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原文中的主角受叫什麽?
葉淮苦苦想了兩天, 硬是沒想起來。
伏在實驗室的案臺上,葉淮心想道,該不會是我的記憶被抹除了吧?
要不然怎麽會一點印象也沒有?
嘆了一口氣, 葉淮拿起桌子上的水杯, 去飲水機前打了杯熱水。
郁平川正在将香料分類,桌子上堆得滿滿當當, 從早上來到實驗室, 就開始重複的工作。
聞,放左邊,
聞, 放右邊,
聞,放玻璃瓶裏,
聞, 放塑料袋子裏,
郁平川有點心煩。
聽到葉淮在耳邊唉聲嘆氣,就更加煩了。
葉淮打完水回來,癱在椅子上,嘆了口氣, 剛把水杯遞到唇邊,就聽見啪啦一聲。
裝着咖啡豆的玻璃罐, 被郁平川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葉淮打了個激靈, 短短一秒鐘的時間,腦子過了一萬種念頭。
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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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咖啡豆是新換的, 不可能發潮了吧?生氣了?誰惹他了?不會是又被人動手腳了?是不是聞出什麽不對勁兒了?
郁平川把咖啡豆放在桌子上, 朝葉淮的方向偏過頭道:“早上起床到現在, 你一共嘆了四十八聲氣, 你到底在想什麽?”
葉淮又嘆了一聲,如實道:“我在想你弟弟。”
郁平川頓了頓,追問道:“哪個弟弟?”
“你不是只有郁景瑞一個弟弟嗎?除了他還能有誰?”葉淮不明白郁平川為什麽會這樣問。
昨天葉淮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振振有詞地誇他大,聽着就像是親眼所見一樣。
“沒事。”郁平川眸色黯了一瞬,随即恢複正常,“好端端的你想他幹什麽?”
葉淮沒注意到郁平川的異常,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
這件事他不知道怎麽跟郁平川開口。
無憑無據的,總不能直接說你弟弟是彎的吧?
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嘆出來,葉淮及時屏住呼吸,偷偷觀察郁平川的臉色,然後緩緩吐出,不敢發出聲音。
“郁景瑞就要走了,我正發愁送什麽禮物送給他比較好。”
葉淮确實是想送禮物給郁景瑞,又不知道選什麽,這樣說也不算是欺騙郁平川。
郁平川沉默了半晌,開口道:“下班以後一起去轉轉吧,順便幫我也選一份給他。”
“成!”葉淮點頭答應。
結束了實驗室的工作,葉淮讓司機開車載着他們兩個,去了附近的商場。
葉淮查了查銀行卡裏的餘額。
他之前把原主的存款全部轉給了他的家人,剩下的錢,都是他給郁平川工作結算的薪水。
平日裏吃住都在郁家,攢了這些日子,數字還算可觀,可以選擇稍微貴重些的禮物。
葉淮沒給人送過禮物。
根據他這麽多年看小說積累的經驗,除了送袖扣以外,實在想不出別的東西。
霸總小說三要素,眼紅,掐腰,命都給你。
沒一個能派上用場的。
葉淮心裏拿不定主意,拉着郁平川在商場裏轉了兩圈,最後站定在一家鋼筆品牌的櫃臺前。
這家鋼筆在國內外都很有名,葉淮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惡補過好多霸總文。
十個總裁裏面,八個在用這個品牌的鋼筆,另外兩個是定制。
“可以把這款拿出來讓我看一下嗎?”葉淮指着櫃姐身後的玻璃櫥裏,被單獨擺放的一支鋼筆。
“是什麽?”郁平川好奇道。
“鋼筆,”葉淮說,“我剛才路過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只是當時還沒拿定主意,仔細想想覺得還挺實用的。”
送鋼筆這種經常會用到的物件,會不會顯得太親密了?
他想出口提醒,又覺得有點多餘,送禮的人是葉淮,收禮物的人郁景瑞,和他又沒有關系。
郁平川繃着唇角,臉色不太好看。
櫃姐戴上白手套,用鑰匙打開櫥窗,将展示的鋼筆取出來,放在托盤裏推到葉淮面前。
“先生真是好眼光,這款鋼筆全球限量888對,是最新推出的王室聯名系列,一共有兩個顏色,黑色是親王款,紅色是女王款。”
兩款鋼筆都是采用黃金镂空覆層,除了镂空下的筆身顏色不一致外,筆帽上還有精巧王冠帽設計,同時鑲嵌不同顏色的寶石作為裝飾。
葉淮看中的是黑色,镂空花紋看着像素格,成熟穩重,不會像紅色款那樣花哨。
“請問先生您是送人,還是自己使用?”櫃姐親切地詢問,想要替葉淮提供建議。
“拿來送人,”葉淮說道,“我覺得黑色的不錯。”
郁平川看不見,指尖輕輕地叩擊櫃臺玻璃,心情有些煩躁。
“是什麽樣式的?”郁平川問道。
葉淮把黑色鋼筆放在郁平川掌心,讓他撫摸,同時描述道:“黑色的镂空圖案像格子,簡單大氣,筆帽上的王冠是藍寶石,看着成熟穩重。”
說完黑色,葉淮又把另一只紅色的塞給他。
“紅色這款镂空圖案更像雲紋,卷起來的樣式我覺得有點花哨,而且紅色太耀眼了,還有就是筆帽上的王冠,鑲嵌的是綠寶石。”
好怪,再看一眼。
确實是綠寶石。
葉淮皺着眉頭嘟囔道:“紅筆身配綠寶石,這設計有點太超前了,以我目前的眼光還不太會欣賞這種搭配。”
高情商:你的設計太超前,我不會欣賞。
低情商:紅配綠,賽狗屁。
葉淮沒想到的是,他欣賞不來的東西,郁平川還挺喜歡。
郁平川放下鋼筆,對葉淮道:“要紅色。”
“紅色?”
