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那日成功渡河後, 餘慧他們就加緊上路,身後的界河來時是橫在他們營救路上的大山,回時就是橫在敵人追擊路上的巨石。
高狗再恨, 沒有船,沒有餘慧這樣的異能者幫助,等他們成功的找到船只渡河, 餘慧他們快馬加鞭的早就跑的沒影子了, 加之對岸還是大靖的地盤,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後,大靖軍隊想必也會嚴密防守。
再追過去反而的得不償失了,淵蓋建南就那麽站在界河對岸,氣急敗壞的捏碎了手裏的鞭子, 只得是眼睜睜的看着餘慧他們平安離開。
安全後, 身後又無人追擊, 返程途中的大家就有充足的時間坐下來好好聊一聊了。
“我确信, 河田軍屯內一定有敵人的內應,再不然就是出了叛徒,要不然當日,那些高狗不會那麽準确無誤的分頭展開有針對性的搶人行動, 而且還一抓一個準, 這明顯不對!而且我覺得……”
當清醒過來的肖校尉還有杜禹辰, 聽着摟着小表妹的餘慧跟他們說起了這背後的事情後,肖校尉當場踹斷了身邊一顆一人腰身粗的樹木, 便是連杜禹辰, 身下坐着的青石板, 也在他的憤怒一掌之下生出了裂紋。
“奶奶的, 等爺爺回去, 爺爺一定要抓出這幕後的叛徒!”
面對肖校尉的憤怒,內心同樣憤怒的杜禹辰擡眼望着河田軍屯的方向,目光深沉如水。
“我們沒有證據。”
餘慧:“是啊,我也只是猜測,并沒有确鑿的證據。”
“他娘的,難道我們就這麽憋屈着,拿這背後的狗日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肖校尉暴躁發狂,越發憋火,忍不住氣哼哼的在原地轉圈圈。
“小神醫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大家都想想辦法。咱們總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這陰溝裏的老鼠洩露了秘密的種糧消息,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小神醫白遭罪,看着兄弟們白白辛苦一場吧?老子不同意!”
不要說他肖遠不同意,身邊此次出營救任務,為此還傷了不少人員的這一千號兄弟也不同意。
杜禹辰更是不同意!
要知道,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點,他在意的小姑娘就掉下懸崖就此殒命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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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絕不會放過幕後黑手的,絕不!
餘慧看着面前氣哼哼的二人,再看看身周朝着她投來統一關切憤怒目光的将士們,餘慧心裏很感激,而後,她笑了。
她擡手壓了壓,“大家都別急,誰說我們要就此放過這背後搞事的人的?”,這可不是她餘慧的作風。
“可是小神醫,您剛才不是說我們沒有證據麽?難道……”,衆人看到餘慧狐貍般的笑容,肖校尉眼神猛的一亮,剎那間仿佛是想通了什麽,雙手一擊掌激動道,“小神醫,難道你有法子?”
一瞬間連杜禹辰的眼神都亮了三分,不由注目向餘慧,暫時壓下了自己心底升起的辦法,準備先聽聽餘慧怎麽說。
餘慧笑着朝肖校尉眨眨眼,俏皮道:“肖叔,辦法我是有,只不過想要成功的實施還得麻煩您。”
肖校尉當即一拍胸脯,“好說好說!小神醫有什麽法子盡管說來。”
餘慧:“我們這樣,這樣……”
次日再上路的時候,衆将士就發現他們隊伍裏少了兩個兄弟,而隊伍前頭卻突然多出了兩個戴着頭套的人犯。
想到昨晚上被連夜派出執行任務的斥候隊,再想到昨晚小神醫對着他們一個個的人左右打量……
一瞬間,所有的将士都心下了然的閉了嘴。
接下來,他們可是有好戲看了。
成功救人回來,他們還是要經過河田軍屯的,因着背後憋着大事呢,先鋒軍全體自然會留在河田軍屯過夜,哪怕是路上出了任何意外,他們都不會改變這一點。
再然後,就有了先前秦家幺兒看到的那一幕出現,以及眼下秦寶生的被俘虜。
肖校尉快速的把能說的說完,秦寶生一聽,心中疑惑一解,竟是再也支持不住緩緩軟倒了下去。
他後悔啊!原來,若不是自己頂不住先心虛了的話,這些人根本就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原來,若是自己一直按兵不動不暴露,眼下根本就沒有這一遭啊!
