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嫁給陸青桉其實也不賴嘛。”◎
宣讀完誓詞, 由于陸家家風含蓄,臺下坐了陸家諸多長輩,便去掉了原有的接吻環節,接下來便是敬酒。
梁昭月回到房間, 換上了敬酒服。
回到婚宴現場, 在座的除了兩家的長輩, 其餘大多都是多年的合作夥伴, 梁昭月不熟悉, 全靠陸青桉提醒。
到了林牧筝這, 梁昭月才見到了陸青桉口中的那位朋友,林牧筝的丈夫——傅言初。
傅言初氣質絕然,雖話少,但終究是同陸青桉不同, 他的眉眼透着溫情, 倒像是和煦的春風。
兩人性格相似,也難怪會是朋友。
梁昭月端起酒杯,敬傅言初, 笑說:“聽說傅先生将阿筝姐的名字作為葡萄酒的品牌,很是浪漫呢。”
傅言初同她碰杯, 回道:“梁小姐過獎了, 新婚快樂。”
“倒也沒那麽快樂。”梁昭月自己低聲嘀咕了一句,又笑說,“借傅先生吉言了。”
後面還有許多事要忙,他們沒有逗留太久,等到了主桌, 梁昭月才第一次見到了陸青桉的父親, 陸令骁。
那次新年梁昭月同陳姝秋去陸家拜年, 并未見到陸令骁,聽文善華說,他工作忙走不開,得晚上才能回來。
梁昭月那時還腹诽陸令骁是個冷血動物,過年都不帶回家的,沒想到自己婚禮就碰上個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陸青桉,真是一家子的冷血動物。
“想什麽呢?”陸青桉低聲提醒,“父親在同你說話。”
梁昭月回過神來,看見陸令骁正看着自己,她端起酒杯朝着他伸手說:“父親,我敬您。”
陸令骁面無表情地瞥她一眼,以茶代酒,叫他們也少喝點,別誤了正事,在婚禮上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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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昭月當然知道後頭這話是說給誰聽的,原本陸令骁和梁雲鴻算作好友,連自己親生父親看着都嫌的人,他自然沒什麽好印象。
何況原定的人也不是她。
梁昭月沒說話,只是當着陸令骁的面又喝了一杯,如此挑釁,這梁子在今天也算是結下了。
文善華此時打了圓場:“青桉,帶昭昭回房間換一套吧,頭上的冠太重,別辛苦了她。”
陸青桉颔首:“是。”
梁昭月暗自竊喜,挽上陸青桉的手臂,同他一起離開。
只不過離開時,她依稀聽見,陸令骁在同文善華指責梁昭月的行為。
“這是專程娶回來氣我的?”
文善華解釋說:“畢竟年紀小,多教教總會乖的,你跟一個孩子計較什麽?”
陸令骁冷笑一聲:“都為人婦了,難怪老梁也瞧不上,還有你,最好說到做到。”
梁昭月蹙眉,往後看了眼,正好同陸令骁的目光對上,她絲毫不懼,淺淺笑了笑,轉身同陸青桉一起離開。
等回到房間,陸青桉替梁昭月卸她頭頂的冠,輕聲道:“聽見父親的話了?”
“那麽大聲,他怎麽不拿個喇叭站臺上去說啊,我能聽不見嗎?”梁昭月沒好氣道,“你這麽聽話他也不喜歡你?”
陸青桉看她,沒有說話。
梁昭月說:“他不會是因為你娶我才這樣的吧?不是,你為了找回面子還真是什麽後果都不顧。”
“少腦補了。”陸青桉擡手摸了摸梁昭月額頭泛起的微紅,“疼嗎?”
梁昭月也跟着碰了下:“還行,有點癢。”
“你在這歇一會兒,我讓人送吃的過來。”陸青桉過去把窗戶打開,“有事打我電話。”
梁昭月問:“那你去哪?”
