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還是定制的好

周六一早。

“季惟!”

邵與陽人還沒露面,聲音就先在空蕩蕩的大別墅裏炸起來了。

一身西裝打扮的他一步沖進季惟那沒關門的房裏,把季惟正在看的書一扣,說:“咱們去看畫展吧。”

仍舊穿着居家服的季惟擡手慢慢取下他那只有看書時才會戴的近視鏡,淡定地說:“邵總的藝術造詣什麽時候精進的?”

邵與陽一頓:“額……呵呵……有所欠缺,亟待精進。”

今天季惟本沒打算出門,邵氏新的商品房住宅項目方案他還沒來得及細看,正準備下午加加班,不至于下周開會的時候一無所知,誰知邵與陽偏偏又來搗亂,大早上突然就要去看畫展,簡直說風就是雨。

季惟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算算也許從畫廊回來還有些盈餘。便說:“先說好,我不負責講解。”

“知道知道。”邵與陽表現地異常興奮,推了推他的肩膀說:“你就負責看!行了吧?快換衣服。”

季惟卻任他怎麽推都不起身,只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怎麽了?”邵與陽沒有發現嘩點。

“……您要不然移步自己的房間?”

“哦!”邵與陽一拍腦門兒,“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又自我代入事實婚姻關系了。”

“……”

等季惟換好衣服,邵與陽已經坐在奔馳大G裏按上喇叭了。

“來了——”季惟朝門口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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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說也是計劃的第一天,邵與陽還是頗為重視的,早早就把車送去保養過了,還升級了一下影音系統。車內真皮座椅眼下纖塵不染,連防滑腳墊也是剛換的新款。

別墅門口,季惟換上一身半正式的定制西服,迎着朝陽款款朝邵與陽走來。一雙大長腿被緊緊地包裹在西裝褲裏,上裝的合體剪裁襯得他腰身纖細勁瘦,渾身上下散發着噬人心神的禁欲之美。

“還是定制的好”,邵與陽感嘆道。

他在駕駛座上手扶方向盤,眼神寸步不離地跟随着季惟走過來的腳步,擡腳落腳都像是踩在他心上似的,不輕不重地讓他心癢難耐。

“操”邵與陽輕嘆一聲,“真想來支煙啊……”

“你怎麽了?”季惟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轉頭見他一臉憋屈,“你看上去不太好。”

是不太好,不過是那種只有你能治的不太好。

邵與陽雙手把着方向盤穩了穩,面無表情地說:“我睡眠不好。需要戴墨鏡。”接着就将儲物箱裏的墨鏡翻出來戴上,感覺到季惟的側影終于不那麽清晰了。

季惟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

“走了走了。”邵與陽視若不見,大奔從別墅小區迅速竄了出去。

——

隋文宇的畫廊在郊區,周圍一圈都是極富藝術色彩的文化産業聚集區。

邵與陽往年是來過幾次的,但事先也沒預料到停車位這麽緊張,開着車在園區裏繞了大半天才找到一個空位,兩人停下車步行了一段距離才來到畫廊外。

畫廊由廢棄工廠改造而成,外牆特意保留裸磚直土,占地面積足有一千多平方米,此刻門口人進人出好不熱鬧。

邵與陽大手将墨鏡一摘,對着畫廊大門感嘆道:“啧啧,現在這愛藝術的人是越來越多了,玩車玩表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寂寞啊……”

季惟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兩下,壓低聲音道:“我求求你小聲一點。”

玩車玩表的人不是越來越少,是從來沒多過,求求你低調一點。

邵與陽音量絲毫不見降低,疑問道:“我聲音很大?不是說進了畫廊才需要小聲嗎?”

季惟不動聲色地和他拉開了一米的距離,徑直向前走去。

今天有場規模不小的畫展,因此畫廊裏人比平時要多一些。隋文宇早早就跟邵與陽說了他要在現場看熱鬧,邵與陽便對季惟囑咐道:“你先自己看看,我去找隋文宇。”

季惟點了點頭,獨自欣賞起畫展來。

不多時他就驚喜地發現其中一個房間展出的畫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自己非常欣賞的現代寫實主義佳作,便在牆前站定細細地欣賞起來。

正看得入神,突然聽到背後一道男聲響起,在安靜的環境裏顯得極其突兀,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喲,這是誰呀,這不是我們金海二公子季惟麽?”

季惟眉頭微皺,回頭見到一張許久未見的臉,反感地向後退了一小步。

說話的人渾身上下一身名牌,旁邊除了幾個同伴,還有挂着畫廊經理胸牌的職員跟随在一側。

見季惟并不接話,來人也不氣惱,一雙眼睛掃過将季惟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轉而向旁邊的朋友大聲說道:“你們也真不懂事,見了咱們季二公子居然都不問好?”

