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等他們來到醫院,梁爺爺已經脫離了危險轉入了普通病房。
梁昭月還未進入病房,便被在門外的梁雲鴻給攔了下來,他剛想要斥責幾句,看見她身後的人影又忍了下來。
“回家再收拾你。”
說完,梁雲鴻繞過梁昭月,換了個笑容給陸青桉,“青桉怎麽過來了?”
陸青桉禮貌問候,便說:“出差回來,在機場碰到昭昭,這才聽說梁爺爺生病了。”
“好孩子。”梁雲鴻擡手拍了拍陸青桉的肩膀,“星星在裏邊守着,你要不進去看看你梁爺爺。”
梁昭月也想進去,但陳姝秋看出了梁雲鴻的用意,伸手抓住梁昭月,要她安分一些。
她正着急,眼見着陸青桉打開門,她直接甩開陳姝秋的手,推了陸青桉一把便往病房裏去。
為了不吵到梁爺爺,梁昭月盡量克制自己不發脾氣,她只回頭看了眼正錯愕的陸青桉,他一手扶着牆,同梁雲鴻解釋自己無礙。
梁昭月來到病床旁邊,看着梁爺爺熟睡的模樣,鼻子上待着氧氣罩,比起她離開前虛弱了不少。
梁晨星看見梁昭月進來,将自己的椅子讓給她,站到一邊,回頭跟陸青桉說了一句:“陸大哥既然來了就進來吧,順便關下門。”
陸青桉看了眼梁雲鴻夫婦,問他們的意思。
梁雲鴻自然希望兩人多一些獨處,只不過現在裏面多了個梁昭月,他看了眼梁昭月,終究還是舍不得帶她出去。
他微微嘆氣,說道:“我跟你伯母去藥房拿藥,青桉麻煩你幫忙照看點。”
陸青桉颔首:“不麻煩,您放心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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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梁雲鴻父母離開,梁晨星才低聲去問梁昭月:“姐,離家出走,你可真行。”
梁昭月握着梁爺爺的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是因為我才把爺爺氣成這樣的嗎?”
“不關你的事。”梁晨星直接否認道,“是爸爸和爺爺多說了幾句,他氣的。”
梁昭月低眸,說到底還是因為她離家出走讓梁爺爺意識到她的抗拒,這才來幹預梁雲鴻的決定。畢竟如今公司形勢嚴峻,若真要靠聯姻來解決,他也不好說什麽。
他們在病房待了沒多久梁雲鴻他們便回來了,以梁爺爺需要休息為由,讓梁晨星和梁昭月回家,讓護工來照顧。
梁昭月不願離開病房,最終梁雲鴻同意下來,要她乖一點,別再跑遠了。
她沒看梁雲鴻,眼睛盯着病床,輕輕“嗯”了一聲。
陸青桉自然沒有久留,同梁雲鴻他們一起離開病房。
去車庫的路上,梁雲鴻稱自己還有事,拜托陸青桉送陳姝秋和梁晨星回去,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撮合他們。
陸青桉沒有回絕的理由,何況他的教養也不會允許他忤逆長輩,他一口答應下來。
陳姝秋坐在後座,同梁晨星聊起之後梁爺爺的飲食問題,盡顯她的大家閨秀風範。
梁晨星佯裝乏了,回話也是糯糯的,笑了聲說:“媽媽,陸大哥也累了一天了。”
陳姝秋這才往前看了眼,陸青桉靠在椅背上沒有睜眼,想來是忙碌了一天未曾好好休息。 她看了眼梁晨星,靠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關心了?”
梁晨星聽出她的意思,微笑說:“媽——”
陳姝秋一副看穿梁晨星的表情,又側眸看了陸青桉,意味深長地笑了。
送她們回了梁家,陸青桉下車來目送,拒絕了陳姝秋要他進屋做客的邀請,看着她們母女進去,他才擡頭看了眼天。
月色當空,光影綽綽,像極了他胸口那枚胸針。
他低頭,看着空蕩蕩的西裝胸口,無聲地笑了。
梁昭月守了梁爺爺許久,回過神時已不知時間,她起身想去沙發那靠着睡會兒,視線無意瞥見床頭的櫃子,上面躺着一枚胸針。
她拿起看了眼,正是陸青桉胸前別的那個胸針,隔着窗戶玻璃,她擡手将胸針拿起對着夜空,忽然明白了什麽。
梁昭月将胸針收進包裏,給陸青桉發了個微信消息:「不怕我轉手賣了?」
那頭過了一個小時才給了回複:「送你便随你處置。」
梁昭月原不想問,猶豫片刻:「陸青桉,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這一次隔了更久,沒有溫度的幾個字。
「別太自作多情。」
梁昭月早料到他會如此回複,她神色沒什麽變化,輕輕扣了鍵盤。
「陸青桉。」
「你知道嗎?」
「你着急上火的時候,特別喜歡無差別攻擊。」
這之後,陸青桉便再沒了回複。
後來的幾天,梁昭月一直在醫院陪着照顧梁爺爺,等他出院,她又過去老宅住了幾天,自然也免不了被訓斥。
好在梁爺爺提前交代,自己已經訓斥過梁昭月離家出走的行為,要梁雲鴻不許在責怪,他也只好作罷。
不過在平時的零花錢上自然不會再和從前一樣大方,每個月只有五萬,為此,梁昭月只能吃自家妹妹的軟飯。
梁晨星把卡遞給梁昭月時不停的囑咐:“你悠着點,萬一爸爸發現我過多消費肯定會懷疑到姐你的頭上,到時候我們兩可就真吃不了兜着走。”
“不會啊。”梁昭月不以為意,幾乎是脫口而出,“你裝個病什麽的,不就又有了?”
