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蘭蘭決定納妾

放下手中厚厚的記錄本,白勁風陷入沉思。

從記錄的症狀來看,蘇管家似乎是真的瘋了。

當初白蘭蘭把琉璃管帶回去,聽到蘇管家還活着的消息,爹竟然毫無反應,只淡淡說一句,蘇管家被南水村村民搭救後,并不願回到白府,便讓他留下看守白家別院。

一個盡心盡職的管家,在人手緊缺的情況下受命給買家遠途運貨,發生意外後生還,作為他的雇主,即便覺得這只是職責所在,也不至于冷淡至此。

細思之下,要麽蘇管家和白家有什麽嫌隙,這件事是刻意設計,就是要他死;要麽,就是她所探尋的這個秘密比她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窗口吹來一陣涼風,白勁風回過神來,覺得脖子和肩膀疲累,起身去外面走一圈。

月色正好,院內樹影婆娑,白色的紫薇花随風搖曳,如同隐約的浪花。遠近屋檐高低錯落,點點燈火在夜幕中溫柔朦胧。蟬鳴蛙叫時而交替,時而合奏,時而一同靜默,襯得這鄉村的夜晚靜谧悠長。

“照野彌彌淺浪,橫空隐隐層霄。”

悅耳男聲傳來,白勁風才看到樹影下的那襲青衫,身影颀長,衣袂不斷輕輕顫動,仿佛想與那随風落下的花瓣一起起舞。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她心中所想的卻是這句詩,不由自主吟誦出來。

蘇遠粽朝她看過來,又別開眼睛,不知道說什麽好。

自從上次被白勁風在水下為他過氣,救他一命之後,他對她就産生了一種難以明說的感覺,尤其是兩人單獨處在一個場景下,他總是忍不住回想起她在水下的樣子,還有那團覆蓋在唇上的溫熱,想着想着,他就會朝她的嘴巴瞄去。

每到這時,他就覺得自己龌龊,更覺得無法面對她,總是匆匆避開,盡量不相見。

白勁風感覺得到他的異樣,心中隐隐明白什麽,也不知怎地,她不想弄清楚她所想是對還是錯,這份朦胧的感覺時常沒來由令她一陣心悸,臉頰微微發燙,心情卻是愉悅的。

于是,這二人彼此都不說話,并肩站着,仰頭望月。

白勁風忽然想到蘇小粽,倘若蘇遠粽知道白蘭蘭娶蘇小粽的真相,那麽他和她之間就真的不會有什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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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呸!天哪,白勁風,你在想什麽?你別忘了,你的意中人一定要才貌俱佳,十全十美才對啊!

正興沖沖走向白蘭蘭書房的蘇小粽忽然停下,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嘟囔道:“誰在罵我?”旋即笑道,“一定是哥哥和大伯在想我。”

“夫君,夫君!”

這幾日,白蘭蘭心中一直盤算如何安排楚柔的事。若他休了蘇小粽,娶楚柔過門,一來無法對公衆交代,令白家名譽受損,而且爹也不會同意他娶一個嫁過人還不能生育的女人當正房;二來突如其來的休妻,蘇小粽肯定受不了;三來說不定因此惹惱了南水村村民,有道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他們鬧起來會很難應付。

若他只是接濟照顧楚柔也不行。黃老板看上她,想盡辦法逼她就範。就在昨天,楚柔租住的房子又被惡意打砸,若不是他賠了三倍房租,楚柔連住的地方也沒有了。他找黃老板協商,對方揚言,除非他白大少把楚柔娶了,否則他一定會把楚柔弄到手。

思來想去,只有納楚柔為妾這一個辦法。只是這對全部癡心都付與他的楚柔不公平,對全心全意信任他的蘇小粽也不公平。

尤其是蘇小粽每日都在他眼前,他雖将心事隐瞞得滴水不漏,但每每看到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總難以面對。所以,他将時間過分傾斜在米鋪,竭力避開她。

蘇小粽哪裏知道他此刻心緒繁雜,興高采烈地抱住他的胳膊,道:“夫君,我用這個月的月錢買了兩張電影票。最紅的影星萬玲來演我們倆成親的故事,是不是很驚喜?”

