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慧兒你說眼下我們怎麽辦才好?到了衙門我們能找到那劉師爺嗎?便是找到了, 對方會不會不肯幫我們撈你姑父?要是他再獅子大開口怎麽辦?要不然我這一百兩你拿去先用着……”

丈夫被帶走了,餘谷雨心裏惴惴不安,一時慌了神, 越走越急,越想越怕。

“姑姑莫要驚慌,眼下這人來人往的也不方便細說, 財不露白, 不過姑姑放心,一切有我,您別慌。”

餘慧能理解為何姑姑會如此表現,既是這樣,她就越發不能讓姑父入什麽先鋒軍去戰場送命了。

至于銀票?怕是那位劉師爺也不缺的, 人家畢竟是四品懷化大将軍愛妾的小弟, 想來巴結的人也不少, 而且明面上他們總得留點錢財以備萬一, 餘慧根本就沒打算動姑姑身上的那一百兩。

匆匆尋到了清河堡的衙門,餘慧用銅錢開道,倒是順利的見到了這位劉師爺,等辦完了自己的落戶的事, 餘慧接過自己戶貼的時候, 悄悄的, 她塞了個東西到劉師爺遞來文書的手裏。

入手冰涼圓潤,這是?

劉威低頭一看, 瞧清楚自己手心裏的東西後, 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嘶!這是?”, 随即腦子一轉, 了然了什麽,劉威看向餘慧挑挑眉,“小丫頭,你這是除了辦理落戶還有別的什麽事情想求?”

劉威把玩着手裏這顆自己拇指大,且血紅如玉的紅寶石,似笑非笑的看着餘慧。

餘慧也不怯場,暗暗觀察對方的神态,她知道這貨其實已然動心,且眼裏的勢在必得都遮掩不住,餘慧就放心了。

她不怕對方貪,就怕對方不貪。

為了能一切順利,為了能打動這位的心,她才特特在空間翻找一番,衡量過後,餘慧略開了老妖婆私庫收刮的那些價值千金的重寶,反從杜禹安屋裏收刮的那堆東西裏找到了一條金腰帶。

金腰帶不好拿出來,不過上頭當扣子用的三顆紅寶石卻着實不錯,沒有老妖婆私藏的貴重,卻也價值不菲。

本來她一開始是打算送珍珠的,後來轉而一想遼東産東珠,自己手裏從杜禹安那精致衣衫上拆解下來的珍珠,這貨怕是不那麽稀罕,金銀少了又怕打動不了這人,餘慧這才決定用寶石。

寶石雖貴重,卻也不算太招眼,且他們畢竟是瘦死的駱駝,流放了,手裏藏着一兩顆寶石也說得過去。

餘慧瞧着對方把玩寶石的架勢,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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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人,小女一來就聽說了劉大人的威名,知道劉大人最是憐貧惜弱的公道人。

這不,小女姑母一遭蒙難被發配到這極北來,今日才到我們清河堡,小女姑父就被搶去了先鋒軍,不瞞劉大人,小女姑父就是個文弱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讓他寫寫算算可以,讓他去打仗……不怕劉大人笑話,我姑父那樣的怕是一個回合都沒有就得……

小女剛到,兩眼一抹黑的啥都不懂,聽聞劉大人能耐,這才厚着臉皮前來求大人憐惜。”

說明來意,見對方沒有動靜,依舊低頭把玩着自己上供的紅寶石,餘慧眼眸暗了暗接着繼續。

“只可憐小女至親家中一遭敗落,往日富貴如過往煙雲,若不是小女乃英烈之後,乃良民,抄家之時保得了自己身上的點點財物,我們一家四口怕是都走不到這裏……

唉!如今小女身上最值錢的也就剩下這對紅寶石了,這還是小女千興萬苦才留下的唯一值錢東西,本是想着将來給自己當嫁妝的……”

“等等,你說什麽?你說這紅寶石有一對?”

劉威百無聊賴的聽着,手裏不停的把玩着那顆紅寶石,本還意興闌珊,不以為意,結果當聽到餘慧說,此寶石乃是一對,某人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手中的寶石好是好,可一顆始終價值不高,可若是一對?一顆與一對,價值顯然不可同日而語。

劉威來了興致,“小丫頭你須得知道,爺就是一小小師爺,你要撈的人卻已經被先鋒軍給帶走了,你可知這裏是哪裏?你可知什麽是軍令如山?你又可知去先鋒軍撈人有多難?”

