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Butterfly(正文完)
Butterfly:74.(正文完)
岑頌宜這邊被通告, 馬上就有除了逃漏稅以外的醜聞鋪天蓋地的傳出來。
或許是她的業內競争對手落井下石。
她苦心經營多年的,在娛樂圈明貴大氣的富貴花清冷人設如洩洪般倒塌。
如果是一般的醜聞緋聞,公關和營銷號都可以解決, 死忠粉們也可以想辦法洗。
但逃漏稅是上升到原本問題的刑事犯罪, 這已經不是岑頌宜解釋,公關就能解決的。
她面對的将是大額罰款和被封殺的待遇。
看到這些爆|炸性新聞,岑芙第一反應竟是想到了前些天見面時, 岑頌宜那一副人生贏家的得意模樣,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有水珠不斷濺到她的手機屏幕上,許硯談正站在她身後給她擦頭發,發香伴着水汽彌漫在卧室裏。
岑芙斂下眼眸, 神色淡然,也沒有多愉悅。
看吧, 姐姐。
我什麽都不做,你自己就會闖禍。
你總以為偷偷玩火, 就算燒壞了別人的裙子,也會有人替你賠禮道歉。
何芳華從小把你寵壞的性子, 一天一天, 為你掘好了墳墓。
吹風筒的嗡嗡聲停掉, 岑芙留在岑頌宜這件事的思緒也斷掉。
她喜歡把頭發吹到七分幹然後塗上護發精油自然風幹,岑芙接過許硯談遞過來的精油,弄了些在掌心搓熱, 打在柔軟的發絲上。
原本吃飽的肚子, 也被他胡亂一通後弄得有些餓了。
她偏眼,許硯談脫了浴袍在換家居服。
他背對着她, 岑芙用視線欣賞着他無可挑剔的身材。
肌肉紋理走向流暢, 該練的地方一塊都沒少練, 連膚色都是介于白皙和健康中間,恰好彰顯男人味的色調。
他穿好衣服轉身的瞬間,岑芙把自己眼裏那百分之一萬的滿意神色藏起來,向他伸手:“我想吃東西。”
許硯談頭發還有些濕,打縷的黑發顯得他眼眸清亮,格外澈。
他過去,掐着她的腰,托着她的pi股把人面對面抱起來,岑芙順勢摟住他的脖子。
把她抱穩了,許硯談往卧室外面走,輕叱一聲:“多大了還要抱。”
岑芙用腳跟使勁踹了下他硬實的臀,埋怨起來完全不留情:“是我懶得走?剛剛誰在chuang上快把我兩條腿拆了。”
現在又疼又酸的,以前上學的時候體育課練坐位體前屈都沒這麽疼過。
明明是埋怨的話,在她細膩的嗓子這麽一過,不僅沒力度,還有點搞笑。
許硯談用碎笑震着她的胸口,也沒什麽認錯的态度,吊兒郎當的:“錯了。”
岑芙嘆了口氣,紮在他頸窩,趁去餐廳這會兒阖眼休憩,小聲哼哼。
許硯談走着的時候,雙手穩她的下盤,大手偶然動了動。
他稍作眨眸,趁她阖眼的這會兒故意使壞,漫不經心來了句:“還說我折騰你,剛沾上我,就濕城這樣兒?”
岑芙倏地睜開眼睛,羞憤和耳朵的緋紅一齊升上去。
“我…我那是洗完沒認真擦幹啦!”