這有點超出葉淮的預料,難道有錢人的想法都這樣前衛嗎?
“沒錯,選紅色。”
郁平川已經想象到,郁景瑞收到禮物時的表情了。
既然是送禮物,當然要有驚又有喜,才能叫做驚喜。
“你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葉淮狐疑地打量着郁平川,生怕他戲弄人。
“我怎麽會騙你。”郁平川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黑色暗沉沉的,一點朝氣也沒有。你看國內的新年,還有國外的聖誕節,都是以紅色為主,哪個節日是黑色的?”
葉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那就要紅色吧。”葉淮妥協道,“這個多少錢啊?”
櫃姐上下嘴皮子一碰,輕松地說出葉淮兩個半個月的工資。
冰冷的數字像鋒利的匕首,刺進了葉淮的心髒。
痛,太痛了。
忍着一口老血,葉淮含淚道:“幫我裝起來吧,記得包裝好一些,我要拿來送人的。”
“會不會太貴重了。”郁平川蹙眸。
“難得送一次禮物,不貴。”葉淮咬着牙,眼角含淚。
郁家賺錢郁家花,一分別想帶回家。
走出品牌店,葉淮掂了掂手裏的盒子。
花了兩個半月的工資買來的東西,看着就是不一樣,拎在手裏沉甸甸的。
光是包裝盒,就能抵他半個月工資了。
從店裏出去,葉淮又走了好幾家,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這才拉着郁平川離開。
葉淮手裏提着東西,一邊走一邊在心裏算計銀行卡的餘額。
郁平川撐着拐杖,揪着他的衣角跟着他,步伐輕快,臉上的表情看着也不像剛剛在店裏那麽黑。
葉淮越想越奇怪,停下腳步,問郁平川道:“你剛剛不會是故意的吧?”
郁平川瞳孔顫了顫,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什麽故意的?”
葉淮定定地看了他幾秒,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眼底亮晶晶地閃着光。
“沒事兒,沒什麽。”
葉淮仗着郁平川看不見,臉上挂着肆無忌憚的笑容,帶着他繼續往外走。
郁平川抿了抿唇,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卻也沒有追問。
葉淮聰明得很,再多說幾句他肯定會猜出來。
逛了一晚上,葉淮的肚子有些餓,郁平川說他提前讓人預定了米其林餐廳。
“感覺昨天宴會那些食物你挺喜歡,我讓人訂了間口味差不多的,就在附近,直接走過去沒多遠。”
葉淮低頭看了眼提在手裏的東西。
“那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把東西送到停車場。”
車在停車場,葉淮想着把東西送到車裏,再和郁平川去吃飯,省得拎着一堆東西不方便。
“好。”
郁平川點頭。
葉淮把郁平川帶到商場一樓的門口,讓他站在這裏等着。
“我把東西送車裏就回來,你在這裏別亂走。”
葉淮知道郁平川不是小孩子,可還是想多叮囑幾句。
“嗯。”
郁平川下意識點頭答應。
葉淮聽見他答應了,提着東西朝停車場的方向走。
郁平川留在原地,聽着葉淮漸遠的腳步,突然回過味兒來。
他什麽時候開始,習慣葉淮的關心和叮囑了?
站在原地蹙眉沉思半晌,郁平川的表情又開始不爽。
葉淮外出的時候,不喜歡讓司機一直坐在車裏等着。
他通常會讓司機把車鑰匙交給他,然後去附近吃東西,或者是做自己的事,等需要的時候葉淮會提前打電話給他。
拿着車鑰匙下到停車場,葉淮把買來的東西放進後備箱,鎖上車準備離開。
“你好,又見面了。”
柯景廷就像一縷不散的陰魂,走到哪兒都能撞見。
葉淮擡眸,打量攔在身前的柯景廷。
停車場的燈光昏暗,柯景廷的身上依舊穿着昨晚參加晚宴的禮服。
只是衣身上多了不少的褶皺,眼底的血絲猩紅,眼睛下還挂着不淺的黑眼圈。
身姿模樣完全看不出昨晚一半的風采。
不像是驕傲的富家少爺,更像是落魄的豪門棄子。
收起打量的目光,葉淮淡淡道:“麻煩讓一下。”
郁平川還在樓上等着他,葉淮不想和沒必要的人浪費時間。
繞開擋路的柯景廷,葉淮剛走沒幾步,就被他從後面扯住了。
“別走啊,你昨天讓我當衆丢那麽大的臉,現在想一走了之是吧?”
