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打算嫁他?”◎
梁昭月下意識看了眼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鮮血染紅的手指,方才還未曾流血,這會兒倒是嚴重起來。
她微微蹙眉,低聲罵道:“給自己耳朵戴的什麽玩意?”
她再擡頭,陸青桉已經沒了人影,長廊有一間休息室開着門,光從裏邊照了出來,她隐隐可以看見晃動的身影。
畢竟自己手受傷了,梁昭月也沒矯情什麽,舉着手臂大步往休息室走去,她進去直接關上門,往陸青桉旁邊的沙發上一坐,大爺似的等着他來給自己消毒。
陸青桉正在準備棉簽和紗布,以及找來了垃圾桶放在腿邊,他坐在她的對面,冷聲道:“手。”
梁昭月将受傷的手遞過去。
陸青桉打開一瓶礦泉水,先給梁昭月的傷口做了簡單的沖洗,将上邊的血跡擦拭幹淨,這才用棉簽沾點碘伏消毒。
梁昭月也沒多嘴,眼睛只盯着自己的傷口看,只是沒當碰到傷口時,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陸青桉見狀,動作也跟着慢了些。
梁昭月注視着專心處理傷口的陸青桉數秒,說起來,這人雖說近三十歲,但模樣長得極好,說是她的同齡人也不為過。
他的氣質使然,梁昭月以為,這人并不是在處理傷口,而是在修複文物,似乎只要站在他的身邊,哪怕是塵土也會發光。
等傷口消完毒,陸青桉拿來紗布慢慢給梁昭月纏上,考慮到她愛美,又說道:“我纏薄一些,一會兒你把周馳送來的手套戴上。”
梁昭月怔了一秒,她半晌才出聲:“謝謝了。”
陸青桉沒有回應。
梁昭月挺郁悶的,陸家是名門望族,教出來的陸青桉也是十分有涵養,待人永遠是溫和有禮,但偏偏在她這沒什麽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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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明白是自己自找的,但未免也太過分了點,畢竟他對趙純都能笑出來。
想到這裏,梁昭月不滿道:“你和趙純關系很好嗎?”
陸青桉擡眸,不解道:“為什麽這麽問?”
“那她為什麽喊你三哥?”梁昭月盯着陸青桉的眼睛看,“聽起來倒像是自家人。”
“算是吧。”陸青桉解釋,“雖早出五服,但父親說不好駁趙家的面子,便由着她喊了。”
梁昭月另只手托着腮靠在桌上:“看不出來。那她有沒有跟你說喜歡你什麽的,我猜肯定有吧?”
“嗯。”
聞言,梁昭月瞬間來了興致,眼睛裏閃過着八卦的光芒:“你怎麽回答的?”
陸青桉撕了一截白色腳步将紗布貼住,語氣十分平淡,像是在說吃了什麽一樣平靜:“我說,我們家族有親。”
梁昭月聽完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若不是手受了傷,恨不得拍兩下桌子叫好:“難怪她今天對星星敵意那麽大,合着都是因為你。”
“怎麽說?”
“你馬上就要和星星訂婚,她沒巴結上,不得酸幾句。”梁昭月看了眼包紮好的手指,起身說,“行了,周馳什麽時候到?”
“快了。”陸青桉跟着起身,“出去等他吧,省點時間。”
“好。”
兩人離開休息室,走了偏門,途中需要路過一個後花園,這會兒人都在宴會廳,基本沒人會看見他們。
他們剛到後花園,便聽見假山另一邊有男女的交談聲,聽着似乎是對小情侶。
但梁昭月不信,若真是情侶,何必在這偷偷摸摸,以她八卦的性子,自然不想錯過這出好戲。
陸青桉的教養不許,但又拿梁昭月沒轍,只能強迫自己不去聽。
夜裏寂靜無聲,梁昭月聽的清楚。
女人嬌嗔道:“不是說喜歡我?幹嘛還要和那個什麽大小姐聯姻?”
男人笑說:“我這不是沒辦法,家裏産業都是我大哥在打理,我要不是不和那個女人結婚,可拿什麽養你呀寶貝。”
梁昭月聽了直想吐,對着陸青桉做了一個快吐的表情,小聲說道:“也不知道誰家的這麽倒黴,攤上這麽個賤/男人。”
那頭安靜了一會兒,時不時傳來男女之間的喘息聲,随後女人又說:“那要是你們結婚,我們被她發現了怎麽辦?”
男人聽着似乎意猶未盡:“我還怕她?再說了,這種事多正常,各玩各的罷了。”
女人委屈道:“聽說那個梁家大小姐脾氣暴躁,我怕她容不下我,方才我還看見她和人打起來,好怕啊……”
梁家大小姐……
方才跟人打起來……
那不就是她梁昭月。
一瞬間,她的笑容僵在臉上,倒是上方傳來一陣很輕的笑聲,她咬着下唇,瞪了陸青桉一眼。
“你笑什麽,那傻缺是你連襟。”
語落,陸青桉臉色微滞:“真打算嫁他?”
“他不是都說了,各玩各的。”梁昭月雖生氣,卻也并不覺得如何,“只要別鬧到明面上,都好說。”
陸青桉沒什麽表情:“你倒是看得開。”
“不是看得開。”梁昭月往前走,不再八卦齊臻和他的小情人,“是本就如此啊。”
她活了這二十二年,見多了人性涼薄,也就沒什麽可唏噓的,就算不是齊臻也會是其他人,之前是她太理想化了。
“不過我不明白。”梁昭月說,“我有非嫁不可的理由,那他呢?”
