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酒不醉人

似乎是終于到了夜晚狂歡的時候,酒吧裏的人不着痕跡的變多了, 在燈光流轉間, 能看到卡座裏幾乎坐滿了人, 就連一直走抒情路線的音樂也不知不覺轉變成有些激烈的熱舞曲風, 将氣氛緩緩推向熱烈。

酒吧最深處有個小型的演出場所, 之前拉小提琴的表演者不知何時換成了低沉的男聲, 帶着幾分撩人的意味, 将暧昧又暗含濃烈的氣氛推向高.潮。

燈光也不在那麽含蓄昏暗,卡座裏的小燈泡亮了起來, 照亮了卡座內的環境。

酒吧氣氛改變的十分自然,絲毫不顯突兀, 但毫無疑問的影響到了阮藍和簡修明之間的氣氛。

阮藍低頭飲盡了杯中酒,漫不經心的伸手在空中招了招,用過分輕柔的語調詢問簡修明:“多喝點?”

簡修明因為突然亮起的環境改變而有些僵硬, 他眼神在空中游曳了幾秒, 才落到了幾乎完全靠在他懷裏的阮藍身上, 她自然的蜷縮在他的懷裏,仰頭看他的時候, 距離近到——他稍稍低頭,就能親吻對方的唇。

簡修明盯着對方水潤的唇看了一秒,又強裝鎮定的移開, 與她對視,卻恍然不覺沒有了夜色的掩護,他的局促和緊張還有不自覺的青澀有多麽顯眼。

阮藍低笑了聲, 不打算給對方更多的壓力。率先移開了眼,落到了他那習慣性出賣了主人情緒的耳尖上。

完蛋了,男二真的好可愛啊!

阮藍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伸手戳了戳對方的耳尖,似乎是因為她的舉動,耳尖的顏色瞬間變深了幾分,阮藍相信,要不是人類的耳朵無法做到唰的一下豎起來,對方的耳朵絕對不會只加深顏色。

簡修明克制了自己側開頭的下意識反應,語氣裏帶出了幾分不解:“怎麽了?”他似乎想伸手摸一摸自己的耳朵:“我耳朵上有什麽嗎?”

阮藍看着他發自內心疑惑的表情,手下微動,捏住了顫巍巍的耳尖,漫不經心的□□了幾下,嘴上卻一本正經的道:“沒什麽,就是……”

簡修明摸到了自己的耳朵,沒察覺異樣,又朝上伸手,不留神碰到了阮藍的手指,輕輕劃過,柔軟的觸感讓他忙不疊的收回了手——明明他們早就牽過手,但是……

簡修明無法用具體的語言來形容那一剎那的複雜情緒:心中微微一動,又好似被輕撓過的感受。

他索性當做無事發生般,等着阮藍接下來的話。

“有點紅。”阮藍一本正經的等待着對方的反應。

小燈泡照亮的空間有限,但阮藍仍是看到了自己相看的那一幕,簡修明噌的一下甩開了阮藍的手,好似避之不及的往後挪開了身體,靠在他身上的阮藍笑容勾到一半,險些一頭栽到地上去——所幸并沒有發生這麽可怕的事情。

游尤将手上的酒杯往桌上一放,飛快的伸手圈住了阮藍,微微用力,阮藍笑着倒在了他臂彎內。

游尤的神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說有些陰沉——這在阮藍轉頭看他時,又飛快的換成了微笑着的模樣。

阮藍笑還擒在嘴邊,看到是他也不詫異,轉頭看向神色冷淡好似拒人千裏之外的簡修明:“害羞?”她語氣裏帶着幾分調戲,慢悠悠的回蕩在卡座上:“你怎麽這麽可愛?”

這是她的真心話,不就是被點出了耳朵有點紅嗎?居然反應大到這種地步,又純情又羞澀——她看了眼簡修明冷淡的禁欲表情,這種反差感,萌到她肝顫。

阮藍被撩得情迷意亂,哪裏還記得起別的事情,一心一意的欣賞着對方的表情——雖然簡修明現在表現的如此冷淡,但只要一想到,對方此刻可能緊張到不知所措,她就忍不住嘴邊好似吃到了糖般的笑意。

