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死人國(九)

郁夫人被江中雪的模樣吓住了。

她依然是這樣一張漂亮而疏離的臉, 五官像是鑲嵌在玉石上的雕刻, 臉上陰鸷的表情仿佛滿城風雨壓頂, 呼之欲來。

但母性的本能讓她勇敢的違抗了江中雪的命令,她攙扶着郁茵, 低聲吼道:“你想幹嘛?我告訴你,你們秦家想動郁家, 還得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江中雪也不再多廢話, 她徑直走到郁夫人面前,拽住郁茵的一條胳膊,将她猛的拉了過來。

郁夫人不知道江中雪哪裏來的這麽大力氣, 被她拉的一個趔趄,眼看郁茵被她拽着,然後摔倒在地。

江中雪看着郁茵軟綿綿的摔倒下去, 無動于衷的看着。旁邊郁夫人一聲尖叫,想要撲過來護住她的女兒, 江中雪朝她看了一眼, 眼裏染上鮮血,紅彤彤一片,好似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 面容憎惡, 厲聲道:“滾!”

郁夫人被她的眼神震懾住,前傾的身形被這一聲厲喝打斷,她站穩了身子,咬牙切齒的看着江中雪, 又驚又怕,滿含熱淚,怨恨的求饒道:“你想要什麽都可以,錢拿去,其他什麽都可以,求求你,別再傷害我的女兒了!”

她心裏怨恨十足,心裏一個勁的後悔懊惱自己為什麽沒有派遣郁家幾個門下的人看着郁茵,或者讓他們在後面跟着,到現在事發突然,自己只能被江中雪牽着鼻子走,任由其擺布。

她根本軟硬不吃,郁夫人先前的恐吓沒什麽作用,她只能盡力的把江中雪的情緒穩定下來,讓她不要傷害郁茵。

這根本就是個瘋子!聽不進話,徹頭徹尾的神經病!

江中雪看着她,繼而把目光從郁夫人的臉上轉開。她半跪下身,伸手揪起郁茵的頭發,聲音不重不輕的問道:“告訴我,你是從哪裏來的?”

郁茵摔在地上,軟綿綿的躺着。她自始至終都保持着一副昏死過去的樣子,身上穿着白色的病號服,渾身纏滿了繃帶和打上的石膏。

看見郁茵的頭發被江中雪揪住,郁夫人心疼的眼淚直流,心裏直罵,一邊憤怒而焦急的朝着駕駛艙那邊使眼神。

江中雪輕笑了一聲,湊到郁茵的耳邊,猶如情人在耳邊甜蜜的呢喃,只是她說出的話語比毒蛇的尾針還要可怖:“告訴我,怎麽去你的故鄉,怎麽去稷山上的死亡之地,告訴我,我就給你想要的一切。”

她輕聲的呢喃着,仿佛是地獄裏魔鬼的蠱惑。江中雪的手指別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從她的脖子上劃過,輕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為什麽會轉變成了一個只能寄生于人的怪物,但是,郗氏,你該知道,我們當年的舊賬還沒算清。你惹誰不好,為什麽偏偏惹上我呢?”

她的語調微微一挑,那匕首沒入郁茵的脖子裏,在她的手腕輕輕一轉之下,壓出一大片血花。

郁夫人尖叫起來。

那邊,駕駛員逮住了這個機會,趁着江中雪聚精會神逼問郁茵的時候,黑色的槍管發出了低低的啞火,子彈如同一道白色的射線,螺旋旋轉,高速射出。

江中雪拿着匕首,一只手擡起,正對着槍口的方向。

破碎的空氣,呈現波浪一般四散開的空間。

江中雪的手臂因為巨大的撞擊力而痙攣了一下,旋即恢複正常。

郁夫人看着她竟然中了一槍,竟然毫無反應,驚恐的後退了兩步。江中雪站起身來,放開郁茵,任由她摔在地上,手指收緊,捏碎了打進掌心的子彈,眼裏陰沉的像是黑暗裏化不開的濃霧,壓低了聲音冷冷說道:“郁夫人,怕是不知道在人背後放冷槍是個什麽代價吧?”

郁夫人吓得連忙後退幾步,但又因為放心不下躺在地上的郁茵,呈現出進退兩難的地步。那邊稍遠些的地方停滞的直升機裏,駕駛艙裏,駕駛員跌跌撞撞的跑出來,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打沒打中,但還是壯着膽子出來護住郁夫人。

他拿着槍,心裏怕的發毛,但還是走出來,擋在郁夫人面前,低聲威脅道:“站住!別想再靠近我們夫人!再動我就開槍了!”

