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
窄小巷道, 僻靜悠長, 謝庭星一人獨行,突然被人按住在牆,十分憤怒:“是誰!”
“喲, 這不是咱們的好同窗麽,”禾佑文踩着青磚走過來,“謝三, 去哪玩兒啊?”
同謝庭星說的一樣, 禾佑文是個實打實的小胖子, 二人年歲相仿, 謝庭星已經長的比同齡人壯,看起來肉肉的略胖, 禾佑文同他身高差不多, 體型頂兩個他。
少年人一般是不大醜的,禾佑文只是胖了些,倒是白淨, 只是嘴長的像極了禾元奇,特別厚,切下來能炒四碟菜了。眉眼裏還藏着很多戾氣,看起來極為不善。
謝庭星:“關你屁事!”
“不關我的事,怎麽落到我手裏了?”
禾佑文拉長着聲音,十分得意, 走近謝庭星, 還‘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啧啧, 真是可憐,斷了腿還跑出來浪,顯是不夠疼——”
說着話,他突然往謝庭星傷腿踢了一腳。
“嗷——”
謝庭星再能忍,也還是個孩子,哪裏受得住這個,眼淚沒當場掉下來就很對得起人了。
在他身後跟着的人都差點沒忍住,跳出去護主。
小孩虎目圓睜,死死盯着禾佑文,像只被惹怒了的小豹子:“還不是拜、你、所、賜!”
“喲,猜出來啦?”禾佑文靠近,笑的十分暢快,臉上的肉都在抖,“是我幹的又如何?你那麽有本事,那麽厲害,這回怎麽就沒跑開呢?”
謝庭星看他讨厭,嘴一張,啐了口痰出來,正好吐在他臉上。
禾佑文氣的直踹了謝庭星好幾腳,也是氣的太狠,腳下沒章法,都沒注意到踹的根本不是受傷的腿,而是沒受傷的那只。
牆頭潛伏着的人默默撫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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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爺也是,明知道對方有氣,你還這麽剛,不知道受罪的會是自己麽?
姓禾的小胖子就更蠢了,踢人都找不對地方,怪不得被小舅爺算計!
禾佑文眯着眼,捏着拳,火氣都要頭頂沖出來了:“整個書院,就你跟着我作對,只有你!我的錢不好麽,偏你那麽清高,非要鄙視我?你裝的那麽像,不也沒多少錢,書院西街第三個店子,那張牛角弓,你看了好幾個月了,那麽眼饞不也沒買?哦,哥哥不讓,你可真是聽哥哥話的好孩子。”
半大孩子最讨厭被約束,長輩就是敵人,誰聽話就好像誰低了一等,不夠厲害。偏小孩子還沒在社會上打過滾,最是要臉,面子比天大,禾佑文拿這個取笑他人,屢試屢靈,沒一個不急的。
可惜這次他杠上的是謝庭星。
這熊孩子,你罵他愛讀書,他可能都要跟你幹一架,你罵他聽哥哥的話,他覺得這不是罵,是誇獎,他發自真心的高興,與有榮焉。
“是啊,世上好東西那麽多,我也沒法全擁有,我有哥哥就夠啦。”
還笑眯眯。
這種發自內心,深入眼底的笑意,在禾佑文看來是諷刺。
對方在嘲笑他!
“呸!還不是窮,沒錢買不起,只能找理由安慰自己?謝庭星我告訴你,你騙得過別人,騙不過你自己的心!”
謝庭星攤手:“随便吧。”
竟然還不正眼看他!
他的話是垃圾嗎!
禾佑文恨的咬牙切齒:“你非要跟我對着幹,恨的到底是我的錢,還是有錢的我!你——”他突然領悟到一個方向,笑了起來,“怕不是在嫉妒我吧?”
謝庭星眨眨眼:“難道不是你在嫉妒我?”
禾佑文一怔:“我,嫉妒你?”
