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幾重煙色幾重癡16
這邊兩人過得舒适惬意了,另一邊林馥兒卻是心急的不行,她五歲時走失,被人牙子賣給了清月樓,小的時候吃了不少苦,後來陰錯陽差給了個乞丐一個饅頭,才知道這個髒兮兮的乞丐竟然是當世僅存的一個巫醫,如此一來她才有機會接觸醫術,但她與巫一道實在沒什麽天賦,那乞丐教了她一年後,還是搖搖頭離去了。
好在她之後還是靠着醫術,獲得了塗照的青眼,要說這一切,都不是什麽巧合,而是她費心謀劃過來的,她一開始的想法,只是不要接客而已,并沒有那麽大的野心。
後來在清月湖照顧南返,也是确實挺心疼這個孩子的,未免沒有幾分真心,只是在那個傍晚,她從假山石縫裏醒來,四下尋找,最後看到那邊的歌舞升平時,就像被鬼迷了心竅一樣,不由自主的上前,當她看到司徒奕時,心裏就生出一種,這個人是屬于自己的,誰也搶不走的感覺……
再之後她謀劃一切,脫離清月湖,去邊關找司徒奕,但那人眼裏始終看不見她,她覺得很煩躁,不該,不該是這樣的,都是南返的問題,如果沒有南返,他是不是就能發現自己,那時候的她并沒有什麽壞心,她只是想讓南返離開,走遠一點,就這樣,她終于等來了一個機會……
從馬車上摔出來後,她并沒有像南返那樣暈過去,她想了想,如果自己陪着南返走,那得浪費多少時間?她等不及了,她想讓司徒奕立刻就能看見自己,而且這荒山野嶺的,南返若是沒有及時醒過來,就很有可能葬身野獸的肚子,若是醒了過來,他體弱至此,又有如此容貌,定是沒有那麽容易尋回去的,如此一想,她便心安理得的離去了。
之後回到将軍府後,聽聞報信的小兵說王爺在飛昂山,她又回到山裏尋找,正巧見到南返引開夏兵那一幕。
之後她發現王爺的記憶發生了錯亂,他根本不記得在飛昂山上見過南返,她便順理成章認下了救他這個功勞,再之後她被林府的人尋回,成了林家的嫡次女,心中所有的狂喜,都來自于自己有了可以配上司徒奕的身份,她挾恩求報,終是順利嫁給了司徒奕,可這個人卻不肯碰她,不肯看她,仿佛她還是那個可有可無的婢女。
而再次見到南返,她除了怨恨,還有深深的不安,所以,南返的存在,才成了她心裏一根刺……
她要拔掉這根刺,多大的代價,她都付得起……
如此想着,林馥兒的手輕輕撫上了自己微微有點弧度的小腹,神色有點恍惚……
她雖對巫術沒有天賦,但巫醫的一些法子卻是學了不少,而現在林馥兒打的主意就是,早日把孩子生下來。不是沒想過用肚子裏的孩子來陷害別人,只是到底是虎毒不食子,這孩子還是她算計來的,她始終是舍不得,而且此時的她還對司徒奕抱有希望,他司徒奕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始終是沒辦法傳宗接代的,而她若是為他留下香火,司徒奕會不會承了這個情?
沒錯,她現在打的主意就是母憑子貴,但是南返始終是懸在她頭頂的一把刀,她現在動不了南返,甚至司徒奕都不允許她去見他,她只能想法子讓孩子早點出生,來穩住自己的地位,
其實她是真的沒必要這樣做,只要她肚子裏的孩子好好的,早生還是晚生又有什麽區別呢,左右是沒人敢把她怎麽樣的,但是耐不住她怕呀……
……
如此,兩頭的日子,過得都算安穩,司徒奕總是旁敲側擊南返對他的感官,南返揣着明白裝糊塗……司徒奕這明顯就是要求親的前兆,南返都是數着天兒過日子的人了,總不能承諾給他一個喪偶式婚姻吧,兩人這樣你來我往的磨着,日子過得也很快。
轉眼就是深秋了,距離南返在這個世界睜開眼,已經一年了,本來是時間線是還會再長一些的,但最近他能感受到世界意識,接受它的反饋,知道世界已經活了過來,而且,據世界意識自己的反饋,也是快要收尾的征兆。
三個月的時間,他的傷才算大好,可見這具身體弱到什麽地步,而林馥兒那邊,明明才将将五個月的身孕,肚子卻大得像要臨盆。
南返遠遠看了一眼,心裏有些疑惑。
司徒奕因上次的天牢事件,與皇帝心生隔閡,幹脆邊關也不去了,反正那邊戰事也已經穩定,前些日子還把兵權交了上去,就琢磨着什麽時候南返松口了,他就把王爺的頭銜也給摘去。
十月初,林夫人又來了賢王府,司徒奕再是不喜,也不能阻止一個母親去探望自己有孕的女兒。