一臉兩槍都沒有打中,真是邪了門。

身後郁夫人卻是看得清楚,她心裏發毛,同時又悔又恨,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到底是從哪裏惹到了這麽個煞神,竟然連子彈都對她沒用的!

江中雪站起身來,手松開,朝着郁夫人遙遙的點點頭,輕蔑道:“郁夫人,我早已不再殺人。但如果你再想做出什麽舉動,那我想,其實偶爾破破戒,也是沒有關系的。”

郁夫人心裏緊緊的揪起,驚恐而害怕。

江中雪站在原地,擡起腳,将郁茵拉了起來。

她的脖子上,鮮血止不住的流淌,看的郁夫人眼淚直流,心痛憤怒,一種巨大的無能為力的痛苦席卷了她的腦海,讓她雙腳發軟,幾乎要跪下。

江中雪拿起刀,貫入了她的脖子,切開一個巨大的傷口,皮肉翻卷,鮮血噴湧。

江中雪看着她,眼裏忽然出現一抹淋漓的快意,輕聲道:“還是不肯說?”

在頸脖大動脈的地方,郁茵的身體稍微抽搐了一下,但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江中雪的匕首從她的脖子柔軟的肌理處往下蔓延,慢慢的往下滑,鋒利而薄如蟬翼的刀片不愧是吹毛斷層的上好極品,連切起筋骨都是那麽的順手。

刀鋒已經順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延伸,到了胸口處。匕首劃過之處,皮肉翻卷過去,兩邊鮮血噴湧,潤紅了她身上的白色病號服。

那邊郁夫人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那個駕駛員不敢輕易上前,只是拼命的抱住了郁夫人,阻止她瘋了一樣沖上來找江中雪送死。

聽着郁夫人歇斯底裏的尖叫,江中雪低下頭,看着郁茵仿佛沉睡之時仍然完好無損的半邊臉,略帶嘆息的說道:“聽聽吧,這是母獸發瘋時的悲啼。只是可惜,她不明白,她真正的女兒早就死在了你的手上,到現如今,她卻還要為了你這個害死她女兒的怪物拼盡全力,痛哭流涕。”

郁茵依舊靜靜的沉睡着。

江中雪半跪在她的身邊,手指拂過她半邊完好無損的臉,臉上平靜,眼裏陰沉,輕聲道:“沒關系,不管你藏在這個身體的哪個角落,都不礙事。等我把這個身體一點點的剖開,把裏面的所有肌肉都切成碎肉沫,我總還是能找到你的藏身之所。郗氏,你曾說過,要讓長生後悔生在這個世上,現在,我來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她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往下滑,在白皙細膩的皮膚下,微微挑起一層皮,讓那在刀鋒之上的皮膚被剝離,呈現匕首的形狀。

她很耐心,也很冷靜,握着刀的手沉穩,緩慢的分離着她的皮肉,似乎要将她的皮完整的剝下,将裏面的血肉之軀完整無損的分離出來。

鮮血淌在她的手上,滑膩濕潤,溫熱的讓人心生暖意。

郁茵終于睜開了眼睛。

江中雪停下在她的皮膚裏游走的匕首,毫不詫異的說道:“醒了?”

她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

郁茵的表情扭曲了一剎,像是全身的劇痛全部由神經末端都湧入了大腦中樞,但很快,她的精神就穩定下來。

江中雪半跪在她的旁邊,滿是鮮血的手收起匕首,冷淡的問道:“說吧,要怎樣才能去你的故鄉。”

這張已經毀了半邊的臉上,唯一那邊完好無損的臉上,眼珠轉了轉,望向了那邊驚呆了的郁夫人和駕駛員。

江中雪順着她的眼神望去,郁夫人的表情極度震驚,那邊的駕駛員臉上的神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一個馬上就要被肢解分離的人,渾身鮮血淋漓,醒來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而是睜開眼睛,沒有任何劇痛反應的朝這邊看。

但接下來的事情,轉變的讓江中雪沒有任何反應餘地。郁茵的眼眶裏湧上熱淚,忽的用幾乎撕裂耳膜的聲音高聲尖叫道:“媽媽,媽媽!我好痛啊!救我!”