他若有所思,直接把她說的話變了個理解:“嗯…沒好好擦啊。”
“還是要好好擦。”
岑芙:“許硯談…去死吧你。”
“死不了。”
他嘆了口氣,把她放到餐廳水吧的高腳椅上,挑眉笑得壞:“芙芙這麽‘喜歡’我,我怕我死了,把你也憋壞。”
在岑芙忍不住要抄起玻璃杯扔他的前一秒,他不緊不慢大步邁進了廚房,給她煮面條吃。
廚房的門是透明的,岑芙胳膊搭在椅背上,臉蛋靠着胳膊,就這麽看着他背對着自己在廚房裏活動的身影。
她還記得第一次在崇京見到他的模樣,咖啡店,一身黑色潮牌,翹着二郎腿仰頭阖眼。
等着借刀殺人報複自己不爽的好戲上場。
那個時候,她哪會想到,這個不好惹的帥哥,未來會穿着一身家居服站在廚房裏給自己做宵夜。
岑芙羽睫一垂,眼前的場景就自動漸變轉場。
染上回憶的暖黃色。
那個時候,她配着爸爸在醫院,午後無聊的時候,電視節目不好看,她削着蘋果,就聽見爸爸給自己講了一個故事。
那年,她還小。
是個初秋,剛下了一場雨,他們一家四口去寺廟上香祈福。
岑康發是為了祈禱事業蓬勃,岑芙沒人管,只能他牽着,父女倆一大一小牽着手一步步登着上百層臺階,兩側樹林渡過來清冽的空氣,雨後舒适。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在中途遇到一個蹲在路邊,穿着類似于道士服的男人。
男人還很年輕,手裏握着串珠子慢慢盤,戴着圓形墨鏡看不清他的眼神。
雖然人年紀不大,卻透露着一股很強勢的,令人忍不住想過去的修行氣質。
“你這小閨女兒,還沒名字吧。”道士一語驚人,直接把岑康發叫停了步子。
岑康發蹲下,向他詢問自己的運命,希望生意能越做越大,帶着家人享富貴。
結果,那個道士卻始終看着站在爸爸身邊望着路邊小花的小女孩。
“父母遲遲不賜予姓名的孩子,最是可憐。”他這麽說。
岑康發看着小女兒,臉色有些難看。
之後,道士沒有給岑康發算命運,反而問了岑芙八字,賜了她名字。
他說,這孩子天生福薄命薄,是一生漂泊跌宕卻又能大富大貴的水命,不如就要個“芙”,諧音福。
未來如有婚配的打算,可尋一白臘金命良配,此男命理剛硬,能替岑芙擋災,金又生水,造福生財。
芙,分了水芙蓉和木芙蓉。
水芙蓉,荷花,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又能在水裏紮根。
木芙蓉,拒霜花,猶勝無言舊桃李,一生開落任東風,寒風凜冬吹不倒,一生不随氣候開謝。
“水木芙蓉都好。”道士透過墨色的鏡片,對視着小岑芙清澈的鹿眼,始終挂着淡笑,說着讓人半知半解的話。
“淤泥也好,凜冬也好。”
“要有這些,花兒才開得漂亮。”
……
聽過這個故事,岑芙一直都想再去見見那個給自己起名的道士叔叔,只不過她再去那個寺廟,也沒有見到人。
他的模樣岑芙不記得了,這段緣分,這句感謝,也許是續不上了。
岑芙結束了回憶,看着在廚房煮面的許硯談,門半關半敞着,她能聞到面條的香味,他也能聽到她聲音不大的搭話。
“許硯談。”
“嗯?”
“你知不知道,你是白蠟金命。”岑芙莞爾,趴在自己胳膊上瞧着他。
“是麽。”
“嗯,我猜肯定是。”
“我剛剛想起之前的事兒了,我爸爸告訴我,我名字的來源。”
“以後再給你講吧,我好餓,面快點呀。”
“別催。”許硯談在廚房裏,切着蔥花,他手起刀落,聽着她在外面嘟嘟囔囔。
殊不知,她“芙”字的來源,他最清楚不過。
回頭告訴她,名字是她那姑父起的,而他們也早就見過面了。
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呢。
不過。
許硯談把蔥花放進面湯裏,提香味。
不管那什麽白臘金命,歪門邪道。
你岑芙的良配,就必須是我。
餘生替你擋災,為你生財。
……
岑頌宜出事以後,岑芙挑了一天空閑的時候,去到何芳華所在的養老院。
雖然岑頌宜是無情寡義了些,不過挑選的養老院條件還算不錯。
岑芙是抱着探監的心态過來的,畢竟,她知道這座星級的養老院對于何芳華而言就是監獄。
“您有看新聞嗎?”岑芙站在房間門口,何芳華坐在床邊疊自己的衣服,連個眼神都不給她。
她卻也不惱,慢慢悠悠把最刺骨的話說着:“我是怕您傷心,所以過來安慰一下。”
“您把這輩子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結果女兒發達了卻把自己當成累贅囚禁在這裏。”
“不過大女兒有錢,至少還可以在這裏享受照顧。”
“現在大女兒連錢都沒地方賺了,您應該是現在全世界最為她感到難過的人了吧。”
“您放心。”岑芙輕笑一聲,靠在門框邊的慵懶姿态有些像看人出醜找樂子的許硯談,她攏緊了身上的毛呢大衣,“她剩下那點錢,如果不造的話,還是夠給您送終的。”
“如果有一天她遭遇不測,或者走投無路了,我會負責用您的退休金在這裏續費的。”
岑芙聳肩,露出了靈動的笑意:“畢竟我是您的親生女兒,還是有養老的義務。”
就在這個時候,何芳華驟然回頭,抄起手裏的衣服往門口扔,只不過她沒什麽力氣,衣服最後只砸到了岑芙的鞋面。
“你個喪門星!!都是因為你!”何芳華憤怒的眼睛充血,冷笑好幾聲:“果然,果然大師算得一點沒錯啊!!不早點把你摁死在手裏,我們遲早都被你的晦氣毀了一輩子!!”
