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死人國(四)

黑夜裏, 秦長生的手表上, 清晰的顯示, 現在是下午15點55分。

細長的人影朝她轉過身來。

像是一群緩慢蠕動的蠕蟲發現了一片新鮮的脆嫩綠葉,那群面目可怖詭異畸形的鬼魂全朝秦長生轉了過來。

他們發現了這個奇異的, 四肢健全的異類。

紅色的燈籠映襯着秦長生慘白的臉,将她的臉上映上一片詭異的紅。

那群人看着秦長生, 秦長生也看着她們。

她已經找不到任何話語來表達自己的驚恐害怕以及震驚。

黑暗裏, 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陣古怪的樂聲。

似乎有人摘了牛的骨,剝下它的筋,制成了一面富含着怨氣的鼓。那鼓聲裏仿佛是夾雜着低低的牛哞聲, 聽得秦長生渾身發寒。

四面八方,街道上接二連三亮起的紅色燈籠。時間仿佛凝固了,那群詭異的侏儒畸形們只是靜靜的望着秦長生, 如同被凍結在琥珀裏的蒼蠅,保持着一種近似于凝固的姿态, 望着秦長生。

連眼珠都不曾轉動一分。

秦長生站在它們之中, 似乎是被重重圍住,只要後退一步,或是前進一步, 就能撞進一個鬼影的懷裏。

黑夜籠罩着大地。

秦長生手指緊緊的嵌入了自己的掌心。

四周仍然是死一樣的沉寂。

但是不同的是, 圍攏在秦長生周圍的黑影越來越多,幾乎在沒有可以突破逃離的空隙。這些姿态古怪的鬼魂只是把她望着,仿佛毫無生氣的枯木,靜靜的站在她的周圍, 越來越多。

無數死人一樣的畸形怪物,無數雙沒有絲毫感情的黑白色的眼睛,靜靜的盯着她,四面八方,層層疊疊。

秦長生覺得自己頭發發炸,骨子裏透出一股無法揮散的涼意。這群鬼魂就只是這樣靜靜的看着她,既不攻擊,也不說話,就只是用這樣死人一樣的眼神看着她,沒有絲毫感情。

緩了好一會兒,秦長生發覺它們似乎不會攻擊自己,拎在嗓子的心終于稍微放下了一點。

她暗自撫平自己狂跳的心,嘗試着伸手,想要撥開面前一個鬼影,從它面前走過。

既然只是鬼魂,又非厲鬼,那對她應該是沒有敵意的。

正這樣想着,秦長生伸出的手,徑直的穿過了面前鬼影的身體。

她愣在了原地,然後猛然想起,鬼魂,都是沒有實質的。除非是厲鬼,才會有真正的形體,她只要埋頭沖過去就是了。

哪管前面有多少鬼在等着她。

不是厲鬼,就不成問題。

像是過了一萬年,前面一個鬼影終于動了起來。

那是站在外層的一個鬼影。秦長生循聲望去,那個一只眼的女人,眉骨凸起,眼眶下只有一只黑瞳白線的眼睛。她穿着古代時候的衣裳,腰上系了一條錦帶,歪了歪腦袋,張開嘴,發出了類似一聲咕嚕的聲音。

那聲音很低,聽起來像是遙遠處一只被割斷了脖子的雞在打鳴,鮮血從它的喉嚨裏噴湧而出,伴随着叫聲,竭盡全力,分外凄厲。

緊接着,無數聲咕嚕咕嚕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伴随着其中咯咯咯的奇異聲音。秦長生站在原地,想要跑,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動不了了。

它們仍是鬼魂。

但這種仿佛門板卡住時摩擦的咯咯咯的聲音,就已經是在預示着,它們即将轉化成厲鬼!

秦長生懵了,怎麽回事?這麽巧,自己一來,就剛好趕上它們要轉變成厲鬼的時候?