謝庭星:“是啊,嫉妒我有哥哥,你什麽都沒有,有個叔叔對你也不上心,只會給錢——”
“我叔叔是好人!對我非常非常好!”好像到現禾佑文才反應到這一點,瞪着謝庭星的眼眶發紅,“可你哥哥卻殺了他!這世上我只有叔叔一個親人,他最疼我,最喜歡我,可到現在,我連叔叔都沒有了……我要給叔叔報仇,我要殺了你!”
謝庭星沒理會對方這種‘你哥哥殺了我叔叔,所以我要殺了你報仇’的奇葩心理,也沒去分辨當時的事實,只呵呵冷笑:“你怕不是在為你叔叔報仇,是為你自己那點兒可憐的心思報仇吧。”
“你不報仇,就承認了和你叔叔只是淡淡一場親情,沒什麽特別,你報仇,就證明他是你的一切,你也是他的一切,強行握住這份‘親情’,用極端行為證明它的存在,可惜假的就是假的,說個謊騙自己,也成不了真的。你禾佑文就是個沒人真心疼愛真心喜歡的孩子!”
禾佑文大吼:“你閉嘴!你不懂!”
謝庭星:“是啊,我這不懂親情,沒有親情憐愛的孩子,知道我哥哥的所有事,我哥哥會管着我用錢,不讓我亂花,但我就是擦破一點油皮,他也會大驚小怪,非要帶着我看大夫,你呢?你叔叔禾元奇幹過的事,你知道多少?”
禾佑文:“我全都知道!”
“一般的吃飯睡覺就沒意思了,”謝庭星眸底微閃,有暗芒滑過,“他擄人害人的事,你知道?”
禾佑文目光閃爍。
謝庭星大聲嘲笑:“所以是不知道了?你叔叔在梅宴大發厥詞,自己都把擄人家小姑娘的事說了,所有人都聽說了,你竟然還不知道?”
“我知道!”禾佑文是個極要面子的小胖子,跟謝庭星素來有仇,經不得他激,立刻道,“我不但知道那個,還知道別的!”
謝庭星鼻孔朝天,一副‘我不相信,你随便吹’的樣子:“比如——”
禾佑文只好放個狠招:“他死前又安排擄了人!”
謝庭星雙目一振。
他這次來,自己的仇肯定是要報的,順便,哥哥的忙也要幫。
如果方向沒錯,他至少要釣出點信息,現下果然!
“喲,這回厲害了?失敬失敬,”謝庭星寧心靜氣,表面做出不相信的樣子,嘲笑對方,“你是不是還知道具體步驟,讓誰幹的活,擄的是男是女,把人藏到了哪裏?”
“我當然知道!”
禾佑文知道這話不能随便說,但狹窄巷道,四周寂靜,沒有別人,自己帶着人圍了謝庭星,有什麽好怕的?
“找的是青沙幫,搞的是兩個女人,一大一小,藏的地方就是——”
話到這裏,牆側突然傳來動靜。
有人在靠近。
禾佑文眼神一緊:“你帶了人來?你在套我”
謝庭星眼珠子一轉,當機立斷掙開束縛,跳到一邊,順便手背在身後打了個手勢,讓跟着的人靠近。
他不覺得那動靜是自己人搞出來的,也不知道讨厭鬼從哪裏弄的人,他能感覺到,跟着他的人都很厲害,絕不會意外露出行跡壞事。
但既然有人來了,就不能再守拙。
他有把握騙小胖子,卻沒想送了自己的命,不然哥哥得多傷心。
下面人很懂,有個立刻跳到遠處,遠遠的喊:“小少爺——小少爺你在哪裏——”
禾佑文頭皮發麻,一時不敢判斷謝庭星是挖了坑給他跳,還是純屬意外路過,不小心被他逮到。
巷道悠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一個藍衫青年出現。
男人身量很高,一雙修眉,兩片薄唇,不茍言笑,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指甲修剪得正好,鞋面無痕,身上衣服沒一絲褶皺之處,看起來很幹淨。
幹淨的過了頭。
他看了看禾佑文:“我認得你,你是禾元奇的侄子。”
禾佑文嘴唇緊抿,沒有說話,但從他回應的态度來看,他認識這個藍衫男子。
藍衫男子微微側頭,視線落在謝庭星身上:“你是誰?”
