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陸袂如的房子不大,只有八十平米。
她的房間布置很簡單,唯一能過看的出去的也只有客廳。
客廳只安了投影儀,沒有電視,鋪着地毯上的碟片放的随地都是,一眼看去,大部分是港味風情女郎和少數枯燥的紀錄片。
陸袂如給陶夏拿了備用拖鞋,自己跪坐在地毯上收拾碟片。
收拾好後,她拉開一直垂下的窗簾,露出那占據整個視線的落地窗。
她的房子樓層較高,拉開窗簾,看去是燈光通明的高樓大廈和川流不息的車流。
陶夏坐在沙發裏,手裏捧着陸袂如給自己倒的熱水。
陸袂如家是兩室一廳,還有一個小小的衣帽間,她去自己衣帽間找了自己的從來沒用過的貼身衣物,找了一件睡裙。
她走出來,把衣服放在浴室裏。
“陶夏,你去洗個澡吧,我給你收拾下客房。”
陶夏站起身去客廳,見陸袂如彎腰整理床單。
“今天晚上我不能和你一起睡嗎?”
陸袂如的手一頓,沒擡頭。
“不能。”
陶夏走到陸袂如的身邊。
“為什麽,我們從來都沒一起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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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袂如垂眼抿唇,“我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
陶夏想了想,伸手玩陸袂如的頭發。
“你還記得我生日那天我們一起買的那只小小如嗎?”
陸袂如“嗯”了聲。
“我出國的時候都是跟它一起睡覺的,四舍五入,就是你和我一起睡過覺了。”
陶夏認真的說。
陸袂如站直了身,“你剛才不是說我和你從來沒一起睡過嗎?”
陶夏突然笑了出來,靠近了一步,垂眼細細的打量着陸袂如。
“你幹嘛這麽嚴肅。”
陶夏這些年來長高了不少,站在陸袂如的面前高了一個頭。
陸袂如被她盯着有些窘迫,她轉過身,随意的整理了兩下床單,覺得收拾的差不多了。
“你快去休息。”
陶夏不為所動,懶洋洋的歪身倒在她身上,手攬着她的脖子。
“我不要。”
距離突然的縮近,陸袂如感覺自己身體都僵硬住了,陶夏的觸覺貼在自己的脖頸間,覺得酥酥麻麻,又敏感。
“.....你不去我去。”
陸袂如伸手推她,示意讓她放開自己。
陶夏靠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那還是我自己先去吧。”
說着,她松開了手,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陸袂如還站在原地,看着陶夏的背影,怔了會兒,失笑的走到自己的房間去。
陸袂如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看了會兒書,等陶夏洗完澡。
她看的認真,陶夏洗完澡了她都沒有注意到。
陶夏清咳了聲,“我洗完了。”
陸袂如擡眼看去,發現自己的穿的及膝的睡裙,穿到陶夏的身上變成了短裙的款式。
陶夏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裙擺。
“你這個睡裙好像有點短了...”
陸袂如很久沒看到這樣子扭捏的陶夏,把書放在茶幾上,起身。
“我還有一套睡衣,你要不要換換?”