站在鬼影之中,秦長生手心出汗,腦袋裏近乎一片空白,她緊張的看着四周,想要後退,可是後面根本沒有任何空隙!

這裏少說也有數百人,到時候,這麽多厲鬼一起群起而攻之,別說一個秦長生,就算十個鬼化後的秦長生也擋不住!!!

何況她天生通靈,是最容易被厲鬼上身的鬼眼!就算沒有厲鬼想要上她的身,它們所聚在一起的怨念就足夠讓自己發瘋!

但為什麽它們會突然變成厲鬼?

秦長生猛然擡頭,心頭一凜,難道是因為自己的到來,讓它們發覺了自己已經死去,所以這種類似于流存于世的鬼魂的狀态已經無法再維持下去了嗎?!

但自己是哪裏讓人感覺到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秦長生想起自己剛剛穿過那個鬼魂的手,她心一橫,一咬牙,擡起手,裝模作樣的搭在面前一個肩膀垮塌的鬼影身上,大吼了一聲:“閉嘴!”

秦長生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奇異的是,她說出的話,轉化成了一種奇異的語調,從她胸腔裏發出的聲音,完全變成了一種素不相識的聲音,仿佛是也在回應着她們,發出一種咕嚕咕嚕的聲音。

秦長生被自己的舉動吓了一跳。

但就是這樣的舉動,那群咕嚕咕嚕夾雜着咯咯咯的聲音忽然就消失了,那群鬼影看着她,依然是保持着死人一樣呆滞的眼神,紛紛轉過身去,朝前面走去。

秦長生吓了一跳,那群鬼影朝她投來莫名其妙的眼神,她低下頭,看上去鎮定自若,其實滿手心都是汗。

這群鬼魂都往前走去,沒有人再注意秦長生。前方飄渺的樂聲依舊,秦長生眼睜睜的看着這群鬼影們全都朝前面走去,竟然沒有一個再多看她一眼。

前面,黑暗裏,火光燃起。

秦長生站在原地,剛剛受到的驚吓現在還讓她心髒狂跳。她擡起手,壓着自己的心髒,生怕它從胸腔裏跳了出來。

繼而,她開口小聲的說道:“閉嘴?”

又是類似一聲咕嚕咕嚕的聲音,仿佛她的聲帶被人剝離,只剩下這一個可以發出的聲音。

秦長生緩了緩,長長的籲了口氣。她的背上濕漉漉的,全是剛剛被吓出來的冷汗。

或許這也是鬼化之後的一種能力。

敢情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種原本拿來磕碜人的俗語不只是一種俗語,更是對鬼眼能力的一種形容。

站在原地許久,秦長生猶豫着,還是跟着那群鬼影,朝着它們去往的方向走去。

前面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秦長生遠遠地望見了那片鬼影,躊躇着不敢湊太近。她看到旁邊有一塊巨大的石頭,旁邊還生着一棵枝葉繁盛的桑樹,便小心翼翼蹑手蹑腳的爬上了桑樹,踩在石頭上面,站在高的地方,借着黑夜的掩護,想要暗中觀察。

前方,有人架起了一堆篝火。

圍着篝火的鬼影們紛紛坐下,仿佛是觀望着一場即興的表演。四周鬼火燃起,青綠色的磷火和那火紅的火焰交纏着,交織出一種奇異而滲人的光芒。

即便是目窮所及,秦長生也只能看到,那篝火上,駕了一個青銅鼎。

至于鼎裏是什麽,火焰扭曲了她的視線,她實在是看不見。

秦長生想要湊過去看,但是礙于那群鬼影圍着,她也不敢。萬一再生了什麽變化,自己可就得不償失了。

那火焰之中,被扭曲的視線裏,巨大的青銅鼎裏,似乎煮着什麽東西。

有樂聲從四周響起。

秦長生坐在桑樹上,盡力的想要看個清楚。她現在只想逃離這個世界,但是又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逃離,或許是要等到天亮?

