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終究不是個大度的人。”◎

看在陸青桉生病的份上, 梁昭月沒有同他計較,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願的事,也是她自己選的。

只是這口氣不出, 她不會罷手。

所以注定陸青桉這午睡是不成了, 只能每每快要入睡之時, 就被梁昭月突然弄出來的響聲吵醒。

他閉了閉眼, 無奈且無語。

梁昭月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孩, 也或許是兩人的年齡差, 她無論做什麽樣過分的舉措,在他眼裏與孩子無異。

她的好奇心重,沒有陸青桉聊天,更是無聊透了, 在家裏到處看看, 翻來翻去,鄭姨說過多次,她都沒聽。

鄭姨笑說:“以後先生身邊可熱鬧了。”

梁昭月倒在沙發上, 雙腿搭着靠背,倒着去看鄭姨:“他那人太無趣, 我可不要一直待在他身邊。”

鄭姨一愣, 繼續笑:“先生的性子是要悶一些,心是好的。”

“那倒是。”梁昭月晃着手臂,閑來無事欣賞起自己新做的美甲,“不過鄭姨,您幹嘛一直叫他先生?我感覺你跟他相處挺親近的啊。”

“先生待我很好。”鄭姨說, “也曾說過要我叫他名字, 只不過我說到底只是陸家的保姆, 陸家重禮,先生同我客氣,我又怎麽能真的聽呢。”

梁昭月撇了撇嘴:“重什麽禮?什麽年代還重男輕女,說出去笑死人。”

“梁小姐……”鄭姨愣了愣,“這話您可別讓陸家其他人聽見。”

“我知道。”梁昭月無所謂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嘛,我家就重我妹妹呀,幸好陸家有錢,陸青桉也舍得給我花,不重我也沒關系。”

鄭姨笑說:“沒想到梁小姐小小年紀倒是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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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啦。”梁昭月擺了擺手,“對了鄭姨,您還是別叫我梁小姐,也不要用敬語,我真不習慣。”

鄭姨點了點頭:“好。”

兩人坐下聊了會兒天,時間倒是過得挺快的,到了下午,鄭姨開始準備晚餐,她同梁昭月親近了不少,也很願意讓她來廚房搭把手。

梁昭月雖從小不怎麽受寵,但到底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做起事情慢吞吞的,不怎麽熟練。

鄭姨看她的動作,笑了聲:“要不昭昭還是看着?”

梁昭月這會兒興致上來,非得跟着鄭姨學上一手,怎麽也不肯在一邊看着。

鄭姨被她惹得笑的前仰後合:“是想做給先生吃吧?”

梁昭月拿着鍋鏟攪和了下,特別認真道:“對呀,毒死他。”

可惜鄭姨不懂他們之間的關系,只想着自己家裏的小年輕都是如此拌嘴,想來他們也是。

殊不知,梁昭月是真的想毒死陸青桉。

這幾個小時折騰下來,梁昭月算是徹底向鄭姨證明她沒有烹饪天賦,廚房是開放式的,連油煙機都沒用,直接嗆到了在樓上休息的陸青桉。

他下樓時,只看到客廳上方煙霧缭繞,在廚房的方向隔着煙霧有兩個身影,時不時傳來咳嗽聲。

陸青桉捂着嘴咳了幾聲,眼睛也微微酸澀,剛想要問什麽,就聽見梁昭月的聲音。

“鄭姨!救命啊!”梁昭月大叫,“這怎麽着了呀!快滅火救我!”

陸青桉扶額,憑着記憶來到廚房,摸到鍋蓋當即蓋了上去,這才将燃起的火光撲滅。

他側眸看過去,梁昭月全副武裝,手上戴着手套,套在頭上的是他才買不久的襯衫,看起來像是在防油濺到臉上。

梁昭月看到火滅了,這才松了口氣,擡手吹了吹煙霧,如釋重負道:“你從哪找到的,我跟鄭姨找了半天呢。”

陸青桉不知梁昭月是否能看清他的眼神,只往來時的方向看了眼:“應該是你丢在地上的。”

梁昭月撓了撓頭:“是嗎?就說怎麽找不到呢。”

鄭姨被嗆得不行,半天也沒開口,被陸青桉扶到院子裏去透透氣,她說:“麻煩先生病着還要扶我出來。”

陸青桉低聲道:“不妨事,您也是,由着她鬧就是了。”

“昭昭小姐是個孩子脾氣,就想看着她,怕出什麽事。”

陸青桉說:“下次再這樣,鄭姨就由她胡鬧吧,她不會有事的。”

梁昭月雖鬧騰,但也并非是真的胡作非為的性子,做事點到為止,只是讓人看着過于離經叛道了,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當然,一切都要在沒得罪她的前提下。

屋內散煙散了許久,等真正做好晚飯已經是晚上八點。

鄭姨被她折騰了一下午,因為太晚,來不及吃晚飯就先離開了,臨走前讓他們把髒的碗筷放下,明天一早她和其他人一起收拾。

礙于陸青桉是病人,晚飯又吃的晚,鄭姨做的飯菜口味更清淡了些。

梁昭月有周馳帶來的零食,再清淡也不關她的事,她拿着ipad開始追最近開播的網劇,期間只有她一個人看劇的笑聲。

吃過晚飯,梁昭月還在看劇,一旁的陸青桉起身收拾了碗筷,還在猶豫要不要留給鄭姨時,梁昭月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

她湊過來,笑說:“不如我們一起替鄭姨分到一些?”

