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理寺地牢女監。

“阿娘,阿娘,外祖父真的會來接我們嗎?”

“阿娘,外祖父外祖母怎麽還沒來啊?”

“阿娘,我餓……蓉兒怕!阿娘……”

進來這大理寺地牢才一天兩夜的功夫,牢房裏這樣的聲音就時不時的在響起。

秦卿嘴裏發苦,瞧着經過抄家那日,被該死的許秧一場驚吓後就有些呆愣愣的大女兒,再聽着身邊小兒女一聲聲喊娘喊害怕的聲音,秦卿摟緊女兒不住安慰。

“蓉兒別怕,蓉兒別怕,娘在這,你姐姐也在這,還有你弟……”,目光看向此刻還老不死緊緊摟懷裏,縮在牆角半絲模樣都不漏的‘兒子’,秦卿眼眸暗了暗。

當親娘的哪裏認不出自己的親兒?不過是心裏也盼着罷了。

生怕被人發現異樣,秦卿在老妖婆暗沉的注視中趕緊收回視線,樓緊懷裏不住發問的小女兒,又拉過呆愣愣的大女兒,秦卿一下下摩挲着女兒們的腦袋不住安撫着。

“好孩子,你弟弟也在,我們一家都在,乖啊蓉兒,別怕,外頭你外祖父、外祖母一定在想辦法了,他們肯定會救我們出去的,蓉兒乖,我們再等等,興許要不了多久,你外祖父外祖母,還有你舅舅他們就來接我們了,乖……”

“真的嗎阿娘?”

聽得親娘一成不變的安撫,許是心底也帶着期盼吧,杜欣蓉從親娘懷裏掙紮着探頭出來,滿眼期待的看着親娘。

秦卿看着女兒期待的雙眼,再見身邊大女兒眼中難得的劃過一絲神采,她心裏苦澀再聚,卻仍就點了點頭,溫柔的安撫着一雙女兒。

“真的,真的,一定是真的,我兒,你們都莫怕,娘在,娘在的!你外祖父外祖母他們會來的,一定會來的,哪怕是派人來……”,自己也不信,那麽寵愛自己的爹娘,真會放任自己帶着孩子們,在牢中受苦而視而不見!

秦卿哄着女兒,聲音被邊上摟着幼女杜欣榮的柳娴雅聽進耳中,黑暗中,柳娴雅不由勾了勾唇角,露出譏諷的嗤笑。

從家裏被圍,被抄家到現在,時間都過去了這麽久,若是真有心,怎會到了此刻都無人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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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無人前來,連派個下人送點東西都無,這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呵呵呵,這就是世态炎涼啊!也就那無腦的弟妹還殷殷期盼着,自己?哼!

想到自己娘家那些,有了好處上,沒了好處躲的糟心人,柳娴雅又是冷冷一笑,只把懷裏的幼女樓的更緊了些。

為今之計,她只要保護好自己這小女兒便好,至于自己所出的大兒,五郎杜禹鑫……

今年七歲的他,本不應該跟着女眷進女牢呆着的,只是圍府抄家的那一日,老不死的非抱着自家鑫兒,還有三房的皓哥兒不放,硬是要領着二子進入女牢來,為此還不惜搬出了丹書鐵券壓服那姓許的,一番哭鬧争執,她們這才如願。

看着被老不死按在懷裏,縮在角落的畏縮身影,柳娴雅眼眸暗了暗,心裏卻俨定,這不是自己的鑫兒,不是!

想到老妖婆的厲害勁,柳娴雅的眼裏有光,她的鑫兒,她的鑫兒……一定是逃出生天了對不對?

眼下自己要做的,就是好好給她的鑫兒打掩護,以及好好保護住懷裏的榮兒便好。

說起榮兒?哼!她才看不上為了跟自己別苗頭,特意給女兒起名蓉兒,故意想來搶走老國公早早為自家孩兒起的名兒的矯情弟妹!

至于眼前那三個礙眼的庶女?

