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夫人莫怕,為夫保護你
禾元奇手下生意很多, 主要産業鏈在餐飲,因是外地過來, 初時肯定幹不過戚家,幹脆劍走偏鋒,沒有立刻主打高階奢華上檔次的酒樓, 而是做了很多一般人也消費得起的飯莊酒肆。
城河邊這一家酒肆, 檔次不算高,裝修比較親民,優點也很明顯。地方大,上下共四層, 不管中廳還是包廂空間都足夠,大門對着正街, 地方好找, 設在碼頭邊,人流量大, 客人自然足夠多。
大約來去太方便,禾元奇很多時候與人談事就是在這裏。
因人流量大, 人多眼雜,謝庭月最初沒有懷疑這裏, 四外私宅沒有任何線索,思維方式改變, 他突然想起, 這地方雖然人流量大, 但大多數是過路, 少有人注意周遭之事,禾元奇就不一樣了,酒肆經營多年,他對這裏極為熟悉,擁有足夠的掌控力。
沒有任何看得見的證據,謝庭月內心并不确定,遂獨自前來,沒有告訴任何人。
不是自己的地盤,他也不是官府中人,總不能說句哪個小區進去就随便搜,也容易打草驚蛇。遂來了也沒立刻進門,而是在周遭,圍着酒肆轉了一圈。
這裏……會不會有什麽秘密?
普通的街道,普通的隔壁鋪子,連護城河傳來的聲音都沒什麽特別,不注意時覺得細小不妨礙,想安靜時就會覺得有些吵,煩人。
又想錯了?
謝庭月眉心微蹙。
正考慮要不要另外想個轍時,有個黑臉大漢堵了他的路。
“小子,在這裏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麽?”
大漢身材壯碩,面黑胡密,一臉不善。
冬哥立刻擋在自家少爺身前:“你又是誰,攔我家少爺的路想幹什麽?是見我家少爺穿的好要賞,還是仇家派來找麻煩的?”
別看他身量不壯,語氣倒特別橫。
還刻意點名了謝庭月的‘少爺’身份,有錢,有勢,不管你在猜什麽,最好謹慎些別惹麻煩!
Advertisement
黑臉大漢卻沒退,嗤笑一聲:“少爺怎麽了,爺們在外面混,何嘗沒見過幾個少爺?”
謝庭月額角一繃,心說壞了,大意了。
如果他轉這兩圈什麽都沒發現,或者意外被誰攔住,見他算是有身份的人不再為難,那這件事就沒有什麽異常,大約他又找錯了地方。
可他不僅被人攔了,對方還很警惕,逼着想要一個答案!
是別人傻麽?不,大家在外面混,頭一個要漲的就是心眼,就是見識,一般情況下不應如此。不是傻,自然是有意為之……
這裏被提前布置過!
突如其來的意外給了謝庭月信心,沈三娘和戚螢飛沒準就被關在這裏!
心念陡轉,謝庭月示意冬哥讓開,拱手朝黑臉大漢微笑:“在下只是一時不慎,迷了路,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黑臉大漢冷笑:“少爺這迷路本事可厲害,都圍着我們家酒肆轉了三圈了,怎麽做到的,不如教教我?”
話語的神情,無盡諷刺。
謝庭月:……
不等他腦子飛快的想出主意,黑臉大漢已經招手叫人:“定是圖謀不軌,來啊兄弟們,把他拿下——”
謝庭月已經考慮要不要強來了。
出門前他帶足了人,只是不喜歡前呼後擁,大部分都墜在後面,這黑臉大漢要強拿他,只怕做不到。可他真的硬來,帶人闖進去,打草驚了蛇,人質被轉移怎麽辦?
兩難之際,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出現:“夫人怎的這麽笨,還沒尋到我?”
來人一身月白衣衫,坐着輪椅,眉目清隽,笑容優雅,不是楚暮是誰?