然而簡修明并沒有緊張到不知所措,他冷淡的看着阮藍以及游尤,目光從游尤身上一掠而過,清晰的察覺到了對方的敵意以及怒氣。

他抿了抿唇,那些因阮藍而起紛紛擾擾的想法悉數消失,遺留下冷靜和理智。

他們對峙了幾秒,時間短到阮藍才剛剛勾起笑容,就結束了這一場悄無聲息的對峙。

但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和他無法共存。

不是因為什麽愚蠢的愛情之類的話,而是更簡單更直接的現實所造就的,一條護主的犬,和一個心懷他念的人,立場鮮明,無法回轉。

簡修明垂下眼,游尤剛才的眼神仍回蕩在他腦海裏,他是如此的忠誠于自己的主人,以至于稍稍看到主人有任何受傷的可能性,就宛如被觸碰了逆鱗,凝結出清晰又可怖的敵意。

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令人贊嘆的堅定信念。

游尤并沒有想那麽多,他平複自己的情緒,将流淌在外的鋒利收斂在內,才附身将阮藍放在靠背上,語調溫順,好似無害的生物般,對阮藍道:“大小姐,剛才的行為有點危險……”

阮藍不耐煩聽他的老調重彈,伸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語氣不似對簡修明的溫和,帶了幾分不耐,理所當然的道:“你會讓我受傷嗎?”

游尤垂下眼,露出一個笑容,毫不猶豫道:“游尤不會讓大小姐受傷。”

“那就不要再重複那些廢話了。”

她的目光落到游尤剛拿來的酒杯上,一粉一藍顏色迥異的兩杯酒,在燈光下蕩漾着妖冶的光芒,在美麗深處蘊含着尖銳的鋒芒。

阮藍伸手将藍色的酒杯放到簡修明面前,才漫不經心的朝游尤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游尤将視線落到簡修明身上,他面前擺了兩杯藍色的酒,先前那杯都未曾喝完,只有一層淺淺的痕跡,彰顯對方曾抿過一口的試探。

簡修明盯着酒杯,微不可覺的皺了皺眉,顯出幾分為難來。

游尤揚起眉,這讓他顯得有些過于鋒利,像極了開刃的劍,裹挾着血腥氣,漫不經心的揮出。

“簡修明先生不喜歡這個口味嗎?”他略一停頓,似乎全然為對方考慮:“酒保最近調了種新酒,不如我幫您換一杯?”

阮藍伸手托腮,看着簡修明,她看到了對方在看到面前酒杯時的為難,以及在聽見游尤的話後,下意識皺眉抗拒的表情。

看來他是真的不會喝酒,阮藍腦海裏飄過這個念頭,便順帶遐想了下對方喝醉後的模樣,雖然不知道簡修明的酒品如何,但就他的這個性格來看,估摸着也就是紅着臉,迷蒙着眼睛,呆呆楞楞的模樣。

阮藍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些什麽,飛快的将目光從簡修明身上移開,試圖讓自己掙紮回做個人的路上,但腦海裏那個愣愣的,微笑的,好似全身心信賴她的醉酒版簡修明卻揮之不去,讓她在本該開口為對方打個圓場的時候,陷入了沉默。

我好想看軟乎乎對我笑的簡修明啊——蠢蠢欲動的黑色小人咬着手絹弱弱道。

你還是個人嗎?怎麽能乘人之危呢——正義凜然的白色小人大聲怒斥着黑色小人。

但是,他好可愛——黑色小人做出垂死掙紮。

就算他那麽可愛,你也不能這樣做——正義凜然的白色小人繼續怒斥。

我就看看,不做什麽——黑色小人。

正義凜然的白色小人在沉默後,試圖再說些什麽——我覺得……

黑色小人突然飛起一腳把白色小人踩在腳下,然後得意洋洋的告訴阮藍:沒事,你上吧,良心已經被我幹掉了,放心大膽的上。

我麽得良心,我麽得罪惡感,我不做人啦!

阮藍咽回了原先想說的話,将視線移回到簡修明身上,欣賞着對方的掙紮和為難,漫不經心道:“酒烈嗎?”她左手支撐着頭,微微側頭,似笑非笑的看向游尤,好似知曉對方的目的般,回護着簡修明:“修明的酒量不太好,太烈了我怕他難受。”

簡修明眉梢微動,目光從面前的酒杯落到了阮藍身上,只窺見了她的側臉,泛着漫不經心的倨傲,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在眼簾上印出一小片陰影,帶出幾分翩然若飛的脆弱。

他的目光落在阮藍臉上那唯一一處陰影上,她一如既往,不知人間憂愁,不識世間辛酸,但唯獨對他,卻恍若知曉了世間苦楚,人生百态,小心翼翼又稚嫩的保護他。

一邊是讓人遍體鱗傷的尖銳,一邊是懵懂稚嫩的喜歡,構成了阮藍在他眼裏複雜的形象。

游尤勾了勾嘴角,語調是一貫的清風朗月:“我會囑咐他調低些酒精含量。”他朝阮藍眨了眨眼,顯出幾分親近:“大小姐請放心。”

游尤這句話落下,阮藍不由眉梢微揚,覺得自己并不能放心,甚至随着對方這麽說而更擔憂了幾分。

她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說些什麽——再敲打下游尤或者幹脆直接警告對方?