“哦。”根本沒在意她說了什麽,白蘭蘭敷衍地應一聲。

“哦?哦什麽哦。爹說今天米鋪沒什麽事。走,我們去看電影。”蘇小粽拉着白蘭蘭就往外走。

白蘭蘭沒有反抗,當然,反抗也沒用。

一路上他都在想,既然沒有別的路可走,那現在該考慮的就是怎麽和蘇小粽說這件事。他答應過她的,絕不納妾,但是現在他必須違背誓言。

電影拍得很不錯,把白蘭蘭和蘇小粽之間缺失的感情經歷都補全了。蘇小粽看得津津有味,随着劇情又笑又哭。

忽然,熒幕上出現了男主角納妾的劇情,白蘭蘭心頭一記猛顫。

蘇小粽湊過來故作警告狀,輕聲問道:“夫君,你不會跟電影裏一樣吧?”

白蘭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沒有回答。

電影裏的納妾是虛驚一場,圓滿的結局引得全場觀衆一片掌聲。

直到觀衆們陸續離場,只剩白蘭蘭和蘇小粽兩個人,白蘭蘭仍然沒有走的意思。

“怎麽了?還想再看一遍?”蘇小粽疑惑地看着他,終于發覺他臉色有異,嘴巴緊緊抿着,嘴唇都有些泛白了。

“你不舒服嗎?”蘇小粽緊張地詢問。

“蘇小粽。”白蘭蘭艱難開口,一時間還是說不下去,醞釀好的那句話哽在喉嚨口。

成親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蘇小粽心中有不好的預感,搭在他胳膊上的雙手下意識抓緊了。

“我……”白蘭蘭又擠出一個字,頓了半晌,終于一鼓作氣道,“準備納妾。”

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蘇小粽有片刻的恍惚,雙手慢慢從他胳膊上松開,忽然驚醒,如同一盆冰水從天而降,她猛地一個激靈,馬上跳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嚷道:“納妾?!”

“對。”白蘭蘭深深呼吸,然後吐出一個字,聲音不大,卻是板上釘釘的決絕。

“為什麽?怎麽了?我哪裏做錯了?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難題了?是不是有人逼你?”蘇小棕幾乎撲到他身上,用力抓住他,急切而驚慌地追問。

白蘭蘭平靜地看着她,任由她将他搖晃來去,忍着心中一縮一縮的微痛,回答:“沒有,你沒錯,也沒人逼我。”

“你厭倦我了?”蘇小棕聲音開始顫抖。

不等白蘭蘭說話,她又急着說:“我知道,這段日子你忙着米鋪的生意,我一點忙也幫不上。我對你關心不夠,我自私,我不懂事,你別生氣,我會改,我都會改的!”

她充滿期待的眼神如同兩把刀戳進心裏,白蘭蘭幾乎不忍對視。不是,真的不是你的錯啊小粽子。然而他只能說:“小粽,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

蘇小棕松手,再次跳起來,大聲質問:“娶我那天你答應過我什麽?”

白蘭蘭欲言又止,看着她,做了一番思量,終于只是說了一聲對不起。

從小到大,除了爹,做任何事,對任何人,他從來不習慣也不屑于解釋。何況這件事實在是複雜。是讓她簡單直接面對他納妾的事實更痛,是聽他解釋後察覺他心中始終深愛着另一個人更苦,還是解釋到最後,讓她明白就連這門親事也不過是他走的一步棋更令她難以承受?