她的哭喊和尖叫聲極其高昂,很難想象這是一個瀕死之人發出的哭號。郁夫人當下哭喊出聲,拼命的推開那個還在發愣的駕駛員,像是抱着同歸于盡的架勢,朝江中雪沖了過來!

江中雪一時沒有想到,藏在這個郁茵殼子裏的郗氏會這麽做。她摸準了人性,知道這樣一聲尖叫,必定會徹底激怒了作為母親的郁夫人的怒火,這一刻,就算是赴死,郁夫人也不可能有一絲遲疑!

郁夫人像是頭豹子一樣,朝着她沖了過來,她的眼裏一片血紅,仿佛是要和江中雪同歸于盡,哪怕是以卵擊石,這一刻,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她也不可能有任何的退縮!

江中雪猝不及防,郁夫人已經沖到了自己的面前。

仿佛是紅了眼的野獸,郁夫人伸手便來搶奪江中雪手裏的匕首,尖叫着,拼命的想要将江中雪推開,然後跪下死死的抱住郁茵,想要抱起她逃走,不再讓江中雪有傷害她的機會。

江中雪一時有些避讓不及,只能後退了兩步,她不想将這樣的旁觀者摻合進來,傷了無辜的旁人。之所以帶着郁茵母親過來,一個,是因為她始終跟在後面,甩也甩不掉,沒有她的命令,直升機不會起飛。第二個原因,也是因為秦家終究是受了郁家的委托,她心裏考慮了利弊,不如直接将郁夫人帶過來,讓她親眼見見郁茵身體裏的怪物,便可以和秦家勾銷之前的恩怨。畢竟,她還以為是秦家害的她女兒這麽慘。

只要她明白這個郁茵身體裏的不再是她女兒的靈魂,而是其他的一個怪物,那就算再悲痛,這筆賬也不會再算在秦家手上。

但顯然她低估了郁夫人作為一個母親的本能。

她知道郁茵身體裏的是一個怪物,但是郁夫人不知道,她只知道躺在地上受盡□□的人是她的女兒,她當年費盡力氣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心頭肉,她歇斯底裏的尖叫着撲過來,推開江中雪,想要跌跌撞撞的抱着郁茵逃走。

江中雪稍微遲疑了片刻。

誰都不會想到,郗氏會留了這麽一招後手,那聲尖叫将郁夫人的母性完全逼了出來,要是現在江中雪再上,郁夫人絕對會不顧死活的和自己玩命。

玩命就玩命吧。

江中雪眼裏劃過一道暗光,郁夫人不過是被母性沖昏了頭腦,一時都忘了自己作為一個弱女子,還想要抱着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等重的女兒,哪裏可能跑得過江中雪。

江中雪手中的匕首上還沾着血珠。

所謂困獸猶鬥,就不過如此。郗氏就算尖叫了一聲,激起了郁夫人的母性和保護她的欲望,也不過是多拉進來一個陪葬的人。

但就在那時,變故突生。

郁夫人吃力的抱起郁茵,她艱難的朝着直升機小跑着,卻忽然一頭栽倒在地。

江中雪心裏一凜,連忙快步上前。那個直升機駕駛員剛看到郁夫人奪過了郁小姐,早已跑回了直升機,準備發動直升機,只等着她們跑過來帶着她們逃離這裏。

但現在卻不知道為什麽郁夫人竟然直接直直的栽了下去,他坐在駕駛艙裏,只是大聲的呼喊,急的像鍋裏的螞蟻,又不敢下來查看,又不能自己一個人開走。

江中雪心裏忽然想到一個可能,難道是郗氏終于放棄了這具身體,準備要寄生于別人了?

她想要寄生郁夫人?

江中雪暗道一聲不好,三下五除二跑到了郁夫人的旁邊。她摔倒在地,郁茵的身體撲在她的身上,鮮血如注,沿着皮膚一直淌在郁夫人的身上。但因為她穿着黑色的女士西裝的原因,并看不出來。

