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偏巧這兩人還在膩歪,怎麽陳都尹換個衣服沈姑娘也不知回避,站在格間門口楞是把陳都尹吓得匆匆忙忙地把衣服穿上了。他又不能對殿下有所隐瞞,這段要他怎麽說。

陳松換好衣服後,他能感覺到那解藥的功效,除卻傷口在疼,體內所有中毒的跡象都在消失,看來是不用動用他試過百毒的身體來調劑了。

“你不回去嗎?不看大夫嗎?你那傷口總要處理的吧。”沈寶用問他,她可是看得很清楚,陳松後背上的傷口有多觸目驚心。

陳松一揮手:“無礙,小時候被我爹打的傷有時比這還重,我都習慣了。”

接着他又說:“這一鬧,大繡院的這場比試被打斷了,你要當繡坊仙子的事不知還能成嗎。”

這時候誰還在乎這個,沈寶用在陳松說話的當頭,一步步地走向他,然後她站定在他面前,擡起頭來看着他。

陳松話說得好好的,眼看着沈寶用一步步逼近,他一下子卡殼了。

她的樣子一看就是經歷了一場劫難,發絲粘在額上,眼晴赤紅臉色卻泛白,嘴唇的顏色偏紅,與陳松印象中的水澤光嫩不同,下唇竟起了幹皮,可見剛才經歷的一切對她有多大的影響。

她就這個樣子站在面前看着他,明明是個嬌弱女子,但就是震得陳松說不出話,移不開眼。

他不知她要對他說什麽,但他在期待,既期待又忐忑,這一刻兩人之間安靜得,陳松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沈寶用不錯眼珠地看着他,她說:“你今天吓到我了。”

陳松:“抱歉讓你擔心,但你看我現在已無事,”

“我不是指這個,在這之前你就吓到我了。”

陳松不說話了,等着聽她道來。

沈寶用:“從小到大,沒有人為了我做到你這種程度,我的親生父母都沒有。我從來不相信任何人,秉承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原則。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把我的安危放在自己之上。陳松,你吓到我了。”

陳松是懂她的,雖他沒有過悲慘的童年,流浪的經歷,但他明白這種精神孤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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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你不也是一樣,那個髒東西你毫不猶豫地就吃進了肚子,要知道誰也沒有把握那會是解藥,甚至它更可能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嗎,你違背了你的原則,你不也在做着把別人安危淩駕于自己之上的事嗎。”

沈寶用移開了目光,喃喃道:“竟然是我們,我們竟然會為了別人做出這樣的事。”

陳松發現,她說什麽他都是懂的,她在說他們的過往,小時候明明都是滿心算計,滿心利用的心性,在見識到更多的人性不堪中長大,以為心已足夠冷足夠硬,卻忽然為了一個人而無私了起來。

陳松在替沈寶用擋那一下時,雖他有一些把握,但扪心自問,他并不能完全規避風險,他是可能因此舉動而喪命的。

但之後沈寶用的行為,讓他的所做變得值得。他沒有錯付不是嗎。

阿感聽着這段他不懂的對話,他必須要先走了,都城府的官兵來了很多,怕那死掉的重犯在這裏藏有劇毒,為了排除隐患,都城府的人要徹底清查這裏。

這樣一來阿感就有了被發現的危險,他不得不先行離開。

而大屋中的兩個人,談話還在繼續。沈寶用說:“陳松,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過命的交情?“

陳松一楞:“算吧。”

沈寶用:“那以後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還從來沒有過朋友呢,原來交朋友是這樣的感覺。”

陳松更楞了,這一次沈寶用說的話他聽不懂了,他剛才深覺自己十分了解她的自信動搖了。

陳松問:“只是,朋友?”