“是,是,是很難,小女也知道事情難辦,可是劉大人,您不一樣啊!你可是英明神武,在極北這地界上,沒人不敢給您面子的劉大人呀!且小女姑父明明已經入了河田軍屯的戶,都沒上先鋒軍的檔呢,本身先鋒軍搶人就不合規矩,加之小女姑父前腳人才走,小女後腳就來此求劉大人您了,劉大人您看……”

劉威知道餘慧這話是什麽意思,可自己卻不能這麽輕易就答應了,那顯得自己多掉價。

于是他故作為難的嘆息一聲,“唉,話是這麽說,可本官也很為難呀!”

餘慧就知道是這樣,好在她故意說出寶石是一對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的。

不過這剩下的一顆寶石,自己不能輕易再給,所以在對方為難的話出口後,戲餘慧精瞬間上線,把一個茫然無助,急于求人,囊中羞澀,又掙紮不舍,委曲求全的可憐蛋演的活靈活現。

演到最後,對面的劉威都快受不了,怕餘慧後悔不肯拔毛,按耐不住的想要再出口威逼要挾一番了,餘慧才閉閉眼,狠狠心。

“劉大人,若,若是劉大人能搭救出我姑父,我,我,我!待到我姑父平安從先鋒軍出來,到河田軍屯順利落戶了,那剩下的一顆紅寶石,小女,小女必定雙手奉上!”

劉威要的就是這個話,手中抛掂着的紅寶石順勢一握,“好!那就一言為定!”

劉威也不怕餘慧耍花腔騙他,到時候自己事情辦成了,她不老老實實的把剩下一顆寶石交出來,自己有的是辦法收拾他們,畢竟他們一家子都在自己的地盤上,他還會怕她耍小心眼?

至于去先鋒軍撈人的事?

莫不說小丫頭自己都說了人才被拉走,還沒造冊入籍最終落定呢,便是落定了那又如何?以自己的身份,去先鋒營要個人他們還能不給?

“小丫頭,記住你說的話,三日後你再來此等着接人,記住,別騙爺,若不然在這極北的地界上,爺能叫你生不如死。”

劉威信心滿滿,丢下這麽句話後,人就抛着手裏的紅寶石揚長而去。

直到此人的背影完全消失了,身邊的姑姑才擔憂的忙忙湊頭來問,“慧兒,這人靠譜嗎?”

餘慧安撫的拍了拍姑姑的手,一把接過姑姑懷裏的小表妹安頓在小車上。

“姑姑,靠不靠譜都只能是他了,除了他我們還能找誰?如今我們兩眼一抹黑的求人都找不到路子,先等等看吧,不是說三日後來接人麽?最終是什麽個結果,三日後我們來就知曉了。”

許用不了三日自己就能知道,畢竟剛才那位劉師爺走的時候,自己偷偷在對方身上種下了種子,若他真敢黑了自己的寶石拿錢不辦事,或者遲遲沒有行動,不用三日,自己就先取了他的小命。

至于姑父?

若是最後真的不成了,她幹脆就帶上棗棗、蘿蔔、還有爬山虎用異能去把人偷回來,或者搶回來好了。

只是那樣的話,這極北他們怕是再也待不了了,一旦逃逸,自己又想保住姑姑一家的平安的話,除非改朝換代,要不然此生,她怕是都只能帶着姑姑一家人流落荒山野嶺,或者隐居他國,再不然就是遠遁海外。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這一步她不能走,眼下她們只能先等。

怕姑姑過于擔心,這些餘慧都不好跟姑姑說,她只連連安撫姑姑別擔心,萬事有她在。

餘谷雨看着跟前仿佛一瞬間長大的侄女,憶起一路來都是這個侄女照料他們一家三口,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一點都不讓自己操心,他們夫妻身為大人,反倒是被侄女像照顧孩子一樣的照顧保護的很好,對于侄女鎮定自若的安撫,餘谷雨也漸漸心安。

她相信侄女說能辦到,那自己就一定能跟丈夫團圓。

天空又漸漸飄雪,極北這地好冷啊!刺骨的寒。

餘谷雨望了望天,不禁搓着雙手,看到侄女頭上的毛帽子歪了,餘谷雨伸手幫其扶了扶,她問:“那慧兒,三日後才來這裏接你姑父,眼下我們怎麽辦?去哪裏?是回署衙等着差人押着我們去那什麽河田軍屯嗎?”

