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未免肉麻了一些
【季惟,睡了嗎】
邵某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了半個多小時,又坐到桌前拿出紙和筆搗鼓了十來分鐘,終于鼓起勇氣掏出手機,給季惟發了一條短信,随後就像條鹹魚一樣在沙發上仰面看天花板。房間裏的每個能坐的地方都恨不得被他的焦急沾了個遍。
他怎麽還不回複啊,兩分鐘了。
不好,他果然是生我的氣了。
三分鐘了,他吃我的住我的竟然還有膽子生氣。
四分鐘了,仔細想想确實是我過分了,他生氣是應該的。
五分鐘了,我他媽是個罪人。
嗡
手機震動了一下!
邵與陽鹹魚翻身滑開手機。
【睡了。】
天哪太好了他還願意和我說話!
等等,睡了也能說話嗎?莫不是在搪塞我吧。待我窮追不舍一把,道歉就是要這樣不顧顏面的,老媽看的電視劇裏貌似都是這麽演的。
【睡了還能發短信?】
......
【有什麽事?】
Advertisement
這次回得好快!果然是被我問住了。
邵與陽噌得一下從沙發上彈起,奔到桌前拿上一張紙,又轉身打開門跑到季惟的門前站定。
邵父邵母已經熄燈睡覺了,門外一片漆黑。
他蹲**仔細看了看門下面的縫隙,有光透出來,很微弱,應該是季惟屋裏的臺燈。
邵與陽開始噠噠噠地敲擊手機屏幕。
【季惟,你能不能到門邊來,不用開門,別害怕。】
發完這條他就蹲在門口耳朵貼着實木門凝神聽着屋裏的動靜。
完了,怎麽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啊。果然已經讨厭我了。
邵與陽像一條失落的大型犬,趴在門上默默傷心,洗過澡後的頭毛溫順的垂在額前,全然沒有平時的張揚。
——
屋內。
邵與陽的Alpha信息素過于強勢,季惟只聞到了一點,仍然覺得有些失神。
回到自己房間後,季惟坐在床邊靜靜地平複着。
在此之前,邵與陽從未釋放信息素影響過他,今天卻突然這樣,他是怎麽了。信息素突然無法自控?也許吧。
原來那個人的信息素是白蘭地的味道,果然像他的人一樣,烈性醇厚,熱情似火,同時又有着柔和的口感,只一瞬間就讓Omega不自覺地為之臣服。
如果不是自己及時逃了出來,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季惟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想下去。邵與陽和自己是兩個軌道上的人,他們的地位從來就是不平等的,以後也不會變成平等。他的好是居高臨下的,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的兩個人,又何來吸引呢。說到底,自己有求于他,他也清楚知道其中的利益糾葛,身體的糾纏只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邵與陽的短信就在這時抵達了季惟的手機。季惟拿起手機看了看,無奈地回複着。
不一會兒,就有拖鞋的聲音在走廊響起,然後在自己的門前停住了。不用看也知道,邵與陽一定是在門口耐心地等着自己回複。
這個人。
季惟握着手機猶豫着要不要到門邊去,忽然看見一張紙條從門下的縫隙裏被塞了進來,接着就是一陣拖鞋的聲音漸行漸遠,邵與陽回房了。
不過一分鐘,又一條短信發來。
【我回房睡了,你明天早上起來看看我的紙條吧,在你門裏的地上。】
季惟看了看靜靜躺在地上的紙條,仿佛看見了邵與陽憋屈的表情。
嗡
【還有,晚安。】
季惟看着這條緊接而來的短信,猶豫了三秒,站起來朝門口走去,彎下腰撿起了紙條。
只見邵與陽遒勁有力的字跡出現在一張橫格紙上,像是從某個筆記本上撕下來的。
“季惟,首先我要說對不起。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我的信息素擅自影響到了你,這完全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念在我還是初犯對我從寬發落。我願意每天載你上班下班,周末帶你去山頂畫畫,帶你去吃米其林随便幾星,給你買衣服買筆,真的,我不怕麻煩,請你相信我的誠意。”
邵與陽這個口吻,完全就像是犯了錯的小男孩,費力承諾着自己能給的東西,希望取得對方的諒解。他這哪裏像是個成年Alpha。季惟不禁失笑,繼續看了下去。
“另外,我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今天的一切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本來只是在浴室那個,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所以讓你聞到了我的信息素,對不起。”
季惟挑眉,原來就像自己猜想的那樣,邵與陽是在浴室自渎被自己不小心撞上了。這樣說,他也不是故意的。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雖然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還是要澄清一下,我真的沒有長痔瘡。就這樣吧,希望我們還是朋友。如果你願意原諒我的話,明天可以一起吃早飯嗎?”
