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幾重煙色幾重癡15

司徒晉沒有看到自己弟弟眼裏略帶期翼的眼神,只是心疼他一身狼狽,滿臉疲色,被露水浸濕的衣服皺巴巴的,頭發也十分淩亂,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弟弟這幅樣子了,上一次見,還是小時候調皮搗蛋造成的。

司徒晉終于松口了,答應讓他去探監,但是又警告了他一番,謀害王妃是死罪,別想着他能給更多的寬限,就算他允許,林家也不會允許的。

司徒奕沒有急着辯解什麽,他的當務之急,只是去牢裏看看南返,他可以讓牢裏的人對他好點,至少要每頓都有肉吃,然後乖乖等着他就好了。

牢裏的人都是很勢利的,若是不去打點一下,怕是會很難過的,一想到南返一頓不吃肉就焉搭搭的樣子,心裏有點暖暖的,他知道是一種叫愛情的因素,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便就是這個道理了。

得到皇帝的許可後,司徒奕也來不及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便匆匆往天牢趕,看的司徒晉心裏,更加厭惡那個迷惑了自己弟弟的人了。

……

牢裏一衆人終于等來了取來的迷藥,牢頭又命人給南返潑了桶井水,否則這将暈不暈的,多沒勁。

井水本就比地表水涼些,再是這剛剛五更天的水,一夜降溫後更是跟冰水沒什麽大的差別,這一桶澆下去,可謂是提神醒腦得不行。

南返從昏昏沉沉的狀态中醒來,就見那幾人拿着一小瓶藥在他面前笑得猥瑣,他又有點抑制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了。

這一會兒的功夫,南返身上流血的地方其實已經開始結痂了,那牢頭拿着藥瓶子過來,又一一給他揭開了再上藥,這種痛苦,不亞于又是一場酷刑,好在這藥确實有止痛的功效……

“小公子知道這是什麽藥嗎?這可是好東西,你一會兒你就知道它的妙處了。”牢頭見南返不理他,也不生氣,一會兒有的他受的。

司徒奕拿着禦旨過來的時候,就發現門口的獄卒神色躲閃,他立馬便有些緊張起來,然而等他真正進到裏面的時候,心口卻是又怒又疼。

他心愛的人被挂在木架上,整個人體無完膚,而這些獄卒肮髒的手,卻在他身上來回撫摸。

“你們做什麽?”司徒奕震怒,三兩步跨上去,将那還在動手動腳的獄卒一腳踹飛到牆上。牢頭一看那獄卒摔在牆上再落下了,吐了一口血,直接昏了過去,也是憤怒不已,一轉頭,卻對上一雙血紅的眸子。

這囚室的一衆人一見來人是司徒奕,也是大驚失色,紛紛跪倒在地,高呼殿下千歲,又瞅了眼牆角那生死不知的兄弟,心裏有點毛毛的。

司徒奕現在是怒火中燒,心裏那股火氣根本發不出來,他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才親自走到南返身邊,動作小心的為他松綁,近看這些傷口,更是慘不忍睹,鞭傷無數就算了,肩膀上還有一個烙下的傷疤,傷口周圍的肉一片焦黑,司徒奕覺得,自己根本下不下心裏的那簇火氣,轉身直接抄起一旁的鞭子,狠狠甩在跪着一衆人身上。

“誰準許你們動用私刑的?審判尚未進行,就可以動刑罰了嗎?天牢裏都是你們這種陽奉陰違的雜碎嗎。”司徒奕紅着眼睛,一邊揮動鞭子,一邊出口質問。

“王爺冤枉啊,是皇上下的旨意啊……”牢房裏一片哀嚎。

司徒奕聞言,愣了愣,心裏如澆了一盆冰水,徹底冷靜了下來,再次回到南返身邊,将他打橫抱起來。

“你不去問問你的好皇兄?”南返冷眼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又開口問了一句。其實他心中明白,就算司徒奕真的願意為他去皇帝面前求個說法,那狗皇帝也多半是要不認賬的。而他之所以有此一問,也只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場——他怨恨皇帝的立場。

