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二天中午陸袂如在自習室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陶夏。
那天下午,陶夏給她發了消息,告訴她,她到家了。
之後陸袂如再跟她發消息,陶夏卻再也沒有回過話了。
她還沒告訴她,她喜歡她。
後來陸袂如一個人去了後街的那家炒飯店。
那家老板還認識她,笑着問她跟她一起的那個女孩去哪兒,怎麽吃炒飯。
她笑着說她出國讀書了。
陸袂如點了份和當初一模一樣的炒飯,回憶着陶夏大口大口吃飯的模樣,一口一口的吃進去。
吃的太快,噎的喉嚨生痛,連帶着心髒都痛。
陶璟浦來找過一次陸袂如。
那是陶夏退學的兩個月後,七月份逐入,空氣煩悶的令人浮躁。
而陶璟浦仍舊一身西裝,面色平穩,看上去和上次見面時沒有太大的區別。
“那天是不是你?”
陸袂如剛一落座,還沒來得及等她點完飲品。
她垂眼不去看陶璟浦咄咄逼人的視線,低聲跟服務員點完自己需要的東西。
等到服務員轉身離開,才出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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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陶璟浦臉色好了很多,身上那股壓迫的感覺卻仍在。
“那你以後不要和陶夏來往了。”
陸袂如開口想反駁。
“你連你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麽能保護陶夏。”
他嗤笑了聲,“你和陶夏之間的那點小心思,我早就知道了。”
陶璟浦沒說破,語氣還是難免僵硬。
陸袂如抿了抿唇,臉上的表情都沒了,沉默的垂眼。
“我只想知道陶夏人在哪裏。”
陶璟浦不願意多說陶夏的情況。
“之前的事情,我們陶家很感謝你。但是這一次,我們有能力保護她,也麻煩你不要插進來,畢竟你自己也是一個高中生。”
“你也是你父母的孩子,他們也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
話已至此,陶璟浦說的很明白了,他站起身,起勢準備走。
陸袂如擡頭看他,聲音急促且堅定。
“我只是想知道陶夏在哪裏而已!”
陶璟浦已站起身,他垂眼掃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陸袂如看着陶璟浦離去的背影,心裏一股無力感油然而升,四肢乏力。
對啊,自己現在僅僅是個高中生,能有多大的能力去保護陶夏,更何況自己都是父母在養育着自己。
她深吸了口氣,起身離開。
沒有陶夏陪伴的日子,時間就變得飛快了起來。
陸袂如仍舊是榜單上的常客。
自習室的鑰匙上次陶夏交在陸袂如手上,陸袂如把它還給了楚柏紀的手裏。
她還是沒改掉習慣,中午去之前和陶夏常去的小花壇走走,還有好幾次碰到在那裏約會的情侶。
陸袂如也問過柯珣知不知道陶夏的事情,次次都被告知過沒了聯系。
好像生活裏從未出現過這個人一般。
每次只有在別人的無意閑談裏聽到她的名字,除此之外,便什麽都沒有。
陸袂如每天都在微信上給陶夏發消息。
清晨睜眼發早安。
星夢沉睡訴晚安。
之前陶夏和自己發的語音,陸袂如一條一條的保存下來。
只有這樣,她才能抓住屬于陶夏的蹤跡。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高考後的一次出外時見到柯珣。
她才在柯珣的口裏知道陶夏的下落。
“陶夏在德國的Heidelberg。”
陸袂如拿了自己的壓歲錢,以及暑假時打工賺來的工資,去了海德堡。
