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井(七)
秦長生眼尖的發現,在江中雪下車之後,她将剛剛秦長生給她的一包還未拆封的餅幹和綠盒子的風油精一起丢進了車站旁邊的垃圾桶。
她望向這邊只是無意,但看到這一幕之後,秦長生算是徹底無語了。
本就沒打算和這個秦時風找來的幫手發展出多好的關系,只是希望在這次稷山的事情上可以和她和平護主,秦長生不過是出于禮貌,客氣的想要和她共處,沒想到江中雪已經不識相到了這個地步,當着秦長生的面毫不留情的把餅幹和風油精丢進了垃圾桶裏。
更讓人火大的是,當江中雪瞥見秦長生望着這裏的時候,她的臉上沒有浮現一絲一毫的尴尬,反而理所當然似得,揚了揚手,冷淡的瞅着秦長生,走到了她們旁邊。
秦長生算是長了見識,看到江中雪還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頓時在心裏狠狠發誓自己再和江中雪說一句話自己就自扇耳光。
徐靜倒還不知道江中雪做了什麽,她望向秦長生的時候,後者真是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徐靜看她臉色陰郁,問道:“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秦長生恨恨的撇了旁邊的江中雪一眼,要不是因為這是秦時風重金請來的幫手,千叮咛萬囑咐有真本事,她一定當即揚長而去,順便再回頭給江中雪罵一句深井冰。
秦長生臉色陰沉的能低出水來,她陰測測的看了旁邊望着天一臉不相幹的江中雪,咬牙切齒:“沒事,好得很呢。”
江中雪抱着她的黑傘,像是什麽都沒有聽見似的,繼續擡頭望着她的天。
下了車站,路漸漸變得窄了。原本的水泥路旁,鋪着青石板的小路一直通向山頂,蔥蔥郁郁的樹林掩藏了四周稀稀拉拉的房舍攤販,沿着曲折的青石板,一路上都有許多來旅游觀光的游客。
這稷山倒是挺大,四川多山,稷山出衆,周圍圍繞的都是矮小的丘陵,大有衆星攬月之勢。站在半山腰的望山石臺上遠遠眺望,四周山峰連綿起伏,走勢曲折,雲霧在半山腰缭繞,不同于山下處暑的悶熱,日光透過雲層,山間微風吹過,帶着拂面而來的涼意和霧氣。
到了半山腰,留戀拍照的游客漸漸多了起來。在山腰開闊的望山石臺宛若一個開闊的拍照景點,四周建着許多欄杆,還有擺攤的商販,熱情的吆喝着驢友和觀光客,來買他們的稷山特産。
秦長生對這些不感興趣,但徐靜卻很高心,她提出來要拍照做下紀念,秦長生沒有反對,乖乖的順着徐靜的意思,和她站在懸崖邊上,拍了幾張照片。
徐靜收回手機,高興的看着自己剛剛的照片,她雕琢了一下自己的照片,稍微p的朦胧了一些,又問秦長生說道:“那她不來拍一張嗎?”
秦長生果斷搖頭,江中雪會跟她們一起拍照?天方夜譚!她現在能安靜耐心的等着她們在這裏拍照浪費時間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拍完照之後,徐靜又提出來要在這裏吃個飯休息一下。現在中午十一點,出去搭車的時間,她們已經爬了整整兩個小時的山,腿都有些發軟。
江中雪沒有說話,秦長生倒是發話了:“你不是說有一家專做野豬肉的館子嗎?咱們去那裏吃吧。”
徐靜很詫異:“你喜歡吃野味?長生,我都不知道你會喜歡吃這個。”
秦長生認真道:“大老遠來一趟,該玩的肯定要玩個夠,該吃的總該要吃個爽,不然多浪費。”
聽了這番話,徐靜大為認同。她點頭,又說道:“但是那個野豬肉館子是不是真的用的野豬肉,我也說不準。而且,那家店不是在半山腰,而是在更上面一點,可能,還要再爬半個小時才行。”
秦長生立刻下了決定:“那我們再堅持一下,去了野味館子,我請客,好好吃一頓,怎麽樣?”
