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狹窄的廁所隔間內, 清香與熱辣碰撞,葉淮被按在門板上強行奪走全部的理智。

緊扣的雙腕動彈不得,面前是郁平川無限放大的面孔, 清晰到每一根睫毛的生長方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唇齒間闖入陌生又熟悉的清香, 擅闖者在門外輕啄,試圖用溫柔缱绻敲開城門。

心跳的節奏完全掌控在郁平川手裏, 葉淮像是被提住木偶線的木偶, 僵硬地仰着下巴,任由索取。

強勢的進攻節奏放緩, 郁平川戀戀不舍地松開葉淮紅腫的唇, 與他額頭相抵。

“寶貝, 張嘴。”郁平川聲音沙啞,一下接着一下地輕啄葉淮的唇角。

劇烈跳動的心髒霸占了所有聽力,葉淮耳朵嗡嗡作響緩緩回神。

平複下劇烈的心跳和呼吸節奏, 紅腫的唇瓣反複開合了好幾次,葉淮才找回屬于自己的聲音。

“郁——”

郁平川壓根不準備給葉淮說話的機會,找準時機,再次封住他的唇,突破防線長驅直入。

貝齒下意識合攏, 阻擋入侵者的搜刮,一絲腥甜迅速在口腔中蔓延開。

郁平川向後退開一步, 松開束縛葉淮的手。反手用拇指按住下唇破潰處擦拭, 濕濡的腥氣從唇瓣轉移到指尖。

葉淮得以掙脫後轉身欲跑,郁平川快速按住他的肩膀, 重新将人壓在門上。

“跑什麽?”郁平川湊到葉淮耳邊低聲道。

雙手反剪在身後, 葉淮被郁平川壓在門上無法掙脫, 又不敢用力掙紮, 怕聲音太大,把外面的人招惹進來。

搖晃的步伐踏入衛生間,男人吹着口哨,一邊着急忙慌地解褲子拉鏈。

葉淮和郁平川所在的隔間門被用力推晃,葉淮屏住呼吸,渾身僵硬。

“咦,有人?”男人嘀咕了一聲,轉而走向裏面的隔間。

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隔壁傳來放水的聲音。

“郁平川,你松開我。”葉淮壓低聲音道。

“那你不準跑。”郁平川同樣小聲回答。

“好。”葉淮急切地答應道。

郁平川垂眸眨眼,微微勾起一側的嘴角,松開束縛葉淮的手,向後退開。

葉淮破門而出,拔腿就跑。

大堂內熙熙攘攘,葉淮慌張地跑出來,差點撞倒一位服務員。

“先生小心,我們這裏不可以跑跳,萬一撞翻火鍋太危險了。”服務員扶住葉淮,囑咐道。

葉淮回過神,在大廳內掃了一眼,果然見到一些新來的食客桌子上空蕩蕩的,一些服務生正端着滿是紅油湯底的火鍋往桌子上擺。

如果不小心撞到,确實很危險。

葉淮拉住轉身欲走的男服務員,說道:“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需要馬上離開,衛生間有一位視力障礙的先生,你能幫我把他扶到C201號桌嗎?等下會有人來接他。”

“好的。”男服務生說道。

“謝謝。”

葉淮低頭走到前臺結賬,快步離開火鍋店。

另一邊衛生間內,隔壁的男人被響聲吓了一跳,尿都沒尿完,急忙提上褲子出來。

“卧槽,怎麽了怎麽了?”

男人的視線範圍只捕捉到了葉淮逃跑的背影,再回頭,一個面色陰冷,眼睛裏沒什麽情緒的人,獨自站在隔間內。

上下打量了眼郁平川,男人震驚地嘀咕:“卧槽,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個隔間幹什麽呢?”

自然垂落在身側的手攥成拳頭,郁平川聽見衛生間門口多了一道陌生的腳步聲。

“請問哪位先生需要幫助?”受到葉淮委托的男服務生走到衛生間。

醉酒的男人定了定神,轉頭看向男服務生。

四目相對,服務生很快否定了面前的男人。向前幾步尋找到隔間內的郁平川,服務生張開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沒有反應。

“這位先生我來扶您去外面,稍後會有人來接您。”男服務生朝郁平川伸出手。

嘴角的破潰處血液凝固,空氣中的血腥氣被劣質香薰稀釋,郁平川松開身側的拳頭,将小臂伸了出去。

“好。”郁平川淡聲道。

男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服務生把郁平川扶出去。

葉淮獨自回到家裏,顧不上脫鞋,直接跌坐在門口。

手裏的鑰匙滑落到地面,胸膛裏劇烈跳動的心髒像是要把舌頭頂出來一樣。

葉淮伸出食指緩緩貼上唇瓣,陌生的溫度讓他瞬間縮回手。慌張地從地上爬起來跑到衛生間,葉淮伏在洗手臺上的鏡子前。

視線不自覺地落在唇瓣上,微腫紅潤的嘴角挂着一抹刺目的猩紅,宣告着剛剛經歷過的瘋狂。

指尖輕點唇瓣,葉淮朝着鏡子裏的人生氣。

親得那麽用力,有那麽好親嗎?

下意識用指腹摩挲,輕咬下唇含入口中舔舐,舌尖掃過一處,葉淮吃痛倒吸一口涼氣。

對着鏡子定睛一看,下唇一處細小的傷口緩緩溢出鮮紅。

“嘶——”葉淮擰起眉,打開水龍頭将唇上的血漬清洗幹淨。

冷水沖掉血跡,也沖掉了燥熱鼓動的情緒,重新擡頭與鏡子裏的人對視,桃瓣似的眸子三分清醒,三分震驚。

他剛剛在幹什麽?