謝庭星心裏立刻有個念頭冒出來,視線在藍衫男子和禾佑文身上掃來掃去,一夥的?
藍衫男子面色微繃,似乎有些不悅,指着對面的謝庭星:“不管他是誰,現都很麻煩了。”
謝庭星小眉毛皺的死緊。
這人給人感覺很冷肅,不茍言笑很多時候會營造出一種安靜的氛圍,引人下意識尊重,但這人太冷,眸底看似平靜,實則掩蓋了許多陰森。
謝庭星不喜歡這個人,包括他身上幹淨整齊沒一絲灰的鞋沒一絲褶皺的衣服。
“我的事不用你管!”禾佑文很不高興,低吼出聲,“罵死了我叔叔不夠,還想壞我的事?”
所以這人就是隴青複?
謝庭星恍然大悟。
他之前沒見過隴青複本人,只聽過這個名字,但小胖子提及叔叔是被他罵死的,那這人身份不可能有第二個。
隴青複看着禾佑文,聲音森涼:“你叔叔死于毒,同我無關。”
禾佑文握拳:“人都死了,無證可對,自然,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禾元奇的确有罪,”隴青複微微點頭,“但罪不至死,如今結果并非我所願。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總歸欠你禾家一個情,今日之事,我可幫你處理。”
他看向謝庭星。
陰寒如冰的聲音掠過耳畔,森冷視線同時調轉過來,謝庭星頭皮一麻。
隴青複指着謝庭星:“他是誰?”
禾佑文:“謝二的弟弟。”
“哦?謝二的弟弟?楚家那個男妻?”隴青複似乎對這個很感興趣,唇角勾出一抹笑紋,緩步朝前走。
謝庭星感覺十分不對勁,單腿往後跳:“你你你你別過來!”
禾佑文也不大高興,站到隴青複面前:“我的獵物,我自己搞,用不着你幫忙!”
“所以——”隴青複低眉淡笑,拉長聲音,“你要殺了他?”
禾佑文愣住了。
面色猶豫。
到底十來歲的孩子,會闖禍,會沖動,會打架,恨意飙起來好像什麽事都敢幹,但真手殺人……
“小孩子就是膽小,還是我來吧。”
隴青複慢條斯理袖子,動作和話音一樣從容:“能跟你杠成這樣,這小孩大概知道你很多秘密,事情不處理好,是會出問題的。”
謝庭星掌心滲汗,嘴裏也有些幹。
跟禾佑文那個假把式不一樣,他看得出來,這人是認真的,是真的會動手殺人的!他敢設計自投羅網,撞上去被小胖子扣住,是篤定小胖子不敢怎麽樣了他,但眼前這個——
太危險!
謝庭星看起來自高自大,拽得能上天,實則精乖的很,知道事情不對,立刻用力打手勢催促跟着的人們快點過來。
你們舅少爺要被人摁死了啊!
還不馬不停蹄滾過來!
等着被家裏楚大少收拾問罪麽!
護衛們自然不敢怠慢,所有人以舅少爺為圓心靠攏,只一個,在頭領眼色示意中飛身離開,返回給主子報信去了。
……
漆黑的房間,伸手不見五指,眼睛在這裏完全失去了作用,睜眼閉眼沒什麽區別。
“啊——”
戚螢飛幾乎是意識一恢複,就吓得尖叫出聲。
“噓——安靜點,沒事的,乖啊小姑娘——”
黑暗中看不到對方,只感覺有雙柔軟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有些涼,也不似她的光滑,但掌心溫熱,很有力,安撫意味很明顯。
戚螢飛頓了頓,對方是個——:“小姐姐?”