“你就是天生來害我們的!!”
岑芙低頭睨了一眼腳邊的衣服,擡起高跟鞋的鞋頭,輕飄飄踢到一邊。
“雖然我堅定唯物,不過有的東西,您說吧…不信還真不行。”
她緩慢擡眸,盡是寒冷的嘲意:“您瞧現在,我過得多幸福。”
“您注意身體,我不會怎麽來了,畢竟…”岑芙轉身到門外,回頭,露出了冁然微笑。
岑芙鹿眸清澈漂亮,用何芳華曾經的話,曾經她最相信的迷信來嘲谑:“命格相克,我怕我影響您長命百歲。”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無視背後發瘋般的辱罵和摔打聲。
高跟鞋踩在地磚上,清脆的,像是時鐘轉動的聲音。
爸爸,您說得對。
我應該有我自己的幸福,不要被任何東西阻礙步伐。
就這樣,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未來。
和崇京市電視臺合作拍攝的節目已經完成了前期所有的工作,現在送到審核也已經全部通過,就等着播出了。
岑芙在這裏的工作也完全結束。
原本計劃是要回南城的,畢竟她畢業以後一直在那裏工作。
不過就像許硯談一樣,在見到他的瞬間,岑芙也無法再幹脆利落地放手。
“你要留在電視臺啊?”外聘拍攝組的夥伴有些驚訝,因為知道她以前是周松恒團隊的副導演,拿高薪的。
“嗯,電視臺的領導前幾天抛給我橄榄枝了,問我意願。”岑芙靠在辦公桌邊沿,收拾東西到包包裏,“我挺喜歡電視臺的工作,而且我男朋友也在這裏,不打算回南城了。”
“男朋友?沒聽你說啊,朋友圈也沒發過官宣。”夥伴撓頭,她前陣子不是跟那個檢察官暧昧嗎,在一起了?
“你啥時候有男朋友的?”
岑芙擡頭,眨眼睛想了想,然後看着她笑:“大概會是今天。”
她背起包跟夥伴告別:“走啦,下班了。”
“散夥飯你不來了?!”
“不去啦,份兒錢我已經交了,有約會。”
夥伴看着岑芙走遠的背影,感嘆:“頭發絲兒都透着幸福呢,真好…”
……
何芳華和岑頌宜風光富貴的那會兒,是岑芙最絕望的時間段。
爸爸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他的生命就像下落的太陽,可她不願服輸,不管多少份兼職她都做,只為了能讓爸爸維持治療。
那陣子,錢她都是掰着花,不舍得穿,不舍得吃。
在女孩子最有時間漂亮愛美的大學階段,她奔波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可是,在她以為自己孤苦無依的時候。
暗處的火焰始終暖着她發僵的身子。
許硯談還記得那天。
酷暑難耐,太陽把人烤的快幹了。
他在岑叔那裏打聽到了岑芙兼職的地方,于是偷偷過去看她。
那一陣子,許硯談在很多地方看過她。
學校裏,他站在教室外,透過小塊玻璃用眼神描繪着她坐在窗邊忍不住犯困點頭的身形。
下雨天,他站在街對面的屋檐下,看見她站在便利店裏吃下飯才安心。
奶茶店,她忙着給客人點單無暇顧及任何,全世界,只扆崋有他注意到她被憑條劃傷的手指,略有血絲。
她那時候決絕的話刻在許硯談心裏,像是命令。
她不想見他,她恨他。
所以許硯談與她,從來保持着一定距離,絕不越過。
那天,她貧血在劇組暈了過去,像即将凋落的芙蓉花。
始終作為影子存在的許硯談,第一次越過了光與暗的界限。
她那麽瘦,那麽脆弱,抱在懷裏像是要散掉了。
鬓發被汗貼在蒼白的臉頰上,畫着她的辛苦。
許硯談的心都快被震碎了,他顧不住發紅的眼角,抱着她打車趕去醫院。
路上,他既怕她醒來看見自己,又舍不得放開抱着她的手。
一次次壓小聲音,又一次次催司機快些。
他曾一萬次想要走向她,但是忍着,忍着。
在等她給自己一個資格。
他是壞種,是渾蛋。
只要她點一下頭,她這輩子都甩不開他了。
一點委屈也不想再讓她受,不能再讓她吃苦。
他會給她所有的偏愛,寵溺,那怕沒有底線的。
只要她給他一個資格。