謝庭月心中大定。
根本不消對詞,對方抛出來一句話,遞過來一個眼神,他立刻領會到這是什麽劇本。
謝庭月笑容微赧,還看了黑臉大漢一眼:“這不是……迷路了麽。”
楚暮眉目微垂,撫着自己的腿,精神突然消沉:“我知道,夫人是讓着我。我這雙腿,連別人家夫妻小情趣的游戲都玩不了,心內遺憾,不想委屈夫人,想成全夫人,不想夫人……卻是在成全我。”
寥寥幾句話,落寞的神情一擺,鮮活的畫面已已經出來。
這是一對新婚夫夫,丈夫腿殘,連‘你來抓我呀你來抓我呀’的捉迷藏小游戲都玩不了,覺得愧對夫人,想要試一試,結果夫人憐惜丈夫,就裝着‘哎呀你跑的好快好厲害我迷路了找不到你’的樣子,給足了面子。
十足動情,簡直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對着這樣一對壁人,黑臉大漢覺得自己完全就是壞人。
太壞了!
是,這麽一目了然的地方怎麽可能迷路,迷路就是故意的!但人家迷路是為了心疼丈夫,你竟懷疑用意?你有沒有心!
楚暮的表演還沒結束,修長漂亮的右手撫住左胸,仿佛裏面有什麽東西在痛:“夫人從未嫌棄過我,我時時感激上蒼的這份恩賜,可有時,我寧可夫人嫌棄我,抛棄我,走的遠遠的……夫人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日子。”
謝庭月:……
如果不是已經活過一世,定力足夠,他怕是得當場破功。
楚暮太能演了,這情真意切,誠懇憂傷的,他都差點要信了!
想想對方的心機手段,再想想夢裏那個禁欲感十足,綁了他把他摁在牆上親的……這種事萬萬不可能!就算他放棄了,逃跑了,沒準這人都會把他綁回來,鎖在自己身邊。
心裏一激靈,謝庭月強忍直抒胸臆的想法,走過去握住楚暮的手,眼神盡量溫柔:“既然都明白,就好好珍惜,以後這樣的話,我不準你再說。”
啧……真是好一對鴛鴦,甜的人牙酸。
黑臉大漢臉上的表情已經繃不住了,猛男也架不住柔情啊,這一對真他娘的,好讓人感動!
再往裏細想,是了,誰家想幹壞事意圖不軌,會帶着殘廢男人一塊來?怕事辦成的太順利迫不及待找個拖後腿的麽!
楚暮接住了夫人的手就不放開,目光柔暖,又是憐惜又是不舍:“走這麽久,夫人一定累了,進去歇一歇?”
謝庭月沒說話,而是直直看向黑臉大漢。
黑臉大漢:……
久久不語後,黑臉大漢讓開了路,側手一比酒肆大門:“兩位貴客請——”
謝庭月和楚暮一路被人恭敬目送着,直到包廂。
“好險,”身邊終于沒了外人,謝庭月把手從楚暮手裏抽出來,提壺倒茶,“還好他不認識咱們,不然就穿幫了,對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掌手暖意離開,瞬間空蕩,楚暮握起拳背到身後,似乎想徒勞握住那最後一點溫度:“認識,也不會穿幫。”
謝庭月:“嗯?”
楚暮在心裏說,因為這本來就是真的。
謝庭月對這個問題并不執着,只是順口一說,他想問是後面那一句:“你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會在這裏?
楚暮當然不會說我是一路跟着你來的,為你解圍才出現,不然你都不知道,直接抛出了自己的完美計劃:“上次藍盈草一事,我始終很在意,下了帖子約濟世堂的瞿老板聊聊,時近年節,瞿老板很忙,今日我才得到回話,這才出了門來。”
“真的?”
謝庭月不是不想相信,而是之前的錯覺畫面再次浮現,之前驚鴻一瞥的那個白衣身影,或許不是錯覺,就是楚暮?
楚暮有事瞞着他?
“嗯?為什麽這麽問?”楚暮似乎很意外他的懷疑。
謝庭月将之前一幕說了出來:“……就那時候,好像看到過你,你真的沒去過禾元奇的私宅?”
楚暮低眉,唇角噙起淺笑,似乎十分愉悅:“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心有牽挂乃是常事,夫人在大白天看到我——可是想我了?”
謝庭月一口茶差點嗆住,眼睛瞪過去:“我看你才是胡思亂想!病的難受不夠,還想我打你是不是!”