沈寶用微低了下頭:“我知道你是大人,我是平民,我只是單方面把你當成我的朋友,如果你覺得我不配,就當是我在瞎說。”

沈寶用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她心裏知道,陳松不會覺得她不配,他一直都沒對她擺過大人的架子,一直都很尊重她。

陳松皺了皺眉,他問:“沈寶用,我每次去水墨坊找你,你高興嗎?”

沈寶用點頭:“高興,你每次來我都高興,不僅有破案的故事可以聽,你還給我買好吃的好玩的,我可是很盼着你來的,怎麽可能不高興。”

她撒了點小謊,在她發現自己對陳松這個人有期待時,她怕失望怕受傷,她曾想過再也不見他躲避他的。

但現在她知道他是個可靠的朋友,她可以對他有期待,所以她不再患得患失,她可以面對自己的內心。

陳松又問:“那你聽到繡坊裏的姑娘拿我們兩個打趣,你怎麽想?”

繡坊裏的人确實這麽幹過,沈寶用剛還泛白的小臉忽然就粉了起來,她說:“不理她們呗,我又堵不了別人的嘴。怎麽你在意她們這樣說嗎,那我回頭與她們說說,不讓她們再開這樣的玩笑了。”

陳松看着她越來越紅的臉,以及心虛的語氣,他忽然明白,沈寶用對于男女之事真是一點竅都沒開,她當初是怎麽勾上沈芮的,真就是無情反而拿手嗎。

還是缺少家庭缺少女性長輩的教導與關懷吧,沒見過也沒人點撥過她。陳松沒有從沈寶用的言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但從她誠實地回答中、表情中還是能窺到她還沒意識到的情意。

陳松到是很珍惜這樣的沈寶用,他不想點破什麽,他會給出十足的耐心,等待她自己明白過,了解自己的心意,開竅的那一天。

于是他道:“不需要,她們說的我并不反感。走吧,送你回水墨坊。”

沈寶用臉更紅了一些,她也不明白自己心跳為什麽開始加快,剛才犯人要她命時、她試毒時都沒有這樣跳過。

沈寶用擺頭搖手:“不用,你怎麽還送我呢,你是病號,該是我送你回去。”

陳松點點頭:“也對,那我們走吧。”

陳松留柳侍令在大繡院搜查,又提醒他們注意,厲娘陰險,她又提前對沈寶用起了疑心,誰知道她有沒有在大繡院中留後招。

柳侍令表示明白,讓大人趕緊回去治傷,這裏可以放心交給他。

沈寶用與陳松回到都城府,在門口陳松停下腳步問她:“我已平安回府,你還要再跟嗎?”他是不想沈寶用看到他治傷的過程,以她剛才非要查看他傷勢的架勢,請了大夫來,她恐怕也要在旁監工。”

果然,沈寶用一副跟定他的樣子:“我當然得看着救命恩人治上傷,親口聽了大夫說沒事才能離開。”

陳松拿她沒辦法,只得放她進去。

另一邊,阿感回到佑前巷別院,他一進主院正好碰到往外走的總管守銘,他攔住人問:“大總管,殿下在嗎?”

守銘點點頭:“在呢,剛眯了一覺,這會兒醒了,大人進去吧。”

阿感還想問,殿下心情如何,但想想還是算了,無論殿下心情好壞,聽到他的禀報該是都不會好的。

他垂頭喪氣地走入主院,自己通報:“殿下,屬下可以進來嗎?”

“可。”薄且的聲音慵懶且疲乏。

他确實如守銘所說睡了一小覺,這會兒剛醒,做的夢雜亂無章,感覺很累。其中的內容他記不太清了,好多人好多事,捋不出一段完整的片段。

但其中一個片段導致了他的驚醒,所以他記得很牢。

他面前的是一只手,柔軟與骨感并存的一只手,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抓住它!失了這次的機會,他就什麽也抓不到了。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哪怕拼盡了全力,也只夠到了尖尖,終是失之交臂。