她擡頭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穹,又看了看前面的篝火。那火焰燃燒的勢頭極大,秦長生心裏猜想道:“難道它們是在圍着等吃飯?”

鬼魂總是無意識的重複着自己生前最後的舉動,這些人死之前的最後一天,都是圍在這裏看篝火嗎?

難道是在等着吃飯?

秦長生站在桑樹上。

那樂聲不知什麽時候結束了。

圍坐着鬼影少說也有三四百,它們靜靜的坐在篝火旁,仿佛是在等待着什麽。

秦長生看了看手表,經過剛剛那麽一場虛驚,現在才晚上6點。

這群鬼影似乎要在這裏永遠坐下去。

篝火永遠燃燒不盡。

秦長生先是坐在桑樹上,繼而又有些覺得疲倦。她抱着腿,倚在桑樹上,打了個呵欠。剛剛那麽一場驚吓,自己出了一身汗,現在松懈下來,就有些想睡。

她将腦袋擱在桑樹分岔的樹幹上,确信自己不會掉下去,這才合上眼,心裏還記着,自己只是打一個小盹。

她還要離開這裏,自己只要休息一下,就馬上醒來。

忽的,秦長生打了個冷戰。

前面的鬼影們早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篝火依然燃燒着,巨大的青銅鼎下,柴火上的火舌肆意的舔舐着青銅鼎的邊緣。

秦長生有些詫異的看着自己,她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這青銅鼎的前面。

篝火燃燒着,秦長生望着那差不多一人高的青銅鼎,猶豫了片刻,還是往前走了兩步。

可惜的是,那青銅鼎實在太高了。

即使踮起腳,即使費勁的望,她依然看不見這裏面到底是煮的什麽。

秦長生洩氣的往後走,但是她不甘心,走了幾步,她忽然蹲下身,撿起一塊小石頭,猛然朝那青銅鼎抛擲了過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

在她面前,火焰裏,小石子猛地抛進了那青銅鼎裏,青銅鼎應聲而碎。

那青銅鼎裏沒有水汽,碎裂在地的巨大碎片沒有一絲水的痕跡。

秦長生站在那裏,皺起眉頭。

青銅鼎碎裂的碎片四散,她擡起頭,看見火焰裏,從青銅鼎裏滾出來一個人,落入火海裏。

那個人穿着白色的衣裳,汽化的身體露出潰爛的肌肉,被活活燒灼開的肢體上露出暴露的白骨。那似乎是個女人,長發眨眼便化作灰燼,戴着一具石面具,上面沒有五官。從青銅鼎一滾落,那個女人身上的衣裳便燃起火,如同燒焦了的木頭一般,滾到秦長生的面前。

秦長生詫異的看着她。

灰白色石頭下,這個女人的脖子以下全都已經燒焦了,早就死了。看來她被放在這個鼎裏,活活的煎熬了很久,到現在,因為這個鼎碎了,才滾落了出來。

秦長生怔怔的看着她,俯下身。

她伸手就去摘下那面具,甚至一時發愣,沒有感覺到燙。

她沒有注意到,她的手指上,因為這面具的滾燙,已經燙起了一個水泡。

面具下,一張蒼白的死去多時的臉。

在這燃燒不息的火焰裏炙烤着的青銅鼎裏,這個女人身上唯一沒有受到損害的一塊表皮。

秦長生看着她,石面具在她的手上應聲而碎。

這張臉,她在鏡子裏看了無數遍,早起晚息,日日相見。

這一刻,真是熟悉的反倒讓她有些認不出了。

是她自己。

是,秦長生的臉。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白色的吊瓶,白色的護士,手背皮膚下黃色的留置針,和上面靜靜在輸液管裏細細流淌的透明液體。

