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蘇小棕得知娘親是三姨太
一子下,輸贏已分。楚柔微微一笑,心中篤定,這筆生意談成了。
果然,對方連稱佩服,當即與白蘭蘭簽訂了合同。
送走新結盟的生意夥伴,白蘭蘭對楚柔感激道:“這些年你棋藝又精進了。”
楚柔走近他身側,把手搭在他臂彎,溫婉淺笑:“我原是上街買胭脂,路過米鋪,想進來看看你,沒想到卻遇上張老板和你對弈。此前他與劉天翼也有來往,我雖未見過,也聽聞他愛好下棋。我這一來,算是恰巧投其所好了。”
聽她提起劉天翼,白蘭蘭憐惜摩挲她鬓邊的碎發,柔聲道:“劉天翼娶了個寶貝回家,卻不懂得珍惜。”
楚柔伏進他懷裏,道:“有你珍惜我就夠了。子瞻,我雖是一介女流,但也算是讀過一些書,見過不少世面。跟着劉天翼,還學會了不少與人周旋往來的本事,以後就讓我陪在你身邊,協助你打理米鋪生意,好嗎?”
“這……你的心意我明白,但米鋪從不讓府中女眷插手,這是白家一直以來的規矩。”
“我不需要插手米鋪事務,只要能幫你分擔一點點煩惱,我就心滿意足了。至少,你得有個能理解你在說什麽的人吧?”楚柔說着,露出自信的笑容。她絕對相信,在經營生意和打理人脈方面,蘇小棕和他之間不會有太多共同語言。
一個男人或許可以同時擁有很多個女人,但能陪他到最後的,一定是有能力幫他分憂解難的那個。何況蘇小棕和白蘭蘭成親日短,像蘇小棕那樣和他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女人,新鮮感是很容易消失的。
白蘭蘭心生感動,雙手抱住她站了一會兒。忽然,他瞥見管家從白敬先辦公室出來,嘆息着搖了搖頭。
“管家,怎麽了?”他上前去問。
“二姨太不慎落水,醫生正在為她診斷。她在昏迷中一直叫着老爺的名字,所以我來請老爺回府。老爺說有事在忙,走不開。”
“通知大小姐了嗎?”
“大少奶奶已經派人去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楚柔敏感地發現,白蘭蘭說這句話時神色平常,一絲擔憂之意也沒有。又聯想到管家口中白敬先的态度,對二姨太與這父子倆之間的關系也就心知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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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管家遲疑了一下,道,“丫鬟說看到是大少奶奶把二姨太推下去的。”
已經轉回身往辦公室走的白蘭蘭立刻停下,臉色陰晴不定。
聽到這句話,楚柔心中卻是幸災樂禍。不用她出手,這個頭腦簡單的蘇小棕就足夠會給自己找麻煩的了。
然而白蘭蘭迅速從衣架上取下外套向米鋪外走去,“回府。”
那一瞬間,他臉上的擔憂焦急深深刺在楚柔心上,和方才對二姨太的漠不關心形成了強烈對比。
此刻蘇小棕正守在二姨太床前,焦急地等着醫生診斷的結果。
等了好一會兒,醫生收好醫藥箱走到一邊。
蘇小棕連忙追上去問道:“大夫,二娘她怎麽樣了?”
“沒什麽事,受了點驚吓,有點發燒,我已經給夫人打了退燒針,這些藥按我寫的時間和劑量按時服用,休息幾日就可以了。”
“謝謝大夫。”
送走醫生,蘇小棕回到二姨太床邊。看着她蒼白憔悴的面容,一陣心酸。不知道二姨太到底經歷了什麽變故,大姨太去世,本應是當家太太,一身風光,卻整日神色恍惚,性情乖張。
這白府裏的每個人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二姨太,就連她的丈夫兒女,都有一種習以為常的客氣和無視,也許這反而更讓她痛苦吧?
