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晚上回到家裏, 葉淮把郁景瑞給他打電話的事情和郁平川講了一遍。

“郁叔叔最近有聯系你嗎?”葉淮問道。

郁平川正在長桌前用刮刀剮蹭香料表面,刮下來的褐色粉末落在盤子裏,積成一座小山。

“沒有。”郁平川說道。

“要不要打個電話回去問問?”葉淮剝了顆橘子, 掰開塞進嘴裏。

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 葉淮的五官不自覺擰成一團。

又掰下來一瓣橘子,葉淮走過去遞到郁平川嘴邊。“張嘴, 甜的。”

郁平川張口接下橘子, 含糊不清道:“等我刮完香料再去打。”

葉淮看着郁平川面無表情地吞下橘子,又掰下來一瓣塞給他。

郁平川依舊是面無表情地吃下去。

“不酸嗎?”他剛才吃着挺酸的, 怎麽郁平川一點反應也沒有?

葉淮看着手中剩下的半個橘子, 又掰了一瓣送入口中。

汁水爆開的瞬間, 口水迅速分泌,葉淮五官扭曲。

郁平川低頭掩下唇角的笑意。

“你敢耍我?”

葉淮意識到自己被戲弄了,撲上去勾住郁平川的肩膀, 強行把酸橘子塞入他口中。

郁平川也不躲,由着葉淮胡鬧。張口接下葉淮塞過來的橘子,連同蔥白的指尖一同納入口中。

手指闖入溫熱,不等葉淮做出反應,濕滑的舌迅速包裹住指尖, 輕吮舔舐。

葉淮心下一驚,猛地将手指從郁平川口中抽出來。

郁平川舔舐嘴角, 臉上的笑容得意。“酸嗎?我怎麽覺得還挺甜的。”

葉淮抓起剩下的半個橘子, 全部塞到郁平川手中。“甜你都吃了吧!”

将剩下的酸橘子全部吞入口中,郁平川抿唇輕笑。

把桌子上的香料整理好, 郁平川回到房間給郁宏遠打電話。一連打了兩個, 對面都沒有人接聽。

“打了, 沒人接。”郁平川站在房間門口, 朝對面的卧室喊道。

“知道了。”緊閉的房門內,傳來葉淮的聲音,“可能是忙着開會沒聽到吧,明天你再記得打。”

“好。”郁平川回應道。

大概是因為不放心,到了晚上的時候,郁景瑞又發了視頻通話過來。

葉淮剛洗完澡出來,正準備擦了頭發,去床上看小說。聽見電話鈴聲響起,見是郁景瑞打來了的,想了想,拿着電話去了客廳。

“葉淮哥,電話幫我打了沒?”視頻已接通,畫面裏立刻出現了郁景瑞急切的面龐。

“打了。”葉淮随手從果盤裏拿了個橘子,準備剝皮,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你哥說沒人接,可能是在忙工作吧,明天我再讓他打一個。”

“又沒接?”郁景瑞神色擔憂,“葉淮哥,你說我爸媽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在瞞着我啊?”

“能有什麽事情?”葉淮撈過抱枕摟在懷裏,“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家裏還有我和你哥呢,別擔心。”

“你們兩個又不在家,和我這個在國外的有什麽區別?”郁景瑞悶悶不樂,“葉淮哥,你說我爸媽他們兩個不會離婚吧?”

“放心吧,絕對不會!”別的事葉淮不敢保證,這件事他絕對可以給郁景瑞打包票。

柯盈精心算計郁平川這麽多年,全都是為了幫郁景瑞争奪家産,怎麽可能同意和郁宏遠離婚?柯盈要是能接受離婚後財産分割,就不會容不下郁平川這位繼子了。

郁平川聽見客廳裏的聲音,從房間裏走出來,挨着葉淮坐到沙發上。

“在和誰聊天,是郁景瑞嗎?”

