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成雖然有些少, 但總比沒有好。

挂斷電話,周啓歲思來想去,總覺得放心不下, 不知道又出了什麽事情, 嚴重到郁平川跟他讨藥的程度。

吩咐助理明天給郁平川送藥,同時訂了明天最早的一班回國機票。

輾轉反側一整夜, 葉淮疲憊地頂着兩個黑眼圈起床。

吃早餐的時候, 他以為郁平川還要和他争論一起去排練的事情,誰知道吃完早餐後, 他居然一個字也沒提。

甚至葉淮出門說‘我走啦’的時候, 郁平川還心平氣和地和他道了聲再見。

心裏覺得奇怪, 卻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是葉淮親口拒絕郁平川陪同排練,總不能反過頭來,再求着他一起去吧?

葉淮出門後半個小時, 周啓歲的助理帶着藥上門了。

“郁先生,這是小周總托我給您送來的。”取出口袋裏的藥瓶,助理将小瓶子遞給郁平川。

“謝謝。”郁平川接過藥瓶搖晃,小藥丸碰撞塑料瓶,發出空蕩蕩的聲音。

還真就給了三粒。

“郁先生還有什麽吩咐嗎?我這幾天都會住在附近的酒店, 小周總讓我協助您工作。”助理身後拖着一個小行李箱,看樣子應該是下飛機後直接趕來送藥。

“不過我确實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郁平川長眸微眯, 将藥瓶死死攥在掌心。

開學典禮的前一天, 葉淮下課後早早便收拾好東西,和岑浩一起去排練室進行最後的排練。

大包小包的道具放進後備箱, 出租車緩緩拐出路口, 與行進的一輛勞斯萊斯擦肩而過。

“這輛車不會是來我們學校吧?”岑浩望向窗外, 直勾勾地看着勞斯萊斯。

沒有哪個男人不會對豪車心動。

葉淮也跟着他朝窗外看, 興致缺缺。

他就是那個對車不會心動的人,也不認識那麽多車型,只知道看上去價值不菲。

“不用羨慕,你以後也會開上的。”葉淮說道。

岑浩收回目光,視線轉到葉淮臉上。

“好,借你吉言。”

最後一場排練結束,明天就要開始正式表演,不論最終結果如何,整個過程當中大家都收獲了許多快樂。

葉淮也是這樣想的,這幾天他被郁平川的問題,困擾得吃不好睡不着。轉念一想,其實他壓根就不是那種心思重性格的人。

一切水到渠成,船到橋頭自然直,踏踏實實做個樂子人,以後的事情,等到以後自然就明朗了。

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家,葉淮進門脫下鞋子,發現客廳裏并沒有郁平川的身影。

平時他每次回家,都會看到郁平川坐在沙發上,難道今天是在睡覺?

卧室和調香桌前都看了一圈,葉淮并沒有發現郁平川的身影。

抱着狐疑的态度回到門口,葉淮在鞋架上掃了一眼,這才發現,郁平川的鞋不見了。

他一個人出門了嗎?

心裏放心不下,葉淮趕緊打電話給郁平川。

“郁平川,你在哪兒?”葉淮穿好鞋子,抓起挂在牆上的外套,就等着郁平川報出地址後,他可以第一時間沖出去尋人。

“我和周啓歲一起在外面辦點事情。”郁平川說道。

周啓歲聽見是葉淮打來的電話,湊到郁平川身前,擠着搶着地朝話筒嚷嚷。

“哎,小漂噗——”

郁平川擡手一記肘擊,錘在周啓歲胸口。

趕走周啓歲,郁平川繼續道:“等我忙完就回去,放心在家等我。”

“哦,那好,你注意安全。”葉淮不安地蹙起眉頭。

聽到郁平川和周啓歲在一起,他就更加不放心了,日子過得太舒坦,他都快忘了這倆‘惡人搭檔’了。

他倆人湊一起去能有什麽好事?

可郁平川的态度,顯然是不想讓他知道,葉淮只能在家裏等着,看看郁平川回來後,能不能從他嘴裏探出點口風。

另一邊周啓歲見到郁平川挂斷電話,捂着胸口陰陽怪氣地模仿他剛才的語氣。

“放心在家等我。”周啓歲翻了個白眼。

郁平川面無表情地收起電話,懶得搭理他。

坐在沙發上又喝了會兒茶,門口傳來聲音,一位穿着正裝,頭發花白的男人走進來。

“不好意思,讓二位久等了。”

開學典禮的當天,整個X大都是一派熱鬧的景象,學生們早早地前往禮堂,準備觀看今年新生的花樣整活。

“每年都是大合唱,去年甚至還有撞歌的,真是不想去,浪費我時間。”