柯景廷不依不饒地揪住葉淮。
毀了和林家的婚事也就算了,葉淮居然知道他和小明星的事情,還敢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把這件事爆出來!
對方雖然不是什麽頂流,卻也有不小的名氣。
而且對方的身份是有夫之婦,這件事一旦被娛樂記者知道,柯景廷的身份很快就會被網上那些人扒出來。
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別提柯景廷,就連他爸媽在醫院裏上班,都擡不起頭。
昨晚的事把他家鬧得雞飛狗跳。
他為了把這件事壓下去,四處奔走,能用的不能用的人脈全都聯系了一遍,幾乎整夜沒有合眼。
憑什麽葉淮能像個沒事人一樣,心情悠哉地逛街買東西?
他恨不能當場掐死葉淮。
“你知不知道這件事一旦傳開,帶來的後果影響有多大?”
柯景廷死死地攥着拳頭,抑制着心裏想要揮到葉淮臉上的沖動。
“事是你做的,禍是你闖的,這筆賬怎麽算也不應該輪到我頭上。”
葉淮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
柯景廷要是敢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他也絕不會手軟。
論打架他還沒輸過誰。
大概是因為葉淮被他威脅後,并沒有露出膽怯的目光,柯景廷孤身一人,面對比他高出許多的葉淮,又不敢直接硬碰硬。
柯景廷神色一變,笑着走到葉淮身邊,想要搭着他的肩膀。
葉淮蹙眉閃開。
柯景廷知道他讨厭自己,也不在意,笑着說道:“你這個人啊,還是年紀太小,沒什麽社會經驗,聽姑姑說你還沒畢業就被招出來了,不懂得人情世故。”
“像豪門之間哪有那麽多情情愛愛啊?不都是為了家族企業,商業聯姻?”
“沒吃過豬肉,你還沒見過豬跑嗎?小說裏面不是都這麽寫?沒幾個是有真感情的,全都是利益相關。”
“不過這裏面有一些東西我不好明說,懂的人自然都懂,不懂的話我也沒辦法,牽扯得實在是太多,一旦說出來後果不堪設想,知道勾股定理嗎?嘿,和那個沒關系。”
葉淮不知道柯景廷從哪兒學來的這些廢話,他可沒工夫在這兒跟他浪費時間。
“你自己在這裏慢慢懂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葉淮剛走出兩步,又被柯景廷追上來,攔在面前。
柯景廷:“你這人性子怎麽這麽急?我這才剛講到勾股定理,還有別的呢?來,哥給你畫一個三角形,你..哎,你別走啊!”
“你到底要說什麽?”葉淮不耐煩道。
柯景廷絮絮叨叨的說廢話,還不如直接找他打一架來的痛快。
柯景廷老實交代:“我就是想說,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
得,還是廢話。
葉淮實在是受不了了,直言道:“要不咱倆還是打一架吧,郁....”郁平川還在一樓等着他。
郁平川?!
葉淮擡頭朝電梯的方向望了一眼,再看柯景廷的臉上悠閑的表情,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不好,柯景廷是在拖延他的時間!
郁平川!
葉淮反應過來自己中了調虎離山,拔腿就跑。
“哎,你別急啊,慢點跑!”
柯景廷望着葉淮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愈發陰冷。
繁華的商業街到了夜晚,來往的人流不減白天。
郁平川站在豪華商場的門口,身邊人來人往,無數雙眼睛盯着。
柯景廷帶來的人并不好下手。
停車場能拖延的時間不多,他們只能盡快想辦法把人拐走。
三個人圍在一樓轉了好幾圈,正一籌莫展的時候,郁平川突然動了。
手裏的拐杖點在地面上清掃障礙,郁平川轉身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衛生間在一條小路的拐角處,盡頭連通着商場側門的安全通道。
三個人對視一眼,立即跟着郁平川上前,趁着路人不注意,一左一右把人架住,從側門拖了出去。
郁平川被綁上車,左右各坐一個人,把他夾在中間,還架着他的胳膊。
另一個人和他們一起的人,在前面開車。
柯景廷交代過,只要把人拐到偏僻的地方打一頓就好,不需要做其他的。
而且他們要綁的是個瞎子,只要他們全程不說話,就算事後郁平川報警,也很難向警方提供線索。
三個人把郁平川綁上車後,為了避免暴露身份,誰都不敢說話。
郁平川坐在車裏,完全沒有被綁架的恐懼感,反倒是跟着車載電臺的背景音樂,心情不錯地哼着曲子。
空靈的輕音樂曲調悠揚,舒緩着緊繃的神經,不知道為什麽搭配着郁平川低沉的輕哼,氣氛突然變得詭異。
就連曲調都跟着凄涼,越聽越滲人。
“快關了!”
坐在郁平川右邊的人,實在受不住這種氣氛,壓着嗓子低吼了一聲。
司機擡手關掉電臺,車內陷入安靜,只有車子在公路上飛速行駛的聲音。
透過後視鏡互相張望,三個人面面相觑,誰也不敢再說話。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綁架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