落款:邵與陽
一段話讀完,季惟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臉上已經不自覺地挂上了笑意。他拉開抽屜,小心地将紙條放進了一個盒子裏,随後回到床上躺下,拿起手機發送了一條短信。黑暗裏手機的光亮照在季惟的臉上,如果邵與陽在旁邊的話,可以清晰地看到,季惟是微笑着的。
【好。】
發完這個字,季惟就将手機關機安穩地入睡了。
隔壁的邵與陽本來躺在床上像攤煎餅一樣仍舊睡不着的,忽然聽見手機一聲震動,驚得立刻拿起來看,随後表情瞬間放松,想大聲喊一句“Yessssss!”又怕擾民,只好拿着手機錘了兩下枕頭,發洩自己被無罪釋放以後的激動。
今夜二人都能睡個好覺了。
——
第二天一早,邵與陽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拿着手機在一樓一陣忙活。
等邵父邵母和季惟醒來的時候,客廳裏已經飄散着非常好聞的飯菜香了。
“我兒,你怎麽了?”
王女士協同老伴站在餐廳,皺眉看着正從廚房往餐廳端着粥的邵大少爺,懷疑他可能跟人靈魂互換了。
“咳咳,爸,媽,你們起來了啊,準備吃早飯吧。” 邵與陽心虛地回道,又探着頭往二老的身後看,“季惟呢?還沒起嗎?”
“哦” ,王女士一臉了然,“給季惟準備的吧。不是為了我們那就沒錯了。”
.....邵與陽很是無奈。
邵父邵母也不管他,徑直往桌前一坐,說:“小惟好像已經起了,你去叫他下來吃飯吧。”
“好.....”
等邵與陽一走,王女士就興奮地拍打起邵父的手臂。
“老頭子你看!!我說什麽來着,與陽一定會喜歡季惟的,這不就應驗了嗎!”
老兩口被今早主動準備早飯的邵與陽刺激得恨不能年輕十歲,已經開始暢想一年後抱孫子了。
客廳裏,邵與陽人慫志短,正琢磨着怎麽去叫季惟,季惟自己就從樓上下來了。
“早!” 邵與陽在一樓瞬間站直了身體。
季惟剛起床不久,身上還穿着他的棉質居家服,下巴上有一點點牙膏沫沒有擦幹淨。
“早。”季惟點了點頭,正準備往前走,突然發現邵與陽在原地一動不動,盯着他的臉。
“怎麽了?”
“那個......你下巴上.....”邵與陽擡手指了指自己下巴的位置。
“嗯?” 季惟不明所以。
“好像有點什麽沒擦幹淨。”
季惟聽他這麽說,用兩根指頭蹭了蹭自己的下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可能是牙膏沫。”
我靠。邵與陽怎麽覺得不好意思的人是自己呢。他看着季惟手上的動作,手指好嫩好修長啊,像筍尖一樣嫩嫩的,睡衣袖子裏露出的一截手腕也是白白細細的。
觀世音菩薩,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嗎?
邵與陽面對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是相當生疏的。他心想,如果這是心動,未免也太肉麻了一些。
他目光停留在季惟的臉上,久久不能離開。
正心猿意馬時,邵母的聲音從餐廳傳來。
“是小惟下來啦?快來吃早飯吧。”
季惟答了聲诶,從邵與陽身邊過去,朝餐廳走去。邵與陽在他身後愣了愣,随即擡腳跟了上去。
餐廳的桌上已經擺上了六七個精致的小菜,還有四碗熱氣騰騰的蝦仁蔬菜粥,邵父邵母正坐在桌邊微笑地看着走過來的季惟。
“還有個蟹粉小籠我去端出來。” 邵與陽說完朝廚房走去,端了一籠冒着蒸氣的竹籠出來,裏面的小籠包看着讓人食欲大開。
“這都是你做的?”季惟挑了挑眉,疑惑地看向旁邊座位上的邵與陽。
“呃......是我早上打給家裏酒店的兩個大廚過來做的。你們下來的時候他們、他們剛走。”邵與陽不敢誇口,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季惟聽完沒說什麽,只嗯了一聲,就低下頭細細地吃起粥來。
“挺好吃的。”
“嗯?”邵與陽正認真地盯着碗裏的粥,一時沒有聽清季惟說的話,轉過頭去定定地看着季惟。
季惟卻不肯再重複了。
一旁看戲的王女士看不下去了,開口道:“小惟說粥好吃!” 老兩口俱是笑咪咪地望着面前一個毛躁一個淡定的兒子兒媳。
邵與陽一聽這話,立刻反應了過來,嘿嘿笑了一聲,對季惟說:“你喜歡就好。”
說完他又看了看對面笑逐顏開的父母,補了一句:“你們喜歡就好。” 接着猛地低頭舀了一大勺粥送到嘴裏。
“卧槽好燙!”
邵與陽感覺自己的舌頭都被燙直了,苦着臉放下了勺子,說:“你們慢點兒喝,吸取我的前車之鑒。”
邵父邵母哭笑不得地直搖頭:“傻兒子喲。”
一頓早飯吃得其樂融融,季惟雖然仍是話不多,卻一直淡淡微笑着聽邵與陽跟邵父邵母插科打诨,把一碗熱粥吃得見底。邵與陽一邊說話,一邊時不時地用一雙幹淨的筷子給季惟夾菜。昨天跟季惟吃晚飯時,據他觀察,季惟是很愛吃粵菜的,所以早上他才特意叫自家五星酒店的粵菜大廚來家裏做了這麽一頓早飯,如今看着季惟吃得香,他的心裏就像被一杯溫水熨過,昨天晚上的不安與愧疚都被平展開,又被踏實跟滿足細細密密地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