被鏡頭裏的郁景瑞注視,葉淮不方便躲得太明顯。将手機攝像頭調成後置,葉淮挪動到沙發的另一側,用攝像頭對準郁平川。

“郁景瑞,快和你哥打招呼。”

郁平川找不到鏡頭的方向,茫然地擡着頭。

“哥,我在這兒。”

視頻裏傳來郁景瑞爽朗的聲音,郁平川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轉了轉頭。

“嗯。”郁平川不鹹不淡地答應了聲。

郁景瑞突然湊近屏幕,鏡頭裏只能見到他貼近的眼睛。不一會兒,只聽郁景瑞發出疑惑的聲音。

“哥你嘴怎麽破了啊?”

“好了,你哥的身體不能熬夜,該去睡覺了。”葉淮及時調轉攝像頭,打斷了郁平川和郁景瑞的對話,“郁叔叔那邊我會繼續幫你盯着,有消息了通知你。”

“哦,可是我現在更好奇我哥的嘴——”郁景瑞臉上挂着怪笑,很明顯是在明知故問。

啪!

葉淮切斷視頻。

第二天,郁平川仍然沒有聯系到郁宏遠。

聽着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郁平川眉頭蹙起,心頭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晚上葉淮放學回家,客廳裏靜悄悄一片。長桌前少了郁平川制香的身影,葉淮還有些不适應。

見卧室門開着,葉淮放下手裏的東西,走過去想要問問他晚上想吃什麽。走到門口的時候,葉淮才發現卧室裏根本沒有郁平川的身影。

察覺到郁平川不在家,葉淮掏出手機,正準備打給郁平川,結果對方先把電話打過來了。

“喂?郁平川,你在哪兒?”

“在機場。”郁平川說道,“我和周啓歲在一起,你不用擔心。”

“老郁交給我了,你放心吧。”周啓歲湊到話筒旁,證明自己确實在郁平川身邊。

機場?好端端地去機場幹什麽?

聽筒裏的背景音傳來登機廣播,郁平川那邊應該是要登機了。簡單和葉淮交代了幾句,囑咐他在家照顧好自己,郁平川匆匆挂斷電話。

電話切斷後,葉淮根據剛才從廣播裏聽到的信息,上網搜索郁平川最有可能搭乘的航班。

從Y市飛回本市需要4個小時,掐算着時間收到郁平川平安落地的消息,葉淮心中疑惑更大了。

郁平川那麽急切地回家做什麽?難道是郁叔叔有什麽事情?葉淮心裏冒出一大堆想法,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既然郁平川能瞞着他和周啓歲離開,還故意掐算他放學回家後的時間給他打電話無非有兩種可能。

第一點,郁平川不想耽誤葉淮上課。第二點,這次匆忙的行程計劃,郁平川是故意不帶葉淮同行的。

既然人家兩個壓根沒打算帶自己玩,葉淮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将沒來得及開封的晚餐收進冰箱,葉淮回到房間洗澡睡覺。

輾轉反側地一夜。

第二天早早起床,葉淮洗漱好獨自去學校上課。買了杯熱豆漿坐到教室裏,葉淮掏出書包裏的東西擺在桌面上。

上課的時間還沒到,任課老師也還沒來,散布在四周的同學小聲議論,時不時将目光投向葉淮。

這種被人議論打量的感覺,葉淮早就已經習慣了。穿書前是這樣,穿書後也是這樣搞。尤其是在開學典禮結束後,葉淮走在路上都能被人認出來。

雖然沒有拿到第一名校園新星的獎勵,但葉淮的名氣也和校園新星差不多了。

帶上耳機準備找首歌隔絕噪音,葉淮正翻找播放列表,隔壁的椅子被人拉開,一道身影挨着他坐下。

葉淮擡頭,發現來人是岑浩。

“你怎麽來了?”葉淮記得岑浩從來不上早八課。

“你還好吧?”岑浩上下打量葉淮。

“我很好啊。”岑浩的态度讓葉淮覺得奇怪。

不只是岑浩奇怪,今天的所有人都讓葉淮覺得奇怪。像是全都約好了一樣,只有葉淮被蒙在鼓裏。

“你沒事就好。”岑浩解釋道,“上次開學典禮你拿了一箱Tulipa L的試香紙,可能大家以為你和Tulipa L有什麽關系,所以才會一直議論。”

最開始岑浩也是這樣認為的,剛好那天他在後臺見到了郁平川,葉淮直接解釋說是郁平川幫忙,所以才拿到了一整箱的試香紙。

可是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大家重新議論這件事做什麽?