江中雪将郁茵拉開,郁夫人躺在地上,似乎已經昏了過去。

這邊,不知道是不是她來的足夠及時,郁茵的身體竟然還沒有死去。盡管鮮血流淌,但還是有呼吸。

江中雪稍微放下了提着的心,只要還在這個殼子裏,就好說。

郁夫人似乎已經摔得暈了過去,但就是不知道郁茵身體的怪物是否已經寄生到了郁夫人的身上。

江中雪眉頭一皺,揚起手,給了郁夫人一個巴掌。

郁夫人被她打的悠悠轉醒。

那邊直升機轟鳴着,駕駛員終于還是猶豫着,操縱直升機飛上了天空。巨大的螺旋槳激起狂風,吹得江中雪長發獵獵而舞。

郁夫人剛醒來,擡眼看見江中雪粗暴的拎着郁茵,像是拎着一個破布娃娃,頓時眼眶一紅,撲過去伸手便要去奪,怨恨而憤怒的說道:“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江中雪随便的搖了搖手,将郁茵甩到了她的身上。郁夫人猝不及防,被郁茵的身體撞的往後倒了倒。

郁夫人連忙接住自己的女兒,有些不敢置信,卻又連忙緊張的抱緊了郁茵。

江中雪的語氣十分冷淡,她走到一邊,随意的坐在草地上,忽而問道:“郁夫人,我問你,你到底是愛着你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這具血肉軀體,還是你女兒在你數十載陪伴和教導下成型的靈魂和性格?”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換而言之,就是,假如你的女兒身體裏換了另一個人,那個人殺死了你女兒的靈魂,而且占據了你女兒的軀體。你會不會接受這具軀體,并且将它繼續視作自己的女兒的呢?”

郁夫人腦子裏亂成一片,這個時候也沒什麽心思再聽江中雪問這些。她抱緊了渾身是血的郁茵,咬牙切齒道:“我女兒就是我女兒,你在胡說些什麽?”

江中雪坐在地上,像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冷淡的說道:“你女兒早就死了。你看,這具身體都已經被我的刀子割斷了脖子上的大動脈,你說說看,為什麽,她到現在還沒有斷氣?”

郁夫人惱怒怨恨,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麽?!”

她低下頭來查看,鮮血止不住的流淌,郁茵的脖子歪向一邊,脖子上的傷口像是開了閘門的水龍頭,關都關不住。盡管她伸手用力的想堵住,但是大動脈的血流量,顯然不是她能控制的。

但即便是這樣,郁茵的胸膛還是起伏着,根本沒有因為失血過多而産生任何瀕臨死亡的跡象。

江中雪坐在地上,看着她們,平靜道:“你的女兒身體裏,有個怪物,那個怪物最開始是寄生在餘明明身上,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又盯上了你的女兒。你明白嗎?郁夫人,當初那個在稷山失蹤,死在下水道裏的人,殼子裏不是什麽餘明明,就是你的女兒。你女兒的所有失憶脾氣大變,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現在,看看你懷裏的郁茵就知道了。只要那個怪物不死,哪怕我把郁茵剖成一塊一塊的,她都能再活過來。”

聽着江中雪面無表情的稱述,郁夫人眼裏的怨恨警惕之色慢慢褪去。

聽到最後的時候,郁夫人怔愣的看着自己懷裏的郁茵,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觸碰了郁茵被割開的動脈。鮮血流淌,但是趨勢已經小了很多。

可郁茵的胸口依然在平穩的起伏。

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個人類,在被割了頸脖大動脈還能活過兩分鐘的。郁夫人本身就學過醫理,這些她都明白。

但明白是明白,聽不聽卻又是另一碼事。

郁夫人心裏已經明白,江中雪或許說的是真的。但是她依然含着怒氣,抗拒的歇斯底裏吼道:“閉嘴!什麽怪物不怪物!這是我的女兒!”

江中雪冷冷道:“請自便。”

一只手,猛然抓住了郁夫人的手腕。

那只手上,鮮血淋漓,皮膚蒼白,因為失血而呈現極度的孱弱。

郁茵從郁夫人的懷裏慢慢的爬起來,坐了起來。苦于看小,說無門路嗎,請加,,群,午午齊就一起仨一仨

郁夫人被面前的這一幕吓住了,竟然連話都再說不出來。

江中雪望着她,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郁茵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朝着江中雪姿勢僵硬的走過來,一搖一晃,似乎随時都會倒下。

不顧背後的郁夫人臉上是何種表情,她只是面朝着江中雪,慢慢的從幾乎破碎的聲帶裏發聲:“江中雪,好久不見了。”

江中雪望着她,沒有回答。

郁夫人先是被吓住,繼而朝她關切着急的撲過來,小心翼翼的喊着她的名字,聲音裏帶着哭腔:“茵茵!”