柳娴雅再瞟了眼,膩在老東西身邊獻殷勤的三個庶女,柳娴雅嗤了一聲,再次壓低頭,抱着女兒輕輕哄了起來。

按昨日的架勢來看,一會牢頭就會來送每日裏唯一一頓的飯食還有飲水了,她得養精蓄銳,呆會子得想法子多搶兩馍馍才行。

自己可不是三房那愚笨的蠢東西,到了眼下還看不清楚形式,還不認命,還盼着能被所謂的娘家搭救出去,還端着架子不肯放,想來就好笑。

她堂堂國公夫人都認命低頭了,她們三房算個屁!

聰明的柳娴雅暗暗為着自己籌劃着,不多時,果然就跟柳娴雅所預料的這般,牢房盡頭的走道傳來了動靜。

寧酉草帶着底下的四名女獄卒,推着裝了食物跟清水的雞公車,提上餘慧準備的包袱,跟另外一隊五人隊伍齊頭并進的從門口而來。

女牢這邊的地牢深邃狹長,中間一條青磚道,兩面都是一大間一大間的牢房,大理寺關押人犯衆多,各色各樣的,窮兇極惡的,啥樣的都有,光只單單一隊五人獄卒可管理不過來。

于是不論白班晚班,都有兩個牢頭各帶四人進行管理,青石走道兩邊的牢房,一隊分走一邊,既是增加人手便于管理,也是相互監督以防意外。

與寧酉草一個班,負責對面一排牢房的那貨,平日裏跟自己就不對付,兩人一直就争鋒相對,因着對方打架狠辣不過自己,那蠢貨一直就對自己嫉妒的很,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明明打不過,嘴巴卻還不認慫。

今日也是這樣,兩隊人馬就跟比賽一樣,明明可以分先後的,那蠢貨偏偏要搶個先,見自己領隊動了,她們也緊跟着動。

寧酉草提着包袱,拎着鞭子,帶着自己的手下開始進入的時候,老對頭也立刻帶人跟上,看到寧酉草提溜着的包袱,蠢貨還叽叽歪歪的。

等一路發送飯食到了關押茂國公府女眷的這間牢房跟前的時候,蠢貨看寧酉草竟然招呼來茂國公府中一房女眷,竟是把手裏的包袱交給對方的時候,蠢貨忍不住就刺。

“哎呦,天爺噎!這還是我們大理寺女監裏最厲害的一霸王嗎?啧啧啧……為了你那半死不活的病秧崽子,你寧老虎可是見面都要刮三層的主,問問整個大理寺,自來只有你寧老虎剝削人犯的份,幾時也見着你寧老虎給人犯送東西?呵!寧老虎,你怕不是在外頭收受了好處,暗自給人遞東西了吧?”

寧酉草只把手裏的包袱,塞給自己從牢房角落喊過來的母女二人,快速叮囑了句,“大奶奶東西收好,你侄女送來的。”,低聲快速丢下這麽句話,也沒管摟着粉團子的餘谷雨要說什麽,寧酉草轉身就朝着老對頭噴了過去。

“媽拉個巴子的,你丫的是不是嘴賤?是不是嘴賤?動不動就攀扯我家乖兒,麻的,老娘我讓你攀扯我兒!”

對于寧酉草來說,兒子就是她的命,就是她的逆鱗,為了兒子,她這些年付出了多少,為了兒子她可以連命都不要,特麽的,這賤人居然敢咒她兒子?

“賤人,你要是嘴賤,想洗一洗,老娘我今天就成全你,打不死你……”

有些狗東西就是欠打,寧酉草自來奉行能動手就不瞎逼逼的原則,二話不說的跨過去,一拳頭就砸在了對方的臉頰上,邊開揍,邊威脅。

“麻痹的,讓你嘴巴欠!老娘讓你瞎逼逼噴糞……”

砰砰砰……

“啊!狗日的寧酉草,你竟然敢打我?老娘我跟你拼啦!”