陶夏搖頭,“算了吧,換來換去的太麻煩了。”
陸袂如挑眉,“那好吧。”
她進了自己房間,拿了自己的睡衣去了浴室。
浴室裏還存留着沐浴露的香味,霧氣消退,鏡子上還有些許的水珠。
陶夏學着陸袂如一樣,坐在地毯上。
她好奇的看了兩眼陸袂如放在茶幾上的書,發現是醫學類的書籍,翻來看,上面還有陸袂如看書時做的筆記。
陸袂如這種一邊看書一邊做筆記的習慣,一直從高中時到現在。
陶夏很久沒看陸袂如的字跡,細細的看着。
陸袂如的字跡和高中時差別不大,字跡稍稍撩草,走勢利落,看上去還是具有很大賞悅性。
她只是看了一小部分,之前她洗澡前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亮了下。
陶夏伸手拿過來看,發現是許琬棠給自己發來的消息。
“過幾天柯珣婚禮,記得去。”
她低頭回複,“知道。”
“下個月你爺爺祭日,我和你爸爸去A市去接你。”
陶夏的眼睫顫了顫,“嗯。”
陶老爺子去世是在前幾年的事情,陶夏在國外,陶璟浦來接她回國去看看老人家最後一眼。
這事過去的久了,如今回憶起來,如同昨日一般清晰在可見。
陶夏看着手機,覺得有些心煩,視線落在陸袂如放在旁邊的碟片。
她仔細看了下,發現都是她最喜歡的港星的碟片。
她心頭一動,拿起碟片,看的有些失神。
陸袂如洗完澡,發現陶夏打開了投影儀,看起電影來。
客廳裏只開了一盞落地燈,陶夏背對着自己。
她關了浴室燈,坐到陶夏的身邊。
陶夏轉頭看她,發現陸袂如洗了頭發,披着濕漉漉的頭發,肩膀上搭着毛巾。
她皺了皺眉,“你怎麽不把頭發吹幹?”
陸袂如沒看她,“看完電影就幹了。”
這話說的看來是經常濕着頭發看電影了。
陶夏轉過身,抽出陸袂如搭着的毛巾,低聲對她說。
“坐過來,我幫你擦幹。”
陸袂如轉眼看她。
過了那麽久,這是陶夏第一次那麽近的看陸袂如。
她的眉毛是濕濕的,眼睛亮亮的,清麗的五官被投影儀的燈照的一半一半,睫毛又長又翹,輕輕垂下,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陸袂如坐近了,背過身,任陶夏幫自己擦頭發。
突然安靜下來,只有電影的聲音響着。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陶夏的聲音響了起來,輕輕的。
“袂如。”
“嗯?”
“你開心嗎?”
陸袂如一頓,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
“不開心。”
陶夏笑了笑,但陸袂如看不見。
“我也是。”
“為什麽呢?”
陸袂如聲音低低的。
“哪來那麽為什麽,不開心就是不開心啊。”
你會因為臉上長了一顆小小的青春痘而不開心一整天,你也會因為自己喜歡的愛豆宣布了戀情而不開心很久。
可我失去了你,生活中那些所謂的開心,都變成了不開心。
陶夏擦的輕柔。
陸袂如頓了頓,“我去找過你了。”
“可我沒找到你。”
陶夏的手一滞,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她又恢複了過來。
陸袂如輕輕的說着。
“我去了後街的那家炒飯,老板問我為什麽你沒來。”
“我說你出國讀書去了,要好好學習了。”
“我大學讀本科的時候去志願者服務,那裏離城市很遠很遠,月亮很圓很圓。”
她突然轉過身看陶夏。
陶夏手裏還拿着毛巾。
“夏夏。”
“我現在很開心,你呢。”
陶夏怔怔的,她看着陸袂如的眼睛。
陸袂如眼睫被眼淚沾濕,愈發的黑密,像是鴉羽一般。
陶夏擡手擦她的眼淚。
“你開心為什麽要哭。”
陸袂如笑了笑,眼裏的淚花一閃一閃的。
“開心的哭了。”
她看着陶夏,擡起手捧住她的半邊臉,湊近了距離,親了親陶夏的嘴角。
她的動作太輕了,捧着陶夏的那只手一點力度都沒有。
陶夏覺得難過極了。
她貼近陸袂如的手,用臉蹭着她的手心,側過去輕輕的親了下她的手心。
陸袂如看着她。
陶夏伸手握住她的手。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陸袂如眨了眨眼,笑了起來。
“好。”
陶夏湊過去吻住她,伸手抱住她,想把她緊緊的擁進懷裏,再也不放開了。
陸袂如對于她而言。
是年少時的滿心歡喜,如今的癡情難忘。
是她伸手可及卻又不敢靠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