“總要有個人去應付賓客。”
“我不去沒事嗎?會不會被說沒禮貌啊。”
陸青桉打開門,回頭看她:“不重要。”
說罷,他便離開了房間。
陸青桉走後,房間只剩下梁昭月一人,她迅速脫下敬酒服,只留下原有的內搭,舒舒服服地在床上滾了好幾圈。
她看着天花板,擡起手臂,打量着自己的婚戒,自言自語道:“嫁給陸青桉其實也不賴嘛。”
梁昭月在房間睡了會兒,等她再醒過來,天已經擦黑,正廳的宴席結束,留下的只有一部分公子小姐在一起喝酒。
梁昭月向來擠不進他們那個圈子,畢竟在江城人人都知道,她是個不受寵的頑劣分子。
擠不進去的圈子她也不會硬擠,只是作為今天婚禮的女主角,面子上總是要過得去,一直不出現,不免的會被說閑話。
梁昭月換了件香槟色魚尾長裙,她對自己的身材認知清楚,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自己優越的曲線。
到了晚宴,梁昭月率先看到陸青桉,他同傅言初在一桌,兩人許是在聊工作,林牧筝在玩手機,并未參與其中。
梁昭月沒去找陸青桉,而是去找正同人拼酒的宋知悠,順便路過趙純和她的小姐妹的位置,嘚瑟一下自己的禮服。
她這人極為膚淺,想來趙純也是,即便是趙純不眼紅,那看她如此嘚瑟,也是要氣的原地跳腳。
看着趙純臉色不好,梁昭月笑着,眼神睨了她一下,挑釁的意味十足。
宋知悠也瞧見了,等梁昭月過來,笑問:“自己的婚禮也要跟她計較?”
“就看她不順眼。”梁昭月坐下,“你喝了多少?”
“不多,這不等你來。”
梁昭月随手倒了一杯:“還不知道今晚要不要去陸家,今天喝不了多少。”
“陸家?”宋知悠反應過來,“差點忘了,你要跟他家長輩住一起,确實不能喝。”
說着,梁昭月飲下杯中酒,瞥了眼趙純的方位,目光落在了她脖子那條項鏈上。
梁昭月認出這是她去陸家拜年時,連同大衣一起送給文善華的,項鏈原是她在紐約時托人拿金子純手工打造的,不值幾個錢。
只是那樣式是梁昭月花了時間精力去畫的草稿,工匠照着做的,算是她擺爛多年比較得意的作品。
她一直很寶貝這條項鏈,這才作為禮物送給文善華,如今卻出現在了趙純的脖子上,她哪裏會受得了這氣,當即走到趙純的跟前,擡手便要将項鏈扯下來。
趙純吓得連忙推開她:“梁昭月你是不是有病啊?”
梁昭月壓着火,伸出手指着她脖子上的項鏈說道:“那是我的東西,還給我。”
“什麽你的東西?”趙純說,“這是表姑送我的,發什麽神經啊你。”
一旁圍觀的人說道:“物有相似,會不會是撞了?”
梁昭月沒有看向身影來源,面無表情地問:“誰在說話?”
宋知悠了解梁昭月的性格,暴脾氣說上來就上來,一點就着,況且她認識梁昭月的項鏈,這東西要是拿不到手,這事就不能翻篇。
趙純咬牙切齒道:“我說了,這是表姑送給我的,根本就不是你的,就算是你的,現在也是我的。”
梁昭月原本不想動手,但偏偏趙純自己把臉遞過來讓她打,她擡手便是一巴掌,打的趙純發懵。
“憑你是什麽,我的東西你也敢碰?”
“梁昭月!”
趙純氣的想要還手,她不如梁昭月的動作快,還未碰到她,又被反打了一巴掌。
周圍的人看着卻沒一個敢上前阻攔。
而另一邊,正談事情的陸青桉也聽見了這邊的動靜,他看過去,發現梁昭月似與人争執,他起身,給傅言初丢了一句話。
“我去看看。”
傅言初話說了一半,愣了下,問一旁的林牧筝:“他方才是打斷我了嗎?”