餘慧聽姑姑這麽問,她就知道,姑姑肯定是因着先前看到陳杜王三家的家眷,被軍爺押着往虞山軍屯去才有此一問。

餘慧笑笑,點了點自己打趣道:“姑姑您忘了,您侄女我可是良民!且剛剛還在衙門備檔落戶在了這清河堡了的。

而且先前在署衙,徐大人已經給您跟姑父還有小表妹開出了文書籍牌了,我們直接過去河田軍屯那邊就是。

姑姑人家徐大人還說了,一旦你們入戶登記了,以後只要不出關,只要得到了上峰的許可,這極北偌大的地界,你們都可随意走動。”

餘谷雨一喜,“真的嗎?”

“真的真的。”

“天爺,那可真是太好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餘谷雨雙手合十的拜了拜,一臉慶幸歡喜,對于入戶的事情也積極起來,反過來還催促餘慧。

“慧兒,不是說讓我們趕緊入戶登記麽,走走走,姑姑聽說那河田軍屯離着這清河堡也就十來裏地,眼下天還早,慧兒我們也別耽擱了,趕緊的這就過去吧,早登記入戶早安心,且指不定你姑父的戶一落,先鋒軍那邊就再落不下去,他自己就回來了呢。”

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一切都還得看人家後頭的操作,可餘谷雨還是心裏止不住的期盼着,急吼吼的拉着餘慧就要走,餘慧卻不急,反倒是反手一把拉住了餘谷雨。

“姑姑,我們先不急,河田軍屯離這裏十裏地呢,眼下天寒地凍的,走十裏地也不簡單輕松,我們是去落戶定居的,那邊什麽個情況我們也不知道,就這麽去可不成,趁着眼下清河堡還能采買東西,我們得置辦些家當一并過去,到時候也免得抓瞎。”

“買,買東西?”餘谷雨詫異,“還要買什麽呀?我們這不都有嘛。”

丈夫的事情還沒落定,安家落戶還不知道要不要大花銷,餘谷雨就有些舍不得再抛費錢,忙指着餘慧拉着小車不想動。

餘慧好笑不已。

“姑姑您放心,我手裏還有些銀子,再說了,咱家這小車能拉多少東西呀,上頭的家夥事指定不夠安家的。而且我們蕊兒還這麽小,先前是沒辦法,眼下沒人驅趕押解我們了,別的不說,我們可不得買輛代步的騾車啥的?十裏地呢,有輛車,我們來也少遭罪啊姑姑!

而且三日後還要來接我姑父,這三日裏我姑父還不知道咋受罪呢,到時候有車坐着回家,總比我姑父再辛苦趕路的強吧?”

餘谷雨還是不舍,不過看了看女兒,再看着一路風塵仆仆瘦了許多的侄女,餘谷雨咬咬牙,狠狠心,掏出自己珍藏已久的百兩銀票,看也不看的強硬塞到餘慧手裏。

“行了行了,就你有理,喏,這個你拿去!不許再花你那點子私房,用這個買。”

餘慧還待再推,餘谷雨卻态度異常強硬,佯怒瞪着侄女,“慧兒你若不要,那我們什麽都不用買了,這便上路。”

得,得,看來暫時是不能再把銀票還回去了,餘慧好笑的先把銀票給收了,想着以後再想法子給姑姑塞銀子好了,餘慧便不再多言語。

餘谷雨見狀滿意的點點頭,随即又補充了句,“不過慧兒,我們可先說好了啊,只買車,不許亂花!”

只買車?不亂花?姑姑唉,那是不可能滴呀!

見不到幾個人影子的車馬市場,餘慧花了八兩銀子的高價,買了一頭馬騾雜jiao,毛發厚重的壯實馬騾,在餘慧的讨價還價下,人家還半賣半送搭了她一架爬犁,正好配套成了他們的新座駕。

有了代步工具,餘慧買起東西來更是不留手。

什麽糧食,什麽被褥,什麽鍋碗瓢盆啥的,但凡是過日子要用的家夥事,餘慧都給買上了,買的時候還故意挑揀查看着,為的就是日後還把空間裏的東西偷渡出來好不讓姑姑發現。

等到爬犁上都堆滿了東西,餘慧看到姑姑臉都青了,這才尬笑着讪讪罷手,欠欠的把手裏自己找開的八十多兩銀子遞過去。

餘谷雨也是醉了,怕侄女再繼續造,餘谷雨才莫可奈何的收了侄女遞回來的銀子包,無奈的摟住女兒,坐到了爬犁上留出來的那點地方,娘三被子一裹着,餘慧趕着爬犁,就往自己早就打探好方位的河田軍屯趕。