林夫人在林馥兒屋裏待了一下午之後,一臉不虞的走了,南返思量了一下,覺得應該是兩邊意見産生分歧了,至于是什麽分歧,他大概也能确定了。
林夫人想讓林馥兒用孩子做局,林馥兒不願意,哪怕林夫人跟她保證孩子不會有事,他們只是做做樣子,但林馥兒用巫術催熟的孩子,她不願承擔一點風險。
南返心裏面有自己的打算,他其實不想殺一個無辜的孩子,實在是無奈之舉。
……
林夫人離開後,林馥兒坐在窗前生着悶氣,母親的提議我以前不是沒想過,可是從她打算用巫術的方式催熟胎兒後,她就打消了這種想法,她怕會出意外,她承擔不起一點閃失。
林馥兒喝了碗燕窩後,就打算就寝,可是才剛躺下,她便聽見窗外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她屏住呼吸仔細聽的時候,又什麽都聽不見,而剛一放松神經準備入睡,那陣聲音有傳了過來。
她懷孕之後憂慮極多,再加上本來就有的各種妊娠反應,早就是有了神經衰弱的症狀,而這種症狀最直接的反應就是睡不好,一點點聲音都能讓人難以入睡,為此她還把睡着自己小隔間的貼身丫鬟給攆到了隔壁,只用一根繩子拴着個鈴铛連線隔壁,夜裏有什麽事要使喚人的,她就只需要拉一拉繩子,隔壁的貼身丫鬟就能聽見了過來。
林馥兒皺眉,以為是什麽老鼠之類的小動物,本不想理會,可直到過了小半個時辰,那聲音還是一直悉悉索索的無休無止,煩的她不行,終于是伸手扯動了系着鈴铛的繩子,隔壁的婢女很快就過來,把燈點上了。
“去看看外面是什麽東西那麽吵,把它趕走。”林馥兒不耐煩的說到,她心裏依然覺得外面的是老鼠。
婢女領命出去了,林馥兒也沒了睡意,這會兒也不着急睡了,打算等婢女回來再睡。等了小半盞茶的功夫,林馥兒的睡意都又起來了,那婢女卻仍然沒有回來,林馥兒察覺到了怪異之處,卻不敢出門查看,畢竟還是個女流之輩,對鬼怪之類的東西很是害怕,想大聲叫人,又想起王爺已經把她院子裏的人全撤了,只剩個貼身丫鬟,和一個粗使婆子。
這時候,桌上的燭光一閃,一副快熄滅的樣子,林馥兒當即尖叫一聲,躲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捂得個嚴嚴實實。
林馥兒在被子裏瑟瑟發抖,心裏不禁又是委屈又是怨恨,都說孕婦容易多愁善感,這不得丈夫歡心的孕婦就更是哀怨了,她想着自己為了司徒奕連初心都丢掉了,想着自己懷身大肚卻只有寥寥兩人在身邊伺候着,在這樣漆黑的夜裏,受到驚吓也只能自己抱住自己。
這樣一通胡思亂想後,林馥兒反而平靜了一些,沒有那麽害怕了。
她悄悄掀起一個被角,發現外面的燈依然亮着,又覺得自己心裏好受一些,整準備爬出被窩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卻聽到床位傳來少年的聲音。
“馥兒姐姐莫不是虧心事做多了?”
林馥兒當然聽出了這是南返的聲音,當即也不怕了,直接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果然見到容貌精致的少年坐在床尾處,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這小半年南返因為傷勢的原因,清減了些許,臉上的嬰兒肥已經沒了,再加上本身是長身體的年紀,容貌已經長開不少,之前還算稚嫩的容顏,現在已經有了讓人移不開眼的資本。
林馥兒看着這張臉,心裏各種難受,為什麽她只是個中等偏上的清秀模樣,而一個男孩兒卻能長得這麽傾國傾城?若是她有這樣的容貌,是不是人生就會完全不一樣……
此刻被嫉妒蒙蔽的心,絲毫沒有想到,正是她這幅清秀的樣子,才讓她在清月樓裏安然長大。
“大膽,半夜出現在王妃的閨房,該當何罪?”林馥兒也不願再與他虛與委蛇,況且這個節點來找她,本就是來者不善,她一個慣于心計的女人,不會蠢到看不透這點。
“您看看您現在,還有王妃的樣子嗎?”南返本是說她因為嫉妒而醜陋的臉,不再有王妃高貴的樣子,而林馥兒卻誤以為他是在奚落她現在的處境,但是都沒什麽差別。
林馥兒紅着眼睛,就想伸手去掴他的臉,卻被他靈巧的避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