“我想是的。”林牧筝笑說,“為着他家那小姑娘呢。”
……
陸青桉過來時,趙純看見他,捂着臉直哭:“三哥……”
他只淡淡掃了一眼,目光回到梁昭月的身上,低聲問道:“怎麽回事?”
梁昭月原本盛氣淩人的氣勢弱了三分,也跟着眼淚汪汪的:“她拿走了我送母親的項鏈。”
聞言,陸青桉眉間皺了下,瞥了眼趙純脖子上的項鏈,沉聲道:“還給她。”
“三哥,這是表姑送給我的。”趙純還是不願摘下來,“你不能只聽她一個人說。”
陸青桉的語氣平靜,平日裏的溫文爾雅蕩然無存,無形中又添了些壓迫感:“我的話從不說第二遍。”
趙純不敢再說,只好乖乖将項鏈拿下來,放在一旁的桌上,憤憤離去。
周圍大多數賓客都無所适從,現場倒是十分安靜。
頃刻後,陸青桉換了個溫和禮貌的笑容,客氣道:“諸位,招待不周,還望包涵。”
圍觀的人這才散去。
梁昭月看他一眼,并未從他的眼神中讀出怪罪,她拿起桌上的手鏈,同宋知悠說了幾句,便和她一起回了酒店房間。
她吹完頭發剛躺下,便傳來敲門聲,門外是陸青桉的聲音。
“昭昭,是我。”
梁昭月沒什麽心情,無力道:“進來吧,自己輸密碼。”
下一秒,門便開了,陸青桉走到梁昭月的跟前,居高臨下地打量着正躺在床上的她。
他開門見山說:“母親不會将你送她的禮物送給別人。”
“我知道啊。”梁昭月無所謂道,“我只是生氣趙純那個蠢貨,偏偏跟我作對。”
因為那次趙純将她關起來的事,她和趙純之間,早已不是簡單的小女生之間的矛盾可以說得過去的。
“何以見得?”
“項鏈上有我的名字,只要仔細一點就可以看到,她什麽時候戴不好,偏偏在我婚禮上,我看她就是太久沒被我收拾了。”
陸青桉替文善華解釋:“我方才問過母親了,那日趙家人來家裏拜年,他們來的太過突然,母親未曾準備,便要趙純自己去衣帽間找一個喜歡的,只是不料,趙純還順走了你的項鏈。”
“你用不着跟我解釋。”梁昭月坐起身,看着陸青桉的眼睛,“趙純肯定是發現了才拿走的,小東西心眼挺壞,伯母看不出她的心思也很正常。”
她說完,思考了片刻,問:“你解釋這麽多,是在擔心我誤會?”
陸青桉的目光柔和:“倘若我說,是擔心你難過呢?”
梁昭月“嘁”了一聲,語氣輕松:“我有什麽可難過的?”
陸青桉卻沉默了,不曾開口。
這沉默算是心照不宣,他們都知道原因——是她在文善華這裏找到了不曾有過的短暫且愛屋及烏的母愛。
是在這之前,梁昭月感受不到的。她寧可下意識地将所有的錯處歸于趙純,也不願文善華對自己的關愛只是客氣,甚至壓根瞧不上他。
盡管嘴上說着不在意,她終究還是在陸青桉解釋之後松了口氣。
房間安靜了好一會兒,梁昭月才恢複了平日的心情,見陸青桉還在一旁站着,笑問:“還杵那幹嘛?”
陸青桉依舊不語,只是盯着梁昭月。
她倒是被這目光看的呼吸微滞,她的氣息緩慢,心口莫名地顫了下。
陸青桉微微躬身,左手放在床頭的扶手上,他擡起右手摟住她的腰,傾身向前,似笑非笑地說了句:“你覺得我留下來為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