他還沉浸在那種失去的悵然中,就聽阿感在外求見。

阿感步入屋中,這回他可不敢聽殿下的坐下,而是立在椅子旁低着頭的禀報。

他說了很久,因為今日發生的事複雜且多,在這期間他以為太子殿下會有問詢,但殿下全程聽下來,沒有出聲打斷過他。

阿感說完後不敢擡頭,殿下一直不說話,他額上開始冒汗。

不知過了多久,待阿感手心都開始冒汗時,聽太子殿下道:“不用再盯着陳松,你的新任務是跟在楊嬷嬷身邊,協助她做事。之後園子裏護院事宜由你親自來盯,日後若還有人敢闖進來,不用請示一律拿下關進水牢。”

若太子此時不提,阿感都快忘了這園子裏還有一座水牢。太子最初住到佑前巷的這個園子裏時,時不時會被盜賊惦記,水牢就是那時遵太子令修建的。

太子對他安靜私密的生活非常在意,佑前巷這園子連個牌匾都沒有,就是因為太子想低調地隐于都城中。可偏偏有那要錢不要命的撞上來,那一陣阿感好幾個晚上沒得睡,把人抓到水牢裏任他們自生自滅。

太子殿下對自己的奴婢、下屬是很好,但對待外面惹到他的人,他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是,屬下遵命。”不用再去盯陳都尹的梢,阿感松了一口氣。

他從屋裏出來又碰到了守銘,他剛要與大總管聊兩句,就聽殿下在屋裏喚:“誰在外面?”

阿感與守銘彼此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一個等在外面,另一個快步步入屋內。

“殿下,奴婢在。”

“把楊嬷嬷叫來。”薄且如守銘出去時一樣,依然倚在長榻上。

楊嬷嬷被守銘叫來進去後,呆了不少時間,待她出來時,站在門口的高臺階上把額前的碎發朝上縷了縷。

這舉動守銘眼熟,宮中的管教嬷嬷們,凡是領了打罰的令,都是這副昂首挺胸整理衣發的架勢。守銘上前小心地問:“殿下要動手了?”

楊嬷嬷“嗯”了一聲,拉他到一處:“不是什麽好差事,太後那裏下了嚴令,這是殿下頭回開竅,可惜是個不服貼的,娘娘的意思不能讓她傷了殿下,身上心裏都不行,怕殿下好不容易對女子感了興趣,再被她刺激得退縮回去。”

守銘有不解,他問:“殿下選太子妃是板上釘釘的事,這節骨眼兒,太後娘娘竟不反對殿下這裏進人?”

楊嬷嬷嘆口氣:“這不也是沒法子嗎,你也知道這幾年太後往殿下身前送了多少人,什麽樣的沒有,我看都要看花眼了,但殿下從來都是無動于衷。因為這事,太後私下與皇上提過心中隐憂。”

“我怎麽會不知道,聖上當時把事挑明直接問到殿下面前,咱們這些近身的有哪個不知道。”

守銘還記得當時太子殿下是怎麽回皇上的,殿下說,他知太後與皇上擔心什麽,但他自己的身體有沒有問題他還是知道的,若皇上不信可以找禦醫來看。他只不過是沒碰到可心的,在這方面要求有點高。

太子殿下那樣一說,皇上倒是馬上明白了,怎麽着也是陛下的親生兒子,知他生活習慣脾氣秉性一貫如此,喜歡的東西才肯入嘴。

守銘還想起一段往事,小時太子挑嘴,這個毛病于君王來說是大忌。如聖上每次用膳時都是雨露均沾,沒有人知道他口味的喜好。太子這個毛病被太後知道後,專門把他弄到宮中扳正。

可太子對于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就是不張嘴,太後娘娘也是個心硬的,竟與太子杠上了。最後的結果就是,太子殿下險些餓死,送回到九王府後,皇上親自派下來的禦醫好是給殿下調養了一陣,才将人救過來。