“可不是小姐姐的年紀了,我姓沈,家中行三,小姑娘若是不介意,可喚我一聲三娘。”
沈三娘醒的只比戚螢飛早一點,醒來時也是害怕的,手腳被綁縛捆在柱子上動彈不得,也哪哪都看不見,怎會不慌?但她立刻意識到,有人和她一起。
她坐在地上,腳上綁了鐵鏈,背靠着柱子,雙手綁在後面,她能感覺到對方和她一樣,背靠背綁在柱子上,她能摸到對方的衣衫,滑軟似水,是上好的綢緞,只有有錢人家的小姑娘才這樣穿。
果然人醒了一喊,嗓子嫩生生,就是個小姑娘。
所以她才好直接去握人家的手。
一個人在暗室裏,幾乎能被恐懼情緒逼瘋,兩個人彼此依靠,彼此支撐,反而能成為彼此的力量,戚螢飛頓了頓,心跳緩下來,漸漸的也沒那麽害怕了。
理智一回歸,她就注意到了一個問題:“姓沈……三娘……三娘是謝二哥哥鋪子裏的人?”
沈三娘這下意外了:“你怎麽知道?”
戚螢飛:“我哥哥是戚文海。”
家裏做生意,哥哥和謝庭月走的近,每天都具體忙什麽她不知道,但這別人怎麽搶都搶不到的藍盈布,哥哥厚着臉皮幫她搶到了足足兩匹,沈三娘的名字,自也聽說過,小姑娘聰明,沖着方向一猜,還真猜對了。
沈三娘也就猜到了:“你是戚螢飛!”
戚文海的嫡親妹妹,只有這一個。
一起落難的不算是全然沒關系的陌生人,戚螢飛咬着唇,将沈三娘的手握的更緊,好像害怕一放開就會發生什麽事:“誰……綁我們來的?為,為什麽?”
這樣的事她不只遇到過一次,上一次是禾元奇,那人摸了她,逼着她看很惡心的事……
小姑娘害怕,抖得不行。
沈三娘的聲音久久才傳出,帶着嘆息:“一個你,一個我,戚家生意和謝家的藍盈布,大概是買賣上的事?”
她只在染坊負責染布,并不負責做生意,可人長了年紀,總要多幾個心眼,外面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些,可小姑娘抖的……也太厲害些。
略想想,她就想起主家梅宴上發生的事。
禾元奇闖進去大放厥詞,整個京城都傳遍了,具體事實如何不清楚,但她知道,小姑娘一定遭過對方的欺負。
沈三娘忍不住在心中罵禾元奇不是個東西,問候他祖宗十八代,對個小姑娘下手,真是髒了心爛了肺!
一回不夠,這禾家人又來第二回 ,全都是一路貨色,下三濫的人品!
“乖啊,不怕,有我陪着你呢,絕不讓人欺負你,”沈三娘緊緊握着戚螢飛的手安慰,“我家少爺是好人,一定會過來救我們的。”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想到這個方向。
最好那戚文海不是只看女子名聲的迂腐哥哥,知道朝少爺求助,只要兩邊都丢了人的消息一聚攏——少爺一定不會錯過這種可能。
戚螢飛仍然有些抖:“可這裏好黑,我們連自己在哪裏都不知道,哥哥他們……會找到麽?”
