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木蘭秋狝（上）

頒金節來的很快，不知不覺中，胤祥已經換上了秋衣。章佳氏敏秀給他套上自己剛剛做的衣服，戴上小暖帽，看着就神清氣爽的。

“只怕這一去，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過生辰了？”敏秀摸了摸兒子的小臉，有些舍不得，塞外風沙大，兒子還這麽小，就去這麽遠的地方，“懷安，好好照顧阿哥，……”她不斷地重複着這些天一直說着的話，從胤祥的各種生活細節開始念叨。

這次去巡視塞外，除了與蒙古衆位親王聯絡感情，還有就是視察民情。時值九月末，大約會在遵化溫泉住一段時間，祭拜皇陵，之後會出塞。

胤祥安撫章佳氏，細細跟她保證，自己會跟着大部隊，會乖乖聽話，會好好照顧自己，這才算是脫身開來。辭別了太後與後宮送行的衆人，這支富麗堂皇的車隊終于出發了。

皇上的馬車打頭，緊接着是随行的各位阿哥，再來才是內眷以及随行的大臣們。而胤祥年歲尚小，沒跟着哥哥們騎馬，而是坐在馬車裏頭。軟綿綿的墊子很舒适，他抖着小短腿，從簾子的縫隙看着外頭的風景。這次出塞呗巡，大約會用兩個月時間，而按照皇上的習性，應該有一半的時間會留在木蘭圍場。

路上的時光是很漫長又很有趣，胤祥每日就在馬車裏頭，埋頭大睡，似乎是想把這些日子以來早起的睡眠時光補回來。當然，日常的功課還是要完成的，每日讀書的時間還是少不了的。

盡管在車上搖搖晃晃的，讀書對眼睛不好，也很容易暈，但風氣是這樣，他也只能入鄉随俗了。

胤祥都有些無奈，只能自己做做眼保健操，時常喝一些清肝明目的花茶。

“四哥，快過來！”停下休息的時候，胤祥趕緊招呼自家四哥過來。将自己準備好的藥膏遞給他，又給胤禛備好了吃的，“四哥，你還是上藥之後，在馬車上歇一會兒吧。”他知道，因為一直騎馬，胤禛的大腿內側已經隐隐出血，如果上了藥不休息，只怕他加再多的玉露，也不會好。

胤禛搖了搖頭，“不了，我塗了藥就出去了。”

其實不是胤禛逞強，而是現實真的不允許他任性。他當然也知道疼，也想坐在馬車裏，可皇阿瑪在看着，連老八都騎在馬上，他作為哥哥，怎麽能退縮。再加上近來皇阿瑪脾氣不太好，他還不想觸黴頭。

“那成吧，你快吃，吃完睡一會兒，等下啓程了我再叫你！”胤祥也不強求，他知道胤禛有自己的打算，“我去皇阿瑪那兒要點兒東西，你先吃。”說完，就往馬車下爬去。

坐太久了，走路都不太正常了，走出去好久，胤祥才适應過來。皇上的銮駕停駐在前頭，這是在半路上，只是稍事休息，要等晚上才會安營紮寨。胤祥到了皇上的營帳時，就看到好幾位大臣依次走出來，他立馬閃到旁邊，也不跟人打招呼，徑直越過他們，溜了進去。

進去就看到正在揉眉的皇上坐在案桌前，閉着眼睛似乎在深思。胤祥悄悄走到他身後，拿起旁邊的小錘子給皇上捶背。他上輩子給長輩捶慣了，這輩子也常常給皇阿瑪和額娘捶背，自然很熟練，小心地避開骨頭，一下下捶在最合适的位置上。

“是十三啊。”皇上睜了眼，看到自己的兒子，“朕說怎麽捶得這樣舒服，還是十三懂事啊！”他不禁感慨，人到中年，玄烨覺得自己的精力越來越不如往年了。自從他六歲登基，一路走來，似乎不知道疲倦這兩個字。可如今，他時常覺得力不從心，不管是在政務上，還是後宮的關系上。

皇權，真的改變着很多東西。

“皇阿瑪，要不您睡會兒吧，兒臣前些日子剛剛得了一樣好東西，聽說能助眠的呢！”他招招手，讓羅讓呈上自己準備好的U型枕頭。

這可是他聽到皇阿瑪失眠之後，下了血本做出來的。裏頭的決明子全部都浸潤過玉露，曬幹了之後加上上好的茶葉，茶香加上決明子特有的芳香，枕着又能跟随身體變換形狀。胤祥試過了，真的感覺非常舒服。

“可不是好睡，你看這幾日睡得跟小豬一樣就知道了。”玄烨笑着開自己兒子的玩笑，後背一陣陣的捶打，每一下都正中最酸軟的地方，他忍不住嘆了一聲，“還是你有心啊，朕剛剛得了一些好茶，賞你了！”揮揮手，示意梁九功給胤祥備東西去。

胤祥這會兒臉皮厚多了，也不介意，直接開口，“皇阿瑪，聽說您得了個夜明珠，要不賞給兒臣了呗，兒臣晚上讀書還差個燈！”