可見太子殿下的這個習性連太後娘娘都扳不過來,如今娘娘竟能在太子擇婚之際不僅同意他別院裏進人,恐怕暗中還交待了楊嬷嬷一些別的。

守銘不好過問的太過詳細,兩個人說了幾句楊嬷嬷就趕着去替太子辦事了。

楊嬷嬷出現在水墨坊,王掌櫃的自然親自接待:“嬷嬷怎麽過來了,我這小店着實亂,您往這邊請。”

王掌櫃欲把楊嬷嬷帶到樓上的正屋,但楊嬷嬷不為所動,站在原地道:“我是來接沈繡娘的,聽說大繡院出了事,這比試該當是結束了吧。我家主人算是好說話的,沈繡娘又是回家照顧生病的母親,又是參加比賽的,已好久不幹正職,我家可是付了大價錢的,就算東西要得不急,可何時完工也得有個期限吧。”

王掌櫃賠着笑臉道:“本來比賽也是馬上就要結束的,就算大繡院那邊不出事,過了今天我們阿用也是要回您那裏的。嬷嬷請放心,我們水墨坊的口碑很好的,自然是要顧着主顧的利益。這不是三年才一屆的比賽趕上了嗎,我們念着您,還有您主家的好呢,往後只會盡心盡力地把活兒做好。”

“行了,王掌櫃話說得漂亮,不如把事也做漂亮了,這沈姑娘呢,我都親自來接了,就跟我回去吧。”楊嬷嬷環顧四周道。

王掌櫃:“可不巧,人還沒回來呢,可能是被叫到都城府問話了。您是不知道,那嫌犯還是我們阿用發現的呢。”

楊嬷嬷皮笑肉不笑:“沈姑娘好生厲害。”

“要不您在這裏等等她,我估模着她也是該回來了。”

楊嬷嬷這回倒是随王掌櫃的去到了正屋,她坐在主座上,身後站着四名板正的嬷嬷,那架勢不像是來請人的,倒像是來抓人的。

王掌櫃的招呼人上好茶,好果子,但楊嬷嬷一口不吃一口不喝,就這麽幹坐着。一開始王掌櫃還陪着支着架子,時間一長她又累又乏,似睡不睡被一聲異響驚到,人馬上清醒了過來。

原來是楊嬷嬷站了起來,王掌櫃也趕緊站起來:“怎麽了嬷嬷?”

楊嬷嬷道:“這都幾時了,沈姑娘竟還沒回來,我也不要在這裏幹等了,先回去了,若是沈姑娘晚些時候回來了,掌櫃的告訴她一聲,要她馬上回佑前巷。”

楊嬷嬷一出來,阿感馬上出現在她身邊,嬷嬷道:“還得麻煩大人一趟,沈姑娘這個時候都沒有回水墨坊,不知現在身在何處,殿下給的命令是盡快把人帶回去,如今我卻連人在哪裏都不知道,至少得先知道她在哪吧。”

阿感道:“嬷嬷不用客氣,殿下要我協助您辦事,有什麽吩咐您只管說。您先別着急,我先去打探一番。”

楊嬷嬷:“行吧,我在前面酒樓等您的消息。”

楊嬷嬷身旁一共兩頂轎子,其中一頂是給沈寶用準備的,她上了另一頂。等了那麽久,她和她的人連飯都沒有吃,正好借這點兒時間,在酒家裏把肚子填飽。

阿感效率很高,進個都城府并不費勁,更別說現在的都城府,一部分人都被派到了大繡院,他簡直來去自如。

沈姑娘果然在這裏,她好像很忙,一趟趟地端水,進來出去的。

看了一會兒,阿感就看明白了,沈姑娘這是在照顧病人呢。他擡頭看了看天,太陽就要落山,她這是不打算回去,要住在這裏了?

