川叫下來。”

葉淮自顧自的問完,也不給別人回答的機會,轉身上樓去叫郁平川。

郁平川在露臺上曬太陽。

“設計師和量體師來了,我帶你下樓去量尺寸。”葉淮上前牽住郁平川的手腕。

郁平川止住腳步,一臉的莫名其妙,“量尺寸和我有什麽關系?”

“做禮服啊,參加宴會啊!”

葉淮說完轉頭看向郁平川,見他還是一臉的抗拒,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

原文中提到過,郁平川不參加宴會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他不喜歡人多吵鬧。

另一方面是柯盈明嘲暗諷,內涵郁平川眼睛看不見,說她會影響郁家的品牌形象,所以一直在中間阻攔。

“你不想去?”葉淮問道。

郁平川當然不想去,只是他的想法和葉淮的猜想不同。

他的确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但更多的是因為他壓根瞧不上那些阿谀奉承的嘴臉。

郁家的産業郁平川不稀罕,也不需要在宴會上開拓人脈,讨好一些讨人厭的家夥。

總有一天,他會讓那些人主動匍匐在他腳下。

郁平川抿緊唇線。

葉淮見狀,還以為他是在自卑,安慰的拍了拍郁平川的手背,輕聲道。

“有我在你盡管放心,只要別人撐着傘,我就絕對不會讓你淋到雨,只要你願意,我随時都可以當給你撐傘的人。”

郁平川歪頭,側耳朝向葉淮的方向。

擡頭對上色澤灰暗的長眸,葉淮想到以郁平川的性格,可能并不會喜歡有人給他撐傘。

葉淮補充道:“你要是喜歡淋雨,我就幫你把他們的傘撕了!”

郁平川饒有興趣的勾起唇角,點頭道:“好。”

他倒要看看葉淮能把誰的傘撕了。

新的禮服寄來時是用禮盒包裝的,上面還纏着金色的絲帶,兩個湖藍色的大盒子整整齊齊的擺在床尾。

葉淮拿出來試穿了一下,感覺尺寸剛剛好。

高級定制款和普通店裏買來的就是不一樣,穿在身上裁剪合體,感覺整個人都貴氣許多。

郁平川試過後,也覺得沒什麽問題,葉淮把禮服重新裝進盒子裏收起來,等到宴會的前一天,燙平就可以直接穿了。

原文中郁平川被原身關在房間裏,并沒有參加這場宴會,通篇都是郁景瑞的高光時刻。

既然是郁景瑞的主場,那應該和他沒什麽關系,柯盈也不會讓郁平川去接觸那些權貴。

只要沒人主動惹事,他到時候就安安靜靜帶着郁平川,躲到角落裏吃東西就好了。

宴會舉辦的前一晚,郁景瑞狗狗祟祟的敲響郁平川的房門。

“這麽晚了不睡覺,來找我還是找你哥?”葉淮上下打量穿着睡衣的郁景瑞。

“葉淮哥,”郁景瑞開口道,“我想和我哥聊聊,你能不能....”

郁景瑞後半截沒說出來,但葉淮也知道他是想要讓自己避嫌的意思。

哦吼,孩子大了,知道找哥哥聊貼心話了。

把房間讓給兄弟二人,葉淮拿着手機離開,打算找個安靜的角落看小說。

結果剛下樓就和柯盈打了個照面。

柯盈穿着一襲長裙,臉上的妝容精致,即便如此,葉淮還是在她身上看出了疲憊感。

葉淮不想多事,禮貌性地朝柯盈打了聲招呼,繞過她繼續朝樓下走。

柯盈擡手抓住葉淮的胳膊。

“我最近是不是讓你過得太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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