隔着布簾,隔壁玻璃房間的床位空蕩蕩的。郁茵躺在病床上,聽着中心監護儀和心電圖機一直平緩起伏的聲音,百般聊賴的用手指敲了敲床沿上的軟床墊。

床位旁,一排整齊的儀器都擺在她的身側,時刻靜候着為她的心跳再次起搏而做出努力。這具身體插上了呼吸管,蜷縮在這個身體裏的郗氏感到了一絲受制于人的不甘,但旋即,郗氏的警惕和緊張又慢慢地被安靜的四周和這看似絕對安全的環境給緩解下來。

重症加強護理病房禁止任何不相幹的人前來探望,即便是家屬,也是不能輕易得到許可來看望自己。盡管這具身體的母親算是有權有勢,讓醫院特地給自己開了一個ICU單間,将房間裏原本的其他病人轉移到了其他房間。

愛女心切的郁夫人隔着玻璃望着郁茵哭的不成樣。因為需要避免感染和給病人一個安靜的環境,郁夫人流着眼淚,在看望時間到達五分鐘的時候被護士長請出了重症病房。

這個身體已經徹底廢了。

在墜下山崖的那一刻,它就知道,這個身體已經徹底廢了。

自從郗氏下定決心離開稷山山頂,自己獨自一個人在稷山的鬼林裏徘徊了那麽久,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附身的合适身體。

外面的世界變化如此之大,與往昔往日所思所憶大相徑庭。之前所附身的餘明明或許是不适應自己的寄生,自己每天都要承受一次身體反噬的痛苦,在惱怒之餘,為了有更多的力量對對抗餘明明原本身體的反噬,它控制餘明明的身體,每天吞食常人兩倍的食量,來為這個身體存儲力量,以免它很快就被自己用壞。

但很快,餘明明的身體還是要撐不住了。

郗氏着急卻不動聲色的物色着下一個目标,她渴望得到與自己完美契合的身體,她渴望得到一具不再是畸形殘疾的身體,光明正大的活在世上。

還有,找到.................

從監控裏,中心監護站的人可以看到任意一個監護的病床。

郁夫人紅着眼睛,這位強勢的女強人依然穿着黑色的西裝,蹬着黑色的粗跟黑皮鞋,開叉的裙下絲襪裹得漫不經心,連膝蓋處都出現了一處褶皺。

往日裏,這種大意的儀表,這種疏忽的情況,是絕不可能出現的。

“郁小姐這種情況很奇特,恢複的可能性非常大,郁夫人,你放心,郁小姐不會有生命之憂,郁家調動的直升機很及時,她的腿我們肯定能接回來,雖然可能會留下一點後遺症,但不仔細看應該是看不出來的。”

郁夫人仰起頭,想把眼淚逼回眼眶裏,面前的電腦屏幕上,郁茵躺在床上,半邊臉上纏上了厚厚的白紗布,她的腿吊着,上面裹着白紗布和一些正骨的石膏。

她似乎是睡着了,半邊臉上出現一種近乎痛疼的表情,那似乎是從睡夢裏傳達出的痛楚,讓郁夫人的心尖一抽一抽的疼。

郁夫人看見她的樣子,不知怎的,剛剛才憋住的眼淚,忽就止不住的湧了出來。

她唯一的獨生女兒,她身上割下的一塊肉,她從小都沒怎麽好好管教過她,任由丈夫把她養成了倔強的性子。

小的時候還好,知道怕自己,長大了,就會頂嘴,就會叛逆了。高考的時候,郁茵跟她置氣,不肯進她安排的學校,只是一個人跑到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學去上學。後來她好說歹說,郁茵才肯點頭同意,答應按照她的想法出國留學。