天剛暗下來時,沈姑娘給陳都尹喂了粥,阿感心裏有了成算。他出了都城府,去酒樓通知了楊嬷嬷。

楊嬷嬷聽了他的話後,“呵”了一聲,然後帶着人匆忙地回了佑前巷。

“殿下,奴婢失職,沈姑娘不在水墨坊,而是在都城府,奴婢沒能把人接過來。”

“都城府?她在那裏做什麽?”薄且問。

阿感回道:“陳都尹抓犯人時受了傷,沈姑娘在照顧他。”

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太子殿下又不說話了。

“你們拿着我的令牌,帶上人到都城府去,務必今天把人帶過來。”太子語氣堅決,扔了令牌給楊嬷嬷。

二人領命下去,薄且把身前的茶杯扔了出去。他已經忍了一天了,那個夢像個預言一樣,令他憤怒,令他心焦。

他以前沒把沈芮放在心上是因為,他知道沈寶用從來沒有喜歡過沈芮,她不過是在利用沈芮,利用他擁有一個家,一個富貴的生活一個尊貴的名頭。

他以為沈寶用那樣的人,心裏除了算計與利用是不會對什麽人付出真心的。但,陳松竟成了例外。

顯然,她對陳松是不一樣的,陳松對她也是,他們小時候可能就認識了,有很大可能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鑄成了一份青梅竹馬的情意,而現在他們更是經歷了生死。

薄且後悔極了,他不該太過自信,不該表現大度,給了他們機會在他面前上演為了對方連命都可以豁出去的感人大戲。

薄且可以不在乎陳松與沈寶用之間有什麽,因為他手握權力,可以輕輕松松地拆散他們,但他不能不在意他們之間有過一段生死與共。

他雖不會與任何人産生這樣的情感與牽絆,但他還是了解這種情感的深度與力度。他不能允許沈寶用心裏藏着這樣一個男人,不能允許陳松在她那裏是唯一特殊的存在。

她可以不愛、不在乎任何人,哪怕是這樣對他,薄且也不覺得有什麽,她只需要在他面前綻放笑容,精心服侍就好,他可以不在乎她心裏是怎麽想的。

但現在不行了,沈寶用的心裏住進了別人,哪怕她還肯對他微笑,精心服侍于他,他都做不到不在乎了。

一想到阿感說的那個畫面,他們為對方以身犯險,沈寶用甚至不顧男女大防對陳松關切至極。他還未在她面前坦胸露背過,他還不曾喝到過她的親手喂食,她甚至還要在都城府裏過夜,這叫他如何再忍。

他今夜必須見到沈寶用,他要讓她明白,她與陳松絕無可能,他想要的東西最後都得是他的,他從來沒有失手過。

手中握有太子令牌,身後跟着由阿敢所帶領的太子親衛,楊嬷嬷氣勢洶洶地趕往都城府。

此刻都城府內,沈寶用把傷號照顧得很好。親自給陳松上了藥,雖然他一直在抗議,但實在是動一下後背就疼得鑽心,哪有力氣阻止她。不止如此,她還親自下廚給他做了粥與小菜,親手喂他吃下。

味道很好,但就是太過清淡,陳松表示嘴裏淡得想吃肉,但被沈寶用拒絕了,肉食容易讓傷口起發,她是不會讓他吃的。

總之這一天兩人吵吵鬧鬧地,倒是把該做的事都做了。陳家祖宅還在修複中,自他任都尹以來就一直住在都城府,他身邊無丫環無小厮,以前陳家的老人早就散了,他在外邦自立更生了很多年,早就沒了公子哥的養尊處優,習慣了無人侍候的生活。

所以,沈寶用見他堂堂一都尹大人,過得還沒她們掌櫃的精貴,都城府裏的官兵們都是粗人哪會照顧病人,于是她果斷留下,想着照顧他幾日,待他傷口好一些,人能下地了她再離開。

反正都城府裏別的沒有,空屋子有得是,她想住哪間都可以。

這邊沈寶用正要睡下,就聽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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