徐靜有點不好意思,連忙說道:“不用不用,昨天你請我吃了飯,今天再讓你破費就不好了。”
幾個人離開了觀景臺,又沿着請石階梯往上面爬去。快要到中午時分,上山的行人和下山的都比剛剛遇見的少得多。一面是因為山高路險來的人少,一面是因為正當中午,大多數旅游的觀光客都停下腳步,就近找了飯館填肚子。
秦長生倒不覺得很累,但徐靜一路上都是一副要了老命的模樣。等到了那野豬館子的時候,徐靜幾乎是挪着進了飯館,當即軟了腿坐在板凳上,氣喘籲籲。
那野豬館子從外面看上去,就跟一個普通的農家房舍一樣。草棚搭頂,門是用普通的黃木板制成的開合門,旁邊挂着蓑衣草帽,頗有一種複古原生态的別致性。
這種原生态沒有絲毫現代氣息的裝修,對于生活在大城市裏偶爾來山野尋求解放自我返璞歸真的都市旅游客來說,有最致命的誘惑。
那野豬館子背後還栽了一片潇潇的竹林,有風拂過,竹葉清香。在海拔過了兩千米的地方,出現了這麽一出世外桃源遠離塵世感的館子,秦長生覺得,就算館子裏真用的圈養注水豬肉去充當野豬肉賣給客人,這些“為了詩情畫意遠離金錢沉濁體驗鄉土風情”的觀光客們也能在這樸素的飯菜裏吃出野豬一般純樸天然零加工的極致口味。
野豬館子裏面裝修的也簡單,幾張邊緣油污桌子,幾張塗了紅顏料的長腿凳,前面一個櫃臺,櫃臺後面是廚房,上面開了一個小小的窗口,前臺坐着的年輕姑娘臉比較黑,穿着一身黑色的圍裙,看到秦長生她們進來,依然坐在櫃臺後面刷着手機。
徐靜已經累的要趴下了,秦長生起身,去櫃臺問了問當地的特色菜。那黑膚姑娘頭都沒擡,騰出一只手來指了指身後貼在牆上的大紅菜單:“幹鍋野兔,幹鍋野菜,紅燒野豬肉,就這幾種,都是野生的,純天然的,招牌菜。”
秦長生擡頭看了眼價格,暗自腹诽。店裏做了幾個客人,窗臺後的廚房遞出了一只手,上面端着盆新鮮出爐的肉菜,炒的又辣又香,油水鮮亮,香味撲鼻,但分量不怎麽樣。那黑臉姑娘喊了一聲“紅燒豬肉!”便又繼續低下頭,玩起了手機。
旁邊的簾子一掀,鑽出一個端菜的小夥,在圍裙上擦着手,忙上忙下的送菜端飯收拾殘局。秦長生擡頭望着那張大紅色的菜單,目光在紅燒野豬肉那199的價格上停頓了片刻。
這個店還真夠黑的。
但就是架不住這種調調,有錢人喜歡。
看那一份紅燒野豬肉也不夠她們三個人吃的,秦長生站在櫃臺前,從包裏掏出錢包,取了五張粉紅色的鈔票,心裏肉疼的打緊,表面卻不鹹不淡,放在桌上:“這三樣招牌菜,各給我來一份。三個人,三份米飯,謝謝。”
她掏出五百塊的模樣頗有土豪上門的氣勢,那個黑臉姑娘目光離開了手機,終于拿正眼看了她一眼,臉上給出了一點笑容,問道:“你們來旅游的嗎?”
她一邊拿錢,一邊找零,朝後面喊了菜名,又轉過來朝秦長生笑。雖然來這山上嘗野味的不少,有錢的不介意這點牙縫錢,但是給錢的時候都得嘀咕兩句店黑宰人。
誰都知道這店擺明坑錢,能讓店老板坑錢的不少,但是能讓店老板坑錢坑的這麽順利這麽開心的還真是難得一見。
秦長生矜持的點點頭,那個黑臉姑娘把錢找給她,一面笑意盈盈的說道:“那你們旅游多久啊?”
秦長生點了點頭,似乎很有交流的欲望,點頭道:“是啊,我們都是來旅游的,第一次來四川,本來想去峨眉山,但是聽說稷山是四川第一高山,就來了。”
黑臉姑娘聽到了秦長生這番話,頓時眼前一亮。這秦長生表現出來的模樣,完全就是一個剛上大學第一次旅游的小白,遇到這種旅游小白心血來潮的年輕觀光客簡直是上天賜給她的恩賜。
黑膚姑娘頓時放下手機,朝秦長生微笑道:“來稷山就對了!這四川啊,山多的打緊,但是像稷山這麽高的地方少的很。要不是因為那個什麽峨眉山上有個峨眉派,青城山上有青城派,它們哪裏會排在稷山的前面?!其實啊,稷山之前也是有個門派的,但後來呢,不出名嘛!你要是來稷山旅游,可得多待幾天!我認識一個旅館,條件好,價錢又便宜,我把她電話給你,你去了,說是在我們這裏吃過飯,說是老板娘介紹來的,熟人嘛,便宜!”
秦長生滿口答應,心裏想着,我要去了,你那開旅館的熟人不把我榨幹了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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