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唉, 也是可惜了秦家的娘家人了,那些個孩子也是可憐,一個個的都白白被他們的爹娘帶累了……”

餘谷雨雖然深恨秦寶生的龌龊, 恨他害得自己一家遭罪,害得屯子裏多少人家失了頂梁柱妻離子散,可對于孩子, 特別是那垂縧小兒, 餘谷雨還是心懷善意不忍的,聽得秦家結局不由就唏噓感慨。

邊上的杜耀澤最是了解妻子不過,知道她是嘴硬心軟,他心疼的輕輕抓了抓妻子的柔荑安慰。

“雨娘,他們享了秦家的福, 得了秦家的養, 姓了秦的姓, 自然就該承擔這份責任, 誰也逃脫不了的。”

正如當初國公府蒙難時他們夫妻一樣。

“雨娘別多想了,他們也不值得你同情,朝廷法度如此,他秦寶生當初既然敢做, 就得考慮暴露失敗後的後果, 因此牽連家族, 帶累親人,都是秦家罪有應得罷了。雨娘我們不說這個了, 你看, 嫂子還在呢, 小心嫂子笑話你, 且小旗高升這可是大喜事, 咱們別想這些沒有的晦氣事情了咱得開心點。”

餘谷雨這才猛然回神,看向邊上的羅大娘忙忙點頭。

“對對對,看我,看我!小旗長如今升官成了屯長,這可是大喜事,嫂子,我們先恭喜你了,等小旗長,不不,等羅屯長正式上任了,嫂子您家可是得辦席幾座席面好好熱鬧熱鬧,也給咱們屯子添點喜氣沖一沖。”

這話羅大娘愛聽,二話不說的點頭應承。

“哈哈哈,承你們夫妻的貴言,擺幾桌那是自然的,到時候等上頭的文書正式下來了,我們選個好日子大家坐下來好好喝一杯,到時候杜家的你可得來家裏幫忙啊。”

“那是自然,嫂子放心。”

羅小旗,哦不,現在應該是羅屯長了,羅屯長的任命書下來的很快,畢竟秦寶生的事情太惡劣了,且要不是因為出了這場變故,軍屯早就該秋收納軍糧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大家都糧食都還在地裏等收割。

秋收刻不容緩,為了不耽擱納軍糧,所以任命書下的很快。

幾乎是認命一下,羅大娘就歡歡喜喜的張羅着大家聚一聚,一來是提高下大家的士氣鼓鼓勁,二來也是好好拉攏鞏固好大家,畢竟杜耀澤他們從今以後都是羅大的班底。

大家都是可以托付後背的過命兄弟了,羅大也舍不得兄弟們,更不會當發達後就成為不認人的存在。

“來,兄弟們,這回屯子裏的事多虧大家舍命幫襯,我家老兒子要不是兄弟們拼命抗敵,要不是慧丫頭醫術高超,銅鎖怕是就沒了……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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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當日種種,舉着酒杯站起身敬酒的羅大有些哽咽,明明他腦子很清楚,可嗓子裏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一樣,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這模樣,在場的人又有哪個不懂?

杜耀澤緊跟着端起跟前的酒杯站起身來,一臉歉疚的望着大家夥。

“弟兄們,說來都怪我,要不是我家裏頭娘幾個被賊人劫走,也不至于連累兄弟們受累遭罪。”

“哎,小杜,你這是哪裏的話,你說這個,我們哥幾個可不敢認。”

杜耀澤話到一半,當場就被年齡最大的老毛頭打斷。

邊上的兄弟們聽着杜耀澤的話,也紛紛覺得老毛頭說的對,打斷的好。

畢竟他們心裏都明白,當日那一場戰鬥并不是他們想要的,怪只怪敵人太壞太兇殘。

而且他們沒有說的是,他們心其實也很慶幸,若不是那一次戰鬥讓他們清楚的明白,在這極北邊關即便是你再怎麽逃避不想面對,想要活着也得奮發奮起,也得團結一心的話,他們這些個老弱病殘廢,至今怕是都如一團散沙般,難以凝聚在一起。