時也,命也!
可惡的肖遠,狗日的,他這哪裏是給自己解疑答惑讓他當個明白鬼?他這是,他這是殺人誅心!
老天爺,你不長眼,不長眼啊……
秦寶生凄苦着,懊悔着,他乞求般的看向肖校尉,目光最後落在餘慧身上,他喃喃言語。
“肖大人,如果我說,其實當初我不是有意的,一直以來我也沒想過要害任何一個将士的性命,我不過就是害怕着杜家的侄女太能耐,太能搞事情,害怕她弄出來的那什麽稻子害得我的地位不保,這才昏了頭的做出了錯事,你信嗎?”
肖校尉嘆氣,“我信!可是……”
想到軍屯內那些門上的白幡都還沒有撤去的人家;
再想到身後的兄弟們身上的累累傷痕;
再再想到,若是沒有小神醫的出手幫助他們多少人會客死異鄉;
再再再想到,若是這苦寒之地種出米糧的秘法若是被高狗得了去,充實了他們的底氣,吃着他們秘法種出來的糧食,反過來虐殺他們自己的百姓跟将士……
肖校尉這個粗漢子不由就硬了心腸。
“可是我信沒有用!秦寶生,你得問問你河田軍屯上下,那些死了男人,死了兒子的屯民他們信不信!
你得去問問我身邊這些差點死在敵人地界上,差點就回不來的兄弟們信不信!
你得問問朝廷,當你把這麽寶貴的種糧秘技拱手讓給敵人後,朝廷信不信!
秦寶生,你當初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想,你的一個小小舉動要坑害多少人的性命呢?
秦寶生啊,當初你走出那一步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是啊,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擡頭看,蒼天繞過誰?餘慧唏噓。
秦寶生:“我,我……”
他想要辯駁的,明明他很會說的,可面對肖校尉一聲接一聲的質問,秦寶生竟是有再多的不甘與狡辯都說不出來,最後如條斷了脊梁的死狗一樣,悔不當初的軟癱再地。
肖校尉長嘆一聲,內心複雜,畢竟他們誰也不想看到自己的隊伍裏出現叛徒。
“來呀,把人犯押下去嚴加看管,另外杜禹辰出列,速速帶人清剿秦家,不放過任何一人,把秦家全員拘押到案。”
一心想要給餘慧出氣的杜禹辰,內心很感激肖校尉給他這個機會。
躬身應喏,杜禹辰當即帶着人手直撲秦家。
寂靜的夜裏,整個河田軍屯都籠罩在熊熊火光之下,暗夜剎那亮如白晝,一切陰暗在白晝之下無所遁形。
杜禹辰順利的把秦寶生媳婦,還有他的兒子們全員緝拿到案,并不管秦寶生媳婦的叫嚣,也不看哭嚎委屈的秦家小兒。
除卻秦家那還在別的軍當正軍的大兒外,他們家沒有任何遺漏,甚至是連秦寶生在極北唯一的親戚,也就是他媳婦的娘家全員,也都在當晚被緝拿到案。
一晚上的忙活,次日一早,軍屯上下聽到昨夜下半夜動靜人心惶惶的衆人,在了解清楚了事情真相後,大家先是驚訝,再是不可置信,最後全部的情緒全都化為了憤怒。
特別是家中有人慘死的那些婦人,一個個的在秦寶生一家被壓走的時候奔走相告,她們三五成群,手裏挽着籃子,提着桶子,在秦寶生一家經過的時候,紛紛朝着他們潑潲水,丢糞土。
秦家幺兒根本不知道自家這是怎麽啦?他很害怕,面對一個個往昔對自己和顏悅色,眼下卻扭曲着一張臉朝着自己丢髒東西的人,秦家幺兒的整個世界觀都被颠覆了。
身上很疼,也很臭,他心裏更是害怕不已,不由朝着親娘的懷裏縮了再縮,“娘,我痛,我害怕……”
然而,他的娘卻整個人都木呆呆的根本就不管他,而且讓秦家幺兒更是想不到的是,在自己喊痛後,身周朝着自己丢來的東西更多,甚至還有石子土坷垃,如暴雨般砸的他避無可避,而用這些砸自己的,竟全都是屯子裏自己昔日玩耍的小夥伴。
秦家幺兒止不住的委屈,“狗子?二寶,你們為什麽要砸我?”
