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來了,昭昭。”◎

梁昭月抵達江城國際機場時,正是傍晚六點,臨近冬至,這會兒江城的天早已看不見明日,只有天邊雲層後藏着抹月色。

這一留學便是四年,她倒是快忘了當初匆匆離開江城的情形,也快忘了江城冬日的月亮慣會躲在浮雲身後,是最令人留戀的一道風景。

梁昭月看的久了些,連身側有人喊她也沒聽見,她回過神,瞥了一眼那人,是家裏安排的司機。

幾年不見,她差點認不出了。

司機擡手,指了方向:“小姐,這邊請。”

“嗯。”

梁昭月剛在飛機上睡醒,沒有開口的欲望,只将手上的行李推給司機,大步往出走去。

上了車,她原本還想再眯會兒,被一陣手機鈴聲吵的清醒,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號碼,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梁昭月極其不耐煩地接聽:“剛下機。”

那頭頓了下,片刻後說:“我和你陸伯母在南城,過兩天回,你在家給我安分點。”

梁昭月不以為意,看着窗外,語氣十分惡劣:“往我卡裏打二十萬,保證聽你的。”

“不是才給了?”那頭無語道,“你妹妹在家。”

“OK。”梁昭月聽懂了她的意思,立刻笑了,“母上大人,在您回來之前,我除了逛街吃飯看電影,絕不給您添亂。”

說完,那頭便挂了電話。

聽見極其果斷的“嘟”聲,梁昭月深深吐了口氣,将手機丢到一邊,開口道:“我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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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小姐,這個不在我職責範圍內。”

梁昭月撇了撇嘴:“這範圍是大家一視同仁,還是單瞞我一個?”

話音落下,車內只有沉默。

“難怪派你來接我。”梁昭月扯了扯嘴角,翹起腿,一腳踩在座椅上,“當我沒問。”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梁昭月擡腿的姿勢,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麽,被她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如此,他也不好再提醒,畢竟這位大小姐誰也管不了。

到了梁家,梁昭月很快跳下車,提了自己的包便往裏面走,她交代了保姆自己要吃的晚餐和忌口。

随後問道:“梁晨星呢?”

保姆記下來菜名,回道:“二小姐在樓上畫畫。”

聞言,梁昭月将包随手丢到沙發上,徑自上了二樓。

保姆看了眼梁昭月的背影,回頭和其他保姆對視上,那眼神仿佛在說——這祖宗怎麽回來了?

保姆是家裏的老人,看着兩姐妹長大,雖說是雙胞胎,但兩人模樣并不相同,性格也是截然相反。

很顯然,梁昭月是讨人嫌的那個。

不如二小姐梁晨星溫雅娴靜,待人禮貌,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只是可惜老天不公,給了她一副不怎麽健康的身體,一年到頭在醫院的時間比在家都多。

反觀梁昭月倒是活蹦亂跳,健康的一頓能吃三碗飯。

梁昭月上了樓,直接推開房門,沖着裏面的人喊道:“梁晨星,幹嘛呢?”

正對着門的窗口坐着一道身影,她手上的畫筆未停,也并未回頭看,語氣輕飄飄傳來:“你不如直接喊你的ATM機在幹嘛來的更直接。”

梁昭月關上門,來到梁晨星身後,一手搭在椅子上,笑說:“這就知道了?”

“媽媽打過招呼。”

梁昭月眼睛裏閃爍着微光:“多少?”

“十萬。”梁晨星說,“不過我沒讓人給你打錢。”

梁昭月挑了挑眉,心裏也有了底:“哦,直接刷你的卡。”

梁晨星這才停下來,擡眸去看梁昭月,她望了她兩秒,笑了聲說:“姐,委婉點。”

“委婉個屁。”梁昭月拍了下梁晨星的肩膀,直接朝化妝桌那走去,拿了卡直接說道,“我直接刷爆了,要買的還挺多。”

“都行。”梁晨星說,“你現在去爺爺那說不準還能再多一張。”

“你是看我多久沒被爺爺罰了?”梁昭月往床上一躺,“心思歹毒哦。”

“不過兩棍子的事,爺爺又不會真罰你,怕什麽?爺爺不是最疼姐了。”

梁昭月沉默了會兒,很快從床上坐起來,看着梁晨星的畫板良久,她畫的是外頭夜空中的月亮。

她垂眸,點開微信給爺爺發了梁晨星的背影。

「爺爺我回來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去看您。」

想來這個點梁爺爺應當是在院子裏吹笛子,要回複也得等到八點多了,她放下手機同梁晨星說了會兒話,躺在她的床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梁晨星半天沒等來梁昭月回話,這才側首看了過去,見她睡着,她起身拿了個厚一點的毛毯替她蓋上,調高了空調溫度便離開了房間。

半個小時後,梁昭月被一通突然的電話吵醒,是她的朋友宋知悠。

“到了沒啊?”