郁茵沒有回頭,她只是擡起一只手,阻止了郁夫人朝自己過來。

郁夫人的身形定在了那裏。

郁茵歪着腦袋,似乎因為缺少了一根筋的支撐,她已經無法再用這個身體作出正常的表情。

她看着江中雪,臉上表情全都被血污所掩蓋,看不清楚。她望着江中雪,問道:“你一直都在這個世上嗎?”

江中雪站起身,嗯了一聲。

郁夫人呆呆的看着她們,不知道到底該要怎樣。她直覺的明白,這個人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女兒了,可是因為母性,她又不願意接受郁茵早已死去的事實,只是怔怔的望着她。

江中雪知道在這具郁茵的殼子裏的郗氏已經放棄了抵抗。

她問道:“為什麽不附身到郁夫人的身上?”

郗氏往身後撇了一眼,冷笑起來:“我倒是想的,只可惜你那心上人給我下了咒,讓我困在了這個殼子裏。”

郁夫人一怔,不敢置信的擡頭望着她。

江中雪嗯了一聲,理所當然,情理之中。

郗氏望着她,眼底忽然生了一點悲涼,像是不甘心似得,問道:“你不問問我,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嗎?”

江中雪冷淡的說道:“與我無關。”

聽到這個回答,郗氏先是愣了一下,繼而輕笑了起來,擡起手撫摸着自己脖子上鮮血流淌的傷口,說道:“我告訴你去往死人國度的方法,你就會放過我?”

江中雪看了她一眼,平靜的說道:“不會。”

郗氏輕飄飄的笑起來,搖着頭說道:“你殺不死我的。只要我想,我就能永遠的活下去。”

江中雪沒說話。郗氏看着她,繼續說道:“曾經有人告過我,如何轉化成永生之軀。哪怕是寄生在別人的軀殼。江中雪,我會一直活下去,而不是像你那個心上人一樣,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慘死。”

江中雪看她一眼,只冷漠的問道:“進入死人國的方法到底是什麽?”

郗氏的話被她打斷,神情不悅。她往後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古怪,望見郁夫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她說道:“我的身份不能讓外人知道。你該知道要怎麽辦。”

郁夫人猛地一震。

她望着郗氏,這具郁茵的身軀,與往昔女兒的面容相貌一模一樣的人,仿佛是被蠍子的毒針蟄了一般,顫了顫,眼裏湧上淚,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茵茵?”

江中雪不耐煩的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拎了起來,極為不耐煩的低聲道:“你不要以為我沒有辦法對付你,折磨你的方法千千萬萬種,你以為,我真的就撬不開你的嘴嗎?”

郗氏被她的厲聲一喝,怔愣了片刻,被她拽起脖子,連忙掙紮,說道:“只要去桑樹下,用你的血和她的血交融,你就能進入她所在的世界!”

頭頂上,直升機的轟鳴聲更甚。

看樣子是救援的人來了。

郁夫人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郗氏。江中雪将她狠狠的慣在地上,忽又俯下身,冷冷的說道:“如果你告訴我的方法是錯誤的呢?”

郗氏摔倒在地,臉上出現了片刻的動搖,只是咬牙說道:“你想要怎樣?”

江中雪看着她,擡腳,踩斷了她的幾處關節。

郗氏不知道江中雪下手這麽狠,只聽到幾處骨頭傳來爆裂的聲音,便再也沒有了知覺。

她驚恐的望着江中雪,後者望着她,眼神陰冷:“你這身體好歹是郁茵的,郁夫人可能對你下不了手。那我碎了你的關節,把你鎖在這個軀體裏。如果你告訴我的方法是錯的,那你下輩子可以躺在這個軀體裏後悔一輩子。你要知道,死亡不是懲罰,活着才是永生的地獄。”

郗氏臉上出現了極為明顯的驚恐。她的嗓子已經破碎,說出來的話語帶着嘶聲,聽起來聲嘶力竭一般:“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誰告訴我轉變成永生之人的法子嗎?江中雪!你會後悔的!”

江中雪轉過身,看着她,忽而冷笑:“還能有誰?這個世上,想讓我永遠痛苦的人,除了般若,還能有誰?”

郗氏的話語戛然而止。

她驚恐的望着江中雪,不敢置信的說道:“你知道?你全都知道?”

江中雪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漠然道:“我猜的。”

“我原本不知道,但現在,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請收藏灌溉留評推薦~~~~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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