“聽說今年有整活節目。”

“那趕緊去瞧瞧,我就愛看整活。”

學生們烏央烏央地走在路上,禮堂內陸陸續續坐了不少人,大家都在尋找最佳觀賞位置。

前排的位置還沒有人坐,通常一些校領導和老師會坐在前面的位置。

音響裏的人幫助現場維持秩序,喊話學生們盡快入座,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

倒計時三分鐘,演出正式開始,燈光聚集在中央舞臺上,觀衆席陷入黑暗。

遲到的幾個人在黑暗中穿過人群,小心地走到最前排預留的位置,依次落座。

表演順序是抽簽決定的,葉淮抽到的是13號,位置不算靠前,和心理預估的差了些。

葉淮想着早點結束,可以早點離開後臺,另一方面是如果演出太靠後,說不定有些耐不住性子的人,會提前離場,影響票數。

大合唱的節目太多了,後臺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人,反正距離登臺還有一段時間,葉淮幹脆走到觀衆席,找個不太起眼的角落,欣賞臺上的節目。

差不多到了□□號的時候,葉淮拿着道具服去更衣室換上,到後臺等待上場。

道具服是租來的,尺寸比較肥,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葉淮的腿又長,導致褲子短了一大截,整個腳踝都裸露在外面,白得晃眼。

岑浩換好衣服,走到葉淮身邊看看他,再低頭看看自己,忍不住感嘆道:“女娲娘娘造人的時候,你肯定是被她老人家親手捏出來的,我是泥點子甩出來的。”

葉淮低頭看了眼,不覺得自己的腿和岑浩的有什麽區別。

“我看着都差不多啊。”

“別,跟你放一起比,真是給我擡咖了。”岑浩連連擺手否認。

前面的表演者,一個個地完成表演,從另一側離開舞臺,主持人跟在後面走上舞臺正中央,進行下一場表演的報幕。

“接下來請欣賞節目表演胸口碎大石,表演者葉淮,岑浩。”

早已在臺下準備就緒的葉淮,聽見主持人念到他的名字,站在帷幕後深吸一口氣。

“加油。”岑浩打氣道。

音樂聲響起,葉淮頭戴尖角帽,臉上挂着一副小醜模樣的紅鼻子,踩着獨輪車,雙臂伸直保持平衡,吱嘎吱嘎地登上舞臺。

觀衆席上一個個栽栽歪歪的,全都是被大合唱給唱困的人,甚至有一些人,已經抱着胳膊在座位上打鼾。

喜慶的背景音樂響起,敲醒臺下沉睡的心靈,睡眼惺忪地朝舞臺上張望,然後被舞臺上的葉淮吸引住目光,再也無法移開。

摘下挎在肩頭的籃子,葉淮一邊騎獨輪車,一邊抓出籃子裏的彩帶紙灑向空中。

扔掉手中的空籃子,葉淮從獨輪車上下來,帥氣地朝臺下打了個響指,所有燈光瞬間熄滅,禮堂內陷入黑暗。

待燈光再次亮起,背景音樂變成提前錄制好的洗腦歌曲,葉淮魔性的舞蹈動作随着節奏搖擺,鼓點強烈的背景音樂,搭配魔性的舞蹈,特別像網上火爆的鬼畜視頻,引得臺下掌聲與歡笑齊鳴。

被大合唱消耗的情緒重新燃起,禮堂內氣氛高漲,歡呼聲口哨聲此起彼伏。

郁平川唇角挂着笑意,掩飾在墨鏡下的長眸,目不轉睛地望着臺上光鮮亮麗,意氣風發的少年。

身旁的周啓歲更是被逗得肩膀顫抖,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聲。

要不是場合不便,周啓歲肯定是要拍大腿狂笑的。

“老郁啊,你可真是撿了個寶貝。”周啓歲擦掉眼角憋出來的淚水,說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把眼睛閉上。”郁平川轉頭看向周啓歲,臉上的笑容消失。

“是不是等下有驚喜?”周啓歲喜滋滋地閉上眼睛。

郁平川見周啓歲閉眼,重新将視線轉回臺上,面帶微笑地欣賞葉淮的表演。

“.....”

三秒過後,周啓歲終于回過味。

“嘶,憑什麽不讓我看啊?”

郁平川:“又不是你家的。”

周啓歲瞪眼:“難道是你家的?”