幾個朋友立即哄笑起來,紛紛怪聲怪氣朝季惟叫道:“季少爺好”

季惟顯然與眼前的人是認識的,他眉眼間不自覺露出些厭惡,漠然道:“你來這兒做什麽?”

“我?”那人一聽這話,臉上的嘲弄頓時不再有絲毫掩示,說:“我來當然是買畫,買幾副回去裝點一下我的新辦公室。經理,我的畫都包起來了嗎?”

一旁的畫廊經理一聽這話,立即點頭哈腰道:“當然當然,易少點的幾副畫早就讓人取走包起來了,今天就會有專人送到您公司。”

“那就好。”經理口中的易少雙眼露出些兇狠來,“免得有人當我易少來這一趟是像普通人一樣随便看看就罷了。”

旁邊幾個朋友見此情形,會意地順杆而上,說:“士傑,真有你的啊!這五六副畫一口氣全買下來,我們還當你開玩笑的呢。再說了,你易少到哪兒不是出手闊氣?”

易士傑聞言嗤笑一聲,雙眼直勾勾盯着季惟說:“那可不一定,我也不是沒被人小瞧過。對吧季少?”

衆人有心讓季惟難堪,說話聲毫無顧慮,在安靜的畫廊裏顯得格外刺耳,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季惟打定主意不去理會,面容絲毫不為他們的話語所動,只沉默地站在一邊。

易士傑卻不準備就此放過他,一拍腦門道:“瞧我,只顧說自己了,還沒問季少來這兒又是為了什麽,也是買畫?”

“我來看畫。”季惟冷冷回道。

“哈哈哈哈看畫,有意思。”易士傑故作恍然大悟說:“怪我,我都忘了季少今時不同往日,多半已經是囊中羞澀,只能過過眼瘾了吧。”

他繞到季惟身旁故意左右探看,随後往季惟背後一副風帆畫一指,笑笑地問:“是看中了這副嗎?”

易士傑的手臂就停在季惟的耳側,衣物上還有一股無法忽視的古龍水味。

季惟嫌惡地轉過頭去,繼續淡然道:“與你無關。”

“無關?”易士傑收回右手微笑着說:“這副畫我現在看中了,怎麽能說與我無關呢?”

他雙眼緊緊地盯着季惟,企圖從季惟臉上看出一絲狼狽來,頭也不回地說:“經理,你知道該怎麽做。”

“是是”經理立刻反應過來,賠笑道:“一會兒就會給您包起來。”

易士傑雙手一拍說:“好!季少的眼光一定是好的,能買到季少看中的畫,真是三生有幸哪。不過季少——”他話鋒一轉,不懷好意地說:“既然是來看畫,畫廊門票總歸買了吧?”

季惟身體微微一頓。他進來時是和邵與陽一起走的員工通道,隋文宇早已打過招呼,因此并不知道今天這畫展需要門票。此時圍觀人群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季惟靠牆站着,緊抿雙唇,始終不發一言。

易士傑原本只是想嘲弄一下季惟只看不買,見季惟這副模樣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竟料中了。

“不說話?不會是逃票進來的吧。經理,這樣的人你還不立即趕出去?”易士傑音量陡然升高。

季惟既不想與他理論,更不想說出邵與陽的名字,只握緊雙拳立在原地。

“這……”畫廊經理自然是不敢得罪傳媒業大亨易家的長子,可他瞧着眼前這位眉清目秀西裝革履的公子也不像是會逃票的人,一時摸不清該如何處理,只得賠着笑圓場道:“易少,要不然還是算了吧。這裏人也不少,叫保安過來興師動衆的,攪了您賞畫的雅興,我帶您到隔壁展區吧。”

“這怎麽行!”易士傑仍舊不依不饒,嫌棄地看了季惟一眼,說道:“一個窮到要逃票的,你還顧及他的顏面,是想讓在場這些買票進來的人心理不平衡嗎?”他嘴角一勾,轉頭看向圍觀的人群說:“大家說對嗎!”

人群愈發吵嚷起來,議論聲此起彼伏。

經理見這易少竟是不将人趕出去不罷休的意思,為難地看向季惟說:“這位客人,要麽您下次再來,這回算我們招待不周了。”

此言是示意季惟識相點兒自行離開了。

季惟此刻被人群團團圍在當中,衆目睽睽之下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雙手越收越緊,脊背卻仍是倔強地直直繃着。

裏三層外三層的人遮住了燈光抽走了氧氣,讓圈裏的人逐漸呼吸困難了起來。

季惟沉默了半分鐘,終是無可奈何地敗下陣來,肩頭一松,脫力地說:“好吧……”

“等等——!”一道渾厚有力的男聲突然穿過人群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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