“我家少爺那麽聰明,一定會找到的!”沈三娘很堅定,“只是我們自己不能慌,慌了,叫喊聲引來別人,不知道會怎樣,來,咱們互相幫忙,解開手上的繩子吧。”
其實沈三娘與謝庭月真正接觸并不算多,她不是家生子,只是雇來的人,對他的最初印象都是在傳言裏,直到她娘病重,謝庭月給了她一支參。
百年好參,不是她這樣的下人用的起的。
世間之事,想要了解真的不難,只要你有心。慢慢的,就算等閑不接觸,沈三娘也知道了,少爺是一個好人,善良,大方,非常寬容,但也有底線,最沒有底線的大概就是對弟弟的疼愛。
她不是什麽有身份的人,賣身錢也沒有幾個,但她就是知道,少爺不會放棄她,一定會救她。
兩個人的手綁在一起,有點緊,解開需要些力氣,卻也不難。
腳上的鎖鏈就沒法解了,是鐵的,必須得有鑰匙,兩個弱女子根本不可能打開,也沒有工具砸。
還跟瞎子似的看不見。
她們只能用手摸索着,在鎖鏈長度允許的範圍內走動,看看房間裏有什麽。
房間裏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她們連牆邊沒摸到,除了綁着她們的柱子。也許,不是沒有東西,只是東西都被移開了,靠牆放着,鎖鏈不夠長,走不到那裏。
沈三娘有些洩氣:“什麽信息都沒有啊……”
“也不是,好像有水聲,”戚螢飛拉了拉沈三娘的袖子,“你聽——”
隔着密封的牆,聲音稍稍有點遠,也不太清楚,可認真去聽,真能聽到水的聲音,流動的水。
沈三娘:“這附近有河?”
戚螢飛:“如今冬日,湖面都結了冰,能有流動水聲的……”
怕是只有——
“護城河!”
二女精神一振,只能是這附近了!
可轉眼一想周圍地形,二人又齊齊嘆了口氣。
“這護城河繞城而過,離得最近的怕是只有城邊的南水街。”
“南水街店鋪林立,小鋪子都至少五六七八個房間,就算少爺他們過來了,怎麽找?”
“鋪子多,人就多,許有人看到過我們痕跡也說不定。”
“不一定,人那麽多,我們卻聽不到任何人聲,這房間,怕是極隐秘。”
……
楚暮正墜在謝庭月身後,連着跟了三個私宅,一點都不累。
他的夫人,真是睿智果斷,什麽時候都好看。
雖然知道有兩個女孩子有危險,心弦也略繃緊,只要視線內能看到謝庭月,他真的內心很平靜,很滿足。
戚文海處仍然沒有任何好消息傳來,路離讓人傳了話,此事怕的确與禾元奇有關,但事發太突然,想要查清楚需要時間。他認為禾元奇已死,就算是先手布置沒法停下來,人已經被抓,後面的計劃也不會再繼續,沈三娘和戚螢飛大概率上沒有生命危險,就是怕出意外。
他會盡力清查,早些帶來好消息。
這一放松,差點被謝庭月看到,楚暮立刻縮回頭,轉着輪椅藏到大樹後面。
謝庭月渴的不行,正在喝水,視線觸及遠處,發現一白衣身影,似乎坐着輪椅?
是楚暮?!
可放下水壺一看,白色身影又消失了。
錯覺?
謝庭月捏捏眉心,認為自己想的有點多。
楚暮怎麽會來這種地方?他現在應該是在家裏看着熊弟弟念書才對。
冬哥伺候楚暮喝完水,問:“少爺,咱們下一個去哪裏?”
“這——”
楚暮手指剛剛落在圖紙上另一處郊外私宅,神情突然頓住。
連續找了三個相似的地方了,沒有任何線索,是不是他找的方向本就不對?
人們藏東西,一定會在最隐秘最私密的地方,所謂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種事,一般人不敢冒險,得很聰明的人才會用,才敢用。
他承認禾元奇有些小聰明,但觀其行事章法,并不像個藏拙智者,真這麽玩可能會玩脫。城內最熱鬧的地方,各處眼線也最多,想要悄無聲息的藏兩個人不被任何人知道,并不容易。
如果這件事是禾元奇幹的,他一定會對那個地方非常有信心。私宅會有信心,但也有可能被人查到,比如他謝庭月現在正在幹的事。
還有什麽其它地方能給他信心?
謝庭月眼梢微眯,想到一個方向——最經常去的地方。
為什麽經常去?因為熟悉,因為有信心,在這裏談事做什麽不會被外人知道,就算知道,也有辦法解決。
謝庭月修長指尖一拐,驀的落到一處新地标:護城河邊酒肆。
“去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