回想起昨晚郁平川的異常,再結合周圍同學的反應,葉淮意識到一定是Tulipa L出事了。

帶着心裏的疑惑,葉淮上網搜索有關Tulipa L的新聞。微博熱搜一連串的相關詞條,闖入葉淮眼簾。

某地實驗室發生火災,傷亡人數不明。Tulipa L品牌集團董事長遭記者圍堵,心髒病突發入院,性命垂危。

新聞內容上的字葉淮全都認識,連在一起卻怎麽也讀不懂了。

Tulipa L的集團董事長不就是郁宏遠嗎?那新聞裏說的實驗室火災...會不會就是郁家的實驗室?

葉淮懸了一早上的心,徹底放不下了。

察覺到葉淮的臉色難看,岑浩瞥了眼他手機屏幕上的新聞,瞬間了然。

“葉淮,你沒事吧?”岑浩擔憂道。

“出大事了。”葉淮像是被釘在了椅子上動彈不得,腦子也不靈光了。

“你先別着急,我幫你——”一起想辦法。岑浩的話還沒說完,葉淮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臺上的任課老師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教室,見葉淮突然起身,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

“這位同學,馬上要上課了,請你——”

“岑浩,你幫我請下假,就說我家裏出了事,晚點我會自己給導員打電話。”囑咐完岑浩,葉淮朝任課老師點頭道歉,連書包也沒顧得上拿,頭也不回地沖出教室。

最近的一趟航班在下午,現在才八點,葉淮說什麽也等不及了。查詢到了最近的高鐵信息,葉淮算了算時間,立刻回家收拾東西。

高鐵的時間要比飛機慢,但最近的一趟在一個小時後,葉淮不想等太久,收拾好東西直奔高鐵站。

坐上了高鐵,葉淮給導員發了消息請假。收到回複後看着通訊列表裏的郁平川,葉淮想了想,最終還是放下手機。

如果郁家真的出了事,郁平川現在肯定在忙,如果知道葉淮突然回去,又要分心在他身上。葉淮不想拖累郁平川。

靠在床邊小憩,葉淮回憶原著中有關這段劇情的描寫。

原著中實驗室的火是郁平川放的,但這次不是。從Y市飛回本市往返四個小時,而且沒有當天往返的航班。

葉淮白天雖然上課,但中午會回家陪郁平川吃飯。休息日的時候兩個人也是整天在一起,根本沒有時間給郁平川飛回本市放火。

如果不是郁平川做的,那又會是誰?TA的作案動機是什麽?

不知道是因為昨晚沒睡好的緣故,還是葉淮突然用腦過度,腦子裏陣陣疼痛,讓他無法繼續分析下去,混沌得像一鍋煮爛了的粥。

靠在窗邊渾渾噩噩一整天,葉淮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拖着行李從高鐵站出來,葉淮直接打車報了郁家的地址。

回到郁家已是深夜,歐式洋樓籠罩在黑夜裏,只有一樓的窗口處透出一盞燈光,全然不見當初的溫馨景象。

刷卡推開鐵門,葉淮拖着走進院子,四周的花圃有專人打理,和他離開時沒什麽區別。擡頭看向郁平川卧室外的露臺,院子裏的燈沒有開,黑影綽綽葉淮有些看不清。

葉淮繼續往裏走,走到門口觸摸密碼鎖,按下指紋。

滴答聲響,門鎖應聲而啓。

葉淮脫下鞋進門,探頭朝客廳張望。空蕩蕩的客廳只開了一盞昏黃的燈。沒看到郁宏遠,也沒見到郁平川和周啓歲,甚至連阿姨的身影也沒看到。

整棟房子裏,安靜得好像沒有人住一樣。

提着箱子上樓,葉淮打算先把東西放到郁平川的卧室裏。樓梯走到一半,葉淮突然聽見有人壓着腳步,悄悄跟在他的身後。

身上的汗毛一瞬間站起,葉淮的腦海裏閃過無數種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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