陸青桉同她解釋說:“齊臻的大哥和他并非他一母同胞,原本齊董便有意将家業給長子繼承,齊臻整日無所事事,他們母子在東城權貴中并不得臉,只能舍近求遠,找到你父親。”
“可是我們家不也家道中落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梁昭月砸了咂嘴,晃了晃食指,分析道:“這才不是最終緣由,他定然是為了能成為陸三哥的好連襟。”
這陰陽怪氣的一句話直接惡心了陸青桉兩次,他的臉色跟着變了,很難得地叫了梁昭月的全名。
“急了。”梁昭月笑說,“可我說的是事實呀,如果不想,不如幫我把他解決了。”
“你也說過,不是他,也會是別人。”
梁昭月垂眸,微嘆道:“是啊,又有什麽區別呢?”
兩人一塊去找周馳拿了手套,是一款黑色絲絨,梁昭月戴上,舉手觀賞了下,裏邊的紗布不怎麽明顯,倒是不影響美觀。
他們一前一後回了宴會廳,梁雲鴻這一次有意讓梁昭月和齊臻見上一面,基本算是确定了梁家的婚事,只是還不曾對外宣布。
梁昭月看着陳姝秋如何誇贊齊臻,說他儀表堂堂,和她有多般配。
梁晨星瞧不上齊臻,和梁昭月一起不知小聲吐槽了多久。
梁昭月笑了聲:“可別被媽聽見了,不然說我沒素質沒教養了。”
梁晨星聞言,比了和個“Ok”的手勢。
宴會結束後,梁昭月故意惡心齊臻,裝的乖巧可愛,跑到他跟前,小聲在他耳邊說道:“別讓你的寶貝等着急了呀。”
說罷,她又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搖了搖頭:“啧啧啧。”
陳姝秋了解梁昭月,生怕她生事,忙上前拉住她,說道:“還不走,說什麽呢?”
“再見啊,齊公子。”
梁昭月笑着,用手刀剌了下脖子,挑釁極了。
齊臻愣在原地,一旁的齊母問他:“這小姑娘跟你說什麽了?這比劃啥呢?”
“她……”齊臻自然不能說自己和女人私會被人看見了,“江城姑娘的打招呼方式吧。”
“你沒闖禍就行。”
“媽,你信我,不會的。”
……
回去的路上陳姝秋主動和梁昭月上了同一輛車,開始打探梁昭月的意思,問她對齊臻的第一印象,雖說遲早要定下來的,但他們總要裝作是為她考慮的姿态。
梁昭月看着窗外,沒有梁晨星在,她總是格外沉默,她随意道:“我能有什麽印象。”
“若是你對他印象不好……”
梁昭月打斷她:“不好您和爸會回了這門婚事嗎?”
陳姝秋怔住。
“做不到的事就不要提。”梁昭月的态度強硬,“我聽你們安排就是了。”
“你這孩子。”陳姝秋說道,“和媽媽說話何必這樣夾槍帶棒?”
“有嗎?”梁昭月回過頭,甜甜地笑了聲,“是媽媽許久不見,不習慣了吧。”
陳姝秋頓了下,繼續問:“方才看過覺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梁昭月有意無意地回應着,左手沒事捏了捏手套下的傷口,“你跟我爸眼光一向堪憂。”
“梁昭月!”
這一次陳姝秋徹底怒了,她平時怎麽都無所謂,但都不該如此擠兌自己的父母。
“吼什麽?”梁昭月看過去,目光同陳姝秋對視,絲毫不畏懼,“我又沒說不嫁。”
聽到最後一句,陳姝秋嘴角微微抽了下,是在笑:“若是有辦法,你爸也不願意讓你遠嫁。”
梁昭月冷哼了聲,沒有回話。她哪裏看不出這夫婦的意思,不過是她沒有梁晨星優秀,能送多遠就送多遠罷了。
她也懶得計較,伸手将指尖摩挲,比給陳姝秋看:“親愛的媽媽,錢要到位哦。”
這一句話,讓剛有些笑意的陳姝秋瞬間變了臉色,再沒有同梁昭月說過話。
回到家,梁昭月率先下車,踩着高跟鞋一路跑進去回了房間,邊跑邊吩咐保姆煮一碗醪糟湯圓給她。
保姆喊道:“大小姐在哪吃?”
梁昭月剛進房間,又沖刺出來,趴在欄杆上說:“我在上面吃。”
回了房間,梁昭月先是洗了個澡,她的手上又傷口,洗的慢了些,等她出來桌上放的醪糟湯圓已經變得溫熱且可食了。
她看了眼垃圾桶內被丢掉的紗布,想起在休息室為她消毒的陸青桉,她始終不解,這人若非心裏有她,又何必如此。
難道只是因為即将做親家?
想到這,梁昭月不禁搖了搖頭,簡直不要太驚悚。
她不再去想,專心吃自己的湯圓醪糟,這時突然震動,她點開一看,是陸青桉的微信消息。
「傷口記得別碰水。」
看到這一行字,梁昭月差點被湯圓裏的餡嗆到,她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劃開相機拍了張自己的傷口給陸青桉發了過去。
「陸哥哥要不要看看,我這傷口再不及時處理是不是就要愈合了啊?」
發完,梁昭月便退出微信,果然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陸青桉再沒回複過。她也不想如此,只是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他們從前的關系太過特殊,她不想因此影響梁晨星。
索性把關系降到冰點,這樣他們誰都好過。
吃完飯,梁昭月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計劃着拿了錢怎麽去和宋知悠揮霍,畢竟是梁雲鴻賣自己給的報酬,她可是一點也不想省下來。
只是她還未高興太久,江城的所有雜志社報道了齊臻與三位女子在慈善晚宴那天在酒店同進同出,話題早已在微博熱搜登頂。
梁昭月将手機遞給梁雲鴻,陰陽怪氣道:“我們齊公子玩的可花了呢。”
梁雲鴻瞬間黑了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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