楚暮拳抵唇邊,輕笑一聲,不再逗他,另一只手指向窗外:“夫人你看——”
謝庭月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瞿齊。
這人眉頭微鎖,腳步匆匆的朝自家馬車走去,顯是會完了人,正要離開。
楚暮:“現下夫人可信了?”
謝庭月點了點頭。
事實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他卻不知道,楚暮心裏送了好大一口氣。
得虧事事想在前頭,自知露了一回餡,夫人來的又是這裏,趕緊讓下面去安排,通知瞿齊改地方,這才趕上了……
但楚暮就是楚暮,就如同謝庭星給他的評價,假仙。‘裝’已經是他日常習慣,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又圓的這麽完美,怎麽可能失敗?
他還非常順其自然的反問呢:“夫人又是,怎麽會來這裏?”
“我是追着線索來的……”
這方面謝庭月對楚暮一點都不懷疑,把之前自己走過的地方,所有想法疑慮,全部說了一遍。
“……所以我覺得這裏可疑,那黑臉大漢不攔我也罷了,他偏攔了,還十分提防,我覺得這間酒肆有事。”
楚暮聯系前後想了想,很贊同謝庭月的懷疑方向:“可這酒肆上下有四層,客人多,包廂也多,沈三娘和戚螢飛若真被關在這裏,咱們怎麽找?”
他們不是官家,就算是官家,沒有理由無憑無據也不能全面盤查搜索,他們要怎麽把一間間房間全部轉下來,又以什麽理由?
不能引發大亂,不能打草驚蛇引的背後人懷疑……
縱使聰明如楚暮,眼下也拿不出合适的辦法。
“難道……繼續捉迷藏?”
楚暮眼睛湛亮,看向謝庭月。
謝庭月直接翻了個白眼。
小情趣是不假,但沒誰家夫妻天天玩捉迷藏,還一玩就不撒手,是想讓別人覺得他們兩個是智障麽?
關鍵時刻,還是讀過的書有用。
謝庭月突然想到一件事,眼睛一轉,笑了:“有了!冬哥你來!”
冬哥向來聽話,人又機靈,聽完唆了口牙,拍胸口:“少爺您就放心吧,這事交給我!”
謝庭月叫冬哥幹什麽去了呢?
他讓冬哥敲門推銷。
整個酒肆,甭管幾樓,只要是房間就進,沒人的,當然好好看一眼檢查一遍會不會藏人,有人的也不怕,擺起笑臉推銷自己家的新貨。
這位爺談事呢?小的敬爺一杯!瞧着幾位都是有排唱的爺們兒,知不知道藍盈布?不不,小人重點不是藍盈布,而是咱家鋪子出的新貨——香粉!
又細又香,上臉滑膩,不浮粉不暈妝,氣味還久久不散,甭管你家中有夫人母親姐妹還是小妾,保準兒喜歡!不信您聞聞這味兒——怎麽樣,香不香!
上門推銷。這樣的事遇到多了會覺得煩,但頭一回,人們會覺得新鮮,又是沒事閑在酒肆裏吃酒聊天的,難免會多問兩句。
冬哥機靈嘴巧,模樣長的也不差,不會惹人厭煩,就算真有那脾氣壞的,不過吃幾句罵,房間裏動靜看明白就行。
這差事,冬哥完成的相當好。
再一次,楚暮對謝庭月刮目相看。
夫人的小腦瓜裏,到底還藏着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回回讓他如此驚喜!
謝庭月卻沒多少自得,他更擔心前面的路,也不知道這一回能不能順利,沈三娘和戚螢飛是不是在這裏?
結果好消息傳回沒多久,就是壞消息了。
冬哥回話,他看到了青芳。
青芳是謝家的人,今年二十七,遠遠不到媽媽們的年紀,但她早早自梳表明了心意,一心一意伺候繼母林氏,是林氏心腹。
她會出現在這裏,絕非自己想法,一定是在替林氏辦事。
冬哥就是想到這一點,才很緊張。兩位少爺與林氏的仇幾乎擺在明面上,林氏被罰禁足還不消停,一定有事!
謝庭月聽完也沉吟:“她來這裏……做什麽?”