河田軍屯是個不大的軍屯,因背靠大山,山腳還有一條無名小河繞山而過,軍屯因此得名。

此地又因地理位置靠近清河堡,山腳有大片的肥沃黑土地又長年不缺水,且兇悍的高狗也極少騷擾到這邊來,河田軍屯漸漸的發展成了清河堡境內最富裕的軍屯,也是清河堡周遭所有餘軍最向往的軍屯,沒有之一。

就是這最富裕的軍屯,在餘慧眼裏看來也是不成的……

餘慧趕着車,記着好心人的指路,順着雪地裏諸多爬犁走過的印記一路趕車,很快就到了河田軍屯。

遠遠的瞧見山腳下有袅袅炊煙了,餘慧看了看地方,想着那便是吧?

不過心裏始終沒譜,怕找錯地方,餘慧不由加快了些速度,穿過大片大片被白雪覆蓋的田地,又跑過了一處結冰了的小河套上的石橋,餘慧來到了山腳,進入了村子?或者是軍屯?

放眼四顧,白雪覆蓋下的屋頂都是稻草,稻草下都是夯實的土坯,入目所及,所有的屋子都差不離一個模樣,屋子低矮,窗戶狹小,生活環境有些堪憂,不過現在也不是評價嫌棄的好時候。

餘慧趕着爬犁,在村口一戶屋頂煙囪正冒着煙氣的院子口停下。

“姑姑,您抱好蕊蕊在被窩裏坐着別動,小心凍着蕊蕊,我下去看看,很快的。”

“好,你自己小心點。”

餘慧點點頭應了聲好,自己下了爬犁,牽着馬騾的缰繩到一邊,順勢系在了邊上人家籬笆院牆凸起的木樁上,自己則是探頭過半人高的籬笆院牆,朝着裏頭的屋子大喊。

“你好,請問有人在嗎?請問屋裏頭有人在嗎?”

接連喊了好幾聲,緊閉的屋門被人打了開來,餘慧就看到,從屋子裏頭走出來了個看着約莫四十許左右,衣裳陳舊,腰間還圍着個補丁疊補丁圍裙的瘦精精婦人來。

婦人看到她喊門,對方還疑惑來着,“你們是?”

很顯然對方也沒有料到,這大冷天的還有人上自家門。

婦人心裏還納悶來着,看着來人不住暗暗嘀咕。

按說自家男人是充軍到這極北來,這地也沒啥親戚的,便是有,他們家也沒有這般富貴的親戚呀,這還趕着馬騾呢!

見婦人問起,餘慧忙笑呵呵的打問,“敢問這位大娘,此地可是河田軍屯呀?”

走到近前來,一把拉開半人高柴門的婦人雖心有不解,眼帶打量,卻仍就點頭應是:“正是,不知小姑娘你是?”

餘慧:“太好了!不瞞大娘,我姑姑一家是剛從南邊來的,得了分派,今日特來河田軍屯落戶的。”

餘慧雖然說的委婉,婦人卻也知曉了這人怕是跟自家一樣,是流放充軍過來此地的。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且這小丫頭樣子讨喜,人還大大方方的,聲音還脆生生的讓她頗有好感,再看籬笆院牆外的爬犁上,只有一年輕婦人摟着個丁點大的小娃娃,婦人就先同情上了。

“這大冷天的走到這裏,你們也不容易啊。”

餘慧一聽,立馬大蛇上棍:“哎呦大娘說的可不是麽,我們這些大人還好些,可是苦了家裏的小娃娃了,這不匆匆趕來,我還怕找錯了地方,所幸得大娘的幫助,不然我們娘三個可是要抓瞎了,謝謝您啊大娘。”

“哎呀,不敢當謝,不敢當謝。”

餘慧卻抓住大娘搖擺的手真誠無比,“要謝的,要謝的。”

摸到對方那薄薄的衣袖,餘慧動作頓了頓,眸光一閃,笑容卻不變的繼續問:“對了大娘,我們被分到這軍屯來跟大娘當鄰居了,大娘,這入戶落籍的事情我們該找誰啊?大娘,我跟姑姑表妹才來,兩眼一抹黑的啥也不知道,還請大娘疼疼我們,給我們娘三指個路可成?”

“成啊,那有什麽不成的,正好我得空,走,大娘這就帶你們過去找屯長。”

很顯然這位也不是矯情人,立馬就應了餘慧的請求,不過走之前還是得給家裏打聲招呼。

“小妮子你等大娘一會,大娘收拾收拾就帶你們過去。”

“哎哎,好嘞謝謝大娘,對了大娘,您貴姓啊?”