回味郁平川的吻嗎?

門口處傳來的響動,奪走葉淮全部的思考時間。

眼裏的震驚放大,葉淮手忙腳亂地從衛生間沖出來,脫掉外套甩到沙發上,緊接着又連蹦帶跳地甩下鞋子,直接丢到門口。

咚,咚,兩聲,鞋子砸在門上又滾落至地面,葉淮站在沙發前換了好幾個姿勢,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些。

“……”

門口的響動消失。

又等了一會兒,好奇心驅使葉淮走到門口,趴在貓眼上往外看。

陌生的男人背影,伏在對面的門口。

又過了幾秒對面門打開,臉上貼着面膜的女人走出來,擡手給了男人一巴掌,嬌嗔道:“這麽晚才回來,是不是又喝酒了?”

男人嘟嘟囔囔地把女人抱進懷裏,笑嘻嘻地解釋道:“別提了,我剛才醉醺醺地走錯門,拿着鑰匙去捅對面的鎖,也不知道有沒有吓到人家。”

“趕緊進來再說,大晚上的別吵到人家休息,你先洗澡,我給你煮醒酒湯。”

走廊內恢複寂靜,數秒後聲控燈熄滅。

葉淮見回來的人不是郁平川,心裏說不出是失落還是什麽情緒。

牆上挂鐘的指針轉了大半圈兒,按理說火鍋店離得也不遠,就算是周啓歲用拖的,也早就該把郁平川拖回來了,為什麽到現在還沒動靜?

止不住心裏的擔憂,葉淮想給周啓歲打電話詢問情況,結果對方先把電話打了過來。

“喂七哥,你們到哪兒了?”葉淮火速按下接聽鍵。

“老郁說身體有些不舒服,我陪他去市中心醫院的急診檢查。”周啓歲清了清嗓子說道,“不過沒什麽大事,你別着急。”

“哦。”葉淮聲音淡漠。

他确實不着急,不過是某些人故意演給他看的苦肉計罷了。

周啓歲對葉淮的反應感到驚訝,一個連郁平川掉根頭發都心疼到不行的人,怎麽突然這麽冷淡?

“你倆吵架了?”周啓歲瞄向身旁豎起兩只耳朵偷聽的郁平川。

“沒有啊?”葉淮否認。

“……”聽語氣可真不像沒吵架的樣子。

周啓歲左看右看,怎麽也猜不透這兩個人在搞什麽鬼,垂着頭嘆了口氣。郁平川老辣,平時就喜歡板着一張臉,瞧不出來什麽名堂。

但是葉淮不一樣,這孩子有什麽心事全都寫在臉上,一眼就能看出來。可是這倆人的嘴緊的像死貝殼一樣撬不開,他們不說,周啓歲也沒辦法。

周啓歲道:“那你從家裏帶套換洗衣服來吧,身份尊貴的郁少爺要在這打吊瓶,非說身上衣服的火鍋味大,要回家換衣服,醫生怎麽肯讓他走?”

要打吊瓶?難道郁平川不是裝病?

葉淮開始變得急切。

“好,我現在打車過去,到了再給你打電話。”

等他趕到醫院的時候,郁平川已經被轉到了輸液病房。

臨時安置的輸液病房內,飄散着刺鼻的消毒液味,郁平川倚坐在床頭的位置,一只手貼着輸液管和白色膠帶,另一只手腕搭在額頭上閉目養神。

葉淮提着袋子走到病床前,低頭見到郁平川露出的下半張臉面容蒼白,幾乎沒有什麽血色的唇角,紅褐色的結痂尤為顯眼。

想起自己唇上有道同樣的傷口,葉淮移開視線,轉頭朝坐在床尾的周啓歲低聲說話。

“醫生怎麽說?”葉淮把手裏的袋子放下。

周啓歲正準備開口,只聽郁平川緩緩起身,聲音有氣無力。

“沒什麽大事,老毛病。”

以葉淮對他的了解,剛才在火鍋店發生過那樣的事,且郁平川現在摸不透自己心思的情況下,他一定會用生病做文章,來博取同情。

但郁平川并沒有這樣做。

葉淮思來想去,就只有一種可能性符合,就是郁平川不是裝的,而是真的。

視線落在郁平川纏滿膠布的手背上,順着輸液管上移,透明的液體滴答滴答地往下落,一大瓶液體,剛輸進去三分之一還不到。

葉淮掃了眼輸液瓶,發現本應該粘在瓶子上的藥物劑量和藥物名稱,已經被人撕掉了。

顯然郁平川是在瞞着他,不想讓他知道。

“到底——”

葉淮正準備追問,突然被周啓歲打斷。

周啓歲指向葉淮問道:“你嘴怎麽破了?”

葉淮:“……”

擡手擋住傷口,葉淮側過身,留給周啓歲一個背影。

周啓歲嘿嘿樂了兩聲,又指着郁平川的嘴道:“這麽巧,老郁嘴也破了。”

“嘿嘿嘿,嘿.....”周啓歲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葉淮的嘴破了,郁平川的嘴也破了,再加上兩個人之間詭異的氣氛,很顯然是不久前發生過什麽。

還挺激烈。

周啓歲斂起笑容起身就往外走。

“哎你去哪兒?”葉淮叫住周啓歲。

周啓歲:“小醜在這裏礙事,小醜要回家了。”

葉淮:“.....”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