他們不是好朋友,好兄弟嗎?
回答秦家幺兒的,卻是那叫狗子、二寶的小子,更加兇狠的狂風暴雨。
“砸,砸死他,他是叛徒通敵犯家的狗崽子,是高狗的走狗!砸死他,砸死他,他不是我們的兄弟,不是!我們要為菜花的爹,毛蛋的哥哥,吳阿婆家的吳小叔他們報仇!砸死他,砸死他……”
“對,砸洗他,砸洗他……”
屯子裏的孩子幾乎都來了,現場的情況幾乎是狗子、二寶的一帶動,所有的孩子都紛紛跟着動了,紛紛朝着秦家人投去仇恨的石子,并且連自己腳邊上的小粉團也不例外。
餘慧一個不注意,身邊的小家夥抓起地上的土坷垃,就學着身邊的小家夥們一樣往秦家人身上丢,一邊丢,還一邊兇狠的叫嚣着。
餘慧倒不同情秦屯長夫妻,就他們夫妻的為人,幹出什麽樣的破事都不稀奇,而身為成人,那就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既然選擇了背叛這條不歸路,是殺是刮,那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路。
她唯獨對未成年的孩子不忍。
其實,她還是喜歡上上輩子那個在國家爸爸的保護下和平安穩的世界,那個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牽連家小,不連累小小孩童都要跟着受罪的世界……
敵人雖壞,稚子無辜,更何況這秦家幺兒傻是傻了點,雖也享受了秦家夫妻給的優容條件,卻罪不至死。
餘慧暗暗嘆氣。
不經他人苦,不勸他人善。
她沒權利質疑別人,也阻止不了別人,但是她止住了小家夥再要砸向秦家幺兒的手,一把将小家夥抱起,不顧小家夥的掙紮就往回走,離開了前頭混亂的現場。
“蕊蕊我們走,回家表姐給你做肉肉吃去喽。”
聽到肉肉,小家夥瞬間妥協,打壞蛋哪裏有肉肉香?當即乖乖待在餘慧的懷中不反抗了。
這個世界,再不是自己熟悉且深深愛着的世界了啊……可懷中的小家夥,若是可以,她想給她一個現世安穩,一個美滿幸福的童年,這是自己兩輩子所期盼,卻從未得到過的……
秦家一家的結局餘慧沒再關心過,可她不關心,卻架不住屯子裏的衆人都在關心,大家不止在關心,更是有人在得到了秦家的消息後,匆匆就跑來自家唏噓的說起。
羅大娘這次來,不僅帶來了她家男人因着這次的事情高升成為了屯長,一舉取代了秦寶生地位的大喜事,更是帶來了餘谷雨一直還惦記着的秦家結局。
說來也是唏噓,秦家人也是厲害,都到那樣的境地了,自知必死無疑後,砍頭前的一夜,他們家也不知從哪裏搞到了耗子藥,竟是把藥攪合進了斷頭飯裏,一家子吃了斷頭飯後齊齊死在了監牢中。
他們倒是好了,吞了耗子藥集體自殺了一了百了,不用再去受那砍頭的罪了,只可憐秦寶生他婆娘的娘家人,倒黴催的明明沒做什麽壞事,就是平日裏好吃懶做,奸猾了些,卻是被楊将軍寧殺錯不放過的以正軍紀砍了頭,也是可憐……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