“二娘,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沒什麽東西能送給你,我想你也不缺這些身外之物。我唱首歌給你聽,希望你趁這個機會真正地好好睡一覺,放下心裏那麽多那麽多的不開心,醒過來的時候,你會發現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說罷,蘇小棕想了想,低聲吟唱:“輕飄飄的春風吹呀吹,白瑩瑩的雲彩追呀追,好花香啊比不了娘的發……”
這是小時候娘哄她睡覺時唱的江南小調之一。如今唱起來,娘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禁不住紅了眼眶。
她拿起毛巾輕輕為二姨太擦去額頭的細汗,歌詞正好唱到:“娘呀,娘呀……”一聲一聲,就如同真的在喚娘親。
二姨太眼皮微顫,一顆淚珠從眼角滑落。
白蘭蘭趕到門外,聽到蘇小棕動情的歌聲,看着她紅着眼眶一臉沉浸在回憶中的幸福模樣,竟也鼻子一酸,心裏一陣難過。
這個傻丫頭,娘不在身邊,就把別人的娘當自己的娘來孝順。二姨太那樣對她,她卻依然以德報怨。
楚柔看一眼白蘭蘭,心中不悅,看到二姨太的丫鬟站在門邊,喚她過來問話,打斷白蘭蘭的思緒。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白蘭蘭也道:“你真的看到是大少奶奶推二娘落水的?”
丫鬟嗫嚅了一陣,小聲道:“我……我只看到二姨太和大少奶奶在池塘邊拉扯,然後二姨太就掉進池塘了。”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老爺回來問起,就說你看錯了。”
“是。”
楚柔不滿他的偏袒,也不好說什麽,從鼻子裏無聲地哼了一下。
二姨太在歌聲中醒來。
白蘭蘭走到床前,平淡問候:“二娘,你好些了嗎?”
二姨太苦笑道:“我沒事,你去忙你的吧。”
白蘭蘭果然立刻就退出房去。蘇小棕追趕不及,無奈地朝楚柔看了看,楚柔回應了一抹微笑。
“二娘,快把藥吃了。”蘇小棕取來藥丸和水,待二姨太服完藥,張嘴想問什麽。
二姨太搖搖手:“我很累,想再休息一會兒。”
蘇小棕按捺住心中洶湧的疑問,扶她躺下,拉着楚柔出去了。
白家下人趕到南水村蘇宅時,白勁風正在研究風大伯和葉晴晴心理治療的對話。聽說二姨太落水昏迷,她立刻丢下手中的東西上車回府。
車子在白府門前停下,她卻忽然有些遲疑。
白勁風,你真是沒用,說好不再關心那個女人,結果呢?一聽到她出事,還不是不管不顧,只想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
她剛下車,白敬先也從米鋪回來了。
“爹,你不知道娘落水了嗎?你不是應該陪在她身邊,怎麽現在才回來?”大腦不受控制,白勁風脫口而出。
白敬先板着臉看她,眼底卻是慈愛的,“你現在知道叫娘了?”
“我……”
白敬先擺擺手,讓她什麽也別說,和自己一塊進去。
剛走到二姨太的院子,他們就看到蘇小棕在門外忙活着,白蘭蘭站在一邊,手裏拿了一堆東西。楚柔時不時幫着把什麽東西擺放到地上。
看到楚柔,白勁風吃了一驚。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白敬先問道。
蘇小棕一看他回來了,連蹦帶跳跑上前,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道:“二娘已經沒事了。爹,今天是二娘的生辰,你是不是忘記了?”
白敬先愣一下,尴尬地幹咳一聲。
白勁風心中也是一陣思緒翻騰。她倒是沒忘,但是這麽多年來,她從沒有為娘慶祝過,以往府裏辦壽宴,她往往露個臉吃幾口菜就離席,出國留學時理所當然避而不想,到醫院上班後,加班又成了最完美的借口。
“我……進去看看。”她朝門前走,被蘇小棕拉住了。
“爹,大小姐,你們就這麽兩手空空地進去?這不明擺着告訴二娘,你們根本沒把她生辰放在心上嗎?”