林氏要謀什麽?在這酒肆裏
冬哥:“我看到她在見一個人,姓閻,好像是個江浙來的富商,看其擺場,是個厲害的。”
楚暮修長指尖點在桌面:“江浙富商,姓閻——閻宏?”
說着話,他看了身後下人一眼。
冬哥接了謝庭月命令行動,當然不會是一個人,楚暮也有人在後面跟着,出了事還可相幫。有些人冬哥不熟,楚暮的人卻知道,眼下見主子看過來,輕輕點了點頭。
就是他。
楚暮低眉:“以現今林氏現狀看,不是謀個功讓岳父放了她的禁足,就是女兒婚事——”
“還有向我報仇,出口氣,”謝庭月眉梢微擡,語氣諷刺,“或者一石數鳥,一塊把所有事都辦了。”
楚暮:“閻宏是個商人,她也願意?”
士農工商,商排最末,地位可想而知,以林氏的心氣,會做這樣選擇?
謝庭月嗤笑:“我那好繼母可不一般,比起虛名,她更願意要實實在在的東西。”
只要利益足夠,謝庭月并不懷疑她會把女兒嫁給商人,但上輩子謝茹的丈夫不是商人,是個官。
所以——
謝庭月眼睛微眯,這手段,怕是沖他來的。
他現在不就是在商界玩?林氏是想找個厲害的,給他下絆子使手段?
“人已經走了麽?”
“還在,”冬哥回話,“就在二樓甲字三號間。”
謝庭月想了想,起身:“你繼續辦事,我去看看。”
楚暮跟着他:“一起去。”
擔心動靜太大,下人們都離得遠,把風的把風,提防的地方,連秦平都被楚暮揮的落後一大步,只和謝庭月二人慢慢走向甲字三號間——準備偷聽。
事情本來很順利,謝庭月已經聽到了青芳的聲音,可不知道碰到了哪裏,或許不是他,是楚暮碰到了哪裏,牆面突然裂開一道縫,二人齊齊摔了進去!
“主子——”
秦平自然不會允許主子遇險,緊跟着一個急蹿,也進入了縫隙。
這明顯是機關,內隐暗室,就是來的快,去的也快,外面衆下人根本反應不及沖過來,人已經消失。
然而這還不是最壞的,最壞的是,謝庭月和楚暮明明看到秦平跟着沖進來了,眼前視線一暗,已經沒了他的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人當然是不會憑空消失的,謝庭月和楚暮同時懷疑,這密道必然設計複雜,不只一個通行方向!
眼下沒時間想太多別的,只能先顧着自己,謝庭月緊緊握住楚暮的手,坐在他腿上……
是的,謝庭月坐在楚暮腿上。
方才一個剎那,反應不及,二人齊齊往下墜,楚暮一手撈住謝庭月的腰,硬生生把他抱到身前,緊緊環住,所以這姿勢——只能是謝庭月坐在他腿上。
而且他也發現了,他和楚暮并不是直直往下掉,而是正在走一個斜坡,很斜,很光滑,速度非常快。人突然掉下來,如果沒有事先準備,腿一定會受傷,但輪椅就不一樣了,這種時候反而有利于發揮。
謝庭月坐着楚暮的腿,楚暮坐着輪椅,感覺比馬車還快,快到眼睛都被風吹的眯起來了!
沖勢到最後,是一個緩坡,做成類似回旋的樣式,不會讓落下的人陡然停住受傷,而是給了個緩沖,讓人來回蕩兩次,平靜停下。
謝庭月吓得心都快跳出來了,楚暮卻很平靜:“不錯,這個設計很友好。”
友好個屁!
謝庭月趕緊把楚暮上上下下摸了個遍:“你沒事吧?方才可有哪裏受傷?”
楚暮搖了搖頭,握住他的手,微笑:“我沒事。”
謝庭月仍然餘悸未消,眉頭皺得死緊。
楚暮似乎頗為留戀剛才的味道,得寸進尺,不僅握着謝庭月的手,還去攬了他的肩:“夫人莫怕,為夫保護你。”
謝庭月一言難盡的看着他:“你……還是好好珍重自己吧。”
楚暮:“秦平會找過來。”
謝庭月點了點頭,這個他相信。
秦平忠心,又有武功,不管現在落到哪裏,定然會第一時間想辦法尋找楚暮,但是目前,只有他們兩個人,陌生的地點陌生的場景,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唯一好的方向,是更加确定這裏有問題,沈三娘和戚螢飛八成就是被關在這裏!