“嘿,還不服是吧?”,啪啪啪……寧酉草拳頭越發賣力,“賤貨,你還哔哔啦?”

“啊,寧酉草,我艹你老母!”,被抓着衣領子左右開弓的蠢貨根本掙脫不開,只能用嘴巴幹嚎,威脅都沒有一點份量。

寧酉草扯嘴冷笑,“呵!還嘴賤,行!”,咚咚咚……手不停,“老娘打不服你,老娘今個就跟你姓!”

瘋了,這狗日的寧老虎今日怕不是真瘋了!蠢貨又急又怕,可到了嘴邊的喊話卻兀自變成了,“啊……寧酉草,你個狗慫玩意,你有本事今個就打死老娘!要不然我們這事不算完!!!”

額……

兩邊的獄卒見自家頭兒打的難舍難分,眼看着事情就要鬧大,早有經驗的她們趕緊上來拉架。

“哎呀,好啦,兩位頭兒,別打了,別打了,小心一會典獄長來了看到你們打架,到時候我們就得一并倒黴啦……”

“是呀別打啦,二位別打啦……”

在衆人拉扯勸架下,寧酉草也知道自己區區一個獄卒牢頭,也不能把事情鬧的太難看,以免收不了場,到時候惹來上峰的處罰。

加之她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一拳頭下去,手上之人下意識的躲閃跟瑟縮,寧酉草就知道,這貨骨子裏早已經怕了自己,連态度都沒有一開始的□□。

寧酉草不禁冷笑,便順着衆人的臺階下了。

把手裏提溜着的如死狗樣的死對頭,嫌棄的往地上一丢,寧酉草轉了轉拳頭,把上頭沾染的血沫,嫌棄的往正靠在牢房木頭栅欄上直喘氣的死對頭身體上一抹,寧酉草放話。

“姓周的,老娘今個在這裏正式的警告你,以後看到老娘,你最好躲着走,老娘的事你別看也別管,更別到處叽叽歪,要是讓老娘發現你暗地裏搞怪,老娘就是豁出命不要,也幹死你全家!是,你兒子是多,有三個呢,但是姓周的,你那三個靠你收刮人犯得來的好處嬌養的寶貝蛋,可經得起老娘一拳頭?”

“你,你威脅我。”

“那不然呢?哼,姓周的,老娘看到你就煩,趕緊的給老娘滾蛋,以後地牢派飯,老娘這一隊先來,我們派完後你們才準來,若是不服,膽敢不從,以後老娘見你一次還打一次!”

“你!”

“怎麽?真不服?”

寧酉草拳頭捏的咔咔的,笑看面前的慫包豬頭臉。

周牢頭心裏服,面上倒是還想怼來着,結果她身後生怕牽連自己的四獄卒,趕緊開口打圓場。

“算了算了,頭,好女不吃眼前虧,你也打不過這寧老虎,咱們還是先離開,從長計議再說其他。”

“對啊對啊,頭,您別跟這老虎一般計較。”

四女獄卒紛紛勸解,周獄卒又衡量了下自己的實力,再氣憤不服,也只得故作強硬的勉強維持住臉面,放下一撥狠話後,揮手帶着手下離開了,才不去管,前頭一截她負責的好幾間牢房裏頭,人犯還沒有分發到水跟食物。

帶着身後得意的四名手下,目送死對頭一行灰頭土臉的離開,寧酉草得意的很。

只是她這股得意還沒得意夠,就被身後牢房裏傳來的動靜給打斷了。

“餘谷雨你個賤人,松手,快松手!家中老祖宗還在,都未分家,但凡是外頭送進來的東西,那都是看着我杜家的臉面,送進來給全家用的,身為掌家宗婦,這包袱理應交給我掌管,你識相的就趕緊松手!”

為了女兒跟自己好,這包東西自己必須拿下,為此,趁着寧酉草忙着打架去的時候,柳娴雅瞄準時機,不惜當場撕破了自己娴雅的皮,直接上手就來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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