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神經病拜佛

時間還早,酒店房間裏的電視正放着國家地理。

回到酒店以後邵與陽的感冒隐隐有些發作起來的趨勢,鼻塞頭沉地躺倒了。

季惟端着一杯溫水送到了床邊,先是探了探邵與陽的額頭,微微松了口氣,這才說:“把水喝了吧。”

“唔”

邵與陽從床上坐起來,就着季惟的手一口氣喝掉了半杯水。

“謝謝媳婦兒。”

季惟将水杯放到床頭,又拿起個枕頭墊在了邵與陽的脖子後頭,便繞到床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哎哎哎,你別睡這兒!”邵與陽一見就急了:“我傳染給你怎麽辦?乖,我再給你開個房間,今晚你去隔壁睡。”

季惟一怔:“你得的是流感?”

邵與陽心虛道:“這我倒也是不知道……”

“那你嚷嚷什麽。”季惟遞給邵與陽一個你不要小題大作的表情。

“阿——嚏!”

邵與陽剛想表明這不是嚷嚷是防患于未然,突然就來了個驚天噴嚏,慌忙用手捂住了鼻子,驚恐地看向季惟。

季惟:“怎麽了?”

邵與陽立時露出一副欲哭無淚地表情:“鼻涕泡噴出來了媳婦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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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惟翻身下床,将一盒紙巾擺到了床頭。

“喏,自己擦。”

說完也不看邵與陽,将筆記本電腦放在膝上打開了上蓋。

邵與陽見狀,這才不好意思地背過身去,抽出張紙巾窸窸窣窣半天——沒錯他的手終于可以離開鼻子了。

不一會兒床頭櫃上就多出好些大大小小的紙巾團子。

季惟看不下去,又放下電腦去桌邊拿過一個垃圾桶放在了邵與陽的床頭,順手将櫃子上的紙團子全部清理了。

“哎你別碰!髒!”邵與陽急道。

季惟斜撇他一眼:“你也髒,我也別碰?”

邵與陽不敢說話了,噤若寒蟬了,慫得一匹了。

床頭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季惟低頭看了一眼,拿起手機走到另一邊坐下接了起來,表情一下子變得乖乖順順的,完全沒了剛才的氣勢。

“媽……我和與陽在酒店呢……挺好的……工作不累,媽你放心……與陽沒有欺負我”

另一邊的邵與陽邊聽邊翻白眼,要不改天還是滴血驗個親吧,誰是親兒子還真說不好。

季惟還在繼續聆聽婆婆的諄諄教誨:“嗯,每頓都好好吃了……工地不危險的……安全帽戴了戴了,與陽也戴了……他感冒還沒好……嗯”

季惟嗯了一下,輕輕瞥了邵與陽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地低聲對電話說:“知道了。”

不對勁,邵與陽心中警鈴大作——這兩婆媳百分之一萬在說我的壞話。

他咳咳一聲:“我跟我媽說兩句?”

“哦”季惟跟電話那頭交待了一句,轉頭将電話遞給了一臉警惕的邵與陽。

邵與陽清了清嗓:“王女士”

王女士在電話那頭的咆哮聲大得一旁的季惟都能清楚聽見:“怎麽感冒還沒好?!”

邵與陽立馬用手指塞住耳道:“媽你小聲點……震得我頭疼。”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的聲音果然小了很多。

季惟表情淡定,眼睛佯裝看屏幕,耳朵豎起來默默收集聲波。

“哎呀我知道了,屁大點兒事你叫王醫生過來幹嘛?別讓他來了,為祖國的航空事業瞎做什麽貢獻呢……明光沒什麽好玩的,我也想帶他出去玩但是真沒地兒可去……得了得了,等我回去好好計劃一下再說,就這樣吧,打牌去吧。”

邵與陽把手機重新放回床頭,好笑地轉頭看着季惟:“偷聽什麽呢”

季惟眼睛都不眨繼續敲鍵盤:“絕無此事。”

“嘁”

邵與陽偏頭一口咬上季惟的肩:“不老實。”

“嘶——”季惟瞧着自己睡衣上一灘口水:“你屬狗的是不是”

邵與陽嘴角含着笑,塞着鼻腔沙啞着嗓子問:“老實交待,我媽最後跟你說什麽了?我可瞧見了,你是一臉心虛。”

季惟用力将邵與陽杵在他肩側的頭推開,勉強整好睡衣領子,一臉正派地開口道:“媽讓我躲着你點兒,別和你有什麽液體交換,容易被傳染。”

如果仔細觀察地話就會發現季惟的耳朵和脖子已經微微紅了,不過他用表情掩示住了。

“噗——!”

邵與陽一臉崩潰:“王女士管得也未免太寬了……”

“媽是為我考慮。”季惟說。

“季惟”邵與陽鄭重其事地看向旁邊的人。

季惟還沉浸在對王金英的關懷的感激之中。

“嗯?”

只見邵與陽拉起季惟的手認真問道:“你要不要回到福利院查查。”

季惟不明所以:“查什麽?”

“查查王女士是不是就是你親媽。”

……

“邵與陽——!”季惟扶額:“你沒事就睡覺去,不許煩我。”

被勒令睡覺的邵某人仍舊不依不饒:“媳婦兒,這事兒你得重視起來,親兄弟不讓結婚的啊媳婦兒,我們生出來的寶寶會有病的。媳婦兒……媳婦兒?聽得見嗎媳婦兒?媳婦兒?”