這個道理,便是連小旗中最怕死的申嘉鼎內心都知曉,他們所有人也清楚的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并不怨怪杜家,怨怪餘慧。

不僅不願怪,大家還紛紛勸慰自責的杜耀澤。

郝千裏站起來一把拉扯杜耀澤坐下,連連哥倆好的拍着杜耀澤的肩頭。

“哎呀,老杜啊,咱不說這些個了,說來說去,都是秦寶生那狗日的妒恨慧丫頭小心眼,都怪高狗貪心狠毒,這又關你老杜還有你家慧丫頭什麽事?

哦,說白了的道理,假若是有人家裏辛辛苦苦掙了錢財,不去怪那惦記人家錢財的小人麻煩,不去記恨那搶奪人家錢財虎豹的麻煩,反倒是怪人家老實辛苦掙錢的,這是哪門子的道理?總之老杜,你也別說了,這些不怪你。”

“就是就是,老杜,這不怪你,也不怪慧丫頭。”

“就是,老杜,你跟慧丫頭都莫要自責了,不要說咱們哥幾個,就是屯子裏大家夥都是明眼人,都是講理的,大家都沒怪你們……”,當然,只除了某個別臭不要臉的人。

見到連屯長都這麽說了,杜耀澤感激的看着大家,回頭朝着站在房門口的自家侄女點了點頭。

餘慧見狀也笑了,無聲的回應自家姑父點了點頭。

他們小旗裏頭的這些人,雖然自身毛病多多,雖然看着好像都不是什麽好人,可他們再壞,曾經在不堪,眼下在餘慧看來也是可親可愛的。

就在這時,受不了這樣低悶氣憤的馮三端起酒杯站起身。

“好了好了,老大,還有老杜,不說了,過去的咱都不說了,過去就讓他過去吧,今個我們兄弟幾個難得一聚,我馮三說兩句。”

衆人紛紛注目,“你說,你說……”

馮三見野小子扶起了杜耀澤,他幹脆的舉着酒杯看向羅大。

“老大,我們兄弟幾個能有今日,多虧了當初咱老大你對咱全小旗每一個人的不嫌棄;多虧了這些年來老大你對我們兄弟的照顧有佳;對虧您對我們的百般維護不離不棄;咱們兄弟就不說外道話,情誼全在這酒裏頭,來,我們幹了。”

其他衆人也紛紛端起酒杯站起身。

“對對對,三這話說的在理,老大,什麽話都在這酒裏頭了,我們幹了。”

衆人率先一飲而盡。

看着兄弟們紛紛仰頭飲酒的模樣,羅大吸了吸有些酸的鼻子,也将手裏的杯中酒仰頭一把幹了。

大家紛紛幹完杯中酒,馮三把自己手裏的酒杯口往下扣,而且還抖了抖,而後看向眼杜耀澤。

“老杜,我們兄弟有今日這般的團結,大家的血性能被再激發,這還多虧了慧丫頭呢,要不是她種糧食的事情搞的大,要不是當初這聰明丫頭臨危不懼還記着幫大家讨賠償,咱們哥幾個哪裏有眼下的松快日子?所以老杜,啥都甭說了,咱們一個小旗一家人,一家人,一條命,說多了就是見外。”

衆人:“對,大家都是一家人說多了見外!”

杜耀澤眼眶發熱,不禁站起來朝着羅大等人深深一揖。

餘慧也趁機沖進來,抓起桌子上酒壺,一一給衆人的空杯滿上酒,最後撿了個杯子給自己也斟滿一杯,餘慧放下酒壺,舉起杯子望向衆人。

“在座的阿爺叔伯哥哥們,當日要不是大家在,我們一家指不定要遭大罪,阿爺叔伯哥哥們的維護,大家的對我們的不離不棄,我都銘記在心,大家都維護之情阿爺叔伯哥哥們不在意,可我卻不能不在意,餘慧無以為報,這杯酒,我先敬大家。”

餘慧也不知是哪裏學來的豪氣,說着話,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她先仰頭一口幹了杯中酒。

腥辣的烈酒入喉,餘慧被刺激的連連咳嗽,一桌子的人這才反應過來,見狀一個個的哈哈大笑着,不是拍桌就是跺腳,不是指着餘慧關切,就是忍不住的大笑着打趣,氣氛很是輕松熱鬧。

“你個小妮子,你當這是水呢?這可是酒,還是你酒鬼叔貢獻出來的寶貝,可不是鬧着玩的,你個丫頭也太莽了,咋樣,嗆到了吧?好點沒?”