黑色風衣,襯衫,長褲,鮮少又拿出來穿的馬丁靴。
許硯談懶散地叉着長腿,雙臂環着,仰頭阖眼,突起的喉結向上,随着小憩時的回憶夢小幅度地滾動。
眉眼那麽濃,唇線下垂,挂着一張沒有絲毫情緒的臭臉。
慵懶,冷厲,無形間捏滅所有人試圖靠近他的膽量。
身體裏,回憶的,卻全是溫柔的深情。
鋼琴配着鼓點,揚起這首歌的前奏,在咖啡廳內的作為背景音樂演奏着。
恰巧是那首《白色風車》。
《白色風車》的前奏,逐漸靠近的高跟鞋脆響,叫醒了他的回憶和遺憾。
他緩緩撩開眼皮,棕色的眼瞳倒映着女人走近的臉龐,丹鳳眸像是深海,從底部蕩漾出鐘情。
眉梢再挑,缱绻配上痞氣。
這就是六年後,擁有愛人的許硯談。
這家咖啡店,六年都沒有變過。
岑芙眼裏含着笑,把手裏的咖啡放在桌子上,點了點桌面,故意提及當年剛認識時,在這裏他說過的話。
“冰美式,中杯,多加冰的。”
她與許硯談深深對視,故意玩笑。
“帥哥,你看見我男朋友了嗎?我約他在這裏的。”
岑芙往旁邊觀望了一眼,撅起嘴唇,有些遺憾:“啊,不會以為我放他鴿子了吧。”
“好可惜,本來打算今天答應他的告白。”
“男朋友…”許硯談垂眸,用指腹摩挲着腕表的金屬表盤,反射着漂亮的弧光,他也拖腔帶調的笑道:“就給這麽個名分…”
他故作受傷和嘆息,那副眼神卻始終是捕獵者的眼神:“我還以為至少能是個未婚夫什麽的…”
“追了這麽多年,才是個男朋友。”
岑芙真是敗給他了,鬥不過,她率先破功撲哧清爽地笑了兩聲出來。
她叉腰,溢出了性子裏的嬌橫,略有霸道:“怎麽着,你意見挺大?”
[怎麽着,你意見挺大?]
回憶裏,六年前許硯談一模一樣的話與她此刻的嗓音重合。
[不敢。]
許硯談舒展眉頭,勾唇也笑。
骨性中的頑劣向她俯首稱臣。
他再次掀眸,坐在原地向她伸出手。
“不敢。”
你說我若一個人會比較自由
我不懂你說什麽
反正不會松手
你說不該再相見只為了瞬間
謝謝你讓我聽見
因為我在等待永遠
—《白色風車》周傑倫
《蝴蝶轶事》
完結
[番外會持續更新本章作話不要隐藏]
作者有話說:
白白:故事經歷坎坷,終于把畫上了圓,我喜歡這種擱着時間相同地點重複當年場景的畫面感,不知道你還喜歡嗎?
有寶貝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快正文完結,其實這個故事我還沒寫完,但是這個劇情節點作為主線劇情的完結章,是不是妙到爆|炸?
我會休息幾天,中間也許會更也許就存稿了,但30號零點我一定會回來,如果寶貝們不喜歡我零點更,我就改個稍微早點的時間。
我真心珍惜着每個讀者,所以我們約定,30號再見,好不好?^v^
之後的番外我想了一些,大概還有求婚訂婚,一些和朋友們的團聚歡笑,還有僅剩不多但彌足珍貴的家人互動,然後一場盛大的婚禮……不知道你們還喜歡看什麽?或者想看另外誰的故事,請留言在文章評論區我的置頂評論下面,或者到我的微博置頂留言,我都會看見,可以寫的會采納~
另外,微博那邊有準備給你們的抽獎,是我一點心意,或許禮物不會太貴重,但我一定會盡心意去準備。
來吧,我是真心的想感謝每位讀者。
說實話,我沒有寫過這麽長字數的連載,中間也有過變故,也有好多辛苦,但是只要我點開評論區,看見你們的文字,我就會感覺:再累也要堅持,再難也不能急,一定要好好寫,寫到能力裏最完美的才算不辜負你們。
你們給了我好多愛,我寫的很幸福,也希望你們也看得幸福。
或許很多人要在這裏跟我告別,後面的番外不看了,所以我要在這裏送上我最真誠的感謝,感謝你的閱讀,感謝你的支持,因為你的喜歡,《蝴蝶轶事》現在正閃閃發光呢。
最後下一本景淮的《你睡了嗎》還請家人們去收藏一下啦,文章收藏對我很重要滴。
就這樣!我們3.30一定再見!!
醇白
2023.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