“白蘭蘭,我哥果然沒看錯你!”蘇小棕氣得眼淚撲簌簌地掉,肩膀因為粗重的呼吸大幅度地上下聳動。她舉起手,終于還是打不下去,咬牙用力放下,一扭身跑出劇院。

想着讓她靜一靜,白蘭蘭沒有追上去。

和相鄰縣鎮軍事負責人在府中商議完要事,陸仕安送他們出府,看到不遠處失魂落魄的蘇小棕。

蘇小棕失神地拖着步子往前挪,腳下踩到石子,失去平衡。

陸仕安一把扶住她,關心道:“小粽子,你這是怎麽了?”

蘇小棕擡眼看他,眼中滿當當委屈的淚水又滑落下來。

“誰欺負你了?”

蘇小棕淚眼婆娑地看了他一會兒,哇一聲哭出來,大聲道:“我夫君說他要納妾……”

早就預料到這一天,陸仕安很是淡定,取出手帕來為她擦眼淚,帶她到附近的茶樓坐下,靜靜陪着她,讓她哭個夠。

一個姑娘哭起來這麽不管不顧的,也是少見。陸仕安忍不住笑了笑。

哭聲戛然而止,蘇小棕抽噎着瞪他一眼,斷斷續續道:“笑、笑什麽?”

“只有小孩子才這麽哭吧?”

“你懂、懂什麽?我娘……嗚嗚……我娘說了,痛了就要哭,然後、然後再把它忘了。”

“忘了?”難道她要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回到那個男人身邊?陸仕安不自覺蹙起眉頭。

蘇小棕不理他,狠狠抽噎着,好不容易氣順了,這才擦幹淨眼淚,又做了幾個很長的呼吸。

“你這就沒事了?”陸仕安問道。

“怎麽會沒事?我才不相信我夫君會沒來由這麽突然要納妾,他一定是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

“那你又哭?”

“突然被通知這種事,當然會難過的嘛。”蘇小棕吸吸鼻子,理直氣壯地說。

陸仕安啞然而笑,真是被她打敗了,“那你打算怎麽辦?”

“查,一定要查清楚。”

“需要幫忙的話,随時來找我。”頓了頓,陸仕安問道,“小粽子,如果結果比你想象的更糟糕,你會怎麽樣?”

“到時候再說吧,沒必要為還沒到來的事情煩惱呀。”蘇小棕還紅着眼睛,卻露出一貫的笑容來。

陸仕安心中一動,沒想到這丫頭也能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來。

白蘭蘭一直在房中等着蘇小棕回來。派出去的人回報說她被那個男人帶走了。

他忽然回想起蘇小棕對他的稱呼。

少帥?那個男人竟然是鼎鼎大名的陸仕安?他自小随大帥在戰場上長大,幾乎沒在界南鎮待過。想象中,他應當是一個彪悍魁梧、骁勇善戰的漢子,沒想到卻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清秀模樣。

蘇小棕還真是有本事,接二連三和與她身份懸殊的人物扯上關系。

倘若,她求得陸仕安,甚至是大帥本人來說情,阻止他納妾,他該如何是好?

白蘭蘭來回踱步,心中不安的情緒漸漸加深。不,這個問題不重要。

倘若,陸仕安對蘇小棕有意,借此機會把蘇小棕徹底從他身邊帶走……

他應該高興不是嗎?如此一來,他就可以将全副身心回報在楚柔身上。可是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對于這個可能的設想,他的心搶在腦子前,本能地拒絕。

正想着,蘇小棕出現在門口。

他想立刻沖上前,查看她是否無恙。然而,一想到她剛剛和陸仕安在茶樓相談甚歡,一想到她居然在別的男人面前流淚,他的腿就像被釘在地上似的,一步也挪不開。

“我回來不代表我原諒你了。去,睡書房。”蘇小棕面無表情地把他推出房。

白蘭蘭在門前站了一會兒,真的轉頭走了。

蘇小棕氣得扔掉剛從頭上取下的簪子,撅嘴道:“還真的一句求饒的話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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