轉身回屋的大娘一邊解下腰間的圍裙,一邊從屋裏探頭出來笑道:“哈哈,啥貴不貴的,大娘我夫家姓羅,小妮子你喊我羅大娘便是。”

“好嘞羅大娘。”

以後他們一家四口可是就要在此安家落戶的,現在跟人打好關系沒壞處,餘慧嘴巴甜的很,才想着一會給熱心幫忙的羅大娘送點什麽禮物當回報呢,羅大娘已經解了圍裙,捏着件一碰就沙沙咔咔作響的粗布厚衣裳往身上套。

餘慧就疑惑了,咋衣裳還會響呢?羅大娘見餘慧稀奇的小模樣卻是笑了。

“小妮子稀奇了吧?哈哈哈,這衣裳可是大寶貝,以後你就知道了,等來年秋天的時候,大娘也帶你去打烏拉草,這草可是好東西,曬幹後塞被子衣裳裏,還能做鞋子,穿身上可暖和了,比皮毛也不差什麽。”

額……話是這麽說,不過這傳說中最富有,人人還能吃飽飯的河田軍屯,屯子裏的人過的也就是這樣的‘富貴’日子啊!

看來自己的任務任重而又道遠。

“三小子,三小子,別只顧着在炕上挺屍啦!趕緊的起來看着些火,別給竈下的火燒滅喽,也別把老娘的鍋給燒幹喽,要不然待會老娘回來發現不好,小心老娘我揭了你的皮……”

穿戴好的羅大娘,朝着身後屋子裏喊的這一嗓子,瞬間把餘慧從唏噓裏拉回,看着轉身回來笑着招呼自己的羅大娘,餘慧趕緊跟上。

出了籬笆院,餘慧把羅大娘往爬犁上請,人家還非說自己身上埋汰不肯上,固執的在前頭走路帶路,餘慧也不好意思自家坐車,讓人家好心幫忙的人走不是?幹脆也牽着缰繩走在羅大娘身邊。

好在那什麽屯長住的不遠,就在軍屯住家的中部位置。

餘慧他們到的時候,屯長一家正在吃飯,貓冬嘛,正常人家一日一頓,至多兩頓,也就屯長家裏能吃三頓。

羅大娘是沒想到自己正巧趕上人家的飯點了,再想到平日屯長媳婦那性子,看着她罵罵咧咧的把炕桌上幾個兒女趕走了,羅大娘當場有些下不來臺,頓時有些讪讪的。

餘慧見狀,心裏就有了點數。

趕緊上前對着炕上放下筷子,沉着臉抽出煙袋鍋子出來吧嗒的屯長表明來意。

對方一聽她們是直接從清河堡過來,還是從署衙拿到了文書的,不同于一般的流放犯後,在河田軍屯作威作福慣了的屯長秦寶生也不敢拿喬,倒是爽快的給他們登記入戶了。

只不過在安排他們歸誰旗下去的時候,屯長看着餘慧她們三女眷有些為難。

這弱的弱小的小,唯一的男丁還是個文弱的,至今都沒出面不知道在哪鬼混,這樣的人分到哪個小旗,小旗也會嫌棄她們的,一時間,屯長有些抓瞎。

餘慧暗暗把屯長的表情神态瞧在眼裏,收撿姑姑他們三口文書戶籍的手頓了頓。

餘慧想了想,視線落到屯長邊上,坐在炕沿邊,長了一張刻薄臉的婦人身上,在收好東西的轉身間,順勢塞了一個銀角子到此人手裏。

屯長媳婦是個精明人,感受到手裏的異樣,臉色突然就變好了,刻薄的臉上瞬間堆疊起笑容,呵轉頭就跟自家男人歪纏起來。

“哎呀當家的,你磨磨唧唧的幹啥呢,不就是安排小旗麽,你看,既然是羅大家帶來的人,就讓她們一家子入羅大的小旗呗,這就是緣份呀!”

秦寶生一聽,看了看自家這明顯是得了好處才改了口風、變了态度的婆娘一眼,又瞅了瞅羅大娘,最後瞧了眼餘慧娘三個,吐出一口煙圈,緩緩點頭。

“俺看也成,既是羅大家你自己帶來的人,那這一家子就充入你男人的小旗裏去好了,皆大歡喜。”

皆大歡喜心你個大頭鬼!

羅大娘是萬萬想不到還有這一出,嘴巴嗫嚅了嗫嚅,倒是還想再說什麽呢,只是見到身邊餘慧娘三個,心有同情又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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