一路走來，現在已經到了察漢城附近，在過去不久，大約就是一片山地，已經拜訪過一個蒙古部族。那位王呈上來的貢品就是這夜明珠，據聞，那夜明珠夜裏也能亮，胤祥很好奇，他非常想開開眼界。

“胡鬧，夜明珠豈是能拿來當燈的。”皇上軟軟的訓斥了一句，“回去将朕庫房的琉璃燈上給你吧，夜裏照明，用那個就不錯了。”他自己都舍不得用夜明珠照明，這小十三倒是敢開口。

胤祥撇了撇嘴，沒達到自己的目的，也不介意，他胡亂點了點頭，“行吧，那皇阿瑪您睡會兒呗，兒臣先回去了。”接過梁九功送過來的東西，蹬蹬蹬跑回自己的馬車裏。

這會兒胤禛歇息了一會兒，已經恢複過來了。

“又去獻殷勤？”他對這個弟弟清楚得很，馬屁精一個，“得了什麽好東西？”忍住心中一絲絲的嫉妒，胤禛用力揉了揉弟弟的腦袋。自己求也求不到的東西，這個弟弟卻唾手可得，可他這樣好，卻讓人生不出嫉恨。

胤祥聳聳肩，“皇阿瑪摳得很，什麽都沒有，就賞了一些茶葉，四哥你要喝嗎？”他不好意思說自己跟皇阿瑪要夜明珠被拒絕的事兒，有點兒丢人。

胤禛嗤笑，也就這個十三才敢這樣說話。賞賜的東西自然不只是一些茶葉，還有好幾個擺件和一些銀兩。好吧，皇上怕是早就知道這個兒子無敵窮了吧。

就着那一堆東西，兩人低頭湊在一塊兒竊竊私語，一旁坐在旁邊的懷安忙着手裏頭的活兒。

等拔營的時候，懷安的工作已經完成了。胤祥将東西遞給胤禛，“四哥，這個綁在腿上，能防着磨破皮。好在入秋了，天氣沒那麽熱，要不然這麽厚的墊子圍着也難受。”兩個用紗布縫在一塊兒的墊子，薄薄一層，綁在大腿上固定住，應該能減緩摩擦。

胤禛面上嫌棄，可是心裏卻不可避免的被搔了一下，他接過之後，也沒說什麽，揉了揉弟弟的頭，就出去了。

很快就來到了木蘭圍場，長途跋涉至今，能安頓下來，大家都樂壞了。一路上奔波勞累，等駐紮下來，大家都紛紛睡了一覺松快松快。胤禛和胤祥一個帳篷，兩人住在一塊倒是習慣，畢竟，這将近半年的時間裏，胤禛沒少到芷蘭軒去。

皇上北巡的消息傳到塞外，大家都紛紛行動，衆多蒙古部落的首領們在此彙聚，等着跟皇上一塊兒狩獵。第一天晚上就是大型的歌舞表演-篝火晚宴，這也算是每年木蘭秋狝上的必備活動。

大家彙聚在一起，圍坐着，中間空出的位置，進行部落準備好的歌舞表演。皇上坐在上首，左邊依次是各位蒙古王爺，右邊是皇上的幾位阿哥，再下去的就是臣子和武将們。當然，還有部分是部落首領的各種關系戶。

胤祥坐在哥哥們後頭，身邊的羅讓給他切着肉，烤全羊的香味撲鼻而來，盡管已經上火了，胤祥還是忍不住想吃。當然了，羅讓已經讓懷安去沖蜂蜜水了。

這次篝火晚會，太子出盡了風頭，各族部落首領對他是誇了又誇，恨不得把他捧到天上去。旁邊坐着的大阿哥也跟好幾位将軍有說有笑，他本就偏愛跟武官混，年紀不大，已經經歷了好幾場戰事。

大家都三三兩兩湊在一塊兒，下首的好幾位随行的武官都喝高了。

胤祥不耐煩這些，他還小，又不能參與，更不喜歡在一邊看，傻呆傻呆的。他偷偷起身，往營帳走去。還沒到自己的帳篷，就撞到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那男人像是沒長眼一樣猛地撞了上來。

胤祥機靈，學了這麽久的武術終于發揮了作用，他左一個閃開，那男人徑直往羅讓身上撲去。而羅讓身手也不是蓋的，猛地一腳出去就将人踢開了。

原本以為就能乖乖束手就擒，接過那人眼中兇光一現，從靴子裏掏出匕首猛地就向胤祥撲了過來。毫無設防的胤祥就這樣呆住了，眼看着那男子帶着匕首沖向自己，刀尖停留在他的鼻尖，生生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僵硬的扭頭，看到自家四哥牢牢擒住男子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就是要搞事情，搞完事情才能增進感情！

昨晚燒烤，一章都沒存下來，今天碼了一章，接下來3-5號，更新不定，6號恢複正常！！

在這裏預祝大家中秋快樂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