餘慧咳嗽着,聽着郝千裏的關切,避開野小子伸來給她拍背的大巴掌,她一邊平息嗓子的火氣,一邊朝着大家擺手。

“咳咳咳,沒事沒事,我沒事 就是太急岔氣了……”

喘勻了氣息,餘慧看着大家接着道:“諸位阿爺叔伯哥哥們,大家都曉得的我會點子醫術,當日大家受了傷,我沒能來得及給大家醫治,如今我回來了,且這一回還順帶的發了點小財(嗯,空間反正銀子多,藥材不會買不起,而且自己還能種呢,眼下這麽說就是個借口),咱也有銀子買藥了,不若讓我給大家看看傷,順帶的也治一治大家夥身上的老毛病可好?”

“治,治老,老毛病?”

叮鈴哐啷,餘慧聲音一落,大家手裏的筷子都掉了一地。

所有人不由你看我,我看你,心裏不禁懷疑,剛剛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慧丫頭,你連老毛病都,都可以治?”

他們這群或多或少都被病痛折磨的所有人都驚呆了,一個個不是驚的霍的站起身,就是驚訝的連手中的東西都握不住。

餘慧俨定的點頭。

身帶木系異能,她當然能治,不僅能治,她甚至還可以把他們治療的恢複原樣,能讓斷肢再生,能讓瞎眼重見光明。

但是曾經,她沒有打算出手,一直沒有。

那時候是剛來,不了解這些人的脾性,也沒有徹底融入這裏,餘慧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今見到這些人骨子裏都如此可愛,餘慧覺得,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觀。

既是如此,那便治吧,把他們都治好,就當是全了當日大家對她的那一份回護之情。

當然了,具體怎麽治,比如那瞎眼的邱叔,比如那斷臂的熊叔,自己治療他們還是得先看看他們身體的情況,再視情況而定。

總之,所有的治療,都是在不暴露自己秘密的基本前提下。

這麽比起來,反而是治療鐵匠叔顯得更容易些。

餘慧很肯定,造成鐵匠叔如今這幅瘦精精模樣的,就是他那大着的肚子,而他那肚子……

通過當初事發後自己送銀子,且一并治療時的短暫接觸,餘慧幾乎可以肯定,造成鐵匠叔大肚子毛病的罪魁禍首就是血吸蟲的禍。

“這樣,大家先別急,容我先準備準備,明日一早,我就去鐵匠叔家裏,咱們先給鐵匠叔把他這老毛病給治了可好?”

可好?自然是好的呀。

天大的驚喜降臨頭頂,這讓頂着外人異樣的目光,生活在陰影中多年的鐵匠有些不可置信,整個人都呆愣在了當場,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他沒反應過來,外屋女人那一桌,早發現裏屋動靜不對紛紛注目瞧來的女人們中,鐵匠的媳婦卻驚的當場跳了起來,竟是二話不說,拉着自己還端着碗,傻傻搞不清狀況的一雙兒女就沖了進來。

一進門,人家就咔吧的朝着餘慧跪下。

“慧丫頭謝謝你,嬸子先謝謝你,只要慧丫頭你能治好你鐵匠叔……不不不,慧丫頭,只要你肯治你鐵匠叔,你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我們全家都感激你,我們謝謝你,我們給你磕頭……”

他們失望過太多太多回,也遭到打擊拒絕過太多太多回了……

眼下只要有人還願意為了丈夫的怪病試一試,治一治,那就是他們全家的大恩人!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新年大吉,財源廣進,阖家幸福美滿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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