“我們?”陸青桉保持懷疑态度,“一起?”

“對呀。”梁昭月指了指自己,“我負責監督,你來洗。”

“好一個‘我們一起’。”

梁昭月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我今天給鄭姨添了不少麻煩,你辛苦一下啦。”

“我辛苦?”陸青桉擡手,輕輕捏了下梁昭月的臉頰,“我帶你回來是讓我辛苦的嗎?”

“反正不是讓我辛苦。”梁昭月晃了晃,很是嘚瑟,“誰辛苦都一樣喽。”

梁昭月沒有去客廳悠閑,而是很人道主義的在陸青桉旁邊給他以精神鼓勵,順便計劃晚上做些什麽。

陸青桉低頭洗碗,問道:“你有什麽好的建議?”

他白天睡得太久,如今也已經退燒,倒是沒那麽困,反而會有失眠的可能,不如就聽梁昭月的安排,否則她晚上指不定要怎麽鬧騰。

“我想想啊。”梁昭月靠着中島臺想了好久,“我在你儲物間看到了一個投影儀,要不我們晚上看電影吧?”

“什麽電影?”

“愛樂之城怎麽樣?”

陸青桉擦了擦盤子,說道:“可以。”

商定好今晚的安排,梁昭月跑去酒櫃裏找了瓶白葡萄酒,是她不認識的品牌,她拿着去了廚房,問了陸青桉的意思。

“就這個吧。”

“不過這牌子我怎麽沒見過?”梁昭月自認為對酒還算了解,“陸總哪裏的珍藏?”

“朋友送的。”陸青桉解釋說,“當初他釀造時碰巧遇見了他的太太,所以是他太太的名字,一般不做售賣。”

“這麽浪漫。”梁昭月看了眼瓶身的文字,“看起來像是法語,是什麽意思?”

“風筝,他的太太名字裏有一個‘筝’字。”陸青桉看出梁昭月眼神裏的某種含義,笑問,“你也想要?”

梁昭月搖了搖頭:“別人的創意再好也是別人的,不過你這位朋友,一定很愛他的妻子吧?”

“暗戀多年,也算如願以償吧。”

梁昭月笑說:“那有機會我一定要見見你的這位朋友和他的妻子,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能遇見這麽浪漫的愛呢。”

陸青桉凝視着梁昭月,淡淡道:“會遇見的。”

梁昭月怔了下,沒聽明白他說的到底是那位朋友,還是她後面那句。

收拾好一切,兩人一起去儲物間拿了投影儀的設備,觀影地點選在了陸青桉的卧室。

原因是,他的主卧,床大。

梁昭月說完就後悔了,什麽□□大,搞得要在上面滾一樣,她忙解釋:“我的意思是這樣我們可以保持距離,省的你占我便宜。”

想到早上陸青桉的舉動,她都開始懷疑這人生病時是不是有另一個人格,不然怎麽那麽沖動。

她雖然喜歡逗他,但到底是開玩笑,真到了那一步,她自己都沒做好準備。

等一切準備就緒,梁昭月脫了鞋往被子裏一鑽,很明顯沒有考慮到身邊有個病人。

陸青桉看着梁昭月,欲言又止,最終坐在床沿,默默陪她看起看電影。

等過了會兒,梁昭月才反應過來,将被子的一角丢給陸青桉,說道:“本小姐賞你的。”

觀影過程中,兩人的話都極少,這是梁昭月難得安靜的時刻,她不喜歡破壞這樣的氛圍,她很享受。

電影末尾,遺憾頗多。

但一切又似乎遵循了命運的安排。

梁昭月扶着腦袋,感嘆道:“為什麽相愛不能在一起?”

陸青桉沉默良久,片刻後才說:“相愛的過程最重要,不是非要一個結果的。”

“你這樣想?”梁昭月不解,“如果談戀愛不是為了能夠走到盡頭,那又什麽意義呢?”

陸青桉瞥她,問道:“那你當初同我在一起是否也像現在這樣,希望能與我走到生命盡頭。”

梁昭月一時有些尴尬:“你這幹嘛扯到我呀,我們情況不一樣,何況,難道你想?”

陸青桉沉默了一霎。

瞬間,梁昭月就明白了過來,她不是一個會反思自己的人,哪怕陸青桉表明當初有多認真,她也只會有一刻的罪惡感,也只是一刻。

兩人同時沉默,卧室安靜了許久。

陸青桉也察覺到梁昭月的态度,他無聲地笑了笑,就坐在床沿,默不作聲地望着梁昭月。

最終,他還是開了口。

“昭昭,我終究不是個大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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