海德堡坐落于奧登林山的邊緣,整個城市傍內卡河而建。奧登山峽中的內卡河在這裏流入萊茵平原,在幾十公裏外的下游流入萊茵河。
青山綠水間的海德堡,石橋、古堡、白牆紅瓦的老城建築,充滿浪漫和迷人的色彩。
可是陸袂如在那裏,仍舊沒有見到陶夏。
她去了海德堡古橋。
過了很久很久,她才意識到,陶夏是真的把她丢下了。
陸袂如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回國的路上,她一言不發的看着飛機窗外的風景,做了心裏決定。
陸袂如選了讀醫。
她憑借令人咋舌的高分讀了A大的醫學院。
柯珣從陸袂如高一下學期分科決定不讀文科時,就有預感到陸袂如會走與當初截然相反的路線。
陸袂如大三時,修滿了大學五年的學分,跟着學校的志願服務隊,去了距離A市幾千裏外的偏遠地區做了一年半的支援醫生。
那裏遠離城市,和她平時接觸的環境不同。
偏遠地區的孩子都是質樸的,那裏有個叫小翠的女孩總是帶着她上山采一些珍貴的中藥材,跟她講這山間的趣事。
陸袂如聽她說,看着眼前青山綠水,腦海裏卻想着自己十六歲那年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看的那一片山河。
那裏池塘水波粼粼,她身邊的少女悠閑的垂釣魚兒。
少女的頭發微長,眼睛長且明亮,側頭看自己時,眼尾輕輕的上揚,眉眼之間盡是笑意,少年氣十足,美的初露鋒芒。
聽着她教之間怎樣釣魚。
那裏的條件不好,村裏經常停電,陸袂如就會去門口看看月亮。
她太忙了,只有這這種條件下,才願意去停下腳步,去想一想陶夏。
想陶夏的笑,想陶夏的孩子氣,想陶夏朝着粉紅色小豬喊小小如,想她離別之前捏自己臉的眼神。
想在去往野外燒烤路上那個輕輕的錯吻。
陸袂如在慕尼黑大學讀完研究生後,回國之後就被A市的市醫院請去做主治醫師。
她在A市的市區買了一間八十平的房子,在客廳按了一臺投影儀,買了很多陶夏最愛的那位女明星的影片。
手上空閑的時候,就坐在客廳裏看一天的影片。
前些年她去A大做課外專業知識講解時,無意遇見過陶家夫婦兩人。
陶既明和許琬棠兩人保養得當,見到陸袂如時還以為認錯人了,三人閑談了幾句。
陸袂如沒多說,借着醫院還有開會就推脫開,回到了醫院繼續上班。
她好像慢慢的、開始适應了沒有那個人的生活了。
陸袂如和陶夏再一次見面,是在醫院。
那天陸袂如做完最後一場手術,去辦公室收拾東西打算回家,手裏的東西還沒收拾到一半,就被實習生叫去查看病人情況。
時間太晚,醫院的主治醫師不多,陸袂如只能出面去查看。
一路上走過去,聽到身邊的護士不停的向自己描述病人送過來的模樣。
“陸醫生,那病人渾身都是血,穿的還都是高檔牌子,我們問她話她愛理不理的,跟個別人欠了個幾個百萬似的...”
陸袂如有些疲憊,她斂了神色。
“病人傷的怎麽樣?”
護士癟了癟嘴,“那人脾氣怪的,不讓人看。”
本來上夜班就傷神,她好言好語的勸說都沒有任何的作用,再好的脾氣都得磨沒。
陸袂如翻開護士遞過來的病歷,定神垂眼一看。
姓名那一欄後,陶夏。
護士帶着陸袂如去了陶夏所在的病房。
陶夏的病房是VIP套房,裏面空間很大,設備齊全,她人沒坐在床上,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大概是怕身上的血沾到沙發,把病床上的床單扯下來墊在沙發上。
陸袂如想象過護士口中的渾身是血是什麽程度的,但是沒料到是這麽嚴重。
陶夏的身上全是血,額頭上,手臂處較為集中,看樣子是為了遮住臉,擋住了沖擊,但也因此手臂上的傷口密集的令人心驚。
她的頭發長了太多,高中時代的及肩到如今的及腰,五官相比更為精致,眉眼之間卻陰沉一片,整個人看上去乖戾冷淡。
陶夏聽到門打開的聲音,擡眼看去,搭在膝蓋上的手指不自覺的擡了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