郁平川點頭:“對,我家的。”

周啓歲:“……”

臺上的表演者賣力揮灑汗水,臺下的觀衆前仰後合,郁平川戴着墨鏡坐在觀衆席,目不轉睛地望着葉淮。

葉淮躺在提前準備好的道具椅子上,‘大石’穩穩壓在胸口。

岑浩手握大錘,朝着左右手的掌心吐了兩口唾沫,轉圈活動頸肩,高高将大錘舉起。

‘砰’的一聲,大錘落在“石板”上,道具應聲而碎,像禮花一樣,飛濺到觀衆席。

散落開的花瓣和彩帶紙中,還夾雜着一些小卡片,周啓歲好奇地撿起一張,發現卡片居然是Tulipa L.的試香紙。

郁平川睨了一眼,開口道:“是鵝梨香的味道。”

周啓歲好奇地翻過試香紙,果然見到在背面見到葉淮的筆跡。清秀有力的字體,工整地寫着鵝梨香三個字。

“好小子,夾帶私貨啊。”

後排的觀衆探出脖子,全都好奇地朝前排張望,想知道他們拿到了什麽東西,等他們望了半天,注意力重新回到舞臺上時,早已不見葉淮的身影。

周啓歲從椅子上直起身,四處張望。

“哎?葉淮呢?”

觀衆發現葉淮不見了,傳出驚訝的議論聲,無數雙眼睛盯着舞臺,怎麽會讓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

與此同時,葉淮披着一塊黑布,狗狗祟祟地抱着個什麽東西,一溜小跑到第一排觀衆席前。

“不好意思,麻煩讓一讓。”葉淮努力佝偻着腰,盡量不讓觀衆席的人發現自己存在。

面前的長腿紋絲不動,葉淮順着腿向上望,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郁平川微微俯首,藏在漆黑鏡片後的長眸,肆無忌憚地描繪着葉淮的五官。

精致的眉眼被妝容掩蓋,臉上薄薄一層粉,遮住了葉淮原有的膚色。

視線下移,郁平川發現葉淮不只臉上被塗了妝,就連唇上都覆着一層口紅,像是奶油蛋糕上的車厘子,色澤紅潤誘人,咬上一口甜到心坎裏。

霎那間郁平川腦海中,閃過無數個不方便向外人展示的念頭。

周啓歲也聽見了動靜,低頭一看,發現偷偷摸過來的人是葉淮。

餘光瞥向郁平川的後腦勺,周啓歲用口型,飛速地打了聲招呼。

[好久不見,小漂亮。]

他悄悄朝周啓歲點點頭,随後拉住郁平川的手,像平時他經常做的那樣,輕捏他的手指。

細小的動作,是只有葉淮和郁平川才懂的肢體語言,郁平川只是頓了一瞬,立刻反握住葉淮的手,緊緊扣在掌心。

“嘶——”周啓歲戰術後仰,嫌棄地撇開臉。

留給葉淮打招呼的時間不多,松開郁平川的手,葉淮瞅準背景音樂的時機,掀開身上的黑布,猛地站起身。

葉淮張開雙臂向上揮舞,帶動臺下互動熱烈的歡呼聲,将場內的氣氛再次推向高潮。

砰的一聲。

天花板上提前裝置的機關匣打開,無數條彩帶和試香紙,洋洋灑灑地飄落,淡雅的鵝梨香充斥整個會場。

岑浩取出籃子手動揮灑,葉淮拿起剛剛藏着的鼓風機,朝漫天的紙片猛吹,場下的觀衆興奮地站起身,伸出手在空中揮舞,争先恐後地想要抓紙片。

兩個主持人站在帷幕後,眼巴巴地看着臺上,喃喃道:“早知道這麽炸場,就讓這對最後上來了,這節目不壓軸可惜了。”

“今年的第一,恐怕已經誕生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回頭,望向身後等待上場的其他表演者,搖頭嘆息。

從舞臺上下來,葉淮臉頰泛紅,累得滿頭大汗。

穿過後場的人群,全都滿眼驚喜地打量葉淮,好奇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觀衆歡呼得快要把房頂掀開。

在臺上表演時沒覺得什麽,從臺上下來別人一直盯着瞧,葉淮突然湧上一股羞臊感,低着頭快速穿過人群。

穿過候場區進入後臺,岑浩擡起手,與葉淮碰拳擊掌。

“天啊,我懸了好幾天的心終于放下了。”岑浩捂着心口,裝出下一秒就要暈倒的樣子。

葉淮被他的模樣逗笑,也跟着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岑浩壓力大,這幾天只要有時間,就捧着劇本和視頻反複看,生怕演出的時候出了什麽差錯,給葉淮拖後腿。

“晚上一起吃飯吧,我請客,慶祝一下。”岑浩滿眼期待地看着葉淮。

“晚上可能不太方便。”

晚上确實不太方便,葉淮剛才表演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朝郁平川的方向看。

他倆是怎麽進來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