季惟忍無可忍,用被子将鬼話連篇的邵與陽死死捂了進去。

你才有病你有神經病。

邵與陽在被子裏都沒放棄:“媳婦兒你在嗎?媳婦兒!唔唔!唔唔!……”

确診了,錯不了。

——

邵與陽折騰了一通好的,這才慢慢睡了過去,鼻子裏還塞着一截搓成粗條的衛生紙,看上去有一點滑稽。

季惟看着邵與陽張着嘴呼吸的樣子不自覺就微笑了起來。

他擡起手用最輕的力道捏住了邵與陽的鼻翼幾秒鐘又放開,小聲地說:“讓你嚣張。”

不過邵與陽也全無反應。

确認過熟睡的人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季惟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拿起手機走到了門外。

酒店安全通道內,季惟冷然嚴肅的聲音響起。

“喂。”

“你終于肯給我打電話了。”電話那頭是羅毅帶着笑意的聲音。

“你短信裏是什麽意思。”

季惟的手機今天接到一條無署名的短信。

【游戲就快開始,趁現在脫身還來得及。】

不會有第二個人,季惟想。

羅毅悠然地說:“游戲嘛不就是游戲,不過玩兒的對象——是你的那位邵總。”

季惟面朝白牆,在聽見邵總兩個字時動了一下後槽牙。

“你到底想怎麽樣?”

安全通道裏空無一人,一旦大聲說話就會泛起回音。

“明知故問可不是好習慣。”羅毅似乎有些無奈:“我當然是想讓你離開他。”

季惟清秀溫和的臉上少見地露出愠色。

“做夢!”兩個字铿锵有力,像子彈一般射了出去。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羅毅輕松地說:“你會回來求我的,我有的是辦法。”

“哦對了——”

還沒等季惟有所反應,羅毅又補充道:“為了避免我沒說完你就挂掉電話,我先說完最後一句:今天的深藍色外套很襯你。”

接着電話便從那一頭摁斷了。

季惟無法抑制地從腳底升起一股清晰的涼意,接着便猛得将背貼到牆上警惕地看向四周和頭頂。羅毅剛才的話就像一只陌生又惡心的手在他的身上摸過一般,讓他不寒而栗。

樓道裏沒有監控,也沒有人。

難道他派人跟蹤自己?

季惟開始快速回憶今天見過的所有人,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出一個懷疑的對象來。工地人太多,他完全沒有注意過身邊出現過哪些人。酒店全是陌生人,更加難以排查。

默然良久,季惟的背才離開牆壁。

羅毅怎麽會知道他在哪兒、穿什麽衣服,又究竟預備做些什麽。所謂“游戲”,到底是什麽。這些事情在季惟的腦中團成一團亂麻,激活了他體內久未露頭的不安。

但就像邵與陽選擇的那樣,季惟同樣默契地決定将這件事暫且擱在肚子裏。現在邵與陽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況且又還病着,季惟不希望讓他憑白擔心。只要自己每天跟邵與陽寸步不離,起碼可以确認他的安全。

他帶着滿腹心事回到房間,卻意外撞上正一臉焦急起身穿鞋的邵與陽,兩人俱是一愣。

邵與陽見到季惟人的時候似乎神情倏地一松。

“你去哪兒了?我醒來不見你,正要去找。”

“給酒店總機打電話。”季惟揚了揚手裏的手機:“找他們要幾個冰袋過來。”

“哦”邵與陽這才恢複正常:“我還以為你當落跑新娘了。”

季惟瞧着邵與陽的神色,直覺有些不對勁。他走上前将一臉病容的邵與陽按回了床上:“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老實說。”

“我哪敢啊。”邵與陽調笑道:“你現在比我厲害。”

但季惟顯然沒那麽容易糊弄過去。他緊緊盯着邵與陽的眼睛問:“是不是跟羅毅有關?”

邵與陽驀然擡頭,眼中瞬間倦态盡散:“他找你了?”

“你先別急。”季惟按着邵與陽要起身的肩:“他是給我打了個電話。”

“媽的他怎麽這麽他媽陰魂不散!”邵與陽操着沙啞的嗓音罵道,“他說什麽了?”

季惟斟酌了一下,将電話的內容告訴了邵與陽。

“死變态**孫子。”邵與陽由衷地罵了一句,接着便把之前羅毅給他打電話的事向季惟和盤托出。

兩人一番坦誠,心裏都松了一口氣,這才明白其實彼此一直在擔憂彼此的安全。

“媳婦兒別怕。”邵與陽安撫道:“咱們盡快忙完這邊的事早點飛回寧安去,我就不信在寧安他個癟三還能怎麽樣。”

邵與陽此時體溫偏高加上又氣又急,整張臉紅彤彤的像個柿子,腦袋頂上的頭發随着他的身體動作一抖一抖的,季惟突然就有沖動想薅他的頭毛,然後他就這麽做了。

邵與陽傻愣愣地呆住:“媳婦兒,你怎麽還安慰起我來了……”

“你給我淡定一點。”季惟嘴角彎彎,含笑道:“你要是慌起來了我怎麽辦,我還指望你保護我呢。”

天哪聖母瑪利亞,

唐僧耶稣雅典娜,

偉大的觀世音菩薩,

你們真是頂呱呱頂-呱-呱!

邵與陽完完全全飄飄然了。季惟他說讓我保護他诶,我是他的依靠诶。羅毅我覺得你不是什麽垃圾,你是個大好人,救世渡人的那種,等我把你弄死了我必須在廟裏給你供燈祈福,讓你來世還當紅娘!

看着季惟好看的眉眼,溫柔的面容,還有撥弄自己發頂的纖纖手指,邵與陽在心裏為自己搖旗吶喊加油鼓勁:我要趕快好起來,向天再借兩個腎,金槍不倒八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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