郁茵是獨女,自小被她爸爸寵着,嬌生慣養。她爸爸曾經是流放下鄉的知青,是被郁家招婿進來的上門女婿,樣貌生得好,身家又清白,很得郁老爺子喜歡。

平時自己工作忙裏忙外,丈夫就管着家裏的事情,把郁茵當做心肝寶貝一樣養着,從沒急紅過眼,也沒給她說過一句重話。

也就沒想到,就在郁茵即将要出國的這檔口,出了這種事,她的室友死了,她也開始發糊塗,什麽事都記不清,問她她也不說。

郁夫人最開始只是以為郁茵撞見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畢竟郁茵那個叫餘明明的室友死的那麽蹊跷,她心裏懷疑,又擔心郁茵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會憋出病,再三逼問她,最後還抛出來一句話,要去查個清楚。

是這句話讓郁茵亂了手腳,跑上了稷山,才受了這麽重的傷,滾落山崖,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地步嗎?

是自己逼得自己親生女兒摔斷了腿,奄奄一息的躺在這裏嗎?

如果是那樣,自己早知道就不該給秦家委托這個任務,她寧願郁茵好好的,哪怕是真的腦子出了點問題,也比躺在這裏活受罪要好。自己的女兒還小,如今半邊臉毀了,腿也留下了殘疾,不知道等郁茵醒來,她該有多痛苦。

郁夫人坐在監控室裏的位置,垂着眼,眼淚直流,旁邊穿着白大褂的主治醫生見她這麽傷心,又不好再說什麽,只是閉了嘴,讷讷的站在旁邊,把目光漫不經心的從監控的畫面上面轉過去。

門診部的監控上,門口挂號診斷處排的老長的隊伍後,繞過來一個戴着墨鏡的少女。

聽着郁夫人的抽泣,那主治醫生想說話又覺得有些失禮,望見別人流露出的軟弱時候總歸是尴尬,如果出聲打斷更是過分。他将目光轉了向,又開始轉移注意力似得去看這個屏幕上站在人群裏的少女。

這個少女,身材纖長,懷裏抱了一束清新豔麗的百合花。她戴着墨鏡,看起來模樣至多十八九歲,黑發淋漓,束在腦後,白色的T恤,短牛仔褲,一雙雪白的長腿蹬着一雙山地靴,看起來似乎來得很匆忙。

醫院的監控不怎麽清晰,拍不出那個少女具體的模樣。她繞過那群排着隊看病的人,直接走到醫院前臺咨詢處,和一個醫院的前臺護士攀談起來,似乎是在問什麽事情。

醫院的監控是無聲的,主治醫生站在監控前,看見監控裏,醫院前臺的護士聽着那戴墨鏡抱着百合花的少女的問話,先是點了點頭,繼而搖了搖頭。

這個少女身材挺拔,監控像素不清晰,但看周圍人有些注目的情況,主治醫生想也想得到,這個少女該是一個難得的漂亮的女孩子,不然那護士也不會在看到她摘下墨鏡的那一秒有所愣神。

對背着攝像頭,那少女單手抱着百合花,單手放在面前,似乎是取下了墨鏡。她在說着什麽,旋即又飛速的将墨鏡戴上。面前的護士臉上出現了一秒的呆滞,繼而她臉上有些羞澀的表情,細聲細氣的開口和那少女說起話。

主治醫生看的饒有興趣,這個少女是來探望她生病的親人嗎?

跟大廳裏那些熙熙融融滿面愁苦的病人們截然相反,那個少女渾身洋溢着活力與青春,看上去全然無害,面對這樣一位抱着百合花的純真少女的問詢,沒有哪個人會心生警惕。

那護士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的告訴了她病人的房間號。

監控上,那少女懷抱百合花,邁着輕快的步子正要離開,那護士忽又出聲叫住她。

墨鏡下,陰鸷的眼神像是劃過刀尖的暗光。

聽着護士好心的提醒,江中雪放緩了語氣,嘴角微微上浮,露出一個親切而溫和的微笑,說道:“我和她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她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也放心不下。她最喜歡百合,我在門口放一束百合,讓她知道我來過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自己寫的剎不住腳,阿西吧!!!只想靜靜的去召喚師峽谷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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