前方視野昏暗,光線少的可憐,适應片刻後方才摸索着前進。空氣很濕潤,牆面甚至有有略潮水氣,謝庭月能嗅到淡淡的水腥味,很遠的地方有流水聲響。
是護城河?
很奇怪,在酒肆外面水聲淹沒在人群熱鬧裏,并不顯,但仔細聽一定能聽到,到得這暗道,聲音反而小了,連外面人群喧嘩都消失不見。
這密道用了什麽手段,擋住了這些聲音?
“是地下。”楚暮握住謝庭月的手,聲音淺淡而從容,“我們剛剛掉下來的速度很快,時間略長,絕對不止一層樓的距離。”
地下?
謝庭月摸摸牆,感受着指尖的潮濕度,還真是像地下!
摸索着轉了個方向,正要往前走,突然被楚暮拉住。
謝庭月正要問為什麽,楚暮修長的手已經封上來,捂上了他的嘴。
楚暮常年生病,體溫很低,手心都有些微涼,可跟自己的唇碰觸,突然熱了起來,慢慢的,比他的唇還要熱!
謝庭月耳根紅透,這這這——就像他順勢吻了楚暮掌心,楚暮不好意思害羞了一樣!
天地良心,他可什麽都沒幹!
楚暮湊近他耳畔,聲音輕的都像在吹氣了:“有人。”
然而生命危險在前,哪怕心跳如擂鼓,耳根紅透,謝庭月沒法起半點暧昧心思,集中注意力聽着前方動靜。
果然有聲音,是腳步聲,連帶着說話的聲音,慢慢靠近。
是兩個男人,正在吵架,一道有點莽,中氣十足,一道略細,透着精明。
“這根藍盈草是我拼着性命采來的,賣得銀兩自然我該占大半,這有什麽好商量的!”前者聲音急促帶怒。
後者就比較穩了,透着狡猾:“話不是這麽說,草是你采來的沒錯,買主卻是我花盡心思,用盡本錢尋來的,功夫都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投入也是頗多,賣得銀錢,自然我該得大半。”
“你放屁!這東西有的是人要,只要我放出風去,過來詢價的定不計其數,用得你費盡心思還投入巨大本錢的找!”
“呵,想買的人是不少,但你信不信,只要你敢放出風去,說你身邊有藍盈草,錢還沒拿到,你的藍盈草就會丢。唔,沒準你這個‘知情人’,也會被順便滅了口。只怕到時候你需要的不是銀票,而是冥鈔了。”
中氣十足的莽漢似是愣住,沒有說話。
聲音精明的人又道:“所以這樁買賣,我花了血本,冒盡了風險,功勞最大,理應拿大頭。”
“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诓我!這離約定的時間都過去多久了,買主還沒來!”
“大人物總是要擺擺款,彰顯特殊性的,莫急。”
然而等待的時間最為難熬,多少意志都會被磨平,莽漢耐心已經用罄,不知怎麽的,突然想到一個方向,有着對方就開始罵:“你這王八蛋該不會想黑吃黑吧!把我弄死,搶了我的草,賣出去多少銀子,你能一個人獨得!”
精明的人也生氣了:“你這話什麽意思!我黑印的名聲你不知道麽?如此小人行徑,我豈會做!”
“那是你手上沒過過這麽貴的東西!”
不知道為什麽,莽漢似乎認定了對方要黑吃黑,解釋的話也不聽,突然就打起來了。
這個自稱黑印的人很精明,手上好像也有些功夫,并沒有立刻落在下風,二人打的難解難分,拳拳到肉,那叫一個精彩。
不知道誰的動作失了準頭,一個小盒子突然從莽漢身上飛出,“啪”一聲,落在離謝庭月和楚暮不遠的前方。
莽漢大怒:“你果然要黑吃黑!”
黑印:“老子不是故意的!你再來我就不客氣了!當我們根苗好欺負麽!”
楚暮聽到這裏,眼瞳驟縮。
根苗!
是他找的那個組織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