她下意識的伸手摩挲了下杯柄,難得有些猶豫,雖然在情理上,她知曉對方是簡修明放在她身邊的人,但在理智上,對方的所作所為非但沒有差漏,甚至可以說是忠心耿耿,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她尚在遲疑,簡修明先開了口:“那麻煩你了。”他默認了讓對方幫他換杯酒的提議,才看向阮藍:“既然游尤都這麽說了,我……”

阮藍歪頭看他,眼睛裏亮着光,讓簡修明下意識的避開了對視的目光,才好似憶起了自己想說的話般道:“我也想試試藍藍喜歡的東西。”他垂下眼,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你覺得呢?”

他像是不常笑般,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吝啬的露出個笑容,平淡而又簡單,卻不輕不重的撓在了阮藍心上,讓她忍不住跟着露出個笑來,語氣輕松的接上話茬:“那你要是喝醉了……”

她漫不經心的靠近了幾分,眼看着對方瞬間收起了笑,不自覺的繃緊了神經,僵硬的看着越靠越近的阮藍。

阮藍彎了彎眼,停留在了一個不會讓對方過度緊張的距離上,才一本正經的道:“那一定很可愛!”

語氣篤定,似乎對這一點毫無質疑。

簡修明喉結微動,在對方帶着幾分笑意的眼裏反應過來自己過度緊張的反應,這絕對不能怪他,主要是這個環境——适合發生些什麽的酒吧,以及被烘托得十分暧昧的氣氛,再加上剛才阮藍的行動,讓他有些杯弓蛇影。

他抿了抿唇,思緒在對方帶着笑意的話語上停留了幾秒,對方對他的評價讓他有些不适應,他至今不覺得自己跟可愛這兩個字有什麽關聯,也不理解對方針對這一點所誕生的惡趣味。

氣氛有些微妙,簡修明遲疑着要不要跟對方強調自己并不可愛——但這有些難以說出口,總感覺哪裏不太對。

他遲疑着想略過這個話題,阮藍卻好似無辜的問他:“修明你有話要說?”她歡快的眨着眼,語氣裏帶着不自知的驕縱:“你為什麽不說?”

簡修明下意識的道:“我覺得男性不能用可愛來形容。”而且我也并不可愛。這句話停留在他嘴裏,最終還是沒有被說出口。

阮藍的笑容擴大了些,整個人都洋溢着洋洋得意:“但是修明就是特別可愛啊。”她伸出手,輕而易舉的邁過了兩人間的安全距離,落在了他臉側,然後輕輕戳了戳他的臉頰,力道極低,似乎怕吓到他一般。

簡修明意識到了自己在對方眼裏可能真的特別像無害又膽小的食草類動物——如果阮藍知道他這個定位的話,她會糾正對方:不,明明是容易受到驚吓,但偶爾會乘她不注意用軟綿綿的貓爪輕輕碰她,僞裝自己超兇,但其實超萌的貓系。

阮藍只是稍稍戳了戳,就收回了手,語氣篤定:“你笑起來的時候,這裏有個酒窩。”她眼目不轉睛的盯着簡修明,認真道:“所以,你一笑,我就醉了。”

簡修明遲疑了幾秒,微微揚唇,唇邊露出個小小的笑,酒窩若隐若現,又純又甜,擊潰了阮藍說出土味情話的羞恥心。

“酒吧最醉人的酒,也沒有你的笑容讓我沉醉。”

作者有話要說: 酒保是阮哲彥的手下,酒吧是阮哲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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嚣張跋扈·被迫虐渣·又渣又壞·一無所知·豪門千金·大小姐X斯文克制·禁欲敏感·自強不息·狀似貧窮·黑化後會變成究極形狀的反派·校草

指南:

1.某種意義上的女強男弱,真實爽文。

2.甜文擔當。如果不甜就是你視角不對,請調整後。

3.若有邏輯問題,全都是因為穿的那本書是一本無腦戀愛。

4.若有不适,請速速離開。

5.人物三觀與作者無關,作者只是一個無辜的小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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