他本來就是不是什麽貼心溫柔善解人意的人設,他可是前期病嬌後期黑化的惡毒男配。

司徒奕不語,只是抱着懷裏的人,想要離開天牢,他是沒辦法任由他一個人待在天牢了,滾做一地的獄卒一見,也顧不得其他的了,連忙起身要攔。

“王爺使不得啊,王爺不能把犯人帶走啊。”皇帝的禦旨只是個通行證,又不是保釋書,怎麽能讓他把南返帶走呢。

“後果我承擔。”司徒奕不耐煩的說到,将那牢頭一腳踢開。

“您是王爺,你擔得起,奴才們擔不起啊……”獄卒們哭嚎着,卻拿司徒奕沒有辦法,這可真是兩頭難啊……

……

宮裏不讓乘坐馬車,從牢裏出來後,司徒奕就吩咐身邊跟着的一個小太監去尋輛步辇來,沒想到這小太監是司徒晉身邊那老太監的幹兒子,領完命卻一溜煙兒的跑了就沒再回來。

等了一會不見小太監回來的司徒奕正準備重新攔個人,卻發現了南返的異常。

懷裏的人皮膚發燙,卻不像是傷口發炎引起的低燒,而更像是……

不一會兒南返開始難耐的低吟,這也更加證實了司徒奕的猜想。他伸出手摸了摸南返的臉,卻不想那人微微側過頭,将他的拇指含入口中……

司徒奕眸色漆黑,心裏卻怒火翻騰——天牢裏的人竟然膽大妄為到了如此地步。

“乖一點,你受傷了。”司徒奕在他耳邊低聲安撫道,腦海裏卻瞬間閃過一個畫面……好像誰曾經在也他這樣的情形下說過,你受傷了。

沒能抓住那個快速閃過的畫面,司徒奕也沒有太過糾結這件事,人活着,每天都會發生很多事,也是确實有那麽個相似的畫面,但都不及眼下懷裏的人重要。

左等右等都不見人來,司徒奕大致想到了是自己皇兄的意思,懷裏的人已經開始低聲哭泣,小聲的喊着他的名字。

司徒奕看着南返想要伸手去抓撓傷口的模樣,知道現在等着不是辦法,直接帶着他找了就近的一座空着宮殿,走了進去。

他不敢碰南返,他受傷是其一,其二是那次在塗照那裏,他親口說過恨他的話,所以縱使把人接近了王府,他也強迫自己跟南返保持距離,嘴上不承認,心裏也沒有意識到,他早在那時候,就輸的徹底。

一遍一遍的為他清洗傷口,卻無法解除藥性,畢竟是把藥灑在了傷口上,藥性也早就浸透進血肉裏,司徒奕碰住南返的臉,親了親,“別恨我了好嗎?”

說完這句話,他緩緩低下頭……

隔着一扇窗戶,司徒晉神色難辨,他從沒想過,自己驕縱長大,又極好面子的弟弟,有一天會用嘴為別人服務,服務的那人,還是個低賤的妓子。聽着屋裏的低吟喘息,他無法現在打斷他,不僅是為了司徒奕的顏面問題,還有……

最終只是如來時那般,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

當他司徒奕從天牢強行帶走了南返,皇帝震怒,罰司徒奕禁足一月,對于南返的處罰卻又絕口不提,林家不依不饒,最後又不知道給了多少好處,才讓林家消停。

林家人知道不能太過得寸進尺,得理不饒人的話只會惹皇帝厭棄,只能消聲,明面上不再計較南返謀害王妃的事,背地裏卻恨毒了南返,開始琢磨別的——既然謀害王妃的罪名都不能讓他消失,那麽,謀害皇室血脈呢?

當然,他們的謀劃只是做做樣子,不可能真的讓林馥兒肚子裏的肉出問題,別說林馥兒不會答應,就是他們自己,也知孰輕孰重。

這個世界,看似已經脫離了原劇情,世界意識卻又在不知不覺中,自己修補着這些偏差。

不過林家有自己陰謀陽謀,都抵不過司徒奕一句話。

回到王府之後,司徒奕讓大夫給南返好好調理身體,卻因為南返本身身子底子差,這一番刑罰下來,幾乎是去了半條命。林馥兒當天也很‘湊巧’的醒了過來,很是主動的想要去探望南返,當時司徒奕也正好在南返房裏,聞言直接讓她回自己屋裏待着,這一個月別出來到處晃。

司徒奕被皇帝禁足在了府裏,林馥兒就被司徒奕禁足在了屋子裏……

他始終惦記着南返說的恨他的話,所以對待他越加的小心,南返看在眼裏,明面上沒什麽表示,眼色卻已經慢慢溫和,他本來就是愛上了這個人的,那去邊關相處的幾月,正好是他渴望的平淡日子。

轉眼就過去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裏,司徒奕簡直是鞍前馬後的伺候着南返,可是他這一次遭罪,與傷筋動骨都差不多,偏偏傷口嚴重,他又是個愈合緩慢的體質,大夫囑咐要各種忌口。

這簡直太悲傷了……

南返看着自己面前的瘦肉粥,又看了看司徒奕面前的烤鵝,咽了咽口水,他沒吃肉嗎?他也是吃的肉,可是怎麽都覺得自己的肉粥沒有烤鵝好吃。

司徒奕看着他那委屈的小模樣,笑出了聲。

“想吃嗎?”司徒奕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南返看了看司徒奕,又看了看烤鵝,捧起自己的碗,半轉過身,大口大口喝粥。

真是太過分了,他就是故意要在自己面前吃肉的,最後又會以大夫不允許為理由,不讓他吃。

一只鵝腿被放進了南返碗裏。

“快吃吧。”

司徒奕寵溺的看着他,一副關愛兒子的姿态,南返心裏不服氣的想,現在不是當初一睜眼就喊他娘的時候了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快完了,我保證,就還有兩章了,另外,我想問問這個故事的番外你們想看誰的?如果沒有提的話,我打算寫寫餘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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