說完梁昭月便後悔了,她抿了抿唇,擡手摟着梁晨星的肩膀,笑說:“有沒有什麽想要的,姐送你?”
“拿我給你的卡?”
“不然呢?”
梁晨星笑說:“你還是自己用吧,我缺了會讓家裏阿姨去買。”
梁昭月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離開梁家,梁昭月這又去了宋知悠那裏一趟,畢竟這一走沒走掉,只能找她去外面找點樂子。
她去的時候正好趕上宋知悠休假,兩人約在酒吧見面。
燈紅酒綠的場所,梁昭月從小便是這裏的常客,梁雲鴻和陳姝秋那時候不怎麽管,管也管不好。
也就梁爺爺偶爾說上幾句她會聽,但梁爺爺對她太過寵溺,即便是怪罪,最終也說不上什麽重話。
兩人找到了卡座坐下,點單不喝是梁昭月報複性消費的其中一個習慣,她一向如此。
宋知悠覺得浪費,随便開了一瓶,斟滿酒杯,問道:“你真打算嫁啊?”
梁昭月跟她碰杯,擡頭看着酒吧頂部反複閃爍的帕燈,認命般地說:“我爸把我卡停了,我要不同意聯姻,我一個月五萬的零花錢都沒了。”
何況她也不能再為這事讓爺爺跟梁雲鴻去鬧,畢竟也改不了他做的決定。
“拜托,你不是離家出走嗎?電視劇裏拒絕豪門聯姻不都這樣,說不定還能遇見自己的真命天子呢。”
梁昭月将杯中酒一飲而盡:“你少看點古早電視劇吧,我這一人類學底層差生,又爹不疼娘不愛的,我出哪去?現代社會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
人類學就業率低的可怕,原本梁昭月就只是想離開陸青桉才想到要出國,專業更沒多想,随便報了一個。
何況大學四年她除了吃喝玩樂幾乎什麽也不幹,即便是學個熱門專業,恐怕也是一樣的局面。
宋知悠嘆氣:“所以你妥協了?”
梁昭月撇了撇嘴:“看情況吧,不能走就只能搗亂了。”
說着,對面的卡座許是有人喝多鬧事,看着情況挺嚴重的,幾個人推搡着,只是一直沒有實質性的動作。
宋知悠直接站到卡座上去看,覺得無趣又坐下來,調侃道:“就這還不及你當年一半的。”
十七八歲的梁昭月狂的要命,天不怕地不怕的,誰要惹了她,道歉都沒用,怎麽惹得怎麽還回去。
“你少來。”梁昭月幾年沒回來,早忘了自己當時什麽樣,“難怪當時陸青桉給我說教,我現在年紀到了也想去教育兩句。”
宋知悠哈哈大笑道:“怎麽,被傳染啦。”
梁昭月笑說:“年紀大了吧。”
宋知悠還記得,那時候梁晨星和她們不在一個學校,聽說她被同學欺負,梁昭月帶着她翻牆去學校将欺負人的那幾個女同學一頓揍。
那場面,她到現在都沒忘。
梁昭月直沖沖朝着梁晨星的教室走,那會兒學校正在上自習課,老師不在,裏面開了空調所以門關着。
她過去一腳将門踢開,大步上前走到講臺上,重重拍了下桌子,挑釁道:“賤人在哪?”
梁晨星看見她先是愣了下,随後又淡定的報出那幾個人的位置。
說完,便看着梁昭月當着衆人的面打的那幾個女生毫無招架之力,她卷了一本,拍了拍女生的臉。
“好學生還學人霸淩?”梁昭月歪了歪頭,輕笑說,“這叫降維打擊,學着點,傻狗。”
梁晨星所在的一中是江城最好的高中,裏邊大多都是尖子生,但也不乏有幾個垃圾看不慣她,嘲笑她身體不好,也總是暗地裏給她使絆子。
用梁昭月的話就是,梁晨星永遠是小說裏柔弱聽話的女主,不過好在,她有一個惡毒女配的姐姐,誰也不能欺負得了她。
那時候宋知悠起什麽作用,她一般會是在梁昭月同人動手時,在一邊嗑瓜子看戲的那個,偶爾攔一下那些要去找老師的。
“後來呢?你爸罵你了沒?”
梁昭月細想了下,忍不住笑:“我後來把我的家長聯系方式改成了陸青桉的,回回都打他那去了。”
“你可真夠損的。”宋知悠說,“那他有告訴你爸媽嗎?”
“沒有,他脾氣好,從不跟我計較。”
所以在她甩了陸青桉跑去紐約之後,他也沒有追問過,甚至還照顧着梁晨星,如今兩家聯姻,要她怎麽能夠心平氣和地同他相處。
畢竟最壞的那個人,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