梁昭月起床氣重,蹙着眉罵了句髒話,沒好氣道:“要死啊你。”

“還睡呢?”宋知悠笑說,“你快被你親爹賣了,你現在跑還來得及,給你安排了車。”

“什麽?”梁昭月立即坐起身,擡手撥弄淩亂的頭發,忽地明白過來自己突然被叫回國一定不簡單,“見面說。”

挂了電話,梁昭月回房間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下樓時保姆已經将晚飯做好,正要詢問她在哪用餐。

梁昭月直接跑去沙發那找自己的包,看了眼桌上的飯菜,想到宋知悠方才說的事,她眉頭一皺,說道:“不吃了,倒了。”

“你去哪?”

梁晨星剛從書房抱着書出來,歪着頭看向門口正在換鞋的梁昭月。

梁昭月提上長筒靴,将拉鏈拉上:“悠悠找我有事。”

“就穿這個?”

梁昭月穿了件豹紋襯衫,外頭只套了個黑色的皮衣,黑灰色的高腰牛仔長褲。

梁晨星倒不是嫌她穿着如何,只是外頭溫度只有個位數,這麽出門遲早凍出病來。她從儲物櫃裏拿了幾個暖寶寶給梁昭月,順便給她拿了條圍巾,過去順手給她圍在脖子上。

“不是。”梁昭月無語道,“誰穿皮衣帶這玩意?”

梁晨星眨了眨眼睛:“姐姐。”

梁昭月很吃她這套,态度很快軟了下來,笑說:“我的。”

“早點回來。”

梁昭月沒看她,擺了擺手:“知道了。”

看這架勢,梁晨星知道,能明早按時回來且不惹禍就已經算是萬幸了。

一旁的保姆提起梁昭月吩咐做又不打算吃的晚飯,語氣裏頗有幾分抱怨。

梁晨星看了眼餐廳,轉頭對保姆說道:“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保姆尴尬在原地:“是。”

離開梁家,梁昭月讓司機把自己放在宋知悠的單身公寓樓下,一路狂奔到了她家門口,她剛準備敲門,門就開了。

梁昭月進門,自顧自的換了鞋,笑說:“你怎麽知道我到了?”

“在窗口看見了。”宋知悠說,“我也是剛得了消息,你爸最近在談你們姐妹的婚事。”

“聯姻?”梁昭月說,“我就說他們巴不得我死在紐約,怎麽突然把我叫回國。”

“你也別這麽說,雖然伯母伯父他們是偏心了點,倒也不至于那麽狠心。”宋知悠接了杯熱水給她,“先暖暖,外頭多冷啊你就穿這?”

“坐車過來,也沒多冷。”梁昭月抱着水杯,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有說定了哪家?”

“我聽我爸說梁氏內部虧空嚴重,眼下恐怕能救的只有陸家和齊家。”宋知悠說,“以你爸媽偏心的程度來看,陸家必然是你妹妹的,至于齊家,目前只有齊臻是單身。”

“那個一年談八個的齊臻?”梁昭月吓得從沙發上站起來,“那能叫單身?”

宋知悠直接道:“沒結婚,就算單着。”

“消息保真?”

“當然。”

梁昭月罵了句髒話,她對齊臻不算過多了解,但他的風流紀事可是滿天飛,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要她嫁給這種人,除非她死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妹妹要真嫁去陸家,那個人可就是你的妹夫了。”

梁昭月清楚宋知悠說的那個人是誰,要不是為了躲他,她也不會跑去米蘭,這一去就是四年。

她微微嘆氣:“星星嫁給他,倒也不會吃虧,我臉皮厚,無所謂。”

真就如梁晨星所想,為這事梁昭月和宋知悠研究了一晚上的逃跑計劃,絕不能讓她同齊臻那樣的人聯姻。

次日一早,梁昭月回了梁家,打算收拾收拾,趁着沒人注意的時間,拿了錢準備跑路。

只要她不見了,聯姻的事只能作罷,以陸家的勢力,幫襯一個虧空的世交,應該也不算難事。

想到這裏,梁昭月決定跑路,她下車便看到門外停了輛黑色賓利,她剛想問車主是誰,卻看到了那個無比的車牌號。

整個江城,這連號只有陸家。

進了家門,裏頭的人正要往出走,梁昭月擡眼看了過去。

在別墅長階頂端,男人居高臨下地看着,身形颀長挺拔,他穿着黑色西裝,雙手插兜,隔着金邊眼鏡,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慢慢走下長階,駐足在梁昭月面前,眼睛打量着末端的梁昭月,雙唇抿成一道直線,唇角微微上揚。

梁昭月看不懂他的神色,許是心虛,她在他捉摸不透的眼神裏,像是在看自己的獵物。

“回來了,昭昭。”

這聲音像咒語。

忽地,天空起了清晨的風。

作者有話說:

開文喽~ (*≧▽≦) 這是困困第一次嘗試壞壞的女主,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希望讀者寶貝們可以多多支持,很短的千萬不要養肥我呀(T_T)

還是和之前一樣,無特殊情況每天六點更新~當然困困幾乎沒有特殊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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