說着,她從白蘭蘭手裏拿過一個小蛋糕來遞給白勁風,道:“這是我讓管家準備的,等會兒你就捧着這個進去。爹,你呢就說這一切都是你準備的。等你們進去以後,我就把煙火點上。”
不等二人拒絕,蘇小棕閃到門邊,把門推開一條縫擠進去,又迅速關上。
二姨太倚在床頭,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這丫頭在屋外乒呤乓啷地忙了這麽久,到底在幹什麽?
“二娘,爹給你準備了驚喜哦!”說着,她把門咣地打開,還沒準備好的白敬先吃了一驚,有些尴尬地四瞥兩眼,清清嗓子走進來。
二姨太連忙要下床迎接,被白敬先阻止,“你身體不适,躺着就好。”
等了半天沒有下文,蘇小棕急得直拿眼睛瞄他。然而白敬先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清嗓子,怎麽都說不出別的。
蘇小棕幹脆替他說道:“二娘,其實爹早就為你的生辰安排了禮物,連我們都不知道,現在答案要揭曉咯!”
白勁風捧着蛋糕在門外看不見的方位,和白敬先一樣猶猶豫豫。
白蘭蘭看蘇小棕急得滿頭大汗,不動聲色在白勁風身後推一把。
看到白勁風,二姨太兩只眼睛刷地亮起來,人一下子有了精神,笑起來,又忽然哭了出來。
“來來來,二娘,吹蠟燭許願。”蘇小棕扶着二姨太坐到床沿。
二姨太滿眼含淚,感激地看了她一會兒,渾身喜悅地顫抖着,閉上雙眼許願,吹了幾遍才把全部蠟燭都吹滅了。
蘇小棕邊歡呼邊鼓掌,在一片寂靜的房裏顯得有些突兀。白蘭蘭忍不住輕笑,也鼓起掌來應和。
蘇小棕拉着他跑出去,把地上的煙花都點燃,又回放吧白敬先推到床前,讓他扶着二姨太到門邊觀賞。
這一切發生地突然而迅速,煙花一起,整個院子裏洋溢着浪漫溫馨的氛圍,霎時間,白敬先和白勁風都有些恍惚,心中因這美好的一幕無限溫暖,都露出笑容來。他們一左一右站在二姨太身邊,此刻都是二姨太的依靠。
二姨太緊緊挽着丈夫和女兒,心中百轉千回。濃烈的幸福達到頂點,如同夜空中絢麗多彩的煙花般令人沉醉。然而煙花易逝,熱鬧過後,不過是更加凄涼的黑暗。
蘇小棕顯得比任何人都興奮,挽着白蘭蘭的胳膊笑得特別開心。白蘭蘭一眼都沒看向煙花,一直盯着她恣意開朗的笑容,每每看她這樣笑,他就會放下心中所有煩憂,感受到這個世界其實真的很簡單。
楚柔看着煙花不斷綻放,不斷隕落,感嘆自己前半生就如同這煙花一樣,短暫的華美後是無窮的落寞。
熱鬧過後,白敬先和白蘭蘭先行離開,到書房讨論米鋪經營的問題。
二姨太想和白勁風說些話,白勁風沉默片刻,還是沒有留在房中,借口有事回了自己房間。臨走,她以眼神示意,要楚柔跟着她。
楚柔出門走了幾步,裙擺上的絲帶被臺階的縫隙勾住。她蹲下身去整理。
“二娘,你早些休息,我也回去了。”蘇小棕也起身告辭。
二姨太叫住她:“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事嗎?”
蘇小棕心頭一喜,連忙湊到她跟前,急切道:“二娘,你真的認識我娘?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嗎?”
“你娘,周雨清,她可是這白府的三姨太。”
這一句不亞于在平靜的湖面砸下一塊千斤巨石,蘇小棕驚呆了,大腦猛地一片空白。
還未離去的楚柔也聽到了,立馬想到:那蘇小棕和子瞻不就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消息,不過也着實讓她吃驚了好一會兒,愣了半晌,才哼哼笑出聲。
這真是,天助我也!